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喜欢这小子吗?”心言疼爱的看着这个徒弟,这十几年来幸而有心弦相伴,才不至于这么落寞,那脸上的伤疤是她一辈子的伤痛,自己曾经告诫过她:没有遇到过一个真正可以接受她的男人前,一定要坚强的胜过一个男人。可是方才,徒弟竟然告诉自己,她喜欢上了骆幽风,因为他不会嫌弃自己的脸,可是,这应该只是一厢情愿,至少目前还是,看骆幽风那样子,喜欢的暮雪的徒弟可是喜欢的不得了。 心弦眼神是那么坚定:“是的。”虽然方才骆幽风看到师暮暄的动作她看在眼里。 “这条路会很苦,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心言直言不讳,比起日后受伤的话,她更愿意早点拍醒徒弟,“或许他不嫌弃你的脸,那可能只是他愿意交你这个朋友,但是却不代表他喜欢你,你这又是何苦?” 心弦眼神镇定地看着心言:“师父,我已经自卑了二十年了,这是我第一次喜欢了一个人,我不会放弃的,或许他现在只是不会嫌弃我的脸,但是我一定会让他爱上我的。” 心言若有所思地看着心弦:“为师也是希望你开心,但是万不可因为感情而做那卑鄙之事,你可要记得。”心言也年轻过,知道很多人为情所困而做错了事,到时将是一生痛苦。 “弟子谨遵师命。”心弦拜了一拜,“那我这便下山去了。” “去吧。”心言微笑的看着心弦,年轻就是好,可以勇敢的去追自己所爱,我却是已经没了那份勇气。 华灯初上,四方酒楼二楼甚是热闹,却是一班年轻人为了庆祝骆幽风安全归来,而且好像还有艳遇,看那戴着面纱却是时不时看着骆幽风的巫山神女心弦,还有那骆幽风一直笑脸相迎的师暮暄,就知道,这小子是多么地走运了。 心弦看着骆幽风一直对着师暮暄献殷勤,心里自然不好受,酒席过半,终于有点忍不住,思忖再三:“师姑娘,可否陪我出去走走?” 那边众人愣了愣,师暮暄疑惑地看着心弦:“好,我也正闲有点闷得慌,那诸位先吃,我和心弦姑娘出去走走。”、骆幽风张张嘴,却是没说出来,人家两女人说私房话,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参与的理由。 两人沿着街道慢慢走着,各有所思。 “我与师姑娘也不算初识了,我也就不忸怩作态。”心弦忽而停了下来,很是认真地看着师暮暄。 师暮暄倒是被看得愣了愣,心忖,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她吗? “心弦姑娘但说无妨,你我也不算是外人。”其实也对,师暮暄是欧阳暮雪徒弟,而欧阳暮雪是心弦的师姐,论辈分,这心弦还是自己的小师叔,虽然年纪却是差不多。 心弦的双手不自觉握了握:“师姑娘与骆公子貌似关系不错。”语气酸酸的,任谁都听的出纳吃醋的样子,可是师暮暄一直在脱尘谷长大,那情爱之事根本就不知道,所以也没有听的出来,在这方面,心弦却是要强她胜多,虽然也是一直在山上鲜少下山,但是四方酒楼自然是什么事情都见过,而巫山派多是女子,出嫁的却也是不少,每次自己都能看到,再加上女子多了自然是八卦多了,自己在角落听得多了自然也是懂得多了。 “说来也是笑话,他是我第一次和师父赌气,被师父赶出谷时在芙蓉镇外遇到的,那时候他还是个小乞丐。”想着骆幽风当时的落魄样子不禁又掩嘴轻笑一声,看得心弦更是醋意横生。 心弦酸酸地问道:“那你们关系一定很好,我看他好像对你特别关心,特别在意,我想为了你他肯定是连命都可以不要的。” 师暮暄笑道:“我也算是救过他一命,他应该只是为了报恩。” “报恩?”心弦好笑的看着师暮暄,她到底是在装还是真的不知道,任谁都看得出,骆幽风喜欢她,“你不知道他喜欢你吗?” “喜欢我?”师暮暄惊讶地张了张嘴,不禁又想到了司马无漏和自己说的话,如果以后骆幽风变坏了,那个能亲手杀了他的人一定是你。 心弦看着惊讶的师暮暄却不似作假。却不知道对于师暮暄来说,还是最好不要和骆幽风有太多瓜葛,她相信司马无漏,所以,她不愿真的有那样的事情,虽然不知道自己对于骆幽风的感情是怎样的,但是不愿意杀他却是真的。 “实话告诉你,我喜欢骆幽风。”心弦却是不管师暮暄是不是真的装傻,自己却是不会错过这个男人,她不想像师父一样后悔,“我告诉你,并不是让你做什么,只是想和你说下,如果你也喜欢他,我们只是公平竞争。” “我……”师暮暄愣了片刻,说道,“至少我现在还理不清对他的感觉,我是真的一直以为他只是想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你今天告诉我这些,我也算醒悟了点,如果当我有一天确定了我对他的感情的时候,我是喜欢她的话,我也是不会放手的。” “我明白。”心弦笑道。 “哦?” “遇上一个自己喜欢又不讨厌自己的男人是很难的,这一生或许不会再有,所以,我们都不会放弃的。” 师暮暄略带好奇地问道:“其实,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骆幽风呢?在我看来,他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优秀的地方,凭你的武功和容貌?” 所有人都认为面纱下那张脸是闭月羞花,倾国倾城的,心弦心里冷笑数声,眼神坚定地看着师暮暄:“你想知道为什么?”说着缓缓摘下右边的面纱,那片被火烧过的脸颊再次裸露在空气中,是那么的惊心动魄。 “你的脸?”师暮暄倒吸了一口冷气,女人最看重的肯定是自己的脸颊,再怎么高傲,怎么强悍的女人,始终是希望自己长得美的,可是心弦那张面纱下让人误以为漂亮的脸,却是深深地刺痛了师暮暄的眼睛。 心弦无奈地笑道:“很可笑吧?江湖中人都一定认为巫山神女面纱下那张脸是多么的倾国倾城。”说着,自嘲数声。 师暮暄急忙解释道:“不是,我只是觉得可惜了,你本该是个美丽的女子。” 心弦笑道:“其实我也不在乎,因为他不讨厌。” “你是说,骆幽风看到了你的脸?” “没错。”心弦笑道,“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了吧?他不讨厌我,还肯背着我上巫山。”眉角尽是幸福。 师暮暄的心里却是没来由的有些许不舒服了,笑道:“难怪你这么执着了,要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好了,我们回去吧。”心弦把什么都说了出来,心里好受多了,这一次,说什么也不会放手。 今晚的欧阳暮雪心事重重,独坐灯前却是丝毫没有睡意,她在想薛青涯,那个本该已经应该永远安静地睡在自己心里的名字,却不得不再一次浮现,大祭司那张脸分明是薛青涯,她不可能会认错,她难以想象这天下还真有这么像的人,本来想问问师父心言,到底当年之事如何?却是问不出口,凭心言的性子断不肯告诉自己。 “哎。“一声叹息自窗外传来。 “师父。”欧阳暮雪惊喜地看着窗外。 “我一直是为你好的,我也不想弄成这样,我只是来看看你,你真的就剩下两月的命了吗?”心言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满脸苍老。 “师父,生死有命,徒儿知道你一直对我好。”欧阳暮雪幽幽叹了口气,“只怪我们生错了地方。” “你还是怪我?”心言的语气竟是有了些许悔意。 欧阳暮雪忙道:“师父哪里话?我只想问师父一件事。” “你说吧,知道的我一定会告诉你。”心言怔了怔,还有什么事情让欧阳暮雪如此牵肠挂肚。 “青涯到底死了没有?”欧阳暮雪思忖片刻,终于咬牙问了出来。 心言疼惜地看着这个自己一直疼爱的徒弟,闭上双眼,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还是放不下?” “师父,不瞒你说,我昨晚在镇外乱葬岗遇到了一个和青涯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他的武功甚是毒辣,却不似青涯。” “什么?”心言终于镇定不住了,全身抖了抖,明明*他喝下了浮生,明明还废了他的武功。 欧阳暮雪自然熟知心言习惯:“我知道他没死,是吗?” “哎,终究瞒不过你,他没死,这就是命吗?你们终究还是遇上了。”心言爱惜地说道,“骗你只是想让你跟为师回巫山,却不想你竟是顽固到如此地步。” “真的?”欧阳暮雪笑了,二十年来第一次真正地笑了,“没死?” “是的,当年只是让他喝下了苏州苏员外从西域带回来的一种药,叫住浮生,喝下之后便会失去全部记忆,然后,我们废了他的武功,为师没有杀他,只是把他送到了边陲之地。”心言回忆往事,眼角竟是无奈,是有点后悔了,是自己耽误了徒弟的一生了,可是当年其余掌门说的也没错,真让暮雪和薛青涯在一起,那会毁了暮雪的前途。 “师父,他应该是不记得我了。”欧阳暮雪语气中是绝望,“我没有多少时日了,希望他永远不要醒来,知道他没死,我就安心了,已经够了。” 心言强忍住悲伤:“我该走了,有时间再来看你。” “你放心,师父,大伯一直没忘记你,他回来后就一直在房中生闷气。”欧阳暮雪说道,心里不觉好笑,这师父和大伯的爱情也算是一番波折,自己一定在这次巫山之事结束之后,替师父和大伯撮合,毕竟,多少也是因为自己的关系,大伯才是和师父分开二十余年。 “是吗?”眼角有泪流下,是幸福,是后悔,是无奈,一抹身影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