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修得共枕眠 第42章 兵戎相见

小题站在乾宁宫前抬头看了看天，夜幕中没有一丝的云朵，整个天空明明繁星闪烁，月光如水，可他就是感觉到莫名地压抑，像是雷雨天气之前的感觉，让他隐隐不安。站了一会，小题转身走进前厅，穿过屏风，来到内室，在门口静静待了一会，没听见里面有声音，想来两人已经睡下了，便蹑手蹑脚去了自己房里。 可内室里的两个人却都还醒着。轩辕征从御书房里回来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晚膳也不用了，上床抱着慕映萱躺着，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睡着。慕映萱先前喝了含有宁神草的汤药，倒是早早睡了一觉，但是心里惦记着轩辕修，这会也就醒了，轻轻翻了个身，就听见轩辕征说了一句：“睡醒了？” 慕映萱想来也没料到他还醒着，身子僵了一下，然后寻了个舒服地姿势便不动了，黑暗中她看不见轩辕征的脸，便轻轻应了一声。轩辕征一只手被她枕着，另一只手放在她头上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久久不语。 今天的轩辕征有些反常，莫不是他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可是为什么他却像是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慕映萱暗中猜测着，这时候她才发现她虽然知道轩辕征的性子，但是似乎从来没有看清过他内心的想法，比如现在他到底知道了什么，而又将采取怎么样的措施。 轩辕征蓦然叹了一口气，放在她头上的手慢慢往下移，留在她的小腹上，其实慕映萱的小腹已经有些微微隆起，只是平常穿的衣裙比较宽松，画意又有意帮着隐瞒，后来又有轩辕雪儿干扰，他一直没能近身，所以才没被发现。“这孩子以后会像你，还是像我呢？”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悲伤之感，第一次对慕映萱称“我”，而非“朕”。 慕映萱眼神一闪，没有说话，轩辕征似乎也不是在等她回话，有一下没一下抚着她的小腹，心事重重的样子。半晌，他又说了一句：“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做这个皇帝。”当初或亲手或间接杀了几个流淌着帝王血的兄弟，拼了命抢来这个位子，仅仅是为了不向轩辕修低头而已。一时气盛，酿成大罪，先帝呕心沥血创造的盛世，被他挥霍不成样子，他不是不知道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但是却固执地不想改变。 只是想顺着自己的性子来，不被这天下所束。 混乱是从后宫掀起来的，眼见得天便泛了一丝鱼肚白，宫女太监们再过一个时辰也就该起来了，然而这时候后宫几座没有人住的宫殿却突然起了火，大火是突然蹿起来的，宫女太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救不了了，只能想法子不让大火蔓延，这么一来后宫顿时混乱起来，主子奴才混在一起，尖叫哭喊不绝于耳。 庄凡灵被打入冷宫，住在靠西的角落，离一处起火的宫殿很近，隐隐听见外头一片吵闹，也就睡不着了，起身见好几处宫殿都起了大火，不由得心里头一咯噔。庄凡灵是个聪明的女人，看见这些大火顿时有了想法，当即趁乱从冷宫中跑了出去。 然而她却不是向着不远处的神武门去，反而朝着皇宫深处跑去，可是天黑看不见路，不能分辨方向，人又多又混乱，她也不熟悉冷宫附近的路，没一会就迷失了方向，也不知道乾宁宫的方位了。 轩辕征被小题叫起来的时候，后宫的大火已经烧了好一会了。轩辕征站在乾宁宫的阁楼上，遥遥看着后宫几处燃着熊熊大火的地方，脸上却是一片平静，放佛烧的不是自家后院一般，没一会就下了阁楼，进到内室还想着再陪慕映萱睡一会，却见她正在画意的伺候下穿衣，有些不悦：“怎么起身了，还早呢，况且你身子也还没好。” 慕映萱顿了顿，心里突然像是被什么重重敲了一下，闷闷地疼。他怕是已经知道出了什么事，做什么还用这深情款款的模样来对她，虽然她不会动心，但是难免会有一些愧疚和难受。沉默了一会，她还是低声说：“睡不着，连着躺了好些天，骨头都要酥了，起来走走也是好的。”未了又问了一句，“听说后宫着火了？” 轩辕征只轻轻应了一声，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然后让小题把乾宁宫里所有的灯都点上，说多点些灯，才能看得清楚。慕映萱虽然不知道轩辕修和文徐铭等人的计划，但是多少能猜到一点，先让后宫混乱，然后应该是要吸引宫中守卫的兵力了，只是不知道方晓会怎么选择，这是她最担心的事情，也是轩辕修能否取胜的关键所在。 果然，不过半柱香功夫，有人前来通报，说是午门突然涌进来一批士兵，宫中的守卫已经前往阻拦了。前来通报的却不是方晓。轩辕征听了，脸色都没有变，只让慌乱不安的小题去沏一壶好茶上来，还与慕映萱开了个小玩笑，说从来没有好好品过茶，这次可让他好好尝尝那名震天下的月酿是个什么滋味。 慕映萱细细看着他，却发现不但他面上不变颜色，眼中也是波澜不惊，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或者说，他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这么一来，她却是有些不明白了。 小题去泡茶的时候顺带遥遥看了看后宫的大火，火势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有增大的趋势，后宫的尖叫哭喊声在这里都能听见了。守卫大部分去了午门，剩下的都守在了乾宁宫，后宫的大火竟然一时没有引起足够的注意，只有些太监宫女还在苦苦救活。 轩辕征等小题泡了茶上来，自己兴致勃勃倒了两杯，一杯给了慕映萱，还温柔地提醒了一句小心烫手。散发着热气的茶水呈现清澄的琥珀色，轩辕征闻了闻，笑道：“光是闻着就有种要醉了的感觉。”可他终究还是不爱喝茶，也就是问了一下，便轻轻把杯子下，对小题说，“怎么说也是在宫中，不能没了礼数，你去乾清门守着，迎他进来吧。” 小题愣了一下，见轩辕征放佛已经看清了什么一样的坦然，心中的不安也渐渐消除了，悄悄看了慕映萱一眼，便应声去了。 从午门进宫的五千兵力由文徐铭带领，没有禁卫军的干扰，单单与皇宫的守卫对上他的把握就大了许多。宫中守卫分散在各个宫殿，一时间难以集齐，这么着文徐铭的五千士兵进到了武场附近，才被阻拦了下来，但也就是阻拦，速度虽然慢了，文徐铭仍然带着人不断往太和殿前进。 太和殿也成议事殿，是历代皇帝上早朝的地方，有象征地位的皇位在，一旦攻陷太和殿，相当于已经将皇宫占领。文徐铭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先把太和殿控制住，剩下的就要看轩辕修了。 按照轩辕修的计划，文徐铭带领着五千兵力攻进太和殿，顺带吸引皇宫守卫的大部分注意，而他则带着林秀齐，屈克文和文徐铭手下的一名副将，领着一千兵力从宫侧门悄悄潜进去。西华门之前由方晓把守，根本没有人发现西华门已经没有了防护，轩辕修等人很顺利就从西华门进到宫内，穿过武英门，然后直奔隆宗门。隆宗门之后就是乾清门，之后就是轩辕征居住的乾宁宫了。 皇宫之内宫门成百，每晚子时之前，就会有小太监负责关锁宫门，到卯时才开门。一旦关上了宫门，以皇宫四米高的城墙，就能把这些士兵阻拦。轩辕修自然不会想不到这些，事先已经将要走的路线告知宫内接应的人，让留了门，加上方晓有意无意的帮忙，他们这一路畅行无阻，只遇到几个赶去后宫救火的宫女太监，都是远远看见就躲开了。 直到在乾清门看见静静守着的小题。乾宁宫附近的守卫都已经被小题遣走，整个乾宁宫已经没有了任何防护，只有他一个人站在乾清门下，静静地站着，犹如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塑。 轩辕修隐隐还记得初次见到小题的样子，似乎于现在没什么不同，也是瘦瘦小小的，低眉顺目地跪在地上，那会的声音还带着稚气，细细地说：“奴才名为小题，是娘娘派来伺候小皇子的。”然后抬眼看他，两只乌黑的眼珠一转，还带着一些小孩的性情。 “小题……” 轩辕修轻轻叫了他一声，小题似乎才回过神，浑身震了震，抬头看了看轩辕修，却对他身后的人群视而不见，只轻轻笑了笑，恭声道：“王爷来了，皇上命我在此迎接，王爷请进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看那背影虽然单薄，却隐隐带着一丝决绝。 轩辕修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宫门，宫门正中间挂着一面牌子，红色的底子，金色的大字，上书“乾清门”，他还记得这是先帝，也就是他的爷爷亲手写的字，苍劲有力，像是有灵魂一般，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明白该要面对的迟早都会来的，便领着一群人穿过乾清门，来到乾宁宫前。轩辕征就坐在乾清宫里头，正对着门口，小题在他身边低着头站着，而慕映萱就坐在他左首下。轩辕修心中一动，暗暗感到不妙，他一时间忘了，慕映萱还在轩辕征身边，这倒是个不好的征兆。 “你来了，进来吧。” 轩辕征抬眼看了看他，突然微微一笑，俊美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安详，宛若很久以前的模样。宛若他才三岁的时候，五岁的轩辕征便是这般带着一丝宠溺地牵着他，带他把御花园的各个角落都走遍了。 那样的日子终究是一去不复反了，他们也到了不得不兵戎相见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