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流韵 第8章　　巫山云雨（2）

耳边只闻猎猎风声，也不知过了多久，骆幽风终于感觉到自己的双脚落地了，入眼处却是一处山顶，寒露深重，时值深秋，山顶尽是残花败叶，一派萧条景象，偶尔几声鸟啼，也不过平添了几分忧伤。 骆幽风紧了紧衣服，这才想起了还有两个救命恩人，刚才还没来得及道谢，细看却是一耄耋老头与一伶俐少女，老者年龄虽大，却是鹤发童颜，而少女却是长着一张迷死人的瓜子脸，再衬上那双灵动的双眼，端得一个妙人儿。 此刻，两人都笑盈盈地看着自己，骆幽风心里一阵发毛，讨好的回以微笑，他是绝对相信面前这对活宝不是好惹的，所以很是小心，道：“多谢两位救命之恩，我得告辞了。”边说着往后退去，还是脚底抹油，早点走人的好。 “慢着。”老者忽而喝道。 骆幽风苦着一张脸回过头来，那样子说多难看就多难看，可他还是得强颜欢笑，恭敬地问道：“前辈有何差遣？” 老者哈哈一笑：“别害怕，老夫的样子很狰狞吗？”说完还看了看少女。少女头一偏，挖苦道：“不会啊，最多不堪入目。” 老者一听，顿时暴跳如雷：“你这丫头，老夫还没说你呢，把老夫好好的‘散花手’学成啥样了，真是丢老夫的脸哪。”说完还不忘瞪少女一眼。少女忙打个哈哈，闪到了一边去。 被这么两个活宝这么一搅和，气氛顿时缓解不少，骆幽风也恢复了一惯嬉皮笑脸的性子。 “小子叫什么呢？”老者见骆幽风一改先前的拘谨，不禁心生好感，老者本就是个放浪形骸之人，自是看不惯那般忸怩之态，此刻语气自然也好了许多。 “骆幽风。”“你好，我叫千音，很高兴认识你。”少女倒是自来熟，毫不生分，弄得骆幽风一阵尴尬，其实那只是他的表象罢了，他的心里不知有多开心呢，又认识了一位美女，他怎能不开心，不过迫于两人的厉害才故意装的很无措的样子。 “臭丫头，还有完没完哪。”老者狠瞪千音一眼，这徒弟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自己已经是管不了她了，她能怕的也就是她姐姐了，见千音稍微安分点了，这才接着问道：“小骆驼，你认识刚才那位要抓你的姑娘不？” 什么？等等，那老头竟然叫自己小骆驼，骆驼，这还了得。这样想着，骆幽风不禁怒瞪老者一眼，老者却是视若未见，无奈，骆幽风只有忍了，不过在心里已经把这老头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过做足表面功夫一直是骆幽风的强项，不过片刻他已满脸堆笑的回答道：“不认识。”而且又把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不过隐去了司马无漏的那一段，他可不想再徒惹麻烦了，搞不好说了司马无漏什么的，又要被一番追杀，毕竟，总感觉那块玉很值钱，人为财死。 “唉呀呀。”老者听完后甚是激动，“那帮‘八卦流’的小子还真是死性不改啊，还这么爱杀人。” “师傅，‘八卦流’是什么门派啊？我怎么没听说过。”少女千音又忍不住疑惑插了一句，本来以为老头又会和她唱反调，可是老头这次却是少有的严肃，喃喃道：“都淡忘了吧。两百年了，我还是从你太师傅那听来的呢，唉，不说也罢。”说完忽而大笑数声，气冲云霄，毫不似耄耋之人，但却隐隐对此番武林之事有了些许担忧。 “这是哪啊？”骆幽风不安地问道，这大半夜的来着干嘛？ “这里是‘登龙峰’。”少女千音巧笑倩兮，原来是有“极目层峦似卧龙，就中高处彩云丛”之美的巫山十二峰的“登龙峰”，骆幽风不禁诧异这么一对老小在如此夜晚到底将自己带到这里来做什么。 似乎看出了骆幽风心里的疑惑，少女千音黛眉一甩，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和师傅本来是来‘登龙峰’赴约的，碰巧救了你，就顺路先带你到这儿了，放心，我们不是那杀人掠货的强盗。” 骆幽风很感兴趣地问道：“深夜约会？”这一老一小的竟然深夜来这里和人约会，着实有点奇怪。 少女千音被骆幽风的样子逗得一笑，道：“你别乱想，是我师傅来和人比武。” 比武，骆幽风心下窃喜，他可是最喜欢看热闹了，现在是说什么也不走了，再说走了也不安全，这样想着就近找了个石头坐下。 夜越来越深了，月悬当空，有风自西南方来，初淅沥以萧飒，忽奔腾而澎湃，在这猎猎风声中。一声长啸自山脚传来，虽不甚响，但却幽远绵长，刚好让山顶之人听见，这份功力着实不凡。 听得啸声，老者心头一宽，朋友总算无碍，岁月催人老，世事无常，他还真怕故人西去，他们每年的切磋，其实主要还是为了确认故人的安康，江湖中人，没准就不明不白的死了，死得无人知晓也不是不可能的。 很快，一点白影如飞般往山上奔来。老者心头大快，气运丹田，叫道：“剑老弟别来无恙。” “哈哈哈。”一阵爽朗地笑声传来，感染了每一个人，随即一袭白影从天而降。只见一位背负长剑，头发略白的老者出现在山顶之上，老者约摸古稀之年，双眼精光矍铄，显是内家高手。试问江湖上还有谁能有如此之态？没错，他就是江湖上“傲剑门”前任门主“白羽剑”叶白羽。 “老哥，我今日就试试新创的一招剑法‘白云苍狗’，此招乃我在泰山之顶，坐思一年方成。”两人自然已是熟及，是以叶白羽单刀直入。 老者捋了捋颔下几缕白须，饶有趣味地念道：“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好名，好名，想必贤弟定不让为兄失望了。” 叶白羽仰天大笑数声，右足往前踏出一步。顿时，一股铺天盖地地剑气笼罩于山顶，四周一片寂静，猎猎地风声也刹那消失，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无声。骆千二人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躲得远远的。 老者依旧闲庭散步般安然而立，但双手已笼入袖中。全身衣服无风而鼓，显是全身功力凝聚了。这招“白云苍狗”乃叶白羽穷一年之力创出，以他对剑道的痴迷和见识却也一年才悟得此剑，威力可想而知。 忽然，叶白羽的头发无风而舞，这是出招的前兆。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间，但瞬间之后是那一招让山河色变的“白云苍狗”。 夹杂着风雷之势，叶白羽的剑终于出鞘了，剑光一闪后，一声咆哮发自老者，显然，老者也出手了，让人惊讶的是，面对这如山一击，老者却毫不色变，隐隐然有分庭抗礼之势。 剑尖闪烁不定，剑光虚无飘渺，剑气似有若无，似乎每一剑都能伤人，但又似乎每一剑都是虚幻，让人捉摸不定，这就是“白云苍狗”，变幻无常，玄幻莫测。 老者的眉头紧锁，显然这一剑让他为难了，但不是害怕，而是一种兴奋，这二十年来，两人比武二十次老者始终赢了一招，此番叶白羽这一剑却让胜负有了些许悬念。 蓦地，老者一声长啸，声罩四野，笼入袖中的双手终于甩出，随着而来的是无数暗器，无数的暗器如潮水般不断自老者袖中涌出，真奇怪老者怎么带着这么多暗器的，无数的暗器好像蝴蝶一样集于空中，仿佛活了一般，渐渐地凝聚成一条龙的形状。 “飞龙在天。”叶白羽心下一动，想不到老哥竟然使出了他二十年未出的唐门绝技“飞龙在天”，这怎能不让他惊讶，但更多的是高兴，因为他这一招“白云苍狗”终于没有白创，一年的艰辛终于有了答案，至于结果并不重要，即使输了，他也是有所得了。 金光一闪，暗器龙席卷向叶白羽无尽的剑气，一片，两片……，无数的暗器碎裂了，如片片枯叶坠落无声，暗器龙也越来越小了，剑气也是越来越淡了，胜负在此一举，金光前所未有的耀眼，终于暗器龙炸开了，一切归于平静，虫鸣，鸟叫，风吹声依然在耳，仿佛从未消失过。 “我败了。”叶白羽轻松一笑，赫然，他的衣服上不知什么时候破开了一个小口子，一个小得足以让人遗忘的小口子，但却已够了，一个小口子足以要了一个人的命，更不用说是暗器了，而且是唐门的暗器，那个让天下人为之胆寒的暗器世家，它从不淬毒，但是没人怀疑它能杀人。 原来方才暗器龙破开的那一刻，坚不可摧的剑气终于有了一丝漏洞，就这一瞬间，暗器龙内的龙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在叶白羽身上开了个小口子后又回旋回老者手中。 老者的手中正在把玩着飞回的暗器，赞赏的望着叶白羽：“老弟越来越强了，竟然能挡住暗器龙一击。” 叶白羽笑道：“还多亏老哥手下留情，倘若老哥使出唐门的独门武器‘飞雪刃’，那老弟我绝非对手了。” 老者似乎很高兴，狂笑数声，那是高兴，是凄凉，亦或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