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一半 第九章　自我厌恶

是没什么不好，只是我已经到了自我厌恶的地步了。我很希望能将自己内心的事情完全坦白出来，一方面却又害怕对方在听到我讲述的事情时，会露出一脸惊恐。 总之我很在意别人的脸色与眼神，甚至是心思。有时候我总是在心里事先思考别人听到我这一番话后会有什么样的后续举动，我很在意，非常的在意。 “不说话吗？” 我紧咬着唇，不敢多加泄漏内心的悲伤，就算是一小部分我也不能透露。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跟我分享你的心事。” “你是指…我们可以变成知心好友吗？”知心好友…一听到知心好友，我脸上的黯然立刻恢复光彩。 “也可以这么说。”他点点头。 “那我…”我…我什么呢？我原本是想告诉他，或许我们真的能够成为交心的朋友，而我也能排遣心中的寂寞，可是… 我不能，我原该开开心心的接受，因为这正是我梦寐以求的，交个知心的好友，好把我所有藏在肚子里的心事全部都拿出来分享，再多难打开的心扉都能找到钥匙，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当我找到了我所想要的，却反而不肯接受？ 我认清了，或许他是在可怜我、同情我，因为我为我的个性所苦，所以他想帮助我。他这样乞怜我反而教我苦不堪言，既然他不是真心真意想要分摊我内心的世界，我又何必抱着期望。 “不用了。”我苦涩的回绝了。 “是吗？那就算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低、很沙哑，脸上却维持着极有风度的绅士笑容。 “嗯。”这样就好了，我们只要维持同班同学的关系就好了，不需要当挚友，更不需要你的怜悯。如果你真的想帮助我，唯一的办法就是爱上我，而不是同情我… 一路上，我们非常安静，没有谁先开口说话，更没有打破周围的寂静。 不知又过了多久，他才开了口，告诉我他家就在前面。 我松口气，送他到门前，他按了电铃，直到看见大门被打开，我才道别离去。 一个人孤单的走在大街上，单薄的衣服根本无法给予我温暖，我的身体很冷，我的心似乎受到感染，也同样发冷。 我将手掌放在嘴巴前猛吹气，却怎么样都无法感受到热气。 我是一个欠缺爱人精神的人，就算明白自己心中有个挥之不去的身影，却也不敢当面表白，只能永久藏在内心里…发酵… 所以爱人我不在行，但我却无可药救的爱上了他。 今天一整天都在教室里坐着，一点乐趣都没有。 原因很简单，因为原本该坐在我身旁的刘志杰的位置，现在却空空如也。 会不会是他受重伤了，所以没办法来？但是一忆起他当初的模样，真的很难想象他是个病人，他看起来一点病痛都没有，倒是还乐天的很，还会跟我拌嘴。 虽然有班长的灿烂笑容陪伴我，却也寂寞的很。自从我明白了自己的心靠向刘志杰后，对于班长的思慕就没有这么强烈了。 放学时，对着班长挥手道别，我一个人踏着步伐走出校门。不知为什么，我强烈的感受到一种鲜明，于是我缓缓转过头去，看到的是一位女孩。 她看起来比我稚嫩，长的高高瘦瘦，却显得比我成熟。身上穿的是我不喜欢的黑色衣服与黑色牛仔裤。圆圆的鸡蛋脸，与脸上的五官极为协调，可嘴巴却不断的咀嚼着，还有，最让我受不了的是，她的头发是红色的，披散在她脑后。 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会被她吸引了，原因在她的头发，跟刘志杰那头金发是一样的，这种太过显眼的颜色，我总是会特别留意，因为我不喜欢。 欣赏完免费的真实模特儿，我举步朝外走去，却在经过她身侧时被她指名。 “姊姊，你可以帮我找一个人吗？”她的声音非常可爱，连我都情不自禁的点点头。 天哪！我有哪点很惹人注意吗？我自认自己很平凡，怎么总是会被指名。她看起来像个小太妹，要是不小心应付是不行的。 于是我赶紧绽开笑容，徐缓的点起头。 “谢谢。”她笑弯了唇的模样，也是我见过最为可爱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喜欢用“可爱”来形容她。“我要找刘志杰大哥，你可以帮我叫他吗？” 什么？找刘…刘…找那个笨蛋？“有什么事吗？” “你只要帮我找他就行了，至于是什么事，我自己会跟他说。”她又笑了，不断的媚惑着我，我却反而自然的紧绷起来。 “你是他妹妹吗？”我又是笑着问他。听她刚才叫他大哥，也许他们的关系仅此而已。 “也可以这么说啦。”她突然用着很不耐烦的口吻，睨了我一眼。“快点帮我叫他啊。” 等一下，她这小妹妹的转变也太大了吧！一开始温柔可人，现在怎么变成一只凶母老虎，虽然她的声音与笑容依旧，可表情就不怎么好看了，一副我欠她一亿元的模样。 我只不过是想确定一下她和刘志杰有什么关系罢了，我这么爱他，至少也得了解他们彼此间的关系，难道我这样错了吗？ 我不甘示弱的斜睨她。“你大哥今天没来上学。”我用着懒散的声音说道。 “没来？”她愕然的睁着大眼，旋即低垂着头思索，直到她脑中似乎有答案，才不慌不忙的抬起头喃念着：“他该不会是去那里了吧…” 那里？那里是指哪里？他若没来学校，应该是在家里休息才对，为什么她会说他可能在那里？我搞不懂。 “你是说哪里？”我发出疑问，不理会她眼神释放出的质疑。 “你是他的谁，我干嘛要告诉你。” “我们…我们是同班同学，他今天没来学校我很担心，所以我想了解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因素没有上课。”我说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却因为心虚令我心跳加快。 “那好吧，我带你去，不过后果由你承担。”她点了头，口气却不改当初。 “后果？什么后果？” “你等一下就知道了。”她神秘兮兮的把话说完，便走到树下把摩托车牵出来。 她先跨上车，朝我呼喊。“上车啊，慢吞吞。” 车…呃…她会骑车，看她的年纪应该还没到考驾照的年纪，那么她的技术…有没有问题？ “你可以吗？”我开口询问着，为了平静自己激动的内心。 “哎哟，安啦！”她拍拍胸脯，继续咀嚼着口中的口香糖。 听她这么说，我才释然的跨上机车后座。只是我才刚坐稳，她就一溜烟的骑了出去，还以超高速在路上飙着，我吓的心脏差点停止。 “有…有没有安全帽…”我仓皇的问着，为了我的安全着想，我一定要戴安全帽来保护我。 “哪来的安全帽。不是告诉过你后果要你自己负责吗？别人的生命我管不着哦。”她的声音虽然甜美，却让我胆战心惊。 原来“后果”是这么回事，我明了了，但是后悔也来不及，因为她已经在路上快速穿梭，就算我叫她停止，她也不见得会听我的话。 完了，我有种完蛋了的感觉… 神哪！请赐给我一顶安全帽吧… “到了。”她说。 见她如此轻松自然的样子，我简直要佩服她来了。在经过这样快的速度后，她居然有办法这么从容。我的头有点痛，眼睛也有点花，我甚至已经快站不稳了。 缓缓下了车站在车旁休息，循环了多次的呼吸后，我才克服这种难过的感觉。 “你真是逊毙了，我还没看过这么差劲的人。”她甜甜的声音，说的话却是如此令人厌恶。 我吞下了她的嘲讽，露出苦笑。“我连坐云霄飞车都不敢，太刺激了。” 不知她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她一迳丢下我往前走。 “喂，妹妹，你要去哪里？”我赶紧从后面赶上，直到追到她我才大呼口气。 这附近看起来这么荒凉，我实在不敢一个人待着，那会让我全身寒毛竖起。我观察着四周，最为注目的是在一条条直线与弯曲的马路上，皆有几台重型机车呼啸而过，速度之快叫人赞叹，我估计他们的速度比她还要快多了，光是用看的不需要体验就让我惶恐。 “你再说一次，你刚刚叫我什么？”她用一种观察恐龙的视线注视我。 我被盯的不自在，却照着她的问题回答。“妹妹。” “能叫我妹妹的人只有志杰大哥，你别想抢走这个称呼。”她气呼呼的鼓了脸颊，用一种愤恨的眼神看我。 “谁要抢走，我只是一时不晓得要怎么称呼你。”真是莫名其妙，没想到世界上会有这么罕见的人，不让我叫她妹妹，难道我要叫她姊姊啊？真搞不懂。 何况“妹妹”不过就是一个很普遍的称谓，想她身为他的妹妹，刘志杰理所当然会叫她妹妹，一点都不特别。还是说她的独占心很强，不希望我以刘志杰那样的关系去叫她？ 又或者…有别的因素？ “我叫“叶梓珊”，以后叫我阿珊就行了。”她气鼓鼓的说完话，才将视线移开，继续往前走。 “那好吧，阿珊，你要带我去哪里？”既然她都已经表明了，我当然只能这么唤她。 “你有眼睛吗？” “有。”她想讽刺什么？否则为什么问我这么蠢的问题。 “你不会自己看哪，真不晓得你长眼睛是用来干嘛的。”她冷嗤了声。 阿珊的态度让我气恼，我却压抑了下来。是啊，万一我惹她生气，她便把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在这儿怎么办？我向来最害怕一个人，尤其又是人生地不熟的，这种恐惧令我不得不管住自己的脾气。 好吧！依言，我将视线往前一摆，就看到一群人围在马路上，他们身边则有一台台的重型机车，看起来非常壮观，就象是展示台上的新型机车一样。 日幕西沉，傍晚的天色已带点昏暗，前方机车的灯陡地亮起，让我的眼睛有些无法适应。 “咦？我找到了。”耳边传来她的声音，立即转为轻柔的甜语。“志杰大哥。”然后我看见她朝着我熟悉的身影挥手。 阿珊迎了上去，而我仍旧站在原地。 不知道刘志杰有没有看到我，我很难相信他会掺杂其中，虽然我总是说他的头发让我想象到不良少年，但却没有真正去证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