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燕江湖 第9章　天地神功

隔日，白昼初显、朝阳转劲，无天的身影便出现在小映所居宅院中。 无天顺道带了些食物及日常用品来，待小映吃过早饭后，无天便领着他到了宅院中央那片空地。 此时清晖斜斜射来，暖暖地映照着师徒二人身躯，在平整铺齐的石板上拉出了两个长长的影子。 无天依旧用着那充满威严的语调沉沉说道：“过去你在清风营所学的武学，都只是基础功夫，用来强身健体可以、用来杀杀普通人可以，用来闯荡江湖却万万不足。从今天开始，我要教你一套最上乘的武学，它是整个武林中最厉害的功夫，只要好好习练这套绝世武功，不出十年，你将成为江湖中第一流之高手。” 无天顿了顿，续道：“这套武功，至今我还没教过别人，既然决定教了你，就是等同收你为徒，所以你先得拜我为师。我们神天教人不喜繁文缛节，你简单对我磕三个头，叫我一声师父，这拜师之礼就算成了。” 小映一心想学高强武功为亲报仇，听了无天之言毫不迟疑，当场跪在无天面前，磕了三个响头，对着无天唤道：“师父！” 无天点点头道：“很好！为师接下来便要开始传授这套绝世武功，你听仔细了。” 无天清了清喉咙，缓缓道来： “江湖上，曾有一套绝世无敌的神功，名为天地无极神功。这套神功同时包含有内功与外招的修练。当年创此武功之人，因缘际会获得了数十位高手传授武学，他将这数十位高手的毕生绝学融合一起，创出三十六招厉害武招，再配合一套上乘内功心法施展，如此就成了这套举世难敌的天地无极神功。 这套天地无极神功传到我师父手上时，由其一分为二，成为天地和无极两套神功，分别传给我和我师兄。两套神功出自同源，内功修练法也一样，但是所包含外招各自只有当初三十六招中的一半。我要教你的，便是我自身所练的天地神功。 这套神功的施招关键，在于适时适位发出强力气劲，至于攻击形式则不必拘泥。可以是掌、是拳、是腿、是肘、是膝。只要能做到气随心至、无往不利、气之所至，皆可用以发劲伤敌，这套神功就算大功告成。 至于如何让气随心所至，如何让气劲强至足以伤到任何强敌，就需得习练这套神功的内功心法方可达成。 从今天开始，我会先教你天地神功的内功心法，等到我认为你的内功已练至一定水平，再开始传授你外招。” 简述完天地神功的概要后，无天便开始传授小映天地神功的内功心法。 原来天地神功的内功心法重在训练行功者引动全身经气从中焦而出，入走全身经脉，让经气依循全身经脉行至肢体末端后再回流头颈躯干部。 当行功者将全身经气推移至肢端时，中焦自感空虚，便会引动精微化气，如此每一分精微都不浪费，源源化生为经气不绝，此乃新气得生。然经气虽被推至肢端，却持守而不透发出，并引动其流入相表里之经脉，以此回流躯体中央部，此乃旧气得保。 旧气不去、新气又来，行功者经气日盛、内功修为精进神速，可达他人数倍之强，则气强足以伤强敌之功不远矣。行功者日常引动全身经气循环流走全身经脉，则经气愈进愈顺、更行更利，则气随心至之形可成也。 此内功心法理解起来并不困难，实际运功时却是要犯上大险，因修练此心法时，一旦开始行功，未完成一循前不可停止。由于气行到半途时，中焦已呈空虚，一旦无力推气续进，经气便会回冲而来，如此经气发生紊乱，极易引致经脉气血同时逆乱，可能会有性命之危。是以此心法并非所有人都适合修练，唯有天生经气易生易行之人得练，而小映正属此种人才。 无天对小映讲解完今次练功进度后便行离开，临走前嘱咐小映用心体会并试行之。 无天离去后，小映便按照当日无天所授内容，开始修练起天地神功的内功心法，练完一循后，小映全身已是大汗淋漓，当场向后仰倒在空地上，闭目养神了起来。 本来经气散布于人身中就是依着全身经脉循环流注不已，但寻常时候流注速度甚是平缓，完成一循不知要花费多久功夫，此刻小映所练心法却是要在极短时间内推移全身经气循过周身经脉，因此极为耗费心神气力。 好在小映经气质性极佳，远较一般常人易生易行，是以虽然感觉修练此内功费心耗力，却还不至于窒碍难行。 自此以后，无天每隔几日就会前来宅院找小映，每次都会顺道带来小映的食物以及日常生活所需之物。无天并继续督促小映修练天地神功的内功，每隔一段时间便授予更深层的心法，要小映引动全身经气游走更繁复的路径以行过更多支脉。 半年后，无天观察到小映已将天地神功的内功修习掌握地极为得心应手，便开始传授小映天地神功的外招。 天地神功的外招既是融合数家武学之长而创，其招式内容自然极为繁复，繁复而不拘泥便是天地神功施招之精微大意，由于招式练成不易，无天向小映言明自己不赶进度，一次只会教小映一招，视小映熟练情况决定何时教下一招。 天地神功每一招外招都极为复杂，似乎不像任何一类武功，却又似乎包含有各类武功，发劲部位可以任意变换、攻击姿态亦可以自由决定，一路施招起来似乎全没道理，却又似乎万般变化尽皆成理。 小映从来没看过，甚至连想都没想过有这样的武功，但觉天地神功的武功招式施展起来居然是这般地任意自如，再搭配上体内随心而至的经气，实有无时不可以出招，无处不可以出击之感。 无天亦惊觉小映习武资质之优，实已超过自己想象，不论天地神功的内功或外招，进展都较自己原先预想快上不少。 一路亲眼所见小映的成长，无天心中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思虑：一种是暗喜，暗喜自己徒儿是如此地聪慧、如此地受教；另一种是隐忧，隐忧自己徒儿进步如此神速，会不会有一天超越了自己呢？ 不知是否无天对小映心怀顾忌之故，传授外招的进度似乎有意无意地拖长，往往小映已将新近所学招式施展得极为熟巧了，无天仍然要其再三练习，迟迟不肯教下一招。 从开始传授外招后整整过了一年，十八招招天地神功无天才只教了小映其中七招而已，但在小映反覆习练下，这七招已施展得极为熟巧，配合上他修练得极为顺心如意的内功，此时的小映施展起天地神功时，已颇具武功高手的架势及威力。 无天知道，给小映下考验的时刻到了…… 岁月飞逝、转眼而过。自小映离开清风营来到这无双园宅院中生活，不知不觉间已过了一年半。 这一日，无天一如往常出现在宅院中，然而他今次前来却是要吩咐小映去做一件不同于以往之事。无天带着小映出了宅院，领着他穿过宅院外那片花圃，来到了自己的练功石室前。 高阔的石室此时已巍峨耸立于前，坚实的石壁上爬布着几丛平薄青苔。眼前这一大面岩灰色中杂着一纹又一纹的青绿色，没由生出一种阴冷苍凉的感觉，似乎一旦入走其内，就要放下所有心温情暖，化作一个为登武功之极而抛弃爱欲的修罗。 无天在石房大门前停下了脚步，对着小映严肃说道：“你现今的武功已达一定程度，我要给你下一道考验。这道考验就在我们面前这间石室里，等下你必须独自进去，你要能通过里头的考验才能活着走出来，若是失败，你便会命丧于石室里！” 小映疑惑道：“里头是…？” 无天道：“里头是当初清风营中的十多位管事兄弟，过去这一年半一直被我暗中关着，直到刚刚才被我放出来带到这间石室里。我跟他们说明白了，他们只有联手杀了你才能获得保命机会，所以等下见你走进去，他们一定会蜂拥而上围攻你，而且下手绝不会有任何留情。你若想活命，就必须在那十多位敌人合力杀了你之前先把他们尽数歼灭！” 小映道：“师父是要考验我，能否善用天地神功来同时对付众多敌人？” 无天点头道：“不错！我正是此意。过去你只有过一对一的对战经验，现在我要你体会以寡击众的战斗滋味。以一打多的关键在于，如何在最短时间内尽可能减少敌人数目，若是你不能逐一解决每个敌手，十个敌人打到后来仍是十个，对方人多力足，长久僵持下去你非得落败不可。一旦落败，你可就没命了，我希望你明白此点。” 小映紧咬着牙，一字一句地用力说道：“我这条命绝不能轻易丢掉，我一定会活下来！” 无天道：“很好！我就是想看见你这种决心。我现在就把石室之门打开让你进去，等你把里面的人都解决了，就自行走出来吧！” 小映不发一语，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他的面容开始转为阴沉、他的眼神逐渐透出杀意，他已立下如钢铁般强硬的决心：自己这条命，是阿鱼给的、是为报父母大仇留的，绝不能绝不能在此丢掉！ 石门缓缓地开启了，一个身影昂首阔步走了进去，石门又缓缓地关上了… 出乎无天意料地，才只一炷香时间，石门便打开了。从石门后现出之人，是小映，是一个全身上下满布鲜血及杀气的小映。 无天见着眼前浑身是血的小映，一时间有些错愕，正想上前关心小映伤势，才走近两步，定睛一看，惊讶又更盛了。因为小映的七窍全部干干净净，小映的身躯亦没有任何不支弱象，所以小映身上满布的鲜血，全都不是小映自己的！ 无天知道，此时自己应该要察看的，绝不是眼前这个一脸冷漠的杀人者，而是其身后那群惨死的躯体。无天走进了石室，逐一凑近那十几具横陈在地上的尸首仔细检视。 杀得好狠，死得好惨… 每一具尸首身上至少都中了三招以上的天地神功，每一招劲力都雄浑无比，直将其五脏六腑都震裂。无天脑海中已经拟出小映刚才击杀十多位敌人的景况，小映是以出掌为主，再辅以拳脚来施展天地神功，其实以小映现今内力之强，眼前这些个管事兄弟只要中上他一招天地神功便足以去了性命，但小映为确保杀敌彻底，敌人每中一招后他都再接连补上至少两招，是以每个管事兄弟都被击至脏腑尽裂、经脉尽断、筋骨尽碎后才气绝而亡，无怪乎鲜血狂喷，乃至染满小映整个脸面及全身衣衫。 无天对于小映此种杀敌表现，内心虽然极为满意，却也同时大感意外：曾几何时，小映居然变成了一个这么狠的人？ 看来当初清风旗决战中，亲手杀了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这事，确实对小映起到极深的影响，因而造成他如此大的转变。 无天望向依旧站立在石室门口一语未发的小映，看到他正闭上双眼，感受周身清风吹拂，似乎意欲净化掉方才那满身杀意、沉淀下胸中那颗冷酷无情的杀心。 无天不自觉地点了点头，看来现今的小映在面对自己敌人时，已能做到绝不手软、毫不留情。无天预想小映要达到的目标，眼前已完成了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