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诗歌 第30章 悲伤的决裂

“呐，贺文。你喜欢这种花吗？”岳甜芯指着路上的一种无名花，那种花像满天星一样，闪闪烁烁，煞是好看，“就像是落下的星星一样，好美。如果是在夜里看，会不会更美呢？” “如果是在夜里看，可能就看不见了吧。虽然花瓣是白色的，不过没有荧光啊……”贺文端详着那种花说，说罢又觉得这番话太理性，于是为了掩饰，免得让岳甜芯不高兴，又清清嗓子说道：“如果有荧光的话，一定会非常好看吧，毕竟，那是你喜欢的花啊。” “嗯……像是，落下的星星一样……”岳甜芯仿佛没有听见贺文的话，只是着迷地望着那朵花，嘴角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直到现在，贺文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花朵，叫什么名字。但是那一刻起，他深深地记住了这种白花的名字。点点花蕊之间，闪烁着似有似无的蓝色。那种蓝非常的美丽，宛如俗世中无法出现的，夜空里明亮的星星一般。 落星。 听到这里，赵诗雅明白了。为什么冰点店的名字，会叫‘落星’。她的心里一阵苦涩，又轻轻地对自己笑了起来，这样也好，一切，本该如此。过多的执念，反是悲哀的结局。听着这对青梅竹马小时候的小打小闹，一起抓虫子，采所谓的药物，快乐地玩耍，在溪边遨游……多么纯粹，多么美妙，毫无他人插手进去的余地。 “十二岁之前，他们都是好好的。直到那个假期。”金源摇摇头说，“如果那时候没有发生那件事，估计他们现在还是好好的，已经顺理成章地发展为甜蜜的男女朋友，甚至于会玩毕婚了吧。”他没留意到赵诗雅的沉默，托着下巴喃喃道，“世事难料，果真不假。” 是啊，世界上的事情都是如此玄妙而诡异，进展又是这般的令人难过。如果他们已经毕业的时候就结过婚，那赵诗雅也不会迷上贺文，因为她清醒自知自己的原则，应该怎样去爱，应该去爱怎样的男人，不管怎么说，那种结过婚的都绝不会在她的选择范围里。之所以会理直气壮地告诉自己喜欢上了贺文，也是因为贺文一开始是她眼里绝对没有感情纠葛，冷清而美妙，值得喜欢的男子。等发现真相的时候，想脱身已经晚了，连赵诗雅自己，都不再认识到现在为爱情所痴狂的自己。 赵诗雅到底做了些什么事呢？赵诗雅自己也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水是温的，温吞吞地捧在手里，感觉格外暖和。至少，和外面形成了一个极大的反差，外面的雨水啪嗒啪嗒地打在窗户上，冷冷的声音听在耳朵里，配上这样的故事，格外不是滋味。 如果赵诗雅自己只是个旁观者，只是个岳甜芯的好友，那该多好？她会为他们的经历而感到波折，而眼泪汪汪，甚至有可能将他们当成一部言情小说的男女主角，从此会和金源一样热衷于撮合他们，让贺文与岳甜芯走向幸福。 如果，赵诗雅从未牵扯入局中，那该多好……现在的她，已经完全不认识这样的自己了……丑陋的赵诗雅，还是赵诗雅么？不知道贺文对她又是怎样看的呢？ 赵诗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转头望向窗外，愣愣出神。贺文，那个冷冷清清的男子，有注意过她么？ “喵呜~” 小瓦白钻过来，缩到赵诗雅的怀里。赵诗雅回过神，对小瓦白温柔地一笑，小瓦白又喵了一声，在她的怀里不知在寻求什么。这只小猫果然很会看主人的心情，有这只小白猫在这儿，赵诗雅也不感觉自己有多寂寞了，微冷被冻出鸡皮疙瘩的肌肤开始回暖，只因为有这只小猫在。 “真是只可爱的小猫啊。”金源看着小瓦白感慨道，“如果我也有这么一只猫就好了。” “咦，你也这么觉得？”赵诗雅瞬间觉得和金源有了些共同语言，哇，看不出来啊，这个肌肉大汉竟然喜欢养猫！金源抬头看了看她，点了点头，满带遗憾地说：“可惜家里不让养……我有个妹妹，和贺文那妹妹虽然是两个极端，不过在这一点上态度可坚决了，任何宠物都不能带回家。我以前还想养条德牧，结果被她否了，我特伤心，你不知道那种感觉。” “我知道啊，我叔叔也不让我养狗，当初我本来想买只贵妇人。你不知道它们有多可爱，唉，那种毛茸茸的样子……”赵诗雅回忆起初中时候的坚持，不由几乎内牛满面，“德牧太大了，而且据说没什么教养，所以家里不好养，我姑姑说猫太娇气，我也不是很敢养。” “你叔叔？我们倒是同病相怜。”金源不由自主地擦擦莫须有的眼泪，愁眉苦脸地说，“如果家人让我养猫养狗，现在就轮不到我来羡慕你了，过几天我一定要搬出去住，不管那些人怎么求我我都不回去。” “好志气啊少年。”不，他还能说是少年么？青年吧。算了，这些都是细节。赵诗雅握拳，眼睛里仿佛闪耀着许久不见的光，对着金源说，“以后我一定要养很多只猫猫狗狗，家里多热闹。” “以后还得结婚呢，有了婴儿，猫狗还得少养。”金源一脸的无奈，“本想趁现在养几只，家人又不让。啊，可怜我们这些家里蹲。” 噗哈……赵诗雅克制不住自己几乎溢出嘴角的笑意。看不出来啊，金源的幽默感还这么强，现在她开始对他另眼相看了。金源这么温柔一个大个子，怎么会有人不要他呢？肯定是早有女朋友了吧，既然这样的话金源也没什么必要这么对兄弟的感情热衷啊。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赵诗雅直觉地觉得这中间有很多事，是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不过，不是有很多事金源已经这样告诉了她么？岳甜芯和贺文之间的往事，贺文肯定不愿意让人告诉给别人，金源会这么做，说明已经为他们抛头颅洒热血，几乎要尽一切代价了。 金源讲饿了，说：“你这儿有什么吃的么？零食之类的也可以，我知道唐突了些，不过我有点累了。能不能先吃点东西再说？” “哦，可以啊。不过你得付钱。”赵诗雅爽快地拿出了自己私藏的东西，比如果冻啊，各色薯片啊之类的乱七八糟的。金源看着那些包装袋花花绿绿的玩意，不赞同地摇头道：“你一个女生，吃这么多，不怕发胖？” “呃……”老实说，前几天买的牛仔裤已经快穿不上了。赵诗雅一脸尴尬，耸了耸肩，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说：“不怕发胖啦，不怕……反正我又不怕，关你什么事啦。” “哦，哦。”金源一脸了然，拆了一包薯片。咔嚓，咔嚓，清脆的咬薯片声被赵诗雅听见，为了顾及自己的淑女形象，赵诗雅只有咬牙忍耐，虽然她本来就不是什么淑女啦，面前这个人也肯定知道这一点。不过，赵诗雅可以对天发誓，自己也不是女汉子！绝对不是！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轰——外面响了一声雷。 “你刚才……想什么了么？”看到赵诗雅神色灰败，金源好像被吓了一跳，开口问道。 “唔……没，没这回事。”赵诗雅小声嘀咕着，眼睛盯着脚下，金源耸耸肩，也不去问，他知道赵诗雅这个人就是这样，看起来虽然开朗，但其实很内向，相当于花样蜡枪头。她不想说的事情，就算去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的。其实，金源也知道，自己所向她提议的事情也是那样，虽然不知道赵诗雅为了什么不帮忙，但只要她不帮忙，金源这些话就等于说了白说，还向外人提供了那两人的资料。 可从第一眼见面开始，金源就本能地选择相信这个女孩。这个女孩身上有一种这个社会上少见的纯净气质，这是做生意做习惯的金源所少见的，在她面前他仿佛又回到了大学生的时代，两人得以用那些稍显幼稚的语气沟通，再交流一些有的没的的事情，甚至不会彼此误会。抬头看到赵诗雅的眉眼，她不算是那种最美丽的，却算是那种耐看的好看型，总之，金源不想否认自己对她的好感。 吃完了薯片，再喝了瓶汽水，金源又说了起来。这次，说的是那两人分别时的事情。十二岁那年，他们决裂了。 哗—— 走在公路上的小学生成群结队，往另一边走去。一个背着红色破旧书包的小女孩低着头走在马路上，仿佛在踢着石子，消遣自己的时间。 “喂！你又这样。”又一个小男孩跑到女孩旁边，生气地看着她。男孩与女孩一般年纪，男孩看起来要冷漠成熟一些，女孩则更加活泼，嘴角边留着一丝幼年时代的倔强。只是，好友的话，有这一人足以。看到男孩的脸庞，女孩不由静静地想，脸上还带着一分分孩子气的笑容，天真无邪地说：“呐，贺文，你又生气了么？多生气可对身体不好呢！” “哼……”贺文真有点生气，他扁了扁嘴，没说什么，径直朝马路对面走去，还不忘朝后面提醒说，“别忘了跟住我，我真不放心你。” “嘿嘿。”女孩嘴角又露出一丝笑容，把他最后一句看似无意的话牢牢记在心里，甜得像喝了糖一般，眉梢眼角尽是柔软的笑意。她匆匆跟上贺文，两人手牵着手，既像孩子，又像大人，并肩地走到另一边。 “在马路中间要留神各种车啊，你这样让人怎么能放心的下你。” “贺文，我来接你了！”来的是贺文的小叔叔，他是家族里罕见有人味的一个人，贺文非常喜欢他。小叔叔和贺文的关系非常亲密，两个人时常开一些无伤大雅的快乐玩笑，小叔叔某种意义上来讲，像个孩子一样，修着永远长不长的寸头，嘴角永远是精神抖擞的笑容。贺文虽然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冷冷清清的不像个这个年纪该有的孩子性格，却暗暗把小叔叔记在心里，很喜欢他，就像喜欢岳甜芯一样。 “向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小叔叔。”贺文拉着岳甜芯向前，感觉岳甜芯面对大人有点紧张。他没在意，觉得这是第一次见面的缘故，向小叔叔说，“这是我的好朋友，岳甜芯。”他就是有这种直觉，小叔叔不会觉得岳甜芯怎样的，因为小叔叔本身就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也是个非常特立独行的家伙，在家族里普遍不受人待见，可贺文就是喜欢他，没办法。虽然这种喜欢，也是不能表露在外表的。 小叔叔一脚跨下自行车，仔细看了看梳着有点乱的麻花辫的岳甜芯，爽朗地笑道：“哦，你好。你就是岳甜芯吗？贺文这孩子经常跟我提到你。” 岳甜芯呆了呆，用清脆的声音问道：“是真的么？”然后看向贺文，只是抿着嘴笑。这一笑，颇有长大后的那种既爽朗又温和的感觉，贺文有点看呆了，低头说：“嗯……我经常提到你，因为想让你去我家里玩。” “是啊，有时间就来我们家玩吧，不过不推荐你去贺文的本家，会闷死你的，那些家伙不一定拿你怎样，但可要小心不被感染成老婆婆哦。”小叔叔朝岳甜芯挤眉弄眼一番，岳甜芯年纪尚小，再怎么倔强不好相处，面对贺文喜欢的小叔叔，又是这么逗趣的一个人，也不禁抿着嘴笑了，她的笑容像积雪初融，非常明亮好看。 “你应该多笑笑的。”小叔叔说出了贺文的心声，贺文不由自主地配合着点头。 “你好温柔哦，和一般的大人都不一样。”聊了一会儿，岳甜芯发自内心地认真说。小叔叔也不在意，爽朗地哈哈大笑道：“他们也说我跟他们不一样，不过和你的称赞不同，那些家伙啊，可是贬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