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残血：爱溜走血不留 第17章

当龚鼎孽还有莫菲儿一起出现在钱谦益所包的厢房时候，顾横波脸上满是吃惊，反观钱谦益却是一脸的平静，甚至嘴角似乎还微微的挂着笑意，似乎是早就料到的一般。 “钱大人，横波身体有些不适，先行走了”顾横波起身，一刻也不愿再多呆。一个是曾经对自己许下最美好的誓言，一个自己最好的朋友，她又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他们，难道要笑着说祝福吗。 可是抱歉，这样的事情她做不来。 顾横波从身旁走过的时候，龚鼎孽忽然抓住她的手臂皱眉，语气有些焦急：“智珠，你别走……” 顾横波不着痕迹的侧过身子不让龚鼎孽碰到，语气淡淡的仿佛是两人不曾有多大的干系一般：“龚大人，您有事吗？” “智珠，你这几日为何都不肯见我？” “小女子近来很忙，而且我想龚大人你应该也是很忙”说着这话的时候顾横波的眼神不自觉的看了看一旁的莫菲儿，眼中闪过伤心和失望，却急忙的别过眼去，快得让莫菲儿差点捕捉不到。 莫菲儿明显的感觉到顾横波在躲她，而且她刚才的眼神是在告诉自己，她对自己会失望吗？想到这里莫菲儿心中一顿，虽然跟顾横波交集不多，但也许是受这具身体残留的灵魂支配，她每次见到顾横波总是有一种旧友相见的熟悉感，如今从顾横波眼中看到那样的神情，让莫菲儿胸口有些闷闷的。 转眼看到钱谦益还坐在桌子旁，眼神正在看着自己。钱谦益看到莫菲儿的眼神过来，微微一笑；“柳姑娘身体可好了些？” “软筋散的药效已过，只是偶尔还是有些提不上力气” 说着身子就真的那么的晃了晃，而且还是向着顾横波的那方向晃去的。 顾横波急忙的伸出手扶住摇摇欲坠的莫菲儿，语气有些焦急：“如是，你怎的会中了软筋散呢？” 莫菲儿虽然是假装的想要看看顾横波会是什么反应，但是听着顾横波发自内心的关心，心里也是暖暖的，对着顾横波虚弱的笑了笑：“只是前几日被贼人掳走，幸而得钱大人所救，钱大人他……”说到这里声音小了许久，咬住下唇一脸的欲语还休小女儿心态，就连脸上也是浮上了两片红晕。 顾横波的心里一下子明朗了许多，听莫菲儿的意思她是中意钱谦益而非是龚鼎孽的，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她跟自己的好朋友不是喜欢同一个男人，忧的是还不知道龚鼎孽的意思。 顾横波偷偷看向龚鼎孽，却发现龚鼎孽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心中有些羞涩，急忙的别开了眼睛不愿再看。 莫菲儿适时的开口了：“姐姐，扶我去里间歇息一会好吗？”说着还眨眨眼睛，一副我有话跟你说的样子。 顾横波怎么会不懂莫菲儿的意思，顺意将莫菲儿给扶进了内间。 莫菲儿躺在床上，不放开顾横波的手：“姐姐，近来为何都不曾来看我？难道是因为我不是真的如是，姐姐看不起我吗？”说着眼光泛闪，一脸的委屈样。 顾横波急忙的摇头，明明是那么剧烈的动作，从顾横波的身上出来都变得那么文邹邹的还带着些优雅，只是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说，自那日见到她跟龚鼎孽在一起之后，她便吩咐了他们两人的事情都不要在自己的面前提起，所以她也才会不知道莫菲儿被掳走的事情。也没有再见他们两人。 担忧着刚才莫菲儿说的事情，上下的打量着莫菲儿一边问道：“怎么会被掳走呢，是何人这般的大胆？身体有没有受伤？” 那好几个问题一下子问了出来，莫菲儿看着顾横波脸上的焦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这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嘛，那日我坐了湘兰的马车，年付认错了人把我抓了，不过所幸没有什么事情，年付也已经被处死了。” 顾横波握着莫菲儿的手这时才松了力道，像是跟莫菲儿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的：“那就好，那就好……” “姐姐，怎么担心起我来了，应该要担心房外的人吧，他都为了你好几日睡不得安眠了”莫菲儿说着的时候还努了努嘴，一脸的戏谑。 “我担心他作甚？”顾横波的声音倔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本该是恼莫菲儿的，可是对上莫菲儿泪汪汪的眼睛却又是怪不起来了。只是想起那日见到的情景又是一阵心疼。 “我知道姐姐为何恼他，其实那日是姐姐误会了。 只是我们龚大人相见的前一晚我受钱谦益邀约却身体抱恙晕了过去，第二日钱大人有事不能亲自来探望，所以才遣了龚大人来看我的。而且他跟我言语中总是离不开姐姐的名字，可见他对你用情是至深的，而且我刚才晕倒他的眼睛都直勾勾的看着你，哎，果然是重色轻友的！”虽然改了一点点事实，但是她也是为了成全一对佳人啊，应该不会有报应吧。 顾横波听着莫菲儿的话，心中原谅了龚鼎孽几分，只是有些拉不下心中的固执，“哎呀，如是你瞎说什么呢？” “姐姐这可是害羞了？”莫菲儿看着顾横波脸上的红晕笑得更欢了。 “小心我打你，就爱贫嘴。” “好吧，姐姐我错了，你莫让姐夫打我！”莫菲儿继续装萌。 “什么姐夫，别乱叫！”顾横波听着莫菲儿这般称呼龚鼎孽，心中虽然欢喜，嘴上却还是说着。 “呵呵，我休息好了，姐姐我们出去吧！”莫菲儿起身在顾横波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刚出去就对上了龚鼎孽期待的眼神，莫菲儿嘴像是抹了蜜似的：“姐夫，姐姐原谅你了！” 龚鼎孽自进来一直都紧绷着的脸这才彻底的放松了下来，露出几日以来的第一个微笑，“智珠，真的吗？” “哎呀，真是不理你们了！”顾横波红着脸，也忘记了她还搀扶着一个娇滴滴的妹妹，就那么跺脚含羞的跑了出去。 “这……”龚鼎孽看着顾横波又看了看莫菲儿，脸上又是一片焦急。 “傻瓜，快追啊！记住顺便求婚！”莫菲儿扶着急忙的提醒龚鼎孽去追。 待到房间里面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莫菲儿才发现现在就只剩下自己还有钱谦益而已了。想起前几日钱谦益的那个吻，莫菲儿的心中又是一阵狂跳。 “柳姑娘，似乎对鼎孽和顾姑娘的事情很上心？” “彼此暗恋的人，总是要有一个人先跨出一步的”莫菲儿说着刻意选了一个离钱谦益最远的地方坐了下来，眼神四处张望不敢去直视钱谦益的眼睛。 “哦，柳姑娘还真是性情中人，真不怪世人都赞姑娘有‘古红拂女之风’啊！”钱谦益的赞赏之情更甚了，此时的莫菲儿却是一脸的无语相，什么红拂女啊，都是沾了柳如是的光，自己不过是学红娘牵个线而已。 “钱大人过誉了，如是不过是受人之托顺便玉成美事而已”在没完全做好接受他的准备之前，还是不要太接近的好，对于他自己确实是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去接受，毕竟自己还是有着现代人的保守的。 “如是，怎的今日我们就如此生分了呢？”钱谦益感慨的说，眼里透着些微的伤感，前几天还温柔的叫他谦益，今日又改了口，就算是刚刚在外人面前是羞于启齿，但现在…… “大人，尝尝这茶，还不错的哦。”莫菲儿只能岔开话题，这些古人真是的，绕来绕去的说话真是费劲，无奈这个人又是钱谦益，自己只能是谨言慎行些的好，经过上次的‘绑架事件’还有了解到自己还曾经是别人的妾，而且自己曾经还有过什么不管是风流韵事也好，无奈委身也罢，总之是了解到两件事：第一，在这里生存是要遵循一定的法则的，以自己一个妓女的身份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为所欲为了，要稍微收敛一点了；第二，坚持原则，自己是莫菲儿，不是柳如是，但是自己想要永远是莫菲儿就必须接受柳如是，在这里像柳如是一样成长起来，凡事都要考虑后果。 “倒霉，我怎么就成了妓女……”莫菲儿想得沉了，就不经意的低语出来了。 “姑娘惊才艳艳，纵使沦落风尘也不掩其瑜。”钱谦益听见她无奈的低语，一时也觉得惋惜的很，马上安慰道。 “多谢大人了，大人说得是，既然已经污身在风月场上，就更不能再自轻自贱了，妓女也是人，况且我莫……柳如是！”差点就因为自己的一时最快暴露了身份。 “姑娘的品德自然是不同旁人的，姑娘能得到名重天下的复社领袖张溥的赞誉，又名列这八艳之首，自是不必如此妄自菲薄，姑娘才名远播并不会因为这妓子的身份被人看轻分毫的”钱谦益目光灼灼，嘴里满是赞赏，莫菲儿听得也是受用的很，马上着态度也变好了。 “呵呵，多谢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的”看来这张狂劲不是一两日就能收敛的了的，是要继续努力了，不过这个既然是柳如是的倾慕者，应该不会被反感的吧，不过这个张溥是哪位？看来是要回去找翠儿好好的科普一下，该恶补了，不然迟早是要闹笑话的，哪天自己被掀了老底更定是要被这些封建的老百姓当成是妖孽转世的，总不能指望这些人都像是马香兰她们一样不世俗强心脏吧。 “哦，那个~钱大人，我想起来我还有事，前几天的相救之恩，改日定会厚报”说完就想闪人了，现在自己还没有想好的呢，不能多和他单独相处，况且自己还欠着他的救命之恩的，况且自己还有点hold不住他的恭维，不能因为他的恩情和甜言蜜语沦陷了，自己可是21世纪的新新人类！要淡定，要淡定。 “哦~姑娘有事那在下也不便多扰，过几日几社的‘云中三子’有诗文会友，想必到时候定会来帖相邀的，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说话也不嫌累的，文豪你就这样的拽文的啊！不过真是的，自己竟然不是很反感的，真是怪了！对了，又是什么诗文会友，有没有搞错的啊！古代的人很闲的啊，怎么天天尽想着怎么臭显摆的呢！ “这都什么事的啊……”莫菲儿不爽的嘀咕一下，声音很小，幸亏钱谦益没有听到，不然肯定觉得自己大牌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在下告辞” “哦，慢走啊~” 不想了，莫菲儿是越像越烦心，今天这个钱谦益明明是句句赞赏，自己却听得句句惊险，搞得好像自己被人看穿了被一直在试探着一样，改天到了那个诗会上要是遇见熟人漏了馅就不是什么好事了，还是以防万一去找小翠好好的科普一下任务吧，自己也要好好的了解一下自己了，莫菲儿现在可是柳如是了！ “小翠，你赶紧把以前所有的事都告诉我，要一字不落的说，我可不奢望自己还能像上次那样幸运了，虽然你小姐我聪明绝顶，但是也不能被这些古人给玩了” “既然小姐想好了，也接受了自己的身份，那我一定把所有的事都说给您听，只是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准备？难道还能比我经历过的事情还要悲剧？”莫菲儿故作轻松的说道，除了自己的爷爷，其他自己根本就没有勇气去回忆，要开心的活下去，爷爷对自己唯一的要求，也是姐姐对自己唯一的期盼，是不能辜负的。 “小姐是个苦命的人，小翠自小跟随小姐，看着小姐受苦……”说着开始呜咽起来。 “好了，没事了，以后我们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莫菲儿一直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只觉得这个翠儿是个暖心的丫头，心里是十分感动的。 “恩，小姐曾经是周道登的妾这我已经说过了，除了这个……小姐还曾经交往过‘云中三子’中的宋徽舆和陈华也就是陈子龙公子，现在宋公子已经官拜三品京官—太常卿，但是小姐对他是决绝的很，立誓不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为什么？他这么有前途！是不是年纪大了，还是有外遇了？” “不是的，宋公子与姑娘同岁，是最年轻的京官了，本来与小姐是两情相悦，也是执意要娶小姐为妻的人呢！只是因为当年畏惧其祖母及家中势力，怯懦不堪致使小姐受辱，小姐这才悔琴断义，还因为他祖母的关系松江知府方贡岳颁布了‘逐妓令’让您险些被迫漂泊他乡” “这么说这个人算是我的初恋了？其实算是一个高富帅了，才高，家富，人帅不帅？呵呵，算啦，你继续”莫菲儿现在倒像是一个观众，但是对于柳如是却感觉像是更接近了，形象也渐渐的鲜活起来了。 “陈公子，是几社的领袖，在松江一代算是个人物了，当初要不是他，我们在这松江可是真的无立足之地了，您也曾是真心的爱他的，不过因为他家有一妻一妾，其他也少不得应酬，所以也娶不得您，却纳了他的妾室蔡氏，却让您住在南楼，使您心灰意冷差点就寻了短见……”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他是有多爱柳如是的呢！” “不，他是真的爱您的，那是家中正室张孺人的主意，您寻了短见时他也差点随您而去的呢！您也别怪他，他胸怀大志又负盛名，虽难以抛妻别子，但最后能为您以身殉情已是不易了” “哎！那又怎么样，终究不是良人啊！” “还有吗？没关系，我是强心脏，都说出来吧！”真是感慨的啊，柳如是的感情还真是曲折，难怪最后会选择钱谦益了，不过现在是她莫菲儿，她还会选择他吗？ “没，没有了”小翠担忧的看着一脸忧愁的她。 “那个张溥又是怎么回事？” “姑娘名声鹊起都是因为得到了张大人的赞赏啊！” “好了，你把所有我的生平资料以及这些人的往来经历都交一份报告给我，我研究研究” “报告？” “就是记录、手札之类的，要具体到某一句重要的话语，这个你应该是有映象的吧！” “奴婢……好，我会尽量的” 第二天果然收到了诗会的邀请函，不得不说古人还真是效率啊，来了这里还真是不省心的，有那么一大段的坎坷情史，这个“几社”的主要创始人三个居然有两个都曾经跟自己有过那么一段风月，不得不说自己一开始还真是小瞧了柳如是这个角色，真是考验自己的演技的时候到了，想到这里莫菲儿认命的开始恶补自己的资料。 “小姐，没事的，反正您也早就跟他们撇清关系了，就当做不认识不是更好？这次那个宋大人还不一定来的呢！至于陈公子，您之前不是已经相处过了吗，他应该也不会再对您存什么非分之想了”小翠看她那么辛苦的准备着，像是赶考似的，有点心疼起来了。 “哎~小翠啊，你是不知道的啊，我高考有没有这么累过，不过我现在是想通了，之前我说我只是莫菲儿，现在既然知道了柳如是的人生，有借着她的身份继续的活着，那么我就有一份义务，为她也为姐姐更为我自己”莫菲儿在经过两次的生死考验之后，有一点学会了逼迫自己成长了，也许掩饰会让自己更累，与其掩饰不如勇敢的面对，掩饰不是为了让自己快乐，而是一直在逃避。 “小姐，高考是什么啊？”小翠看她一脸严肃，不像是平时的嬉闹样了，心里一下子也跟着有了底了，觉得她好像还是以前的那个柳如是，自己一直相依相随的小姐。 “这个高考啊……高考……就是你们的科举考试，对于一般人来说，考的好的就能有好的前途，就能有机会出人头地！”莫菲儿凭自己的感觉随便的应付了两句，最近因为自己的现代普通话，这个小翠的好奇心是越来越重了。 “啊~那小姐，你是不是已经进士及第了？真是了不起的呢！你的那个时代女子也是可以参加科举的吗？也可以做官？那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呢？”小翠一问就有点刹不住车了，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两眼放光的看着莫菲儿，搞得她又不好意思嫌她烦。 “呃~这个嘛，差不多是这样的，每个人都可以参加，不论男女都可以做官，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 “哇~真的有这样的地方！”小翠激动的有点控制不住了，感觉自己听到的像是桃花源一样，不过也是，对于古人所能够想象的也就是那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了，更别说真正的男女平等，丰衣足食崇尚精神的21世纪了。 “好了，好了，想知道以后有的是机会，我慢慢的给你讲，现在要做的是赶紧帮我把这事给我兜住，不能让其他的人知道，你觉得想我这样的有多少人能够接受，有多少人不会把我当成是疯子啊？” “哦哦~好，好，小姐好好的准备，有什么事就随时吩咐小翠” 总算是能够好好的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