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流韵 第10章　　再战之约

残阳似血，偶尔几声凄厉的鸟啼声穿插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更平添了几分凄凉。一行人自远处行来，速度极快。须臾，便至眼前。细看，此一行人全是男子，只一个少女。少女虽不倾国倾城，但却自有一股让人迷恋的山野之息，自然，清秀。另外还有数十个男子，皆竹笠罩头，是以不知年岁。 此一行人显然不是寻常之人。寻常之人绝无如此脚程，更无如此训练有序，犹是领头之人，浑身散发出一股摄人的凛然正气，举手投足间，无不雍容大度。 这里是一片荒野，不远处便是“浮水镇”了，到了镇上终于可以歇歇了。这次为了赶路，众人几乎是披星戴月，疲惫自不在话下。 几只乌鸦盘旋在不远处黄昏的天空，哀叫几声。众人的心蓦地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袭卷心头。领头人忽的抬手阻止众人继续前进，双眉间透出隐隐地不安。 一阵幽雅的古筝之声自远传来，其声凄凉，沧桑，但更多的却是森然杀意，拨的众人心神激荡，一种不安的念头随之袭来。 “好一曲《仇杀》。”领头人知道自己不能自乱阵脚，他的声音有点苍老，看来年纪不小。领头人方才说话其实用上了内力，总算把心绪不宁的众人安抚了下来。《仇杀》是一首曲子吗？是的，但它又不是一首普通的曲子，因为这是一首杀人的曲子，素有“先夺其声，再灭其人”一说。 领头人这一喝显然也打断了琴音，但闻一声长啸，本是空荡的荒野霎时人头攒动，不下百人。这些人是哪来的？是从地底钻出来的。显然敌人是有了充分的准备的了。 领头人总算明白了，自己的潜匿行踪显然毫无作用，敌人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行踪了的…… “天都子。”一个妇人踏空而至，怀里抱着一张古筝，不问可知，方才便是这女子在弹琴了，女子风姿卓越，端得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在。 “原来是雷门主，许久不见了。”没错，领头人正是“天都峰”现任掌门天都子。而这女子是“魔灭四门”的“仇门”门主雷凤了。自二十年前正邪一战后，魔灭四门门主四死其二，而情门门主风秋雨也于数年前病故。是以，魔灭四门的这位长老级的门主在“魔灭门”的地位是不可估量的。此番，雷凤前来自无好事。 “你也不用猜了，此番我奉领主之命来请你去我们那盘桓数日，不知意下如何？”雷凤虽是询问，但那语气分明就是肯定的，不容反驳的。 “步瞿呢？”天都子平静地问道。 “跟我去了就知道。”雷凤冷冷一笑，“你们这些正道中人肯定想早早的来着巫山密谋，宗主可不是那坐以待毙之人。” 天都子沉思片刻后，道：“那老夫改日再去拜访步门主了，现在，恕难从命。”说完，举步欲走。 “那可不行。”雷凤话音一落，一指勾向天都子，指尖隐然幽光跳跃，正是昔日叱咤江湖之时的“修罗指”。一指弹出，四周顿时如数九寒天，森森然，让人不寒而栗。 天都子冷哼一声，长袖一卷，两人硬碰一击，同时闷哼一声，各退一步。 “天都子，你是越来越差劲了。”雷凤轻蔑一笑，又是一指划出，比之先前一指更为凌厉，自是想速战速决。 天都子袖中的判官笔及时划出，几道凌厉的笔风画出，正是“化魔十三笔”的第一式“凤双飞”，这一招自天都子手中使出果然不同凡响。雷凤美目中闪过一丝狐疑，但不容多想，右手古筝撞向判官笔，同时左手五指成箕状，正是“修罗指”中的一招杀招“意绵绵”，正是此恨绵绵无绝期，无空不入。 天都子竹笠下的脸似乎有笑容一闪而过。雷凤的凛冽杀招已近在咫尺，但他依旧在笑，他的确在笑。面对如此情景尚能镇定如斯者，不外乎两种。一是胸有成竹，一是看淡生死。而天都子显然属于前者，至少在此刻是这样的，因为他如果失手被擒的话，受难的不仅是他，更有一众弟子，更甚者是整个武林。 天色已近全黑，忽然夜色中有火光一闪即灭。继而是一阵闷响，之后传来一声低弱的闷哼声。 暮色中的两人静静伫立着。雷凤的胸口仍旧不停起伏，刚才天都子那一击显然令她吃了苦头，受了点伤。雷凤冷冷地望着天都子，道：“我看错了你，天都子，想不到这二十年来你的功力精进如斯。原来你刚才一直在演戏，好，很好。”说完，冷笑数声，那笑声说不出的诡异。 众人心神不由得一阵飘摇。 “领主说过请不到你，就送你上路。”蓦地，自雷凤唇间缓缓吐出这句话。只见她屏气敛息，席地而坐，古筝斜抱怀中。此刻的她脸上似有幽火跳动般，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寒冷。 天都子尽量保持镇定，但仍然掩盖不了每间的担忧：“你想用‘九幽绝音’吗？” “不错。”雷凤凄惨地笑了笑，“自二十年前一战之后，我的三位姐妹相继离世，我的心早已倦了，我要完成她们二十年前未完的心愿，用‘九幽绝音’又如何？嘴多不过一死。” 天都子犹豫了，虽然自己武功不弱于雷凤，或许自己能打败她，或许自己能在她的“九幽绝音”下脱身，但是这一众弟子却是不能，毫无悬念的不能。 似乎看穿了天都子的心意，雷凤抓住了天都子的弱点，她笑了，笑得自傲，放肆，许久，她终于停下，仔细的打量着天都子，满脸戏谑：“想好了吗？我可没多少耐心了。” 世界上任何一个人，不论你多强大，你多厉害，你始终会屈服于一点，那就是弱点。每个人都会有弱点，这是毋庸置疑的，而当一个人的弱点暴露给敌人后，他就只能畏首畏尾了，英雄也会变成狗熊了。而现在的天都子自知弱点被抓住了，所以他只能妥协了，为了他的弟子们他不能冲动，至少现在跟雷凤走，他不会马上死掉，只要没死就有机会逃走。而如果防抗的话，他这次带下山的弟子将全军覆没。 斟酌良久后，天独子缓缓摘下竹笠，仰天长叹一声：“走吧，但请放过这众弟子。”虽是乞求，但依然有大度之气。 “好。”雷凤只说了一个字，但这显然已足够了，这已经是一个承诺了，而这正是天都子所要的。 “师尊。”弟子们只能无奈地叫着，他们能做的也只是这些了。人群中有一身影奋力地跑出，正是展流云，那个二十年来惟一一个进过“脱尘谷”的展流云，但很快地他又被天都子的眼神给震慑回来。 一切似乎已成定局。骤然，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出现在荒野的上空。声音不响，但却清晰地透过在场诸人的耳膜。 一道身影不知何时飘落在众人之间，仿佛她本来就站在这里似的，仿佛她自始自终未动过似的。 很自然地，众人的目光被这道身影所吸引了。 “欧阳前辈。”仿佛抓住了溺水前的稻草，展流云的身影有些许颤动，那是激动，是相信。欧阳暮雪，武林第一人，天下间还有她办不到的事吗？有她来了，天都子必然无事，他怎能不激动。 “欧阳暮雪。”雷凤不敢置信的盯着眼前这个绝美的女子，没错，就是她，就是欧阳暮雪。 当听到了“欧阳暮雪”这个名字时，在场诸人都忍不住向她看去，谁不想一睹这武林第一人欧阳暮雪的风姿呢？ “雷门主，你走吧，告诉步瞿，下月十五，我与他决战‘登龙峰’，这段时间，你们就安分些吧。”说完，人已投入夜色之中。 迟疑片刻后，雷凤终于不甘地离去，她不是怕了欧阳暮雪，而是她知道就算是“九幽绝音”，对欧阳暮雪依旧是毫无胜算，她不是欧阳暮雪的对手这是不争的事实。 天都子对着欧阳暮雪消失的方向遥遥一摆，轻叹一声，率一众弟子往“浮水镇”急行而去，她真的肯原谅当年之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