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盏茶功夫,可算是看到心弦和她师父从后院走了过来。 骆幽风看着心言,心里嘀咕着:“这师父这么和蔼的样子,却不想徒弟竟然是冷若冰霜,好生让人费解,一看就是好说话的主,可算是不担心会有什么事了。” “你就是骆幽风。”心言好像看女婿一样地看着骆幽风,“倒是不错,就是多了那股子痞气,却也是让人看着就舒坦。” “前辈过奖了,过奖了。”骆幽风赶紧作揖问候,心里却在嘀咕:我痞气,那是活泼,不知道芙蓉镇有多少大妈少女被我这身气息给迷得神魂跌倒。 “心弦眼光倒是不错。”心言似乎大致还算满意,冲着心弦点点头。这骆幽风却是云里雾里,不会把自己给卖了吧?被盯得是浑身不自在。 心弦略显羞涩地点点头。 骆幽风却是有些尴尬了,这到底想要干嘛?刚想开口问,却见一个女弟子急急跑来过来,神色甚是慌张:“宗主,不好了,有人硬闯山门,已经快上来了,来势汹汹,说是要找宗主算账。” “别慌,可知道是谁?”心言若有所思地问道,自己已经足不出巫山二十余载了,哪里会得罪了人,就算是当年行走江湖之时,自问也是问心无愧,这人却是莫名其妙地要找我算账,真是好生无理。 “他不说。”女弟子似乎对那来人的武功甚是害怕,“师姐妹们却是挡他不住。” “长相如何?”心言皱了皱眉头,确实不知何时惹了这等厉害的仇家。 女弟子稍微平静了下,仔细地回答道:“年龄约莫六十左右,身材高大,长得倒是一脸英气,一双肉掌端得是气势汹涌,没见用任何兵器,师姐妹们却是丝毫近不得身去,一路上也是点人穴道,却不伤人。” 心言似乎想到了点什么,全身怔了一怔,哪里逃得过心弦的注意:“怎么了?师父,你认识那人?”可是心言却是惘若未闻,就这么愣在原地。 “你看着师父,我去会会那人。”心弦对着女弟子吩咐道,“竟敢来我巫山撒野。”女弟子应声是,就见心弦身形一晃,人已经掠到了前方广场上。这巫山派沿着山门的小道一路上来,到了尽头便是这大殿,大殿前的广场是平日早晚两次众弟子练功的地方,自是极大,一众女弟子早已经全神戒备地站在广场中间。 “你们且退下为我掠阵。”但见心弦白衣飘飘,落到了众人前头,一双剪水冷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小路方向。果然不过片刻,便听到一男子的大骂声:“心言老妇,我今日非得和你把这账给算清了不可。” 众人一听,来人竟然直呼掌门名讳,而且语气不尊,甚是气愤,但是知道此时自有心弦主持大局,众人只能忍了一肚子气,在后面紧紧握住剑柄,只等一声令下,擒下这贼人来。 “这人真是好生无礼。”心弦听到来人对师父破口大骂,自然是气极了,再看那边心言听到了这男子的声音,已经是呆若木鸡,却也管不得那么多,想着是因为生气才这样的,心里更是坚定了生擒此人,给师父磕头认错。 只听几声娇喝,就见四名女弟子从小路尽头被甩了出来,堪堪落地,却是动弹不得,想是被点了穴道。 “你们与此事无关,我不想伤人,叫心言老妇出来,老夫今天非得向她讨个说法。”随着四位女弟子落地,一个身影瞬间跟了上来,却是那欧阳无横,此时一脸怒气,浑不似平日那般温和。 “放肆,巫山派岂是你随便撒野的地方。”心弦看着来人,却是不识,“你到底何人,还不报上名来?” “叫心言老妇出来,我懒得和你们这些小娃娃废话。”欧阳无横竟然没有了往日的礼貌,此时完全不讲道理,斜眼看了看心弦。 心弦强忍住怒气:“那前辈你也报个名号,我好和师父禀报。” 欧阳无横看到一众人拦着,冷哼一声:“不用了,我自己进去找她。”看样子竟然对巫山派甚是熟悉,众人更是惊讶,巫山派向来没有过这么一个男人,怎么他好像对着巫山很是熟悉。 就见两道身影在空中一触即分,正是心弦及时在空中截回了欧阳无横,本想着这些女子都说差不多的,却不想面前这少女竟然是个高手,欧阳无横不禁暗呼大意,这少女一身玄功已经是非同小可,就算和自己也是相差无几,巫山倒真是人杰地灵,人才辈出,自己潜心在“脱尘谷”修行二十载,倒是小瞧了这些江湖后背了。 “倒是小瞧了你了。”欧阳无横愤愤地瞪着心弦,“不过,你最好还是让心言老妇出来见我,不然,我今日必定闹得你们巫山鸡犬不宁。” “你这人好生无礼。”心弦却也不再好声好气,语气冰冷,“就算要见宗主,你至少得报个名号。” “你这小女娃倒是脾气倔得很。”欧阳无横大笑两声,“就说二十年前故人。” “二十年前?”心弦心下一震,自己对师父的事情自然是尽量去调查过,是以知道师父有过一段恋情,面前这男人莫非就说师父爱过的那个男人,不禁问道,“你是欧阳无横?” 欧阳无横倒是一愣,想不到这小女娃倒是知道自己,自己和心言那段恋情知道的人是少之又少,她应该不会知道?却不知心言对师父的关心,早已经打探到一点眉目。 “让他过来。”身后大殿中的心言可算回过神来,声音带着点期盼,又是那么的无奈,就这么看着欧阳无横。 在心言面前两丈之处,欧阳无横便停了下来,一双虎目怒瞪着心言。 “你还好吗?”心言深情款款地看着欧阳无横,此刻她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别人,女人在爱情面前有时候就是个瞎子。 欧阳无横强自平定了一番心情,语气冷冷地说道:“我今日不是来叙旧的,我是要来质问你这个毒妇。” “毒妇?”心言全身一怔,“你就这么恨我,当年我也是为了巫山大业,我怎么允许自己的徒弟,未来的掌门和一个魔头一起。” “魔头?”欧阳无横冷哼两声,“那你们的做法就是对的,趁暮雪去为你们决战之时,竟然围攻薛青涯,狠心地杀了他。” “我是为了暮雪好。”心言兀自嘴硬。 欧阳无横怒斥道:“为她好,本来我是不会再来扰你,却不想暮雪的病一直没好,杏林的林姑娘说她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都是你这毒妇,我今天非得把你抓到暮雪面前磕头谢罪。” 一旁众人都是听呆了,但是看两人关系却也不便插手,只能静静地看着。 “她要死要活,干我何事,与我何干?”心言却也来了怒气,要不欧阳暮雪,她或许会和眼前的男人很幸福的在一起,可是这个男人竟然就因为自己杀了薛青涯,竟然和自己决裂,却不知,事情并非这么简单。 “与你何干?”欧阳无横简直气昏了眼,“你这个老顽固,我今天就在你的徒弟面前好好让她们看清了你,要不是你当年设计骗暮雪去和步瞿决战,暮雪决战一完,元气大伤,却是一路飞奔回家,看到了薛青涯的剑,上巫山*问你,你竟然很坦然地告诉她,被你们杀了,你这个毒妇。” 心言心里起伏不已:“那又怎样?” “怎样?就因为决战元气大伤,又马不停蹄赶回家,却是听到夫君被她最信任的师父给杀了,一病就是半年,一直到分娩之时,还是抱着病痛身子,暮雪才会落下这个病根。”欧阳无横几乎咆哮地对着心言。 心言全身不自觉地一抖,暮雪那时竟然已有身孕了:“那孩子?” “死了。”这下子,欧阳无横却是回答的极快。 “师父。”早就站到一旁的心弦扶了扶差点翻到的心言。 “你这毒妇,现在可算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决裂,为什么这么恨你?” 心言闭了闭双眼,深吸口气,浑浊的老泪落了下来:“这二十年我何尝好过,我每晚都是心绪不宁。” “那是你活该。”欧阳无横不屑地说道。 “你就不能好声好气地和我说话吗?二十年了,二十年了。”说到最后,声音几乎哽咽。 “师父,又有人闯上山来。”却见一个女弟子又是匆匆来报。众人一怔,巫山今天还真是热闹。 这次的人却是来得很快,随着女弟子的禀报,就见两条身影闯了上来,使得竟然是巫山的“天禅流星步法”。 “大伯,走吧。”来人正是欧阳暮雪是师暮暄,此时的欧阳暮雪已经没有了昔日的神彩,脸色苍白,神情倦怠。 “暮雪,我今天非得教训教训这个毒妇。”欧阳无横看到欧阳暮雪来了,却是平静了不少。 “姐姐。”这边骆幽风看到了师暮暄却是开心,一下子就跑到了师暮暄身边。 这厢师暮暄却是无奈,示意先别吵,骆幽风听话极了,急忙安静了下来。看得心弦是一阵不舒服。 “别再说了,走,她毕竟是我师父,一日为师,终生是母。大伯为我好,就忘记二十年前的那些不愉快,让暮雪安心地度过这两月可还。”说着便转身往山下走去。 “哼。”欧阳无横狠狠地瞪了心言一眼,跺跺脚,不甘地跟了上去,这欧阳暮雪果然是最了解这大伯的脾气,除了自己亲自来,肯定是没人能把这脾气暴躁的大伯给带走。 骆幽风自然是要跟着师暮暄走的,回头对着心弦打个招呼,别忙不迭地追了上去:“姐姐,等等我。” “你真的不恨我?”心弦大声问道。 “本来是恨,可是我现在不恨了,到今天这样也不是师父您希望的。”欧阳暮雪的声音很是平静,果真是古井无波。 “她还叫我师父,是我错了,她一直肯叫我师父的。”看着欧阳暮雪消失地方向,心言会心地笑了,自己应该为二十年前的罪过做点什么,可是实在拉不下那张老脸,这样想着,再看看身旁的徒弟,无奈地摇摇头,又一个为情所困,继而施展内力,声音不绝如缕,“今日之事,谁敢多言半句,门规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