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燕江湖 第34章　行言挑战

林媚瑶本来胜利在望、却忽逢阻扰，这下不单对手未有中掌、自身反倒还受了伤害，她内心实有千万不甘，一面恶狠狠地远望向叶守正方向、一面紧咬着牙对一旁扶身之程雪映恨恨说道：“大哥！媚儿眼看就要赢得赌注了，他们却偷袭伤人！？什么武林盟主，根本就是卑鄙小人！” 语毕，林媚瑶忽感一阵翻腾从后背涌向胸前，当下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程雪映心知林媚瑶受伤不轻，短时内实不宜再经战斗，于是搀扶了她的身躯移往一旁树荫坐下后，低下头来在其耳畔轻声说道：“媚儿，妳受伤不浅，先就此处好好歇息一阵，余下场面有我应付便可！” 林媚瑶闻言，语带担忧地回应道：“可大哥他们人多势众，现又多出了叶守正这难缠人物，大哥却少了媚儿可以相帮，这这要如何是好？” 但见程雪映目透光亮，微笑说道：“妳不用担心，我自有方法！这叶盟主的出现虽然意外，却未必会是一重阻力，利用得当的话，他反倒可为我俩开启这香山大门！” 林媚瑶眼见程雪映双目透着自信神采，不由相信他是真有办法，虽然听不明白何谓“利用得当”，却也不再多说多问，只是点了点头表示遵从，随后便静坐树下待望一切变化。 当程雪映向着林媚瑶一番搀扶言谈之时，那一头颜碧娥也已向着叶守正解释起方才那场比武是为何而来，叶守正一面聆听一面颔首，心里已将情形了解了个大概。叶守正对自己师妹认识极深，知晓其对神天教深恶痛恨，描述起事态总难免夸张之处，是以颜碧娥一路言将下来，虽对程林二人行径是如何嚣张百般批责，叶守正却多半明白师妹是说得有些过头，内心同时一阵估量：为着一件小小寻人之事，坏了两方多年相安未免不值，此事能善了则善了、能和解便和解，莫要从此留下芥蒂后患才好！ 两方各自交谈之时，叶守正身后一位弟子已前行而去替师父拾起了宝剑，后又回走而来恭谨地递还给了叶守正。 此刻程雪映已从一旁树荫下举步移身，行至了叶颜二人所在之前方数尺处，他立身站妥、两下拱手后，恭谨说道：“叶盟主、颜掌门，林统领心系教主命令，方才一时情急、出手不知轻重，得罪之处、还请二位多多见谅！而叶盟主顾念师妹安危，亦是一时势紧、投剑无从缓劲，以致伤了我教林统领，无奈之处、在下也能体谅理解。总的来说，双方都有不是，也算打平未欠，谁对谁错也就不需追究下去。不过两方比斗之前已经言明了赌注，该进便进、该退便退，适才一番对决，胜负结局不难看出，若非叶盟主出手干预，林统领已然赢得比武，还望颜掌门能够履行承诺约定，放准我二人进入贵派后山寻人探事！” 颜碧娥冷哼一声道：“你们魔教中人专使些妖法诈术，取胜不正不当，如此赢局，如何能算！？” 程雪映闻言，心中一阵不满：“胜了妳的便是妖法诈术？难道非要败了妳的才算光明之途？如此说词，摆明是耍赖！” 程雪映心里虽恼，然他早知颜碧娥并非容易沟通之辈，此刻她又逢师兄现身，当获一大助力，翻起脸来可就全然不用顾忌。 程雪映内心愈不满、脸容上却愈显平静，当下双手一摊、略带无奈地笑道：“但不知如何赢法才是颜掌门所认正大光明？” 言及此处，程雪映语气一顿，分往叶颜二人身上看望一番，又再说道：“叶盟主与颜掌门二人皆以剑术见长、名闻江湖，想来在二人心中，以剑法求胜之道，定是天下间最为正当、最为光明之法囉？” 颜碧娥目光一挑、下巴一扬，冷冷说道：“这个自然！” 程雪映微笑道：“那好！倘若我以剑术向叶盟主讨战，最终胜出者自可决定我和林统领去路是该进该退。如此赌法，总该没有可议之处了吧！不知二位可同意？” 叶守正闻言，不禁咦的一声，显出了惊讶面色。叶守正的一身剑艺虽同以望月剑法立基，然在他几十年修练思变下，如今其威力与精妙程度，较之师妹颜碧娥墨守成法之剑路，早不知胜出多少。 叶守正虽非狂妄自大之辈，可对自身剑术确实颇具信心，估量当今天下间，已然无人能持剑抵挡他手中之叶家剑才是，怎想眼前这一小小星神部众，别的不提，偏要以剑向着自己讨战而来？ 叶守正心生疑惑之下，也对程雪映这人生出了一点好奇感来，当下目光往着程雪映身上一番打量，望见了其肩后未有背剑，于是又往他腰间看去，但见程雪映腰处虽正为外罩斗蓬蔽挡，可当斗蓬随着微风飘扬贴身时，从外形上观之，他的腰旁也并未配剑。当下叶守正内心一阵错愕：“此人身上，居然并未带剑！？” 叶守正内心惊愕实是其来有自：一般擅使剑法之人，御敌也好、练术也罢，平日身上总少不了配剑，想程雪映身上既然未有带剑，代表着他寻常惯用武功应当不为剑术，一个不以剑法为自身最擅长武功者，其剑艺修为，又能强到哪去？ 此时颜碧娥亦已观察到程雪映并未配剑事实，内心涌起一阵不屑：“好阿！这小子是疯了还是傻了？居然妄想依凭自己并不惯使之剑术，来讨战当今武林第一用剑好手！？可笑、当真可笑！” 颜碧娥心生轻蔑之下，忍不住语带嘲讽道：“这位兄弟真好胆识！面对名闻天下之叶家剑主，居然不惧不退，反倒出言挑战，想来阁下不只胆大、更是艺高，一身本事已足以盖过当今武林盟主了！” 程雪映摇手微笑道：“在下说要向叶盟主以剑讨战，并非自以为剑法盖世，当然更不妄想剑上功夫足以胜过叶盟主！在下只求能持剑抵挡下叶盟主三十招，倘若三十招内叶盟主未能以手中剑刃触及在下头、颈、胸、背任何一处，便算在下得胜、反之则败。此等比武意在分出输赢、定夺进退，不赌生死、不伤和气，如此可成？” 叶守正闻言未置可否，他对自已三十招内便得胜出一事并无忧疑，但顾念香山一地归属师妹地盘，要想答应此项以着准入后山作为赌注之局，总该经过师妹首肯，于是往着颜碧娥一番眼神看望，开口问道：“师妹！妳怎么看？妳同意么？” 颜碧娥心中亦是一阵思量：想自己师兄一身剑法柔中蕴劲，即便举剑架挡到位，也难保不会为其剑劲强逼近身，要想硬抵而下并非易事，眼前挑战之人没有半分剑术高手模样，估量他连师兄的十式剑招都未必应得下，更遑论要撑足三十招？ 念及此处，颜碧娥心起一阵看好戏心态，方才自己险为林媚摇掌招命中落败，一身剑法可说是当着众人之面锋头大灭，此刻她真恨不得师兄手中利刃一挥，立即败下眼前这不知地厚天高狂徒，大大重振他俩所习之望月剑法威风！ 于是颜碧娥眉目带笑道：“好阿，有何不可？师妹可是对师兄实力大有信心！我还嫌三十招太多呢，要我说，十五招还差不多儿一点！” 颜碧娥这下口出狂语，直把招数一举折半，不单因着对其师兄剑艺深具信心，更有敦促其莫要留手之意。颜碧娥深知叶守正个性温厚、不喜强攻，倘若言明三十招内取胜便可，他极可能会留待二十招后才真正出上全力，如此败敌景况，可就彰显不了两方实力差距，是以颜碧娥擅作决定、行言将数目减去一半，但望师兄为保胜利稳当，争斗初起便尽使浑身解数，如此败敌只消一瞬，还不明示出两方功夫实乃天差地远么？ 叶守正闻言，眉头一紧、目光中略透不喜，心觉师妹此言实是轻率、未免不把对手看在眼里，但想她话已出口，自己如此身分，总不便讨价还价，加上内心里确实也不认为自己十五招内无法败敌，于是也不多生异议，当下朝着程雪映点头说道：“好！我愿接受你挑战！倘若十五招内我能以手中剑刃触抵你头颈胸背任一处，此局便算我胜，到时还请你遵守承诺，带同贵教林统领齐离，莫要在此香山一地逗留！反之则是我败，到时我师妹也会按照约定，放准你二人进入后山！” 程雪映微笑回道：“叶盟主一言九鼎，料想决不致托词反悔，这个斗剑赌局便这么订下了！不过在下身上未有怀剑，颜掌门，可否容我向贵派弟子借剑一用？” 此时颜碧娥心里已有些等不及想看戏了，于是也不刁难，冷淡说道：“随便你！” 程雪映眼见颜碧娥并未反对，便即回身向着一干香山女众所在之地走去，最终停足于棠儿面前，目透温和地微笑问道：“棠儿姑娘！在下想借您配剑一用，不知您可愿意？” 早先程雪映还在一旁观望时，便觉棠儿实是对己二人最为亲善者，眼前到了需要借剑时候，自然而然便想着了她。 但见棠儿虽然脸容颇显讶异，却未有拒绝意思，当下腰间配剑一抽，直直地递到了程雪映面前，程雪映内心感激、屈身行礼道：“多谢姑娘！” 于是程雪映恭谨地取过了棠儿手中细剑，又是向着棠儿一下点头微笑，目光中颇有称谢之意，棠儿亦是点了点头微笑相应，跟着又远远顾望了颜碧娥一番，之后便垂下首来搓手无语。 程雪映心知棠儿担忧师父不满，当下也不多说话语，直接提剑回身，往着叶守正所在之处走去，行至其前方二十尺时，程雪映停足说道：“叶盟主！在下新剑入手、难免陌生，可否容在下持剑挥握一阵，以对它加深些了解熟悉？”。 叶守正心想无妨，便即颔首表示同意，一旁的颜碧娥却是目光透厌，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程雪映眼见叶守正点头答应，也就不理会一旁颜碧娥反应，径自举剑探看了起来。他先单用右手握剑惦了惦此剑重量，暗算其较之前树枝重上十倍有余，又出左手比了比此剑长度，估计其较之前树枝长上三分之一，跟着再持剑上挥下舞、左甩右撇十余下，最后还绕身转了两圈，这才终于停下动作，对着叶守正朗声说道：“叶盟主！在下已经准备好了，比斗可以开始了！” 方才程雪映试剑之时，众人已在一旁看得是莫名其妙，但见他量剑测剑，目态举止无不是慎重仔细，端详之久、探看之微，竟象是生平第一次拿剑一般，怎不令围观众人心起一阵狐疑不解：这人真的懂得剑法吗？ 当下颜碧娥哼了一声冷笑，对着一旁的叶守正说道：“师兄！这家伙看来对使剑陌生得很阿！居然敢跟您挑战，当真是愚蠢之极！待会儿您可别留情，好好教训一下这自以为是的傻蛋！” 叶守正轻点了一下头，并未多说话语，握剑出了鞘，直接就提剑往着对手方向行去，止足于程雪映前方约十步处，他心里虽也认为程雪映这人有些古怪，并不像一般剑术能手所予人的感觉，但叶守正先天生就下的谨慎个性、加之后天历练出的沉稳作风，让他此刻不敢轻敌、亦未想贸然进攻，只是静静地看望着站立面前之程雪映，片刻后，终把手中龙纹宝剑举起，眼神中射出一股慑人气势。 程雪映见状，亦是默然无语地将手中剑刃横起，目光中透着一种无惧英采。 这时间，红日燃炽、映照着两处银刃耀辉，暖风拂送、流淌着四下战意聚围，正道之主、魔教之尊，两大高手间的比武斗剑，即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