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燕江湖 第19章　六合神功

与无天别过后，程雪映便乘马离教，南下往那叶家庄参与议事大会去。 行至神天教几十里外一处林间，程雪映下了马来，在一株大树后将外罩着的星神众斗蓬卸去，显露出里边一身拼布粗衣，接着又将铁制面具除下，从包袱中取来了几大撮浓黑胡子黏于唇周下巴、几长条暗色假疤贴于额面双颊，最后再戴上一顶边缘宽大的草帽，并将帽缘给压得低低的。 程雪映这一身装扮，都是无天事先为其准备，无天知晓程雪映外貌不凡，为免引人注意，故意让其改扮成一位边幅不修的江湖游人。旁人见其衣帽粗俗，自然心觉他不过是个听闻道上风声、前来叶家一凑热闹的无聊份子。这类喜欢四处插花、攀攀交情之人，武林中是所在多有、见怪不怪，自然也就无啥特别、让人多瞥一眼也懒。 当天行路至傍晚，已入到了冀州北面，程雪映眼见天色已暗，便随意在道旁找了间小客店歇息一宿，隔日清晨又再继续赶路。 这日已近中午，程雪映乘马行至冀州南端，入到了叶家庄所在之金凤城。这金凤城原先并不作此名，不过自从叶家在此崛起、叶守正又接了武林盟主之位后，城内居民不由倍感光耀尊荣，于是经过一番众议后便改取了这样一个听起来颇有祥耀之气的城名。 叶家庄家大财雄，每逢举行议事大会，都会预先备好丰盛茶酒菜肴，待到会末依序端出、以飨宾客。但程雪映此番前来，并无待到最后打算，是以事先在路旁小摊简单食过饭点，这才牵着马匹往那叶家庄行去。 那叶家庄不亏为当今天下第一大庄，远远望去即可见着一整面亮白的高直粉墙，墙顶上横飞着一只只雕龙砌凤，墙底边连生着一朵朵石花岩草；长长白墙中有着一处开口，耸立着莹光照人的巍峨大门，顶上处是金漆闪耀的叶家庄三个大字、两侧边则是刻工精细的环纹玉柱。叶家庄如此辉煌妆点，往往宾客访友还未入到庄内，单由外边观望，便已深感气派威荣、尊贵显达。 程雪映近到叶家庄前百余步时，前后左右已处处都是同往之人，程雪映始终与旁人保持至少两步距离，小心翼翼地不与任何来者有机会触碰上。行至叶家庄大门前时，但见入口里外站立着数十位迎宾侍者，面对每一来客都是恭敬有礼地致意展笑。一位侍者迎往程雪映面前，对着他屈身示意一番后，接过了其手中马绳，将马匹牵往一旁马房安置，跟着又是一位侍者走上前来向着程雪映躬身行礼，然后右手伸了个长向着一旁展直，提点了入庄后行进方向。程雪映对着面前接续相迎的侍者们都只是轻点了几下头，一眼也不多瞧、一字也不多说，直接就往庄里深处走去。 程雪映顺着一条以着方平石板整齐铺上的宽宽步道一路走将而去，穿过了一处极为华美的大花园，四下亭宇楼阁纷纷、石桥涓流处处，实在好一幅宜人赏心的美景雅致。行经过花园后，程雪映入走了一处回廊，沿着长长回廊直行一阵，终于来到了叶家庄的议事大厅。此刻议事大厅中已经黑压压地坐满了上门客、闹哄哄地充塞了言笑声，看来叶家庄此次议事大会来人访宾当真不少，偌大的议事厅堂当下竟也被这数百余人挤得有些窒闷生热。 程雪映选定了东南隅一处角落边空位入座后，向着四处环顾细望了一阵，但见坐定于接近厅堂中央位置之人，大多年过四十，个个语态雍容、气宇轩昂，后方还都随了一大票衣着齐致的徒众，想来这些人员都是来自武林中势力独占一方的名门大派。至于如同程雪映这般没名没势没人的零落散客，多半颇有自知之明，不约而同地尽往不起眼的周围处躲去。 经过一番观望与等待，来客也都入座得差不多了，此时厅前平台走上了一位年约三十五、六的中年男子，那名男子衣着朴素、气质也无特殊之处，看上去似乎并非叶家庄之主人，却象是主持仪式的礼者。 只听得台上那位男子朗声道：“叶家庄有幸请得各位英雄不远千里与会，在下这就请出敝庄叶庄主来与各位论事议策。” 语毕，厅堂中连响起一阵宏亮掌声，一个高长身影缓缓从厅后现出，其身畔还牵扶了一个枯瘦人影。那名身材高长者，是位年约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穿着黄铜色锦衣，额上锁着浅浅皱纹、发间隐现丝丝斑白，双目坚毅而有神、面容慈善却庄重，实是一个气质颇为出众震慑之人。那位形影枯瘦者，却是个年逾八旬的老者，一身银灰色长袍，面皮已经干槁、五官都呈凹陷，顶上只残几撇银丝、牙齿更是几乎掉尽。 当世之时，病乱灾祸时有，常人平均寿命不过四、五十岁，要能活过六十已属不易，更遑论七、八旬年纪，至于如同神行尊者那般年过百岁者，更是绝无仅有。眼前这个看上去至少八十余岁的干瘦老者，却不知是何来头，得劳叶家庄一番请驾，迎往这议事大会中现身说事。 程雪映心中一阵思量：“眼前这身着黄衣的中年男子，应当便是师父所说之武林盟主叶守正了，然他旁边的这位老者却是谁呢？瞧他站立都已不稳，说话怕也是不清了，叶家庄却还特地将他请来，可以见得他在此次议事大会中份量了。想来所谓制衡天地神功之法，定与这老者将要述说之事极为相关。” 此时叶守正牵扶了那名老者入座于厅前主位，自己则坐定于一旁副席，厅中众宾客此时也都安静下来，凝神等待叶守正说话。 叶守正多年来稳居武林盟主之位，料想众来客中应当无人不识自己，因此也不赘言介绍自我，直接就切入了正题，用着嘹亮声调平缓说道： “各位英雄安好！此次敝庄召开议事大会，承蒙诸位英雄看得起，愿意不辞车马劳顿来会，叶某实是感激于心。 一如诸位英雄所闻，此次大会，实是为了对付神天教主黎无天身负之天地神功而来。 六年多前，海天大侠在无极峰上失去踪影，我正道众人这些年来虽然竭力寻找，却未曾获得任何一点消息。无奈之余，不由得不相信当年黎无天临走时所言，也就是海天大侠已经身亡一事。 众所周知，黎无天之天地神功威力惊人，昔日唯有海天大侠之无极神功得以与之相抗，然海天大侠既已不在人世，这天地神功如今便为天下第一厉害之武功，再也无人能对其制衡。 虽然这六年多来，神天教不知为何原因未再南侵，但只要魔教仍稳立于北一日，我中原武林的威胁便潜在一日。是以这些年来，敝庄连同各大门派，无不处心寻找得以抗衡天地神功之法。 总算皇天不负，让我寻着了一位隐居山林已久之长辈，由他口中得知，近百年前曾有一套绝世神功，专门被创出来对付当时神行尊者的天地无极神功。想这套绝世神功，连当年举世难敌的天地无极神功也都能制下，更不用说现今只存其中一半的天地神功。 但这套绝世神功在江湖上消声匿迹已久，它的传人如今也不知身在何方，要想找出这套神功以助我武林正道一力，需赖在座诸位英雄鼎力相帮，众人齐心合作地探访寻求。想我们人多力雄、耳目处处，要想寻得这套失迹已久的绝世神功，也并非绝无可能。” 叶守正话到此处，厅中众人已在席间议论纷纷，几十年来江湖上只闻神行尊者之天地无极神功绝世无敌，却从未听说过还有个什么神功能将之制下，若真有如此厉害神功，为何数十年来在武林中未享声名，反倒落得去向不明下场！？ 叶守正眼见厅中众人交头接耳、面露疑惑，自也猜得众人心中充满不解，于是朗声道：“还请在座各位静一静，且听这位长辈述说有关那套失踪之绝世神功一事。” 听叶守正这么一说，厅中众人登时全数安静下来，要知那名老者牙齿不存几个，说起话来一定不清不楚，若不全心专意地仔细聆听，只怕不易听懂他在说些什么字句。 只听那名老者连咳数声、似乎是在一清喉咙后，缓缓启口说道： “有关这套绝世神功的创出过程，得要回溯至大约一百年前，那时神行尊者现身于江湖还不满十年。 神行尊者的真实身分百余年来始终都是一团迷雾，其实在他初现江湖之时，称号并不叫做神行尊者，正道中人还因他来历不明、行事莫测，曾有久一段时间误以为他并非善徒，由此心怀恐惧、意欲提防，是故当时整个武林正道一直暗中研拟制他之法。然其武功实在太高，中原武林根本无人是其对手，连实力稍微接近者也无半个。直至一位年轻侠客的出现，一切才见转变。 这位年轻侠客悟性极高、武学造诣既广且深，其中又以剑术最为特出。他依凭着自身精巧剑法，着实给予了当时的神行尊者不小威胁。但尊者不知何来神助，似乎一直有着极为强悍的生命力，不但面貌始终较之真实年龄年轻许多，其内功修为更已达寻常高手数倍深厚，饶是那位侠客所使剑招精妙绝伦，却始终无法是尊者对手。 尊者见那侠客年轻有为，便与其立下约定，容许他找来两位同伴，三人一同施展武功与其过招，只要能制得了他，便依然算是那位侠客得胜。 于是乎，年轻侠客确实找着了两位优秀同伴，一同施展他所创出的绝世神功，向着尊者攻去，终于得以制下尊者神功。 那位年轻侠客创出的神功，名之六合无边神功。所谓六合无边，实乃相对天地无极而言，后人向来简称其为六合神功。 此六合者，乃指上、下、四方也。意谓封锁住天地无极神功的上下四方，让其避无可避、防无可防，既无法招架又无从闪躲，自然也就非败不可。 是故此六合神功，其实内含三套各有不同施展方式的武功，包括了一套剑术攻其四方、一套腿法制其下身、一套轻功封其上路，交由三位高手各自负责施展一套，巧妙搭配而成这套足以胜过天地无极的六合神功！ 后来这套六合神功，便由最初施展的那三人，各自寻找合适传人，代代相传下去。 当时武林正道仍不知尊者实为品行端正之人，而尊者也从不对于自身行事做上任何说明解释，是以江湖中对于尊者的误会，也就持续了许久。 也因为如此，这套足以制衡他的六合神功，就一直被小心保护、谨慎相传着，以防哪日尊者意欲为恶时，那三位六合神功之传人，便可以一起出面合作铲除他。 这套神功虽不可失传，却也无法轻易传人，若是懂得施招之人太多，可能会辗转流传到尊者手中，让其得以从中思考破解之法。 是以当初那三位传人做下约定，只能各自将这套神功传给经过自己认可的一个传人，同时也严加告诫自己传人需得照做。 而且历代接受这套神功的三位传人，身份还需重重保密，只因这三套神功是要合在一起才能赢过尊者，万一此三位传人身份为其所知，说不定在其要开始为恶前，便先将这三位传人各个击破了。” 那位老者娓娓道来，虽然口齿不甚清楚，总算语调平缓、字距分明，加之周遭静默已极，厅中众人倒也听得明白他一路所言所述。 听至此处，众人心中无不是一阵惊奇：“原来真有此神功存在！却是被如此保护隐藏着，无怪乎数十年来未闻其名！” 老者话语一停，咳了几声，又再续道： “后来世人渐渐明白神行尊者为人大义，他所下手击杀者，尽是表面上正气凛然、实则暗地图谋不轨之人，因而江湖中人对于尊者的重重戒心慢慢也就解下，代换上的是深远无尽的尊崇敬仰。 但也因为如此，六合神功的存在以及重要性，逐渐地为后世之人所淡忘。本来这套神功就已被藏护得极好，历代传人身份皆隐而不扬，后来又因尊者真实品行为人广传，众人深知无需再予戒防，六合神功也就不再获得武林重视，纵然其中某代传人突在江湖上失了消息，正道中人也无心无意去追究其下落。 是故，时至今日，三套武功的传人皆已不知去向。甚至，究竟这三套武功数十年以来可有被确实传下也无从得知，说不准在某位传人身上便已失落也不一定。” 话到此处，老者已将自身所知故事讲述得差不多尽了，于是就此打住言词，往叶守正一番眼神示意，准备让其接话。 叶守正于是启口道： “这也是敝庄此次召集诸位英雄前来开这议事大会的最重要原因！虽然六合神功在江湖上消迹已久，但望历代传人皆曾谨遵师训、护守神功一路传下，而未有让其失传。那么，只要我们武林正道终能寻出这三位传人加入相帮，实力定可威壮强厚不少，到时再也不惧魔教威胁！ 只是这套神功数十年来无声无息，要想短时间内寻出其下落实非易事，单靠敝庄微薄之力也恐难达成。 是以，还望诸位英雄日后行走江湖时四处留心注意，看望周遭可有剑术、腿法、轻功特异出色，却无从看出其武学来路之人，那便很有可能是我们意欲寻找之神功传人！ 此事不分派别、不论尊卑、不讲辈份，只要是愿意为武林安危尽上一份心力之士，叶某都诚心恳请相帮！叶家庄连同整个武林正道，也必将对阁下之侠心义举永远深怀感激！” 叶守正最后这句话说得甚是响亮，一时间厅堂众人群声附和： “在下自当随从叶庄主谆嘱，为武林安危穷尽一己之力！” “武林兴亡，匹夫有责，岂有推拒之理？” “对抗魔教，天经地义，万死不辞！” 当下整间高阔厅堂满满回荡着众人义正辞严的誓语，叶守正当场离座起身、拱手环顾，一边行礼致意一边面上扬着微笑。 此时程雪映一语未发、悄然离座，转身向着侧后方厅门行去，片刻间已身形轻巧地闪出了议事大厅。 程雪映出了大厅，边沿着回廊往前直行边在脑海中回想方才厅中所论有关六合神功之事。 行至半途，忽闻远处隐隐传来一阵金属碰撞声，听上去似有两人正以着刀剑之类的兵刃在彼此相击过招。 程雪映一时心生好奇，四下望顾附近并无旁人，当下便从右侧一处开口出了回廊，顺着兵刃交击声传来之方向行去。 程雪映沿着两排楼阁间的一条小道步行数十步，接上了前方一处中庭，程雪映蔽身在小道中而未踏足行出，远远望见中庭内两个瘦小人影，正各自手持着银色利剑交击。 但见二人出手迅捷、一瞬无停，剑击强实、铿然有声，看来二人剑术都颇具根底，驾驭手中利刃便同行云流水、挥洒自如。 而二人所使剑招显然系出同门，轻灵婉转、柔中蕴劲，一时间交错舞走得整片中庭银光四耀、剑影飞梭，当真让人目难暇给却又不舍转睛，着实精采好看。 程雪映心中暗赞：“好身手！好剑法！” 程雪映初时只全心留意庭中二人剑招，此刻才稍稍往那两人面容身形注意去，但见站立左侧之人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身材虽然矮小，挥击起手中近乎等身长度的细剑，却是极为顺手无碍。右侧之人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虽比女孩高上一个头，与其过起招来却未占到上风，而是勉强撑着平手。 令程雪映不解的是，这位少年由始至终双目紧阖，竟是闭着眼睛在与那小女孩儿过招！？若说他剑法造诣高出一截、蓄意闭眼相让便罢，但眼前少年明明只与那小女孩实力伯仲，却为何不张眼应对？ 此时程雪映忽地惊觉：“啊？他是个瞎子？” 当下程雪映心底不禁对那少年生出阵阵同情，加之深深遗憾：“可惜了。这少年双目虽盲，却仍将自身剑法使得这般出色，倘若他并未失明，武学成就定能更上一层！” 此时远处走来一位女婢模样的人，对着二人唤道：“沐风少爷、可情小姐，停一停吧，该是时候用饭了！” 庭中二人闻言当即住手，拾起置于一旁之剑鞘还剑入里后，移身向着右侧楼房行去，当下形影便消失于程雪映面前。 程雪映此时也开始移动脚步，转身沿着来时路径回头行去。程雪映入到了原先的回廊后，再续行一阵接上那片华美花园，他直直穿过了花园，到了门口向着侍者取回马匹，紧跟着纵身上马，疆绳一提奔驰而出，离开了叶家庄往着神天教归途行去。 这一路回程途中，程雪映都在思量着今日所见所闻：“那两位庭中练剑的男孩、女孩，既被称作少爷、小姐，想来定是叶家庄少主人不错，那么他二人所使剑招，便该是江湖上赫赫有名之叶家剑法。师父曾说，叶家庄之剑术堪称江湖一绝，显然名非浪得，竟在两个小孩身上也施展得这般精采有味！不过，既然叶家自身剑艺已是如此了得，却仍处心营营寻那六合神功，莫非其中那套六合剑术更有过人之处，连技冠江湖之叶家剑法也不能与敌？” 程雪映内心思绪几转，不由对那套消迹江湖已久的绝世神功起到浓浓兴趣：有机会的话，自己还真想亲眼见识一下那传说中的六合神功！ 隔日回到了教中，程雪映立刻前往天地居拜见师父，向无天说起有关那六合神功之事。 只见无天闻言非但不显诧异，反倒面露不以为然神色，微笑道：“我当是那些正道中人终究想出了什么厉害法门，原来不过是要大家分头寻找那失踪已久的六合神功！早知是如此无聊大会，我便不派你前去浪费时间了！” 程雪映惊讶道：“师父早知此神功存在？” 无天大笑道：“说来你也许不信，当年六合神功日渐消声之时，整个江湖寻找它最力的，便是我师父神行尊者阿！” 程雪映大感错愕道：“祖师爷寻找六合神功？这神功是为了对付他而创的，若是任其失传岂不正好？” 无天依旧笑道：“是阿，常人都会有这样想法的，可惜我师父不是凡人阿！他是圣人、是神仙！眼见制衡自己的神功逐渐失去踪影，那些正道中人毫不在意，他却比谁都还紧张、比谁都还担忧，不但自己费上数十年功夫苦心寻找，后来还要我同我师兄在整个武林中来回奔走查探其下落，你说他伟不伟大呢？” 程雪映满心讶异道：“居然……居然有这种事？原来师父曾受命寻找这六合神功过，那么您可知这套神功现今流落何方？” 无天摇了摇头道：“不知。说实在话，我从没用心寻找过，我并不喜欢做这种砸自己脚的事。倒是我师兄一直很听师父话，为了这套神功四处奔波，前前后后探得了不少线索，只差几步便要寻着。不过…他现已不在人世，他所查知的那些线索也随着化为乌有。你想，我师父连同师兄倾力寻找数十载，也还未真正找着的神功，单凭那些正道中人瞎子摸象，却要如何寻出？这套六合神功，看是从此石沉大海，只能成为后世传说罢了！” 程雪映听闻无天所言，心中一阵失望，即使明知六合神功足以制己，他还是想要亲身见识一番，但从师父所言，这套神功被寻出的机会却是极为渺茫。 程雪映心中不禁一阵感叹：人世茫茫，不知那曾胜“天地无极”之绝世神功，如今身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