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异事 第19章　不如人意

“呼．．．” 在长安城郊约数里不到的一座山脉，那里是出了名的多老虎，但是那里的树木又偏偏很多，那些冒死上去的樵夫，也不知死了多少个了。 于是，被称为混世魔王的猛将程咬金，便受长安的居民所托，到那山脉里帮忙消灭老虎。 程咬金生得挺高大的，熊背虎腰，皮肤黑黝，手执一把宣花板斧，右肩上还背着两只死老虎。 从山脚碰见老虎开始，一路追打到山腰，好不容易杀掉了两只，平时显而易见的老虎，此刻却不见踪影了。 程咬金有点不爽的呼了口气，在路边找了块大石坐了下来，想休息休息。 那山脉说大其实也不大，就是跟旁边的一两座山连接了起来，加上附近的山也不多，反是峭壁的数量多得吓人。 程咬金抹了抹额上的汗，忽然停下了手，一双虎目转了转，看来是感觉到一阵不太自然的气氛了。 附近的空气象是凝住了一样，就是这种气氛，让程咬金知道不对劲了。”两只？不，三只？”程咬金轻皱着眉头，猜测着有少只伺机而动的老虎。 只听一声虎吼，程咬金急忙卸下虎尸，抡起板斧一跃而起，那老虎扑了个空，只能猛力的撞在石头上。 只是这虎刚出，程咬金身后又跃出两只老虎，只见它们张牙舞爪的，围绕着程咬金而走，迟迟没有出手。 或许是身后那只老虎的关系，程咬金总觉得这样腹背受敌的感觉不太好受，于是碎步往后走了一段距离，总算是让三只老虎都现在眼前了。 那只撞伤的老虎，也缓缓的站了起来，一脸怒不可遏的瞪着程咬金而来。 然后又是一声虎吼，但这不是从那三只老虎口中发出，而是从程咬金身后的那个草丛，恐怕为了这个时机，牠已经沉住气很久了吧。 只见眼前一亮，程咬金心想万事休矣，却听得一声金属碰击，睁开眼看清楚，却是一把铁鞭架住了老虎的利爪。 “敬德！”程咬金见毕惊道。（注：尉迟恭，字敬德） 尉迟恭没有答话，只是反手一甩，硬是把那只老虎甩开了一段距离。然后一个箭步踏上前，追打上去，那只老虎恐怕是性命不保了。 程咬金心知自己没有空闲在看戏了，回身一看，那三只老虎早已扑到身前，急忙一个闪身向后，差点没被老虎抓死。 “呼．．．”程咬金呼了口气，又抹了抹额上的汗水，右肩上背着五只死老虎“我说敬德你怎么会在这儿呢？” “跟你一样。”尉迟恭笑了一声，看他肩上也背着六只老虎，恐怕之前也杀了几只吧。 “你也是来杀老虎的？”程咬金不可置信的笑道“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跟你不一样，我这人比较孤僻吧，”尉迟恭收起那双铁鞭，耸了耸背道“我倒不像那么爱出风头。” “爱出风头？”程咬金听了一脸不爽“你不要把我说得象是势利的小人似的，老子可是个堂堂男子汉呢！” 尉迟恭笑了一声，却没有说什么，看来那句算是玩笑吧。 “其实我想问你很久了，”程咬金望向尉迟恭道“你不是擅长对付长兵器的武将吗？怎么当天跟张合一战却打得如此狼狈？” （注：尉迟恭有一绝技，专门空手抢夺敌人的槊，基本上跟长枪一样，有不少名将都败在他这招手上，更经常于千军万马中自出自入，因为他擅长抢夺敌人的兵器，所以无惧敌兵的围剿。） “那还用问？”尉迟恭失笑道“当然是为了隐藏实力呀。” 程咬金有点惊讶，因为张合好歹也是个名将，尉迟恭却不把他放在眼里。 “张合是个智勇双全的将领，这谁都知道。但是要记住，跟其他猛将相比，张合的武艺就显得弱一点了。”尉迟恭笑道。 “你的目标是．．．吕布？”听到这里，程咬金也大概明白了数分。 “这当然，”尉迟恭笑道“吕布武艺独步天下，除了项羽，恐怕也没什么人能跟他相比了。只是他手执的是方天画戟，我就想用这一招来击败他，却想不到成为战友了。” 程咬金看着尉迟恭那有点无奈的笑容，也只能沉重的点了点头。 活在这个乱世上，却不能和自己梦寐以求的强敌交手，那种纳闷感，又有多少人能明白呢？ 在长安城一道小小的巷里，两个男人站在里面，鬼鬼祟祟的交谈着。 “怎样？”说话的人正是柴绍，他说起话来有点紧张，不知是兴奋还是怎么了。 另外那个人欲言又止的，刚想回答又吞到肚子里了。 “说实话吧，老王。”柴绍看他的反应，大概也略知一二了“到底如何了？” 老王摇了摇头，道：“我的手下已经找到了中原那边了，还有成都那边也不见消息．．．” 柴绍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数锭金子，放到老王手里，便拖着沉重的背影离去了。 那老黄也愁着脸，他知道柴绍为了找平阳公主的下落，经常东奔西跑，也不知花了多少钱了。 比起打仗什么的，此刻的柴绍似乎更关心自己的妻子到底心在何方，倒难为了这位唐初的名将。 步出小巷，又见出面喧哗不已，这些天来日日皆是如此，开始时还可能有点吃惊，看多了，倒觉得有点麻木了。 “程大人最近的斩获量多了很多哪！”一个老人笑逐颜开的说道。 “啊．．．这．．．这倒是．．．”程咬金笑道，但看其脸色，却有点强颜的感觉。 柴绍看在眼里，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站在一角，静静的观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程咬金倒是没有什么异常，反是在人群附近，也有一个像柴绍一样独站一旁的黑甲将军。 那人不正是尉迟恭吗？ 柴绍是个聪明人，一看到尉迟恭，他立刻便猜到那些日渐增加的死老虎是从哪来的了。 程咬金倒没有做什么坏事，他除了杀死为祸民间的恶虎之外，所猎的虎皮也是送给一些贫苦的百姓，所以长安城里才洋溢着一片欢喜的气氛。 这事越闹越大，不久便传到了宫里，惊动了李世民。 这本是一件好事，李世民闻之也是大喜，但是听得每天猎得十余二十只老虎时，他也是吃了一惊，随之而来的，便是怀疑了。 太极宫内，李世民和李靖坐在桌前，静静的下着棋。（注：太极宫为唐朝时皇帝居所和朝会之地） “恐怕是有另外一人在帮助他吧？”李世民笑言毕，下了步棋。 “臣也是这么认为，先不说杀老虎的难度，就是抬回来，咬金他也没这个能耐吧？”李靖答毕，亦下了步棋。 李世民坐直了身子，抱着胸，咬了咬唇，却又不象是思考着棋盘上的事情。 “那这事该如何处理？”李世民问道。 “长久下去，很快会有人察觉到，”李靖答道“不如召咬金来问话，早日道出真相，也对那幕后帮忙的人更公平些。” “那又该不该赏赐这两人呢？”李世民点了点头，又问道。 “若赏赐他俩了，就会让其他人觉得这是一件差事，而不是一件善事了。”李靖笑言毕，又把视线投在棋盘之上。 “卫公果然是出将入相啊．．．”李世民笑道“魏爱卿不在，恐怕卫公要辅助朕一段长时间了。” “谢主龙恩。”李靖急忙行礼道。 “平身吧。”李世民笑了笑，随即让李靖回到位内。 柴绍立于门外，正想进内时，见李世民脸带喜色，也不便诉说公主之事，只得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了。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缓缓的在洛阳城内走着，看他四周张望，象是在找寻着谁似的。 洛阳城在周亚夫和张合的治理之下还算井井有条，至少还能延续着唐初的繁盛，没有让他因为这次地震而有所改变。 只是洛阳的人口非常多，要从这个大城中找人谈何容易？ 这个年轻人也是个精明的人，象是做惯了一般，很自然的便往酒馆走去。 一般来说，情报最多聚集于酒馆，因为那里的人最多事，最口没遮拦，就算不打交道，有时候坐在旁边也能听到有用的情报。 “小二，给我来几碟小菜吧。”那个年轻人坐了下来，眼光突然变得尖锐了起来，慢而精的扫视四周的人，没有发现目标后，才稍为放松下来，喝了口茶，又竖起了耳朵听听有没有什么有用的话语。 在他右边的桌子旁坐着两个大叔，看起来不像有钱人，倒是有几分色色的。 “你也有看见！？”其中一个胖一点的大叔窃笑道“那可是让我日思夜想啊！” “看她那白皙的皮肤，还有大大的眼晴，樱桃小嘴．．．．．．”另一个瘦一点的大叔兴奋地说到这里时停了一下“哎，我也不知该怎么形容，但她又岂是笔墨可以形容的美女呢？” 那年轻人听在耳里，心里打算了一下，决定继续听下去。 “我还记得前几天他在大街上走时，哪有一个男人不看过去？”胖大叔笑道“好像还有几个富家公子上前跟他谈话，却被两三句话就打发走了。” “我不知道这件事，倒是听说不少恶霸想调戏她时，却被反过来被卫道之士打伤呢。”瘦大叔喝了口酒，意犹未尽的说道。 “只恨他去了河内，不然我真想每天都能看到她哪．．．”胖大叔双眼看着天花板，那个油油的大口微微张开，象是在幻想着什么似的，差点没流出口水来。 “你怎么知道她要去河内？”瘦大叔奇怪的问道。 “我有朋友跟踪他到了河内城，然后便匆匆赶回来了，”胖大叔被惊一惊，醒过来后有点不爽的答道“他对那姑娘可是一见钟情呢．．．” “那赶回来干什么？”瘦大叔笑着的问道。 “说是要拿钱去追求她。”胖大叔失笑言毕，两人一起大笑了起来。 “．．．”那年轻人一直专注的听着，心里也有了个底，看来那个女人的确是美若天仙吧。 这时，一个跟这个年轻人差不多年纪的人走过来坐下，看着他笑了笑。 “小马，”那个刚来的年轻人用着长辈的口吻，看来是什么组织的人吧“有什么收获吗？” 小马向着那个年轻人的身后甩了甩头，那年轻人看起来也非常专业，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没有转过头去打草惊蛇。 “老大说柴大人好像已放弃了，除非有什么特别情况，不然尽早回巢。”听这年轻人说的话，看来他是老黄的手下了，包括那个小马。 “你回去跟老大说我有重要线索，要去别处一趟，”小马胸有成竹的笑道“就算那不是目标，我们恐怕也能捞上一笔了。” 太极宫 “程大人到。”宫女小声的说道。 “传。”李世民依旧跟李靖静静的下着棋，好不写意。 “参见陛下，万岁．．．．．．”程咬金步入室内，行礼刚行到一半，便被李世民举手止住了。 “行了行了，不用多礼了。”李世民道。 “不知陛下传臣来有何要事？”程咬金低头问道。 “除虎一事，”李世民直截了当的说道“那有谁帮忙吧？” 程咬金呆了呆，他发梦也没想到李世民竟会问这问题，更这么直接的要他说出答案。 “是．．．是敬德大人。”程咬金虽然有点不好意思，还是缓缓的道出了尉迟恭的名字，他好像还觉得做错了什么事似的。 “是敬德吗？”李世民微微的点了点头“来人，传尉迟大人过来。” 不久，宫女领尉迟恭来到门前，通报了一声。 “参见陛下，万岁万岁．．．．．．”尉迟恭也是行礼到一半，便被李世民举手示意停止了。 “不用多礼了，”李世民转过身去看着两人“朕今天传两位爱卿来，就是想问清楚状况而已。” “事实便是，我和咬金受百姓所托，在小山处消灭大量恶虎，并将猎虎所得的虎皮分派给有需要的百姓。”尉迟恭毫不犹豫的答道。 “其实呢．．．．．．”李世民歪了歪嘴“这原本是一件好事，朕也挺鼓励的，但是虎皮那里，朕看要收敛一点了．．．．．．” “为何？”程咬金不解道“这不是对百姓做了好事吗？” “前几天朕收到消息说，那些皮草商投诉说两位爱卿的行为让他们的皮草生意大减，几乎都卖不出去了．．．．．．”李世民耸了耸背，看起来有点无奈“这也没办法的事情，不过，两位爱卿所做的事，还是值得赞赏的。” 两人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心里象是在想着什么。 其实谁都知道，这是一件好事，不论对自己或是百姓而言。 但是世事往往不如人意，你帮助了百姓，却又让商人生意受到影响，身为皇帝，又能如何做呢？ 河内城位于洛阳城的东北方，是洛阳通往中原的道路之一。 而晋阳城则位于洛阳城的北方，虽然河内不是必经之路，但是由于路途遥远，一般都会先以河内为据点。 小马看了看城墙上那个刻着“河内”两个大字的牌，从容的走了进去。 河内的规模并不大，但是司马懿是个擅长政治的人，以当时盛唐的经济加上他的能力，也总算把河内搞得有声有色，百姓安居乐业。 一如以往，小马进了城后，先去酒馆打听消息，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情报。 只是在市集处，小马却见一堆人围观着什么东西，或许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吧。 小马走前一看，只见一个樵夫手执斧头，其身后却站着一位美若天仙的姑娘，再看看他俩的对面，站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 那姑娘无疑吸引了所有男人的目光，白晳的脸蛋和肌肤，没有胭脂和水粉去掩饰也显得其白里透红的脸蛋是多么的迷人。加上那柔情似水的眼神和不大不小的眼睛，樱桃般的小唇，让在场的男人无不心动，哪怕是见惯世面的小马，也呆了一呆，天下间怎么会有这等美丽的仙女！？ “砍柴的，你是要充英雄是吗？”那群大汉身后站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獐头鼠目，色迷迷的看着那姑娘，手里挥着扇，看起来象是什么有权有势的富家公子。 “你们恃着有人撑腰，便无视王法，哪有不助之理！？”樵夫一脸正气的指着那公子喝道“你们要上便一起上，老子的斧头还没沾过血！看谁要当第一个！” 旁边的那些人自然是议论纷纷，大多都像惧于那富家公子而不敢出手相助，也有些指着那樵夫窃笑着，说他是在装英雄取得那姑娘的芳心什么的。 “那你是不让开了？”那公子看着那姑娘心里怪痒的，见樵夫一再阻挠，心里一阵怒气涌上“上！” 那些大汉听得号令，随即一涌而上，有些拿着钢刀，有些拿着铁棍，也有些只用拳头，每个看起来身材都十分魁梧，那樵夫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小马咬了咬牙，心里打量着该不该去救他，但是身为情报探子，这时候应该静观其变，未到非常时期都别出头为妙。 只见那樵夫左右挥动斧头，虽然杂乱无章，倒也能吓住那些大汉，看来他们也只是壮而已，根本没有学过什么武术。 那公子看在眼里，知道难以取下那樵夫，若是杀了人，他似乎也不大好交待，只能不舍的叫了一声，让他们退回来。 “快走！”那樵夫见他们渐渐退后，急忙拉着那姑娘跑走了。 小马见那樵夫离去，也匆匆跑进后巷，看看能否抄小路追上他们，也好避人耳目。 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男人，静坐在木桌前，若有所思的看着地图，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这时一个下人匆匆跑了进来，还未待那男人发怒，他便喊道：“有．．．有消息说，貂夫人出现在洛阳一带。” “．．．．．．”那男人先是呆了呆，然后脸上现出喜色“貂蝉，奉先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