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农民 第6章　民不与官斗

“打电话？”老李头望着周峰。 周峰尴尬的笑笑：“李叔，我们确实是来打电话的。” 传达室没有电话，只有办公室那边有电话。老李头很热情，领着两人来到办公室。 公社的办公室很简陋，几把椅子，几张破桌子。 几个身穿灰土布中山装，看着就像是干部模样的，四平八稳坐在椅子上，每人手里几乎都拿着一份报纸。 喝喝茶，看看报，混完一天算一天，这可是八十年代初很常见的情形。 老李头给一个样子比较肥胖的中年男人陪笑着说：“赵副主任，这是我两个亲戚，想借电话用一下。” 赵副主任斜眼看了黄小梅和周峰一眼，不耐烦的摆摆手：“我说老李头，你连最起码的规矩都不知道吗，公社的电话是公家的，怎么能随便给私人用，不行，快出去。” “赵副主任，您看两个孩子大老远的跑来了，您就行个方便。”老李头脸面上有点挂不住了，恳求着说。 赵副主任看着报纸，头都没抬，直接一句：“不行。” 龟日的，不就是个当官的吗，周峰心里不乐意了：“我们不就打个电话吗，至于这样不讲人情吗。” 赵副主任抬眼扫射了周峰一眼，终于把他认出来了。 周峰之前倒腾袜子，被公社里盯上了，也算是小小的“名人”了。在那个时代，倒腾小生意那是违法的，性质很严重的。 “窝当是谁，原来是你这狗球日的，上次你倒卖袜子的事情窝还没跟你算账，今天决不能放过你。”赵副主任也不管黄小梅一个大姑娘在场，出言实在是不像一个干部。 一听赵副主任把话题扯到他倒腾袜子的事上，周峰心虚了，毕竟这是违反政策的，愣愣的也不敢说啥。 周峰怂了，黄小梅可来劲了：“你这怎么说话哪，还像个当干部的样子吗，我看就跟土匪流氓差不多。” “哟呵，窝说这是那儿冒出来的黄毛丫头，说话没大没小的。”赵副主任满是肥肉的脸上有些恼怒，当着下属的面骂他是土匪流氓，面子上下不去了。 赵副主任被黄小梅骂成土匪流氓，办公室里另外几个岂能放过这拍马屁的机会，其中一个看着干瘦的男的首先站起身，冲着黄小梅说：“咱们赵主任为人做事很有原则，而且对待人民群众就像亲人，你这丫头，不可造次。” 老李头一看形势不对，连忙陪笑着对赵副主任说：“主任，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您别跟他们小孩子一般见识。” 说完，左右手分别拽了周峰和黄小梅，往外就走。 黄小梅这女子看来真不是善茬的主，气呼呼的甩开老李头的手，眼睛直勾勾的瞪着赵副主任：“我说错了吗，你做为一名干部，人民的公仆，说话没有一点自身的修养和素质，你……” 后面的话没出口，被李老头就打断了：“丫头，瞎说啥，还不快给主任认错。” “认错！！！我为什么要认错，错的不是我，要认错也是这位大主任认错。”黄小梅根本没理会老李头的一片好心。 啪…… 赵副主任官威爆发，愤然起身，使劲拍了一下桌子，有些儿暴跳如雷，单手指着黄小梅说：“反了，反了，小陈，马上通知公社公安特派员，把这两个人给我先抓了。” 那时候，公社一级并没有正式的类似于现在的派出所，而是有县上专门派一个公安特派员。 周峰现在到底还是个没见过啥世面的小农民，一看这阵势，有点怕了，拽起黄小梅就往外拉。 黄小梅这女子脾气那叫一个犟啊，愣是挣扎着不出去，和赵副主任对着干上了：“抓我们，你凭什么抓我们，谁给你的权力随便抓人的。” 这话赵副主任听着很耳熟啊，摆明就是官话，这小丫头瞧着小模样不应该是农村的，难道她背后有关系。 想到了这一层，赵副主任心里泛起嘀咕来。做官做到他这份上，时时刻刻都要提防，也真够不容易的。 “算了，算了，我懒得和你这个小丫头计较，电话用去吧。”赵副主任贼精贼精的，他信奉一句至理名言，做人绝对要看人下菜，既然这小丫头说话十足的官腔味，宁可息事宁人，也绝不可再起风波，给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嘿，办公室里赵副主任几个手下有些愣了，一向威风八面，从不在平头老百姓面前低头的他今天居然被一个小丫头两句话说的就成了软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