梦幻巴黎 第6章　浪漫都市

听人家说，巴黎是个五光十色、令人目眩神迷的花花世界，集文化艺术的精华于一身，又是世界上最浪漫的地方，总是令世界各地的人们对它充满了憧憬与向往。 我是何其有幸，能够到花都巴黎来一窥其多姿多彩的面貌，这是很多人一辈子都难以实现的梦想，我却在十九岁的夏天得以美梦成真。 那些什么名牌商店街，什么高级美食餐厅，我都不在乎，说穿了，是我没有享受奢华的本钱，干脆眼不见为净，根本就不去想它。 至于那些披着浓厚艺术彩衣的博物馆、艺术厅之流的，对我这个身上一颗艺术细胞都没有的人而言，引不起我多大的兴趣，顶多到罗浮宫草草地走马看花就算了，免得被人家笑说去过巴黎却没参观过罗浮宫，岂不是闹笑话吗？ 但是，有一个地方，是我一定得去而又想去的地方，那就是塞纳河的左岸。也许是受了电视广告的影响，左岸咖啡似乎成了巴黎的代名词，来到巴黎不去左岸喝杯咖啡，就好像没来过一样。 我和小雨就读的语言学校位于塞纳河的右岸，就是当地人所说的北岸，只要穿过两条街道，走过跨越塞纳河的大桥，就可以到达南岸，也就是所谓的左岸。 在我和小雨从皮尔斯庄园回来之后的一个星期，也是一个阳光亮丽的周末的午后，我拉着小雨，一定要到左岸去看看。小雨不是第一次来巴黎，当然去过左岸，也喝过左岸咖啡，所以她对我的提议显得意兴阑珊，真正的原因并不是她不想去，而是她想要待在雷诺斯家，等待保罗的电话，或是期望保罗的突然出现。我们从皮尔斯庄园回来之后，保罗一直没和小雨联络，让小雨觉得很沮丧，连她喜欢去逛的名店街也不去了。 看到她消沉的样子，我真是一筹莫展，我想拉着她到左岸走一走，也许会使她开心点。因此，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强拉着她陪我去。 塞纳河畔的风光旖旎，果然名不虚传，但在周末假日里，人潮拥挤，显得太过于热闹而减少了那股优闲的感觉。 但那并不影响我的兴致，能在左岸喝上一杯咖啡，我就心满意足了。 小雨带我到一处露天咖啡座，帮我点了法国人最喜欢的拿铁咖啡，她自己却叫了一杯浓烈的意大利浓缩咖啡，我们两人特意选了一个没有遮阳伞的位置，坐在灿烂的阳光下，享受从塞纳河上徐徐吹来的风。 天空澄蓝如镜，河水也是蓝色的，像铺了一条蓝色丝绸闪耀着蓝色的光芒，我的眼睛大概也被照蓝了吧！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咖啡香，一阵阵地挑动我的嗅觉，我彷佛醉在咖啡里似的陶醉在如此浪漫的气园中，尽情地享受盈满在我心中的幸福。 我的确是觉得幸福的，这个夏天不但从恼人的课本中解脱，还可以在浪漫的巴黎度过，这样还不算幸福吗？ 我和小雨不一样，她是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凡是一些超值奢侈的享受，对她而言都是应该的，但对于我们这些平凡的市井小民而言，却不敢过分奢求，只要稍微奢华一下，总是怀着感恩的心，感谢上天赐予恩惠！我就是怀着如此的心情，看待我这次的巴黎之行。 “韩露，你看，那边那个人像不像保罗？”正当我闭着眼睛用心感受美好一切的时候，小雨摇了一下我的肩膀，将我出窍的灵魂唤了回来。 我睁开眼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没错，那双忧郁的蓝眼睛，我一眼就认出来，那个和一位黑发碧眼、鼻梁高挺、皮肤白皙的法国美女坐在一起喝咖啡的人，就是保罗。 “他旁边那位洋妞不会是他的女朋友吧？”小雨脸上的表情好像有人死了似的，黯淡无光。 “大概是朋友吧？要不然就是同学，你别胡思乱想，不是每一对坐在一起喝咖啡的男女就是情侣呀！”我这样说只是为了安慰小雨，我的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的。 保罗不像我们刚来巴黎的第一个星期那样常常来找小雨，甚至连电话都不打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在皮尔斯庄园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影响了他，他才疏远小雨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岂不成了罪人吗？ 让我觉得难过的，不仅是因为他背叛了小雨，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的内心深处，隐隐地有一种失落感，觉得他也背叛了我！ 虽然我曾经拒绝保罗对我的感情，并不代表我不喜欢他，只是我不能接受他罢了，碍于小雨和我的友情，我只能把我对他的那份感觉埋藏起来，但我又希望他是真的爱我。 这种两相矛盾的心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不停地折磨着我，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骗谁呀！如果他们不是情侣，为什么那么亲密？你看，那个女的还贴在他的耳朵边说话，一般的朋友才不会那样说话呢！”小雨的语气充满了醋意。这也难怪，她一直将保罗当成自己的男朋友，为了保罗，她不远千里而来，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情形，教她情何以堪呢！ “我帮你去问个清楚，看他怎么说”我一个起身，就要往保罗那边走去。 小雨一把将我拉住，“别这样，这样会让保罗没面子” 我并不是这么冲动的个性，但为了小雨，我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既然小雨不希望我这么做，我也懒得管闲事地坐了下来。 小雨为了保全保罗的面子，宁可让自己默默地承受着痛苦，可见她是真心的爱他。小雨如此的痴傻，真是让人替她觉得难过，都是保罗惹的祸，我真搞不懂他，既然不爱小雨，为什么不对她说清楚？难道他是存心玩弄小雨？ 我越想越替小雨觉得不平，索性劝小雨说：“小雨，我觉得你没必要去追求一份虚无缥缈的爱情，就把它当做生命中的一段小插曲，忘了保罗吧！” “我不觉得这是一份虚无缥缈的爱情，保罗和我通了半年多的伊媚儿，如今他又那么真实地在我眼前，而我又是那么真心的爱他，这怎么会是虚无缥缈的爱情呢？” “他曾告诉你说他爱你吗？”我是怎么了，竟然这么直接的问小雨，莫非我想知道保罗对我说的那些话是不是也对小雨说过！ “他虽然没有很明确的对我说爱我，但他在伊媚儿中总是写着我想你，想要再见到你，难道这样还不代表他是爱我的吗？”小雨依然沉浸在她的爱情梦里。 “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这样算不算爱情，但我却知道异国之恋很难有好的结果，多半都是以分手收场的。你想想看嘛，等我们回台北之后，你们还会继续下去吗？你们两人距离那么遥远，连见个面都很困难，何必呢！以你的条件，你还怕没人爱吗？” “那些人都是爱我们家的钱，并不是真心的爱我” “说不定保罗也是看上了你家的财产呢！”我故意这么说，无非是希望小雨死了这条心。 “不是的，他并不知道我真实的背景，反而认为你才是有钱人家的女儿” “我不懂，这是怎样回事？” “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喔！” “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嘛！”我被小雨搞得一头雾水。 “保罗一直认为我爸是个军人，也就是说我冒用了你的身分，我一直都以一个军人女儿的身分和他通伊媚儿，只是名字是我自己的，所以他并不知道我家的情形” 我喝了一口已经凉了的拿铁，试着弄懂整个情形，但还是大惑不解，“那你说他认为我是有钱人家的女儿，那又是怎么回事？” “在我们决定来巴黎游学之后，我就写伊媚儿告诉保罗，我要和一位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一起去巴黎，那位小姐就是你” 小雨看着我，嘴角挂着一抹狡黠的笑容。 “我不懂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不瞒你说，我刚认识保罗的时候，就喜欢上他了，可是我又怕他会像以前那些追求我的人一样，看上的是我们家的钱而不是我的人，所以我就突发奇想，隐藏身分，假装我就是你，如果保罗继续和我交往，那他就是真心的爱我而不是爱我们家的钱。事实也证明他并不是看上了我们家的财产，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我的背景，他所知道的是你家的情形，何况他家可能比我家更有钱，我想金钱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吧！” “那干嘛又扯上我呢？没必要让我也冒充你吧？”我心里有点不高兴，怪怨小雨不应该把我扯入她和保罗的爱情故事里。 “好玩嘛，我总不能说你也是军人的女儿吧！那他不是会觉得很奇怪吗？台湾哪来那么多军人呢？反正你又没什么损失” “是喔，谢谢你让我当个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嗬！真是让我过足了干瘾”我恶狠狠地瞪了小雨一眼，心里暗暗地骂道：“看不起人嘛，有钱有什么了不起！” 小雨说完之后，又把眼光投向保罗的身上。 她脸上的表情，真是落寞到不行，我还是得加把劲地劝她离开保罗，不然她爱得越深，受的伤害越多。 “小雨，我觉得你还是把这段感情当成和你之前谈过的恋爱一样吧，过去就算了，下一个男人会更好” “你不是说他们只是朋友或同学吗？没必要因为他和别的女人一起喝咖啡就离开他吧？” “那他为什么不来找你呢？也不打电话给你？” “也许他太忙了吧，你是知道的，他刚大学毕业，说不定他忙着找工作，或忙着处理他家族的事业，所以没时间和我碰面” “那他为什么有时间和别人一起喝咖啡？”我咄咄逼人地诘问小雨，但愿她赶快从虚幻的梦中走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伤了小雨，我看到她的眼眶红了，使我不忍心再说下去。 小雨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却被爱情折磨得痛苦不堪，我该如何安慰她呢？ 我看了看和法国美女有说有笑的保罗，不顾小雨是否会再次地阻止，我起身直奔保罗和法国美女所在的位置。 “嗨！保罗，真高兴遇见你”我假装这是一场偶遇，热情地和保罗打招呼。 保罗露出惊骇的眼神，那忧郁的蓝色在他的眼睛里摇晃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一片湛蓝。 “哈啰，露露，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你好吗？” “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这位是……” “噢！她叫艾薇亚，是我的好朋友” 保罗对我说完，改用法语对艾薇亚说：“这是我台湾来的朋友，露露” “日安，露露，很高兴认识你”艾薇亚亲切地用法语向我打招呼，并伸出手来跟我握了握手。 我也礼貌地回了一句刚学会的法语：“沙娃，艾薇亚小姐” 向她问好。 “露露，你一个人来的吗？”保罗知道我和小雨一向同进同出。 “小雨在那边，我和她一起来喝咖啡”我指向小雨那一边，只见小雨面露微笑地向保罗挥挥手。唉！她真是痴情得可以了，老是注意着保罗的一举一动，真受不了！我原本希望保罗看看她为情所困的模样，谁知道她还是对保罗装出可爱的笑容，真是白费我的心机了。 我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面对保罗，若不是因为小雨，我是尽量避免和保罗见面的，她竟然还笑脸迎人，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在我的面前却又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早知道她还笑得出来，我就不必替她强出头了！ 哎！既然已经来了，还是把话说清楚吧！“保罗，我想和你私下谈谈。可以吗？”为了小雨，我豁出去了，勇敢地面对那双蓝色的眼睛，假装没有看见那令人迷惑的忧郁。 “我正好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办，改天好吗？改天我去找你，我也想和你私下谈谈”保罗又用他那让人难以消受的眼神注视着我，我差点就忘了要替小雨问清楚他和法国美女是什么关系这回事。 我及时回过神来，“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是吗？可是我有很多话想要告诉你耶！只是现在我没办法对你说，我急着去办事”保罗似乎急着想要离开，而艾薇亚正优闲地喝着她的咖啡，并不在意我和保罗的谈话。 “就一句话”我是打定主意，非追根究柢不可。 “好吧，你说吧！” “我知道我不应该过问你私人的事，可是我想知道你和她是什么关系？”我没有直接说出艾薇亚的名字，只是把眼神瞟向她，我相信保罗明白我说的是谁。 “我和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我们家和她们家是世交，我这样的解释能不能消除你心中的疑惑？”保罗露出若有似无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蓝色的光辉。 “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吗？”我需要一个肯定的答案，不然我无法向小雨交代。 “好朋友” 既然保罗说他和艾薇亚只是好朋友，其他的也就无所谓了，小雨应该可以放心了，我这个好管闲事的鸡婆终于不辱使命地完成任务了。 “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我离开前向艾薇亚说了声再见，她回我一个甜美的微笑，那真是我所见过的最美丽的笑容。若我不是小雨的朋友，我会认为她才是和保罗最速配的人。 我回到自己的位置，还没坐定，小雨就迫不及待地问我：“怎么样？你对保罗说些什么？” 我故意卖关子，毫不在乎地说：“没什么呀，我只是问他好不好，最近都在干嘛呀！” “这样喔！那他最近都在做什么？一定很忙，对不对？”小雨显得有点失望。 我心里暗笑着，还是继续捉弄她，“他说他忙着和那位美丽的洋妞谈恋爱” 此话一出，小雨的脸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顿时垮了下来，连声音都变了，“我猜的没错，他爱上了别人，所以不来找我了” 看她那副如丧考妣的样子，我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也不忍心再折磨她了，“骗你的啦，他说那位美丽的法国女人是皮尔斯家族的世交，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真的吗？” “不信你自己去问他呀！”我望向保罗坐的位置，才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了。 “我就说嘛，保罗是爱我的，他只是太忙了，所以没空理我”小雨的脸庞又挂上了笑容，真是的，她就像个破涕为笑的小孩。 “是啊，他的确很忙，他说他忙着要去办事，所以不过来和你打招呼了，改天再找你”我替保罗撒了一个谎。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过来向小雨打声招呼再走，若他真的很忙，怎么会有时间来左岸和美女喝咖啡呢？ “他还说些什么？你快告诉我” “他还说……说教你心里不要感到疑惑” “他既然知道我心中的疑虑，为什么不自己来对我说明白呢？一定是因为那个女人的关系”小雨望着保罗坐过的位置，也许是发现他已经走了，脸上的神采也跟着消失了。 “你又怎么了？，我不是说过了吗？他和那个女的只是朋友嘛，要不然他怎么会在她的面前和我说那些话呢？如果他们是男女朋友，难道他不怕那个女的知道他另外还有个女朋友吗？” “说不定她听不懂你们在说些什么呀！那个女的和你说英文吗？” “说法文” “那就对了，她听不懂英文，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你们在谈些什么，才会若无其事地喝咖啡” “对嗬！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你还是有比我笨的时候” 小雨消遗了我一下。 “她听不懂也没关系呀，反正保罗已经说了，他们只是朋友而已，你又何必在意她懂不懂呢？” “说的也是，只要保罗喜欢我就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羞羞脸。”我取笑小雨。 看到小雨脸上的笑容，我也觉得宽慰些，但还是暗暗地替她担心，我和保罗的谈话中，他压根儿没有提到小雨，不管他再怎么忙，也该过来向小雨打声招呼才对，我真搞不懂他为什么对小雨若即若离的，喜欢就在一起嘛，不喜欢就说清楚，这样昧味不明的态度，把小雨的心悬在那里，完全不是个贵族绅士所应该有举止行为。关于这点，我真的很不能谅解，但那毕竟不是我的事，我还是好好的享受左岸咖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