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歌 第9章 照片

在恭也的睡房内，一切都被收拾得整整齐齐，而在他的书桌上放着一张照片，一张永远停留在那个时光的照片，永远的十六岁…… 是用一个特别订造的玻璃相镶住的，蓝色的玻璃，天然的蓝色玻璃，没人任何染色的工序，罕有的物料去留住已消失了的瞬间……那一张尤如阳光般的笑脸以及那张经已逝去却依旧迷人的脸孔。 这是须田恭也十六岁生日的时候跟松岛顺子的合相，他们的幸福，可以在他们的笑容上感受得到，那份幸福……她也可以得到吗？她也可以捉得住这份几乎没有出现过的幸福吗？枝苍有纪呆呆的站在书桌前，定眼的望着这张照片，她轻轻抚摸着恭也的笑脸，由本来羡慕的眼神慢慢的转化成憎恨、妒嫉，她狠狠的盯着顺子的脸。“为什么？为什么他的眼中就只有你？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他才会看不到我！都是因为你！”她很激动的把原来放在书桌上的相架狠狠的摔在地上，“匡啷！”清翠的破裂声而随之响起，玻璃的碎裂声把她的思绪拉回来，她惊恐的立即伸手去执拾地上的碎片，“发生了什么事？”玻璃碎裂的声响把恭也的妈妈吸引了过来，有纪被她吓了一跳，是心虚才对吧！“啊……”她轻轻的叫了声，手指被玻璃的碎片割伤了，深红色的血沿着她的手指慢慢的滴在地毯，地毯迅速吸收了她的鲜血，在她的眼前，地毯就彷彿会吸收掉她的生命，把她卷入无地深渊似的，拿着玻璃碎的手，不先觉的握得更紧，手上的传来的痛楚稍微的把她的恐惧切断，把她带回现实。“哎呀，你受伤了，不要拾了。”恭也的妈妈捉着她的手，“不，我是不对，让我来收拾……”她颤抖的说着，“这种事叫下人做就是了，来，听伯母的话，快去处理伤口。”恭也的妈妈并没有责备她，反而还很温柔的对她说：“很痛对吧！真可怜……” “嗯……”她含着泪水微微的点头，她哭并不是因为手上的痛楚，而是因为，被恭也知道了，恭也一定会更厌恶她，到时她的一切一切，就会失去……她不要再被他讨厌，她好想留在他的身边，成为他的摰爱，很想……很想…… 在帝皇饭店的附属停车场内，须田恭也把车子泊好了之后，就飞快地跳了下车走到暗夜那边，很有风度的替她开门，暗夜只是微笑的点点头表示谢意，她小心翼翼的捧着刚买的礼物，令恭也想起每年他生日的时候，都会小心的递上礼物给他的松岛顺子……“恭也？”暗夜叫了叫呆呆的看着自己的他，“嗯？”他稍稍的回过神来，“我们进去吧。”他伸出右手轻轻的握着暗夜的手，“嗯……”她没有缩手，反而任由他紧握着。 才刚踏进饭店，他们就已经看见坐在中央位置的人，恭也的妈妈以及枝苍有纪。枝苍有纪坐在恭也妈妈的左侧。本来还挂在她们脸上的笑容，在视线接触到暗夜的那一刻，僵住了……恭也拖着暗夜的手慢慢的走近她们，她们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你……你……你是……？”恭也的妈妈带着错愕的神色慢慢的站了起身，暗夜看得出在她的眼底内所闪烁的是思念，然而，在有纪的眼中，暗夜却只看得见──仇恨。 须田恭也对妈妈会有这样的愕然却一点都不惊讶，因为这他都预料会有这么的情形。他回想起当时，在学校的时候他也吓了一跳，但他知道，暗夜并不是顺子。“让我来介绍。”恭也把拉暗夜拉到妈妈的跟前，“她叫暗川瑶。” “暗川瑶吗……”恭也的妈妈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她定眼认真的看着眼前的人儿，不论是她的脸容、她的身高跟顺子都几乎一样。她再仔细的看着暗夜，看着她的眼睛、她的鼻梁、她的小嘴，也是一模一样……“伯母？”暗夜轻轻的叫了叫一直望着自己发呆的恭也的妈妈，啊！她的声线也是一样的！她稍稍的被暗夜从回忆中拉回现实，她很大体的与暗夜握了手，“你是我儿子的朋……”友吗？正当想这样问的时候才发现她左手上带着的指环跟自己儿子右手上的一样时，就立刻转了口，“……女朋友？”在语气中听得出，她的疑惑。暗夜没有答话，只是微微的笑着。“什……什么！？”听到恭也的妈妈说出的话后，有纪的脸色跟她的心一样，很明显的……下沉了……恭也不好意思的骚骚鼻子，笑了笑。恭也的妈妈点点头，微笑着。 在这一刻里，枝苍有纪彷似是多余的一个存在着这个空间，她立刻拿出了一早准备好了的礼物，“伯母，生日快乐。”暗夜看得出她生硬的笑容，是因为她差点被人完全遗忘？恭也的妈妈很开心的接过礼物，“妈，生日快乐。”恭也在这时也拿出刚刚才买下来的礼物。“别人都送了，那你现在也送吧。”有纪对着暗夜语气很讽刺地说，恭也很不喜欢她这样子对暗夜说话，他以眼神代替了他的不满，他狠狠的盯着她，有纪怯怯的低着头。暗夜没有回话顶撞她，只微微的笑着，“伯母，祝你生日快乐。”暗夜小心翼翼的捧着礼物，双手递送给她。就这么的一个动作，令恭也和他的妈妈回想起已经逝去的松岛顺子。“伯母，你打开看看，看你喜不喜欢？”有纪逃避着恭也的眼神，慌乱的盆开话题，“嗯，好吧。”恭也的妈妈点点头把礼物逐一拆开。在拆的时候她不停的说，我什么都喜欢，我什么都会喜欢。有纪的礼物只不过是条手织围巾，恭也送的是一条线条和设计都很简单的钻石项鍊。 暗夜的礼物是用一个很精致的纯银盒子装着，在盒子上有很细腻的雕刻，恭也的妈妈一打开盒子，“纯……纯银块？”她不解的望着暗夜，“嗯。”暗夜点点头，有纪把它抢了过来，放在眼前看，“这就是礼物？一点诚意也没有。”有纪把它放在一旁，把自己送给恭也妈妈的围巾拿了起来，“这是我亲手织的。”有纪任性地把它围在恭也妈妈的颈上，恭也的妈妈很勉强的笑着，暗夜轻轻的把纯银块捧在手心里，“你就这样把它放在一旁，蔷薇会枯萎的……”她淡淡的对着银块说，恭也和他的妈妈就更加不明所以地望着她，“蔷薇？你是不是眼花？这只不过是普通的银块而已。”有纪把它拿起，在暗夜的面前摇晃着，“的确，它是普通的银块……”暗夜微微的笑着，“但待会儿它将会灿烂地盛开，成为一朵永远都不会凋谢的蔷薇。”暗夜摊开手示意她把银块还来，但有纪却故意的先把它放在暗夜的手中，然后在放手前的一刻把它移开，令它跌在地上。恭也再也沉不住气，“喂！你别太过份！你这样是很……”恭也的话被暗夜打断了，“你这样的粗暴对代“植物”，蔷薇的花瓣会折断的。”暗夜拾起了它，彷似很疼惜般说着。“但……它只不过是……”恭也的妈妈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普通的银块而已……”但还是说了出口。暗夜笑而不语，只是把银块把在左手的手心上，让大家端视它真的只不过是普通的银而已，然后，她把右手盖上去，恭也和他的妈妈都定眼的望着她，而有纪却是很不服气的盯着她。暗夜只是数了十声，然后就把手拿开，原来的银块现在变成一朵手工十分细致的蔷薇，就如刚盛开的真蔷薇一样。恭也的妈妈笑逐颜开，小心翼翼的把银蔷薇捧在手心，恭也此时才明了，暗夜为什么一定要他买一条款式简单的项鍊了，原来是为了这朵蔷薇。恭也小心的把蔷薇穿在项鍊上，然后把它展露在他妈妈眼前，恭也的妈妈快速地把颈上的围巾脱下，恭也很细心地把蔷薇带在他妈妈的颈上，“……很……相衬呢。”有纪再不作声的话，应该不会有人记得她是存在的吧？“虚伪……”恭也低声地说。“……”有纪伤感的低下头，对他来说，她根本什么都不是，就连代替品这个位子也没她的份儿，她到底算是什么？恭也的妈妈很开心的拉着暗夜的手，很高兴地说：“你可以去做珠宝设计师了。”恭也看看手表，“时候不早了，我们上菜了，好吗？”，在大家都同意下，今天的晚餐，终于开始了。 在家无聊着的小源，坐在自己的床上发呆。大概是在想小夜的事？还是在想如何去讨好他的新主人？手提电话的铃声吓了他一跳，他看了看来电显示，在考虑接，还是不接，电话是宇都宫时雨买给他的，“喂，我是小源。”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接听电话，在电话另一端的宇都宫时雨身处的位置很吵，小源很辛苦才听得出他说：“我十分钟后来到你家楼下，要人型化喔！记着要是个可爱的女生……”接着的他什么都听不到了，他没有犹豫就照着他的意思去做，把自己人型化成一个女生，至于可不可爱他就不知道了。他，不，现在是说她，她才一踏出房门就嗅到一阵阵的饭香，她立刻跑入厨房，饭的香气全都由电饭煲内跑出来的。接着，她现在才发觉有张纸条贴在冰箱上。 餸菜在冰箱内，饭煮好后，自己把它翻热。 夜。 小源她小心的把纸条收好，接着就两口当一口的把小夜做给她的全都吃掉，不管手提电话响了多少遍，她依然的在吃。她突然的觉得，自己很糟糕，明明小夜对自己这么好，自己又怎么可以出卖她？咦？怎么脸会湿湿的？她用手轻轻的摸清楚，然后再尝尝它的味道，这种水咸咸的，但她还是不知道它是什么，她不管了，现在最主要的事是吃光小夜做给自己的饭。 “可恶！你到底再在搞什么啊？快出来！”宇都宫时雨一边拍着门一边大叫着，吓得小源慌忙的跑来开门，“对……对不起。”小源把门锁好后再问他，“现在要去哪？”宇都宫时雨没有答话，只是气冲冲的拉着她就走了。 小源无奈地坐在一旁，看着时雨和他的朋友，他们都玩得很高兴，很开心地唱歌，还是难听得要命的……而小源就呆得快要变石头了。本来还以后时雨是带她来玩的，却没想到，其实都只不过是带她来炫耀自己而已……她现在好想小夜，她定眼看着自己的手提电话，很想念小夜。她再望了望时雨跟他的朋友，她毅然跑出包厢，站在走廊上，震颤着的手，慢慢的按着小夜的电话号码。 饭局完了，暗夜和恭也他们步出饭店，慢慢的走到停车场。恭也替他的妈妈开门后，就走到车子前座的位置，打开了司机位旁边位子的门，有纪很高兴的走过去，但恭也狠狠的关上车门，有纪的脸色再次沉下来。恭也把暗夜拉上前，才再次打开车门，把暗夜轻轻的推上车，然后自己就返回车子，坐在司机位上，有纪失落的自己坐上车，坐在恭也的妈妈身旁。在路上，小夜的电话响了好几遍，但她都没听，因为……没有来电显示…… “是谁？”恭也专心的看着前方，“不知道，没有来电显示……”暗夜望着又再响起的电话，但她还是拒绝接听。车子停在恭也家的前方，“你在车里等我，我好快就回来。”恭也温柔的对暗夜说，“嗯。”她点点头，另外她还感觉到有纪的眼神，有的不只是最初的憎恨，现在还夹杂着妒嫉的火焰。暗夜只是微微的笑着跟她道安。 在有纪的眼中，现在的暗夜，她现在的微笑，就彷似赢得全世界似的，就像她已经得到胜利，站在颁奖台上，高举着奖杯炫耀着她的光荣…… 暗夜目送着恭也他们入屋，她很无聊的下了车到附近走走。 “松岛？”暗夜看清楚四周，才发觉这儿是她上次到过的。没错，就是那次，被迫留在人界的那次……“啊！我记起了……那两只可恶的家伙……”现在暗夜才记起她那三条头发的仇还没“回礼”。在她正想得入神要如何报仇的时候，那个没有来电显示的又打来了，这次她接听了，在电话的另一边传来的声音，颤抖地说着：“暗……暗夜大人，你……在哪？……回来了没……？”暗夜皱起了眉头，有点错愕的样子，“源？”对方只是咽呜的嗯了一声，然后再次问道：“你回来了没……？”暗夜望了望恭也的家，他还没出来，“正在……怎么了？”她淡淡地对小源说。“不……没什么……那我等你回来吧……”小源语毕便挂线了。 恭也回到自己的房拿起外套正打算踏出房门的时候，发觉到有点不对劲，他回望向书桌，才发现蓝玻璃相架不见了。就连他跟顺子的相片也不见了。他立刻跑回大厅，对着大厅所有人大吼着：“相架呢！去了哪？还有我的相去了哪？”恭也的妈妈立即站了起身安抚着他，“是我不好，不小心打破了，妈妈对你不起。”但有纪的神情却把她的话推翻了…… 恭也走到有纪的跟前，才看见她的手受伤了。“其实是你做的……是你故意打破的对不对？”恭也抓起她的手激动地说着，“不……”有纪惶恐的看着他，在这一刻她眼前的恭也彷似变成另一个人似的，“不是我……”她惊恐的摇着头，恭也凶狠的盯着她，“我警告你！别再做无聊事！”恭也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出大门，有纪再也忍不住泪水，流着泪跌坐在地上痛哭。恭也的妈妈安慰着她，但现在的她怎么可能会听得见……？ “难道在你的眼中，我真的如此的不堪吗？”有纪在心里不停的自怨着，但有谁知道，她对他的爱，是已经根深柢固得像藤蔓一样紧紧抓住她的心，要是对他的爱死了，她的心，也会随之死去…… 站在车子旁边，无聊地等着的暗夜，正在细想，小源他在哭？他哭什么？ “搜？”在空气中飘浮着的血的味道，突然地变浓了……而且空气中的香烟味也变得十分浓郁，“唷！我的小美人！在呆什么？”他响亮的说对暗夜说着，“你的……？”暗夜轻轻的皱着眉，“你有没有见过小莓、小菲？”他狠狠的吸了口烟，“没见过……”暗夜冷淡地说，“别那么冷淡嘛！人家好歹也是你的旧相好。”他把整个身子靠得更近，她轻轻将他推开，用手掩着鼻子，以眼神示意着，“你好臭，别过来。”他笑笑地向后跳了一小步，“对了，跟你一样是白袍的女孩，是谁？”他不以为意地说，但暗夜却听得出他话中的试探，“要是你敢动她一条头发，我就要你变成尸干。”暗夜狠狠的盯着他，但他却没有一点惧色，只是笑笑的问：“要是我真的敢呢？”暗夜却笑着向他说：“就把你的牙拔掉，反正对你来说，是没用的东西罢了。”但笑意却是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嗯，吸血鬼的牙是很值钱的，卖掉他的牙应该会赚得很多。这次他望着暗夜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一想到自己是只没牙的吸血鬼就立刻的掩着自己的嘴，生怕暗夜真的会把自己的牙拔掉似的。因为吸血鬼的牙是一个身份的象征，没了牙的吸血鬼，跟个没手没脚的人类没分别，一样是个废人。暗夜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那我去找她们了，掰。”他说完后就跟一直站在门口的恭也道别，暗夜现在才发现他站在这里好久了。她望着恭也微笑，但笑起上来，却带着几分的生硬。看起来他的脸色不太好，暗夜在想他到底听到些什么……？但其实恭也他只是听到旧相好这句话而已，其他的他已经听不见，只是不停地思索着，他们会复合？他们是在把话说清楚吗？但我又不是她的什么…… 在恭也送小夜回家的途中，谁都没说过一句话，沉默的气氛，令他有点不知所措。恭也把车子停好后，才怯怯地开口，“他……是你的男朋友吗？”暗夜不解地望着他，“谁……？”她回答他，“刚刚那个……那个跟你……靠得很近的那个……”恭也的话，说到后段时显然地变得小声了，“当然不是。”要是搜那家伙是她的男朋友？她跑去自杀好了。恭也听到此话后，好像变得轻松了似的，笑着对她说：“是吗。那么我送你上去。”但暗夜却说不用了她自己上去就可以，迟点再联络吧。就飞快地下了车走进了公寓。虽然他有点失落，但听到她说：“再联络。”他就傻傻地自己笑了起来。他看了看放在方向盘上的右手，然后笑得更开心，他自己也掩着嘴，但还是傻傻地笑着。 恭也你想起在银器店时的事…… “我想要放在橱窗内的那对指环。”暗夜走到橱窗前，指着想要的那对指环，恭也不明所以的走近她“情……情侣介指？”，但暗夜却没有答话，俓\自走到柜台付钱，“这儿有原银块卖吗？” “有，请问小姐要多重的？” “嗯，不用太多……”她摊开手掌，在自己的手上画着圈圈“大约……这么大就够了。”店员把暗夜选的都包好了之后就笑着双手递上，“多谢光顾本店，欢迎再次光临”。 才一踏出店门恭也就再次追问，但暗夜却笑笑地把指环立即带上他的手，他有点受宠若惊般看着她，暗夜也知道，不再说他就会一直傻傻地呆下去，“你说，你妈妈什么都有，没有缺的东西。”恭也点点头，很努力地思考她说的话，暗夜再说下去，“但你妈妈却要你去相亲，那即是说她缺的是……”恭也听到这句话后，就恍然大悟地点着头，“那我暂时满足她所缺的，也暂时帮你拖延战况。”暗夜自己带上指环，在他的脸前晃了晃，他笑着看着暗夜，在这一刻，就象回到从前，跟顺子交往的感觉一样，很窝心，好久都没感觉到这种感觉了……但在同时，他知道，这种小小的幸福，在一下秒钟就会有消散的危机，他不敢开心得太早，他还是抑压着自己，不容许自己把心中的感觉，全数都放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