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流韵 第9章　　天残七怪

浮水镇，四方酒楼。 浮水镇有三个酒楼，最大的自然就是这“四方酒楼”了。此酒楼二进二出，，前面一幢是吃喝所在，后面一幢乃居住之所，后园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可见匠工的鬼斧神工，也足见酒楼的气势不凡。 时值晌午，酒楼中人却已不少，三层酒楼业已坐了大半之人，有高谈阔论的，有浅饮小酌的，有嬉笑趣谈的，有高喝猜拳的，煞是热闹。而最苦的就数那些个跑腿的小二了，小二们忙得是晕头转向，心里也是抱怨连连，这“四方酒楼”虽说素来生意不赖，但此等热闹却是一年难得几次，而这几天酒楼中的人却是与日俱增，丝毫不见衰迹，小二们怎能不恼火，人是多了，可抠门的老板却是只给每人每月加了十文钱，这便更增加了小二们心里的怨气。 想归想，但看见客人来了，小二们还是立马满脸堆笑的迎上去。因为毕竟这“四方酒楼”的工钱较其它酒楼还是要高的，他们可不想掉了这么个“金饭碗”。 江湖本就是个奇怪的地方，所以一定会有很多奇怪的人，所以看见个把奇怪的人也并不稀奇，但是当你看见一大群奇怪的人你还会习以为常吗？一定不会吧，你一定会感到奇怪，然后会很好奇的看着这一大群奇怪的人。 而现在，正有一行七个奇怪的人走进了“四方酒楼”，这七人有何奇怪的呢？或许他们一个人走的话，并不会引起这许多人的关注，但他们七人走在了一起，却不得不惹来这许多人的关注了。 这七人年龄从不惑到古稀不等，但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残疾，两人分别各少一只耳朵，两人分别各少一只手臂，两人分别各少一只腿，还有一人，也就是年龄最大的那一人少了双足。试问，这么一群人又怎能不惹人关注？ 此刻的酒楼是寂静一片，鸦雀无声，众人屏气敛声，有惊奇，有惊恐，也有淡然。 残双足的古稀老人坐在一张精致的轮椅上，显然他是这群人的头，他的脸毫无笑容，一脸冰霜，令人背脊发凉，如坠冰窖，总是怕一不小心惹恼了这老头引来杀身之祸。 古稀老人冷视一遍众人，就闭上了眼，浑不将众人放在眼里，一副孤傲神态，众人虽气恼，但亦不敢轻易招惹七人，气氛顿时尴尬。 “几位客官楼上请。”小二自以为是的上来打圆场，但当他对上一双双冰冷的目光后，他就后悔了，悔得肠子都青了，真恼火地上没有一条缝。看这一大群残废，上楼得多麻烦，纯粹就是嘲笑他们，气氛又一时尴尬，终于，古稀老人睁开了双眼，目不斜视地说道：“走吧。” 虽然只是两字，但无疑打破了僵局，小二忙点头哈腰的在前领路。也不知七人怎么弄的，上楼迅疾，不弱健全之人，特别是那古稀老人，轮椅竟然好似悬浮，速度快及。小二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也隐约猜到了这七个怪人一定是武林高手，这样想着，心里不禁暗捻一把冷汗。七人看到众人反应，知道是被自己这一手功夫震撼到了，心里不禁受用几分，也就没了先前那股杀气。 三楼很空，很静，只有靠窗坐了两人，一个少年公子，一个机灵小孩，两人正在嬉笑交谈，浑不注意上来的七人。凡是江湖中人，特别是有点名气的江湖中人，对于别人的视而不见是最难以忍受的。 越年轻的人越容易冲动，这仿佛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此刻，七人中缺左眼的最年轻的身材魁梧的不惑大汉正一脸怒气地冲靠窗两人走去，怒气冲冲地喝道：“格老子的，眼瞎的吗？没看见大爷们吗？”自己七人一进酒楼，每上一层莫不是引人关注，唯独上了三楼，这两人竟然视若无睹。 “老七。”古稀老者很是不爽的喝道，“别惹事，忘了部主的交待了。”一听到“部主”二字，不惑大汉怔了怔，退回了座位。 有些人是睚眦必报的，管你是谁，只要惹恼了自己，都一并以牙还牙，想惹自己就惹自己，不想惹自己就不惹自己，哪里有这么好说的事情，真当人人都怕你不成。 “小云，知道‘苍北七狼’吗？”少年公子笑意浓浓地望着小男孩。小男孩可爱地转了转眼珠子，继而笃定地摇摇头，自己倒是见过狼，可是没有见过苍北的狼。 七人眼中皆有精光一闪而过，是不解，是愤怒，是迷惘，更多的显然是愤怒，谁被揭老底，揭伤疤都不会好受。 少年公子浑似无觉，轻轻端起面前酒杯，浅酌了一口后，淡淡一笑，望了望小男孩，疼爱的抚了抚他的头，说道：“也难怪，他们都消失于江湖二十年了。” 七人眼中此刻凶光毕露，但还是继续坐着，特别是不惑大汉，右手更是紧握着酒杯，酒杯似乎也有了些许颤动，直欲破裂，但在古稀老者的咄咄目光下他还是只能稳稳坐着，憋火得坐着。 少年公子依旧旁若无人地讲道：“这‘苍北七狼’当年也是江湖好手，只是行事怪异，作恶多端，最终在‘栖霞岭’被‘白羽剑’叶白羽打败。”说完，少年公子戏谑地扫了七人一眼，眼神中带着些许嘲讽之意。七人的脸上皆已罩上了一层寒霜，目透杀机，但却又极力隐忍。 少年公子却依旧侃侃。小男孩滴转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饶有趣味的问道：“他们后来怎样了，被‘白羽剑’杀了吗？” 少年公子摇摇头，狡黠一笑，继续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当年叶前辈不过对他们略施了惩罚。”说到了这里，少年公子忽而停下了，对着小男孩做了个鬼脸。 酒杯已经被大汉的力气握得裂开了，其余众人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小男孩用催促地眼神示意少年公子继续说下去，他丝毫未注意到场中的气氛。 少年公子终于回转过头，只见清秀至极，一身书卷气息，竟是个口不择言的文弱书生。当真是不要命了。 “他们两人被割了耳朵，两人被废了一只手，还有两人被残了一脚，最后一人双足皆废。”少年公子笑盈盈地望着面前七人。 “这位公子知道的还真不少。”古稀老者双眼冷峻地瞪着少年公子，仿佛两把利剑直射少年心头。 小男孩注意地看了看七人，忽而抚掌大笑道：“月哥哥，我知道了，他们就是那七匹狼。” 少年公子无奈一笑，道：“小云真聪明。” “公子竟然知道我兄弟七人昔年的名号，不简单啊。”古稀老者深邃地目光盯着少年。 少年公子浑然不惧，哈哈一笑，道：“我也想不到，昔日的‘苍北七狼’竟然何时变成了‘天残七怪’了。”说完，又是一阵戏谑地笑声。 “格老子的。”不惑大汉终于忍不住了，把手中的碎片往地上一扔，魁梧的身体铁塔一般立起，怒发冲冠，一把拿起身旁的鬼头大刀，一阵风似的冲向少年公子。 古稀老者显然也气极，淡淡地说道：“老七，别弄出太大动静。”显然已默认了大汉的行为，也实在是这少年公子太过欺人，二十年前之事本就是众人心中的一个结，一个永远解不开的伤痛，而这少年却是几次三番的重提，着实欺人太甚。 这不惑大汉脾气虽是暴躁，但一手“鬼门五火刀”却毫不含糊，少说也有了三十年火候，众人自是放心。 只见大汉的刀随意的垂向一边，眼中隐有火光跳动，那是“鬼门五火刀”发出的先兆。 少年公子依旧从容而坐，站也不站，倒是小男孩有些许害怕，扯着少年公子的衣服一角，略带不安地说道：“月哥哥，这位叔叔的眼睛好吓人。我们走吧。” 少年公子也知闯祸不小，遂点点头，起身便往楼下走去。 不惑大汉怒极，大刀一挥，一股灼人的热浪卷向二人，少年公子身形一晃，便已跳出圈外，众人不禁暗叹一声奇怪，却见少年公子秀眉一挑，继续往楼下走去。 古稀老者眼中精光一闪，几缕指风迅疾弹出，欲图留下少年公子。果然，少年公子无奈退回，古稀老者的武功到底比不惑大汉高上一大截，他可不敢乱闯。 少年公子一退回楼上，七人随意一站，便将退路全数封住，端得是训练有素，不弱了七狼之名。 “公子只要能接下老夫十击‘阴风指’，老夫便放行。”古稀老者说得甚是坚决，在他看来，就这么个年轻后生能厉害到哪去，十指之内必定把他给制住了。 少年公子想也没想，道：“这可是你说的。”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倒让老者心下一紧，心里有了些许担忧。 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刻，只听得一阵衣袂破空之声传来，一个飘逸俊朗的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总给人一种出尘之态，端得是个美男子。 “部主。”七怪皆是一惊，慌不迭的行礼。男子点点头，继而冲少年公子说道：“公子走吧。”男子说完往外走去，七怪冷瞪少年一眼，也匆忙跟上。 少年公子疑惑地望着男子消失的方向，心里有了些许迷惑，自己方才只是气不过这七狼那一副样子，真要打起来，铁定不是对手，幸好来了个救星，不然的话可就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