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修得共枕眠 第11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

有风吹过，青竹轻轻摇晃，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在弹奏美妙的乐章。慕映萱闭上双眼，微仰着头，扶着一棵棵手腕粗的竹子前进。烦躁的情绪果然渐渐安静下来，这段时间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在这一瞬间被净化，只剩下了一个最完美的自己。 “有些时候，你很像她。” 慕映萱停下脚步，睁开眼，毫不意外地看着几步外的慕易，知道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谁，慕映萱却不接话。而他也仅仅是想说出来，并不需要得到回答，有些时候，他们像是真正的父女。 慕映萱凭着记忆走到竹屋前，却不进去，而是面对着竹屋席地坐下，慕易与她隔着一只手的距离，也席地而坐，看着竹屋，像是看着心爱的那个人。 “我时常在想，也许那位道士所说，只是戏言。”慕易的眼角变得温柔，两鬓已经隐隐看得出泛白，“现在看来，这是命中注定。” 慕映萱与徐离国两位上位者纠缠不清，不管过程如何，结局恐怕都是注定的了。慕映萱不说话，只是静静坐着。 “明天我就禀告圣上，告老还乡，这片竹林，我是要带走的。” 慕映萱环顾四周，这片竹林虽然不大，但是要全部迁走，恐怕也是一项不小的工程，慕易的老家在南方的江宁，这一路跋山涉水，路途遥远，这些竹子不知道能不能经得起这些折腾。关键，还是这一作竹屋吧。 “一如宫门深似海，萱儿，我能给你的，也只有这些了。”慕易转头来看慕映萱，叹口气，眉头紧紧皱成一团。 她之所以来这里，除了来见竹屋最后一眼，也是为了从慕易身上得到一些重要信息，这些消息在以后说不得就会救她一命。其实也就是一些关系，哪个妃子身后有哪些势力的支持，哪些人可以拉拢，哪些人要小心应对，哪些人要多加防范，这么说下来，也足足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好在慕映萱记忆好，大多数能记住。 三日后，慕宅。 浅草看着不紧不慢在喝茶的慕映萱，急得满头是汗：“小姐，小题公公都在外头守了半个时辰了，您好歹是快些啊，回头误了时辰……” 慕映萱放下茶杯，暗自叹口气，该来的躲不去，圣旨都下了，迟早都会进宫的，她拖这一时半会也只是给旁人添堵。她只是有些不甘心，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见慕映萱有要人进来的意思，浅草小跑着去开了门，门口同样急得团团转的小题连忙招呼一行八名侍女进屋，先是领着人呼啦全跪下：“奴婢拜见贵妃娘娘。”整齐划一的样子，明显是经过严格的训练。 慕映萱看着头疼，让小题把人都叫起来，想到日后都得过这种跪来跪去的日子，就觉得头皮发麻。八名侍女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专门负责给新晋嫔妃穿衣打扮，手脚麻利，化妆手法高明。浅草压根插不上手，只好委屈地在门口站着看慕映萱，把慕映萱看得频频失笑。 慕映萱跟个提线木偶一样，一会脱衣服一会穿衣服，一会擦脂粉一会画眉，连喝口水的机会都没有了，光只是穿那复杂的婚服就来来回回折腾了一个时辰。直到两个时辰之后，慕映萱才穿着凤冠霞帔出了门。头上顶着四五斤重的凤冠，身上穿着足有五六层的厚长的钿钗礼衣，脚上穿着垫了木底子的绣花凤头鞋，依靠自己的力量根本没办法走几步路，所以慕映萱几乎是被两个侍女架着走的。 慕宅门口就停着一架凤辇，整个看起来就像是靠人力抬小舞台，上面是伞状的顶棚，坠了青色的穗子，四周用红色的纱幔围住，四个角上还挂了花样繁杂的琉璃灯。慕映萱被人扶着上了辇，端坐在铺了血红色绣花绸的长椅上，八个侍女分别站在四周，手里不知何时拿了个装了红色花瓣的篮子。十六个身强力壮的男子在小题的指挥下稳稳地抬起凤辇，整齐划一地在两队禁卫军的带领下往皇宫去。浅草不能跟随，只好站在慕宅门口默默地擦眼泪。 一路上看热闹的百姓几乎将街道围了个水泄不通，要不是有全副武装的禁卫军开道，估计即便是皇上娶小老婆也得误了吉时。慕映萱端坐着，头都不敢乱动，就怕一不小心把凤冠弄歪了，折了她纤细的脖子。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这东西，怎么都不考虑一下新娘子的痛苦呢？ 不过好在她只是贵妃，用不着行大典，祭祀先祖，不然一天下来不得把她折腾死。 到皇宫这一路不过就是半个时辰，她用不着走路，只是头上压着她脖子僵硬，身上又闷热得很，着实难熬，半个时辰犹如半年。好在令她庆幸的是，这抬花轿的汉子们走得平稳，她坐在上面根本感觉不到震动。 先前巴不得路远些，省得那么早进了皇宫，现在却痛恨为什么慕宅离宫门这么远，好不容易看见了宫门，没想到小题又领着他们沿着宫墙走了一炷香时间，才从侧门进了宫。慕映萱在凤辇上已经要翻白眼了，两个侍女只好努力架起慕映萱下了凤辇，又上了一个明显小一号的步辇，八个侍女走在步辇两旁，抬辇也成了四个人，走在最前头的仍然还是小题。 又走了估摸半个时辰吧，慕映萱已经不想去计算时间了，她只觉得这皇宫绕来绕去都成迷宫了，就在她快忍不住说歇会的时候，小题终于说了一句让她感激流涕的话：“娘娘，到未央宫了。”说话的时候，慕映萱被侍女扶着下了步辇，一边往里走，一边小题还说着，“未央宫里此时只住了荣夫人，在西边的月蓉殿。” 进了未央宫门，就是一个小院子，里头种了些慕映萱说不上名字的花来，正对门就是一座豪华的大殿，大殿左边则是稍小的相邻三座阁楼。小题口中的月蓉殿要往西走个半柱香的时间，才能看见，在正门也就只能看个屋角。 “娘娘住这叫桃夭殿，这名字是陛下想了一个晚上才想出来的，亲自题的字，又让人连夜赶制出来，今早奴才让亲自挂上去的。”说到这里，小题停了下来，言下之意不过是：你好歹看上一眼。没办法，为了早些休息，慕映萱只好翻了翻眼睛看了看，门上头挂了个黑底金字的牌子，上书桃夭二字，字体虽然看起来不错，但是却隐隐有一丝凌厉过甚。字如其人，想来这是个不好伺候的主。 慕映萱被架着直接进了大殿，也不在前厅停留，直接穿过大殿的后门，进了内室。 刚进来，慕映萱还没来得及问一口水喝，就见八个侍女默契地上下其手，没一会把她剥了个精光，然后引着往连通的左室去，里面竟然是一个不小的水池，还散发着微微热气，想来池子里通着管道，有人在另外的房间把水烧热了，然后通过管道放入池子。 不过此时的慕映萱却没精力想这么多，她泡在水里，浑身的毛孔都张开，舒服得简直让她差点呻吟出来。不过显然让她洗澡不是让她享受，没一会侍女又把她捞了上来，七上八下又给她把衣服穿上，不过这次倒正常了许多，里头只穿了亵衣裹裤，外头则穿了件材质上好的红色袍子。头上也没那么多的花样了，只绾了个发髻，钗了一只翠绿色的步摇。 打扮完之后，八个侍女出去了，换了四个青衣太监，一人端了一个玉盘子，里头分别是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又上来四个粉衣的侍女，端的是一壶酒、两只玉杯、一双银筷子和一把象牙梳子。 慕映萱坐在床沿，眼睁睁看着人进进出出，就是没一个人问她饿不饿，渴不渴，不由得郁闷了。就这档口，小题终于亲自领着人送上来几盘子精致的点心和小菜，另加一碗汤。 小题从侍女手里接过泛着绿的汤，呈到慕映萱面前：“娘娘，这是安神的汤药。” 慕映萱眉头一跳，摇了摇头，淡然道：“你放着吧，我什么也不想吃。”笑话，慕易特地交代了她，不要吃喝任何太监侍女端上来提醒她吃喝的东西。 小题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了一声，把汤药还给那名侍女，又领着人出去了。等到人全都走了，慕映萱长呼出一口气，起身走到桌边，犹豫都不带半点地拿了银筷子，开始吃。 慕映萱一直在房里等到天色冥冥，才终于看见她要嫁的对象。 轩辕征穿着一身玄色的袍子，上头用银线绣了精致繁复的图案，在烛光下显得尤为闪亮，浓黑的长发一半用玉束挽了，一半披散着，整个人看起来雍容华贵，不愧是上位者。慕映萱坐在桌前，端着杯茶正要送到嘴边，转头就看见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他与轩辕修长得十分相似，第二个反应时，此人是个阴翳的主，不动则已，一动定然血流成河，第三个反应是，脚步轻浮，脸色发暗，沉迷酒色。 轩辕征看慕映萱，惊艳是惊艳，但也仅是眼前一亮，美人他见得多了，再美的人在他眼中也不足为奇，他喜欢的是慕映萱那双眼睛，皓如日星，顾盼生姿，还有眼底那抹不安于世俗的叛逆。“慕映萱。” 慕映萱泰然处之，完全不在乎他是不是皇上，闻言挑挑眉，回了一句：“轩辕征。” 蓦然一笑，轩辕征走到她身前，伸手想要抬起她的脸，却被她避过，他也不在意，漫不经心说了一句：“听小题说，你不愿意喝合欢汤？”他取过一个圆润的桂圆，握在手心里，稍稍一用力，就听见“咔”的一身，张开手，任由碎了的桂圆落入玉盘中。 慕映萱看着那盘子桂圆，没有说话，心中却暗自警惕。 “你知不知道，见到朕不下跪，是要受罚的。”轩辕征将手背在身后，斜着眼看她，脸上似笑非笑，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臣妾出生低微，不懂礼节，皇上难道要跟乡野村姑一般计较不成？” 轩辕征冷哼一声，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一把拉起来，慕映萱火气上来，抬腿就要提向他要害部位，被他抬腿挡下，正蓄力准备下一次攻击，手上猛地一疼，一时分心，被他摔倒铺了软被的床榻上。 慕映萱一个弹身欲站起身，轩辕征却早一步压上她的身体。“伶牙俐齿，你以为不喝合欢汤，我就不会动你了？只不过多费些力气而已。你是个聪明的女子，所以你没有抗旨，现在呢，你却是想不通了吗？” 慕映萱呼吸一窒，看着眼前几分熟悉的脸，突然痛恨自己无法反抗。 轩辕征满意一笑，伸手将厚重的帷帐放下，小题蹑手蹑脚走进来，用精致的金剪，将房间的烛灯都灭了，然后将门轻轻带上，掩住一室粗重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