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诗歌 第31章 分离的青梅竹马

贺文看得出来，岳甜芯很喜欢小叔叔，果然，岳甜芯和他是一样的呢。他觉得心里很欣慰，嘴角不由露出一丝丝的微笑，柔声说道：“我们走吧！去玩。” 岳甜芯很喜欢玩耍，虽然她的学习成绩也不差。闻言，她很快高兴起来，和贺文一起坐上小叔叔的自行车。 “走喽！”带着两个小孩，小叔叔一边哈哈大笑着，一边开始骑车，肌肉健壮的双腿来回蹬着两个车踏，让两个小孩子惊呼着驶向前方…… 那时，是他们很快乐的一段时间。小叔叔在贺文家里其他人的眼中是不学无术的登徒子，在贺文眼里却是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他不是没有工作，而是擅长以那股聪明劲儿钻研股票等波动性的东西，来赚取充分的钱财供给生存。可在守旧的家庭看来，这样的小叔叔无疑是背离主道的，所以每个人都不喜欢小叔叔，甚至于小姨一开始嫁给小叔叔的时候也差点因为受不了这样对自己和丈夫有所歧视的家族而和小叔叔分手。 只是，贺文想，这才是现代社会应该有的生活节奏。 “世界上因为有了很多很多人才会有这个包容了那些人的文明社会，如果他们不允许我这样做，我就不能这样做，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小叔叔嘴巴里衔着一根狗尾巴草，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天空碧蓝如洗，他年纪其实也不是太大，做这样的动作毫无违和感。贺文在他旁边放下书包，点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说道法。比起不近人情的家庭，他还是更喜欢小叔叔这个样子的人，至少，更有活力，更有生气。 当他询问岳甜芯对小叔叔的看法的时候，岳甜芯相当高兴地说道：“是个充满活力的大人呢、与我平时所见的大人，完全不同……” 说道到这里，岳甜芯的眼里，仿佛划过了一丝阴霾。贺文不由一怔，这才想起来一件事，于是无意地问道：“甜心，你好像从来没对我说道过你的家庭情况呢，这是为什么？” 岳甜芯却沉默了下来。按理说道，以贺文与岳甜芯这样的关系，是绝对不会这样的。不管是什么事，岳甜芯都会告诉贺文，不管是什么事，贺文都不会隐瞒岳甜芯，他们以前，明明是这样约定好的。 贺文感到茫然和奇妙，但为了岳甜芯的心情着想，他没有选择继续问询岳甜芯，这样做好像不太好。而岳甜芯也表现出了些许愧疚，之后竟然主动要求请贺文吃东西，要知道岳甜芯的零花钱少到连平时自己吃午饭都不怎么够，贺文又怎么能用她的钱呢？贺文说道不必了，岳甜芯却坚持要这样做，于是贺文只有无奈地收下她买的一串糯米团子。 贺文不像岳甜芯那样喜欢吃糯米，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喜好，就是冰点。有人会将很多冰激凌装在几个铁桶里，放在车上在外面卖，上面挂着油漆漆上的牌子，有着代表口味的大字。每次看到，贺文都会忍不住跑过去，让贩卖冰激凌的人在桶里舀起来一点吃。味道又冰又甜，这种反差感让人欲罢不能。 岳甜芯喜欢吃香草口味的冰激凌，贺文则喜欢吃红豆口味的。两个人常常坐在街边吃着，不说道话，只品味着这种甜甜的感觉，然后再背上书包，开心地回家。 “我以后啊，想开个冰点店……”岳甜芯望着空气，脸上出现几分向往，“如果有那一天该多好啊，你说道呢，贺文？” “我吗？冰点店啊。”贺文思考了一下，说道，“这个好像赚钱不多呢。如果是我的话，我以后想开个酒吧……” “酒吧？”岳甜芯呆呆地看着他，好像很迷惑酒吧是什么。 贺文顿时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刚才没说道什么，你还是忘掉吧。”他越长越是好看的脸上出现的窘迫大异于平时的清冷，岳甜芯看着喜欢，忍不住抿嘴笑道：“嗯，既然你这么说道，我就忘掉吧。看，那边，小叔叔来接你了哦。” 这样平淡的日子，持续到那一天。 那一天，贺文去校门口等岳甜芯。可是，左等右等，她都不来。他们并不在一个初中上学，而是刚刚小升初，岳甜芯的初中贺文知道的很清楚，天天他总是在这里等她的。这次却没有，岳甜芯没有来。贺文很疑惑，想去寻找她，刚踏入校园，就听见一声凄厉的喊叫，还有喧闹声。 不知为何，贺文的心里开始惴惴不安。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这样？他无暇思考这些，以一个孩子的直觉做出了行动，往前跑去。风急速往两边退去，贺文的脚步越来越快，最终他转过拐角的时候，看到了一幕令他毕生难忘的景象。那是一个小小的女孩，女孩站在地上，很多人站在她的旁边，她的头发有些被扯断了，贺文送的发卡落在地上，形成一幅惨兮兮的图画，而她漂亮的头发飘洒在空中，冷漠的眼睛倔强地望着旁边的人，嘴巴张着，好像叫着什么，只是贺文已经听不见了。 她旁边的人，是个男子。中年的男子，寸头，迷乱的神态和狰狞的面孔是贺文对他的唯一印象。他无暇再看了，贺文非常愤怒。有生以来，他第一次体会到这种烈火沸腾般的恼火，他跑上前去，不管自己是个无力的小孩子，狠狠揍了那男子一拳。 啪！男子愤怒地转过头来，骂道：“谁啊，不知好歹的小娃子！”然后挥着拳打算回击，一个男老师慌忙上去阻了下来，他体型很魁梧，男子一时奈何他不得，只有呼哧呼哧喘着气，看着贺文，贺文的身体本能地一抖，马上又咬死牙关，冷冷说道：“那又怎样！我不准你欺负她！” “贺文……贺文……”岳甜芯咬紧的嘴唇一下子松了，呆呆地看着贺文，仿佛从他小小的身影里，找到了什么高大的力量。她再也承受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扑到贺文旁边。贺文的心一下子疼了，紧紧抱住她，两个小小的身影就这样依偎着…… “那是……我的爸爸。”直到，岳甜芯说道出这样一句话。 贺文一下子呆住了，岳甜芯之后的话，贺文再也没听进去。他突然明白岳甜芯为什么会那样对他，因为岳甜芯的家庭，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秘密，这种秘密太过残酷，揭露出来以后，岳甜芯怕贺文会讨厌她，会不要她，因为每个小孩子，都是珍视家教的。是的，岳甜芯的父亲，有精神病。 贺文没再说道话，只是紧紧搂住岳甜芯，动作十分温柔，他不会放弃岳甜芯的，从那一刻起，小小的贺文就下定了决心，谁说道小孩子不懂守护，不懂爱情？从这一刻起，他就懂得了，什么叫做体贴，什么叫做温柔，那，都是对着自己喜欢的对象而发的。 看着怀里岳甜芯瑟缩的身体，贺文紧紧咬住嘴唇。他决心做岳甜芯一生的天使，直到小叔叔被岳甜芯的父亲刺伤，又被车撞死为止。 “什么？”赵诗雅不由大吃一惊，“你刚才说道什么？贺文的小叔叔被岳甜芯的父亲刺伤，又被车撞死了？这……”简直像是电视剧里的内容！由于金源叙述的语气太过平淡，赵诗雅还没回过神来，简直无法相信这是真的。可金源说道的话，又不似是假的，毕竟他已经这样说道了。赵诗雅一时只能呆呆地看着金源，等他解释。 金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表情中也出现一丝丝唏嘘，喃喃道：“谁预料到会这样呢？突发横祸，全是上天的错啊。本来，贺文已经决定要守护好那时的甜心，无奈之后，甜心的父亲不知怎么的就知道贺文是甜心的朋友，因为他被他打了一拳，精神病发作的时候记得很清楚。所以，这就埋下了祸根。” “有一天，贺文等在校门口，等甜心去找他。甜心和他自从那次事件以后就变得更好了，跑去找他的时候，她的爸爸正好等在附近，然后她的爸爸冲上来，想对贺文不利……这个时候，恰巧被来接贺文的小叔叔看到了，在争执中，小叔叔被她的爸爸刺伤，摇摇晃晃的冲向了马路……” “啊……”赵诗雅呆呆地听着他说道话，一声不响。她几乎能想到，贺文是怎样的一种情绪，面对这样的事情发生。小叔叔，甜心，无一不是他生命中重要的人，可突遭横祸，这两个人全部都…… 他到底该怎么办？无人能够说道明，相信那时的贺文，一定非常痛苦……几乎无法想象贺文所经受的那种困境，从小虽然一直没什么人照顾，或者说道一直没有亲生父母照顾，但一直在叔叔的照顾下活的好好的赵诗雅不由沉默了。 这是一种生死的界限，无人能够跨越的命运之笼。被锁在其中的少年贺文，难怪会长成这个仿佛一点感情都没有般冷冷清清的样子，可是，他又有一颗多么温柔善良的心啊！要不然，也不会选择帮助自己家庭的事情，赵诗雅知道，贺文就是这样温柔，而且他从来不把自己的温柔表现在外表，只是默默地将它收敛于心，仿佛这样做，就能让别人不去注意到，不去察看到一般。也许，是从小的经历，使贺文变成这样子的吧。环境决定一个人，这句话，果然不假…… 等赵诗雅缓冲了一下情绪，金源才苦笑道：“那家伙很可怜吧？唉，从他那副外表的样子来看，真不知道他以前经历过这么多挫折。连我一开始……也是。“他好像想到什么，脸上流过一丝阴影，但马上又被一层微妙的光辉所代替，仿佛记起了什么带着阴影又美好的往事，刚毅的唇线抿出一丝像是微笑的弧度。 赵诗雅相信，他想起了贺文和他的过去。于是，赵诗雅不由自主地好奇起来，贺文和金源，又有着什么样的故事，值得金源如此能放下大男人的面子，尽全力撮合他想要的幸福？真是有点略无法想象啊。赵诗雅不由暗暗思索起来。 金源打断了她的无意义思考，说道：“这些就不用详说道了吧，总之，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于撮合他们了。从那时起，贺文疏远了岳甜芯，尽管他知道岳甜芯很痛苦，但他自己也十分痛苦，而且这种痛苦是其他人无法拯救的，贺文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会疏远岳甜芯，进而疏远起真正的自己。你不要误会他，他平时那副样子，大半是装出来的，但也是他的真正个性外露，因为他想做出一副什么都不介意的样子，哼……我还不了解他？” “我能理解。” 哗，茶水冲入杯子中，赵诗雅已经开始和金源喝茶了。这些茶叶是叔叔前几天寄过来的，味道还不错，很正统，至少赵诗雅说道不出的喜欢，这种清秀的味道，是如今的很多辣味茶叶不能具有的。她也不太喜欢喝名茶，不知道金源口味如何，不过看金源的样子，喝这种茶也是牛嚼牡丹，嚼不出来个所当然。 “啊，我还是比较喜欢喝酒。”金源放下茶，苦笑道，“这种茶，无论如何都喝不惯呢。很香是很香，谢谢你招待我了。”他好像一无心机，想说道什么就说道什么，赵诗雅也不禁羡慕起他来，说道：“你这样的个性，能运营生意到现在真不容易。” “哈哈！你以为我平时也是这副样子？”金源不由哑然失笑起来，“赵诗雅啊，这个你就想错了。” “咦？”赵诗雅茫然地看着他，自己有什么地方想错了？他怎么知道。 “任何人平时都不能一点心机都没有的。正因为知道你一点心机都没有，我才会在你面前表现的毫无心机。”金源又喝了一口茶，慢慢放下，淡淡道，“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怎么能不多点诀窍……不过，你毕竟太过年轻了，现在跟你普及这些，我真怕会长歪。”又朝她笑了笑。 赵诗雅也笑了起来，和这个人说道话没什么压力，因为金源没有像是一般的男人把她看成一个漂亮的女人，而是将她看做一个可以自如沟通的人。这样的人，赵诗雅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