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郡主与贺鼎仪在石臺之上斗了半会,突见‘百尺峡’上已没了李皓贤等人的踪影,便收手道:“人都上去了,我们还在这里打什么,我先走一步了!”说罢跃上石阶,施展轻功迅速攀上悬崖,追李皓贤等人去了。 贺鼎仪紧追不捨,顺崖而上,攀上了‘百尺峡’,急行一阵山道,突见秦卓寒一人愣愣地坐在石阶上,身上还有血跡,连忙走到近前问道:“卓寒,你这是怎么了?你受伤了么?伤得重不重?景阳郡主是不是已经过去了?” 秦卓寒对此一概不答,失声痛哭道:“他竟然出手打伤我!他竟然出手打伤我!” 贺鼎仪俯身探视伤情,刚要解开她的衣服查看,秦卓寒突然拦住她的手,自行在伤口旁点了几下,将血脉封住,狠狠道:“我没事,我们马上上去帮倩儿,我一定要亲眼看看李皓贤的下场!”说罢猛然起身,向前面奔去。贺鼎仪被她这样的举动吓得愣了一愣,一会才回过神来追了上去。 李皓贤急匆匆地跑到群仙观,却不见韩倩儿的踪影,连忙拦住观内的一个道士问道:“这位师父,请问太白山七星观的玉清真人在何处?” “你也是找玉清真人的吗?真人今早与故友去朝阳锋的下棋亭对弈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在我前面还有一位姑娘,她是不是向朝阳锋方向去了?” “对呀!你们是一起的么?” “没错!多谢相告!打扰了!”李皓贤匆匆跑出群仙观,向山上奔去。一路直上,仍然瞧不见韩倩儿的踪跡,看来其已领先自己很多了。李皓贤猛然运气内力,纵身跃起,一跃就是数步之距,这样快步直冲而上,以图儘快追上韩倩儿,将其拦住。 快到苍龙岭时,终于远远望到韩倩儿正小心奕奕地沿着岭间小道而过。苍龙岭两面乃是万丈深壑,势陡如削,二三尺宽的岭脊,形如龙背。相传唐代的韩愈至此惊恐失色,将手中的书投下岭去。 面对又一道天堑,李皓贤也不敢再像刚才那样又蹦又越的,万一弄不好,整个人就直接‘飞’下崖去了,唯有也小心奕奕地一步一步走过去。这岭间小道与刚才千尺幢的道路一样狭窄,两面就是悬崖,其凶险比起千尺幢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韩倩儿此时领先李皓贤几十丈,已快要过到对面,而李皓贤才刚开始过岭,当他快过到一半时,韩倩儿已登上对面的山道。到了平坦之地,韩倩儿又施展轻功快步狂奔向朝阳峰而去,转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经一轮缓步而行,李皓贤终于过了这条难行的小道。过了苍龙岭,又是一望无际的石阶蜿蜒向上延伸,李皓贤不知此处离朝阳峰还有多远,看见这无尽的石阶,有些烦躁起来,破口骂道:“都是贺鼎仪这班人该死,要不是我也不必来此受罪!” 可现在不爬也不成,若不制止韩倩儿,让她真的到太师父那告上一状,也不知那太师父会如何收拾自己。李皓贤从未见过玉清道人,心里没底,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更不知他武功有多高。想到这些,李皓贤不得不继续动起双腿,运起内力,飞奔朝山上而去。 韩倩儿虽然轻功超绝,但是登山毕竟是费体力的苦差事,跑着跑着,就觉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正想休息一下,掉头看看李皓贤离自己还有多远,那知一看吓她一大跳,李皓贤健步如飞,蹦蹦跳跳地冲了上来,与自己虽然还差一段距离,不过以如此态势,只怕自己稍有鬆懈,就会被他赶了上来。 韩倩儿无奈,只有咬紧牙关,提起一口气于胸,拔腿奔跑上山。跑了好一阵,已经快到朝阳峰,怎料前面却又是一道难关。原来上朝阳峰前,还有最后一关,上峰的路到了此处,面对的是一面直直的崖壁,壁上垂下来几条锁链,行人若是想上峰顶,必须攀崖而上。由于此处绝壁挡道,需攀索而上,犹如登天,故此处名曰‘天梯’。 幸好这难不倒韩倩儿,比起跑那长长的山路弄得气喘吁吁来说,登这样的崖壁反而是‘小菜一碟’,韩倩儿没有丝毫犹豫,抓住锁链,犹如壁虎一般三下两下就爬了上崖。李皓贤此时也已经追到,韩倩儿只看了一眼崖下的李皓贤,便转身直奔下棋亭。 李皓贤爬崖的功夫反倒没有韩倩儿那样灵活,费了好一会才爬上崖顶。韩倩儿提起最后一股气,急匆匆地跑向下棋亭,好在下棋亭离‘天梯’并无多远,拼力跑了一会,终于见到不远处有一亭子,亭中还隐约有两人在对弈。韩倩儿这一路跑来,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脚步沉沉,来到亭子处时,实在是坚持不住,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奇怪的是在亭中对弈的两人,虽然见到有人到来,却视而不见,只顾继续下棋。韩倩儿稍微喘顺了气息,定眼望去,只见在亭中下棋的是两位已年过花甲之年的老人,只是不知哪位才是玉清真人。 韩倩儿带着那还未喘顺的气息开口问道:“请问哪……哪位是玉清真人?” 没人回答。韩倩儿又问了一次:“请问哪位是玉清真人?” 那两人还不不答话。韩倩儿刚想问第三次,一人已越至近前,韩倩儿掉头一看,此人正是稍微落后于她的李皓贤。韩倩儿心想:“你来了正好!看等会太师父怎么收拾你!” 李皓贤望了望韩倩儿,又望了望亭子中的人,突然上前跪拜道:“弟子拜见师父!” 原来亭中与玉清真人下棋的人竟然是教授他武功的赵无轩。韩倩儿见到李皓贤这番举动,不明所以,很是困惑。赵无轩没料到在此处会见到李皓贤,终于放下手中的棋子问李皓贤道:“怎么是你?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刚开口,玉清真人突然道:“誒!下棋之时莫理閒事,快下子!” 韩倩儿问赵无轩道:“这位老人家可是玉清真人?” 赵无轩答:“不是,这位才是玉清老道!”说完指了指与他对弈的玉清真人。 韩倩儿连忙上前行礼道:“徒孙韩倩儿拜见太师父!” 然而玉清真人仿佛没听见一般,只是凝视着棋盘。赵无轩不由道:“誒,玉清老道,你的徒孙上来拜见你,你为何不搭理人家?” 玉清道人道:“红尘男女来此,无非是为了红尘事,老道我早已不问世俗,又何必要为了红尘之人的红尘事烦心呢?快下子!” 赵无轩听后,无奈道:“你这个老道,真是拿你没有办法,好,我就下在这!”说完,又将精力集中在棋盘上。 韩倩儿此时心急如焚,却见玉清真人对自己不理不睬,不由有些不悦,又说:“太师父,徒孙真的是有万分紧要的事情向你稟报!” 玉清道人仍然充耳不闻。韩倩儿急道:“太师父……” 刚叫了一声,突然玉清道人抓起两粒棋子手腕一使力,两子猛然向韩倩儿打来,‘啪啪’两声,棋子打在韩倩儿脚下的岩石上,整个都凹了进去,韩倩儿和李皓贤都不由吃一惊,暗自惊嘆玉清道人非凡的内力。 玉清道人道:“小娃儿,别人下棋的时候莫要打扰!” 韩倩儿被如此一吓,再也不敢出声,只得乖乖地站在一边,想着等他下完了在稟报。李皓贤此时本可以出手擒住韩倩儿,但是两位师尊在此,不敢造次,只得也静静等在一旁。 就这样等了一会儿,景阳郡主也跑了上来。见到这里的情景,景阳郡主自然有些不解,见李皓贤乖乖地站在一旁,于是走过去问:“发生什么事了?他们要对你怎样?” 李皓贤道:“没有什么事!太师父他们正在下棋,不许任何人打扰!” 景阳郡主诧异地看了看韩倩儿,然后笑道:“这么说,她还没告状?” 李皓贤答:“对呀!” 景阳郡主乐道:“有意思,那你就这样等下去不成?” “我还能干什么?”李皓贤无奈道。 正在犯愁之时,后面贺鼎仪和秦卓寒也跟着上来了。李皓贤见此,连忙过去问道:“卓寒,你的伤势如何了?” 秦卓寒看也不看他一眼,似乎与他根本不相识。贺鼎仪冷冷道:“哼!你现在会问她伤势如何,那么你刚才伤她那时心里又想着些什么?” 贺鼎仪见到这里的情境,也有些诧异,问韩倩儿道:“倩儿,这是怎么回事?” 韩倩儿道:“太师父他老人家不许我打扰他下棋,我只好在此等着!” 贺鼎仪明了之后,上前向玉清真人行礼道:“鼎仪拜见师父!” 一下子聚集了这么多人,玉清道人这回想专心下棋都不行了,只得放下手中的棋子,转身问道:“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跑来这么多女娃子?” 贺鼎仪道:“师父,我们有要紧事情要请你老人家主持公道!” “我就说,你们这些小鬼跑上山来,必定有些烦心事要为难老道我,说吧!我听着呢!” “本派弟子李皓贤,欺师灭祖,擅自投身丹阳教,并操纵丹阳教为祸武林,经多番劝阻仍然不知悔改,我等无奈之下,希望师父你能出手清理门户,除去这祸患!” 李皓贤连忙辩解道:“太师父,你别听贺师叔她歪曲事实,她们根本是妒忌我武功比她们高,故意捏造事端针对与我!” 玉清道人打量了一下李皓贤,然后问:“你就是李皓贤?” 李皓贤行礼道:“弟子李皓贤,拜见太师父!” 玉清道人疑惑地问赵无轩道:“老赵,他刚才不是唤你作师父么?难道他就是你说的那个让你教授了一个月武功的弟子?” 赵无轩道:“没错,此人就是我上次跟你提及的那个人!” 玉清道人说:“既然是你的徒弟,那调教的事我就不经手了!” 哪知赵无轩推脱道:“誒,玉清老道,我上次已经与你说得清清楚楚了,我只是教授其武功,并没有说过要收他做徒弟,至于教导的事情,自然是要你亲歷亲为了!反正你如何处置他,皆与我无关!” 玉清道人笑道:“你这个老赵,总是爱与我钻牛角尖,你既然教了他武功,还不算他师父么?也罢也罢,待我处理完此事,我们再继续下棋,你可不许趁机在棋盘上下手脚哦!” 赵无轩道:“你放心,我才不会如此,我只是担心你等下要是输了,会借此抵赖!” 玉清道人笑道:“你呀!”说完,站起身来,走出亭子,问贺鼎仪道:“既然你们都找上们来,那鼎仪你打算让我如何处置他?” 贺鼎仪道:“请太师父废了此人的武功,交由我们带回去!” 岂料玉清道人道:“这样太麻烦了!我直接将其打下山去,这不一了百了!” 贺鼎仪刚想说‘不需如此,此人毕竟是师兄师姐的儿子,还是废了他武功,让我们将其带下山去便是了’,怎料那玉清真人说做就做,还没等贺鼎仪开口,就出招向李皓贤袭来,李皓贤大吃一惊,急忙闪避,怎料玉清道人之身法宛如仙人一般,一瞬间又飘至面前。李皓贤发梦都没料到这太师父连让他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就要致其死地,根本就防备不及,眼看就要被他一掌毙命,突然玉清真人又猛然飘开。不过,这并不是玉清真人手软,而是景阳郡主见李皓贤危急,慌忙一掌攻向玉清真人背后,迫使其暂时避开。 玉清真人问:“小娃子,你是谁?” 景阳郡主见不报出自己的真正身份力保李皓贤,这玉清真人就要对他不利,连忙喊道:“我是景王爷的女儿,不许你伤害他!” 玉清真人笑道:“原来是郡主小丫头,我清理门户,与你何干,快快让开,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景阳郡主喝道:“你敢?” 刚说完,玉清真人就催动双掌向她攻来,景阳郡主没料到他说干就干,又被打个措手不及,慌乱之下只得硬接玉清道人双掌,四掌相交,一股强大的内力将景阳郡主退开数步,跌在地上,李皓贤连忙上前扶起景阳郡主,关切地问:“郡主,你没事吧!” 玉清道人连嘘寒问暖的时间也不给他们,又是两掌扑了过来,李皓贤被逼之下,只得又硬生生地接掌,这次玉清道人的掌力没有将他震开,但是李皓贤感觉两掌猛然被吸住一般,再也挪不开,紧接着,一股强劲的内力从玉清道人的掌心涌了过来,李皓贤连忙运尽全身内力,拼力抵抗。然而对方之内劲就如同翻滚的波涛,直冲而来,李皓贤渐渐感到支撑乏力。又是千钧一髮之时,突然一股真气从背后涌了过来,与李皓贤的内力合在一起,将玉清真人的内力暂时退了回去。 原来景阳郡主在李皓贤背后发功,助其一起抵抗强敌。李皓贤言道:“郡主,你不要管我了,你自己快点走吧!我今天怕是要命丧于此了,你快点走,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景阳郡主倔强道:“别吵!我就不信两人合力都不赢这贼老道!” 玉清道人微微一笑道:“小丫头,你想合两个人的内力与我斗,我就偏偏不让你如愿!”说完猛然发力一推,李皓贤受不住向后退去,连带撞倒了身后的景阳郡主,两人摔倒在地,玉清真人则借着反力与李皓贤的手掌分离,向后跃开。 贺鼎仪原先只是想请玉清真人废掉李皓贤的武功,然后抓他回去让其父母管教,并没打算要取他性命,怎料到如今玉清真人竟然要杀了李皓贤,不由愣住了。那秦卓寒虽然一直口口声声说要看见李皓贤不得好死的下场,可一到这样的关键时刻,却早已将恨和怨望得一干二净,眼见李皓贤性命堪忧,连忙上前跪倒在玉清真人面前求情道:“太师父,请你老人家饶他一条性命,只废了他武功就罢了吧!” 玉清道人问:“小姑娘,你是谁?” 贺鼎仪道:“她是张师姐新收的徒弟!还有这个倩儿也是!卓寒、倩儿,你们还不快拜见太师父!” 秦卓寒和韩倩儿立即行礼道:“徒孙拜见太师父!” 玉清道人问秦卓寒:“小丫头,你刚才要我绕过李皓贤,只废了他的武功是吧?” 秦卓寒见玉清道人这样说,以为他要答应了,连忙道:“没错,请太师父饶他一命!” 玉清道人问:“他是你什么人,你要帮他求情?” 秦卓寒望望李皓贤,然后道:“他是我师兄,还望太师父饶师兄一命!” 玉清道人却摇头道:“不成不成,一个废人与一人死人有什么区别,再说他残废了也没人照顾他!还不如我一掌毙了他算了!” 秦卓寒急忙道:“弟子愿意今后好好照顾师兄,还望太师父高抬贵手!” 玉清道人还是不答应:“不成不成,我说的话一向算数,我刚才既然说要杀了他,那他就非死不可,你不要再多说了,看在你求情的面上,我给他留个全尸也就是了!”说完,扭过头对景阳郡主道:“郡主小丫头,此事与你无关,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你立即离开的话,我也不为难你,若是你执意要护着他,休怪我等下下手不留情!” 景阳郡主怒道:“贼老道,你简直反了,竟敢这样对我!你也休要再多说了,本郡主的信条从来只有胜和败,没有逃这个字,你要就放马过来吧!” 李皓贤担忧道:“郡主,太师父如今看起来是动真格的了,只怕我们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你还是离开吧,不要再管我了!” 景阳郡主固执道:“我说了不走就是不走,今天你是与我一起来的,要走我们也要一起回去!” 玉清道人冷笑道:“好!本道也不愿别人说我以大欺小,你们两个小娃一起上吧!到了黄泉,大家也好有个伴!” 景阳郡主怒道:“死老道!要下去也是你下去,我看你也活得差不多了!该下去享福了!” 玉清道人摸了摸鬍子,微微一笑,然后又猛扑而来。李皓贤与景阳郡主不敢怠慢,深知这玉清道人出招丝毫不留情面,今日若是不奋力抵挡,恐怕就要横尸于此了,遂将平生所学皆用上,合力摆出‘无相阵’。此番由于面对强敌,又是生死相係,李皓贤与景阳郡主所使的‘无相阵’,比起上次与贺鼎仪等人的‘三清剑阵’又强了许多。然而玉清真人的武功远不是贺鼎仪等人所能比的,身法快如迅风,出招如同波涛翻滚一样猛烈,李皓贤与景阳郡主就如同在巨浪中抗争的小州,随时有被吞噬的危险。 李皓贤和景阳郡主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强劲的对手,然而正是如此反而激发起两人同舟共济,共赴患难的意志,将‘无相阵’的威力完全发挥了出来,拼尽全力与玉清真人抗争到底,一场绝世武学之间的较量,就这样惊心动魄的展开了。 电光火石之间,双方就斗了百来招。在强敌威逼之下,李皓贤与景阳郡主已经宛如一体,这场比试儼然更像是两个绝世高手的对决。李皓贤与景阳郡主将自身的武功发挥到了极致,虽然玉清真人仍然佔据上风,但是却也一时奈他们两人不何。贺鼎仪等人在一旁看着这场较量,不由皆心惊胆战,双方如此拼尽全力,只怕两虎争斗必有一伤,且这样的比试最后只能是以一方受重创才能收场,无论双方哪方受重创,必然都是一个极坏的结局。 令人有些奇怪的是,在下棋亭与玉清真人对弈的赵无轩却对于这场争斗漠不关心,只是一直盯着棋盘,甚至连望也不屑去望一眼,似乎这样的争斗只是小事一桩。 玉清真人又与李皓贤和景阳郡主过了数十招,突然猛然退开几丈,然后止住手道:“好了好了!到此为止吧!” 李皓贤与景阳郡主虽然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停下手来。玉清真人笑着对赵无轩喊道:“老赵啊!你就这么不在乎你这个剑法的唯一传人,你就不怕我将他一掌打死吗?” 赵无轩道:“你这老道要在这帮后生面前扮黑脸,我又何必搅和了你的好戏?” 玉清道人又笑了笑说:“原来你早已猜到了!我还以为你真的对你这个徒儿漠不关心呢?” 李皓贤听到他们两人的议论,也有些诧异,一时不知太师父到底是何用意。玉清道人笑着对李皓贤和景阳郡主道:“不错,你们俩都很有学武的天分,年轻人能有这样的身手已经很了不得了,真是后生可畏啊!” 景阳郡主喝道:“贼老道,你一下子对我们喊打喊杀的,一下子又讚我们两句,你到底想怎么样?” 玉清真人道:“郡主小丫头,老道我现在要与你的小伙伴单独聊聊,你愿不愿意放人啊?” 景阳郡主满腹猜疑道:“你明的不行,就要完阴的是不是?有什么话当着面说,别鬼鬼祟祟的!” 玉清真人皱皱眉头道:“小丫头你不肯放人,这倒是让老道我很为难啊!” 李皓贤对景阳郡主道:“郡主,既然太师父有话对我说,我生为徒孙的哪有不听的道理,我就姑且与他老人家聊聊吧!” 景阳郡主道:“你别犯傻了,他刚才明明就想致你于死地,只是我们两人齐心抗敌,他才一时得不了手,如今他故意把你叫过去,只怕要对你不利啊!” 李皓贤抚慰道:“就是因为他要取我的性命,我才要跟他解释清楚啊!你刚才也看到了,我们就算合力也难斗赢他,与其双方这样以死相拼,不如我向他老人家解释整件事情,好求得他的谅解!”说完,也不理景阳郡主愿不愿意,就走了过去。 “唉,你……”景阳郡主见他不听劝告,也无可奈何,只得紧紧盯着玉清真人。 李皓贤走到玉清真人面前道:“太师父,徒孙愿意听太师父的训导!” 玉清真人点头微笑道:“好,你跟我来吧!” 于是,两人走开不远,来到一块大岩石处,玉清真人拍拍石头上的尘土,然后坐下,却一言不发。李皓贤见此,开口道:“太师父,你且听徒孙解释一下整件事情的始末……” 怎料玉清真人制止他道:“唉,老道我知不知道整件事情的始末这不要紧!关键是你自己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李皓贤听完,低下头不出声了。玉清真人又言道:“你也不必一副低头认罪的样子!江湖本来就是一个是非之地,对对错错又有谁能说的清楚!你虽然如今加入魔教,难道这样就可以认为你就是魔头了么?关键要看你干的是什么事!武林中有些人评判是非的尺度本来就是倾斜的,似乎正派的人就是正人君子,邪派的人就是邪魔歪道,我老道却偏偏不信这一套,至于你是邪是正,还有待评判!” 李皓贤跪谢道:“多谢太师父如此看待徒孙,不过徒孙确实也有做错的地方,还望太师父处罚!” 玉清真人却说:“年轻人,谁又何尝没有犯过错呢?太师父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做过错事,错杀过好人,犯错不要紧,犯了错知道改就行了!” 李皓贤连忙道:“太师父放心,徒儿今后一定改过!” 玉清真人微笑着摇摇头。李皓贤不解道:“太师父不相信徒儿能够改过?” 玉清真人问:“你口口声声说要改过,那你问问自己的心,你知道自己现在错在哪么?” 李皓贤不由哑口无言。 “你虽然说要改过,实际上你自己都弄不清楚你到底错在哪,又何来改呢?”说完,指了指峰下的小道问李皓贤:“你现在能看得清上山的小道么?” 李皓贤答:“一目了然!” 玉清道人笑道:“你现在登上了峰顶,所以对上山的小道一清二楚,但是你没登上此峰之前,又如何能对此一目了然呢?人有时也是一样,若是做错了事,只有到了一个极点,方能看清自己的所作所为,就如同登上了高峰才看清自己上山的路是直路还是曲路。” 李皓贤听完,深深的思索了一阵,然后道:“太师父说的有道理,可是要是到了极点才知道自己做错了,那还有回头的机会吗?” 玉清道人指了指毗邻朝阳峰的落雁峰道:“你在此能看清上山的小道,但是此峰还不是华山的最高峰,那个落雁峰才是,所以说,有时不必非要到了最极端就能知道方向的对错,也许,你只要登上了半山回头眺望就已经知晓自己是否走邪了。至于幡然悔悟是早是迟,就要看个人的悟性了,悟性好的人只走了一半就知道自己错了,悟性差的人非要走到极端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可是届时纵然悔悟也来不及了!皓贤你对武学的领悟非凡,那么对自己的过错也应该能及早的认识,切莫到了最极端才后悔莫及!” 李皓贤听着玉清真人的这番道理,似懂非懂的,听得有些迷惑,不过还是点头道:“太师父的话,我回去自当认真思索一番,好认清自己的过错!” 玉清真人欣慰地点头道:“好,你能够静心听我老道一番话,也表明你本性非坏,只是一时间迷失前路,所以老道我也不为难于你,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够自我觉醒,明白自己真正追求的是什么!” 李皓贤喜道:“太师父这样说,既是肯饶恕徒儿的罪过了?” 玉清真人慈祥地微笑道:“我本来就没有打算要对你怎样!刚才是不过是想试试你的武功,看看你到底有何能耐弄得江湖上风风雨雨!” 李皓贤惭愧道:“对于太师父来说,我的武功还是雕虫小计!” 玉清真人摸摸自己的鬍子,笑道:“你能有这样的武功已经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了,我在你这个年龄,武功也及不上你啊!你要是到了我现在这把岁数,武学上的修为必定高过我许多!而且你比我更有福气,有两个女娃子关心你,看到你的哪位同伴,令我想起了当年与我一起闯荡江湖的故人!年少时,我与你一样血气方刚,到处跌跌撞撞的!好在身边还有位红顏知己,风雨路上一直相伴左右!” 李皓贤好奇道:“那你们一定是江湖上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的吧?” 玉清真人略为伤感的摇摇头,嘆气道:“世人就是如此,轻易得到的东西总是不加珍惜。当年我虽然身边有红顏相伴,但是我心里喜欢的却是另一个女子,还一直对其苦苦追求,直到有一天,身边的红顏离我远去之时,我才发现自己这辈子不能缺少她,可惜一切都已经太迟了,我为此大病一场,后来更厌倦红尘,出家当了道士!刚才看见你和那郡主小娃在大难之时双方不离不弃,使我又看见了数十年前自己的影子!” 李皓贤听完玉清真人这伤心的往事,又感而发道:“太师父可能误会了,我和郡主虽然刚才是同心协力作战,但是这恐怕是她作为主人对我这个下人的恩典吧!再加上郡主的性格一向不服输,刚才太师父危言恐吓,所以惹恼了她,才会与我共同进退。我一届平民,郡主又怎会对我动情呢?反而是那位姓秦的姑娘,我知道她对我是有情有意的,只可惜我心里中意的人不是她,所以只好辜负她这片深情了!” 玉清真人问:“那么,你心里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是郡主小娃么?” 李皓贤摇头道:“不是,郡主乃金枝玉叶,我不敢高攀,我心仪的姑娘是龙啸天大侠的孙女龙俏欣!” 玉清真人微笑道:“其实你的事情,我早有所闻,听说你为了那龙姑娘,还大闹了玄天剑派是么?” 李皓贤羞愧地低头道:“弟子对此事也挺后悔!” 玉清真人又大笑道:“年轻人啊年轻人,年轻人做事就是这么冲动,你简直与我当年一模一样!老道我不知道你对那龙姑娘的心意如何,不过从我听到的可以判断,那龙丫头心仪的人必定不是你,否则你也不用这样闹了!小伙子,你听我一句,不属于自己的就不要苦苦追求,就算最终能给你得到,也只不过是镜花水月,你还是用点心思珍惜你身边拥有的一切吧,老道我看得出,你与那郡主小娃倒是很配,我不知道你们俩是如何认识的,但是你一届平民,能够有幸有这样的金枝玉叶陪伴,不用说一定是经过一段奇缘了,这样的奇缘可是上天的恩赐,你可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哦!否则万一有一天,你失去了这红顏,你就会像我当年一样痛不欲生了!” 李皓贤难为情道:“太师父,我刚才已经说过了,郡主不会喜欢上我的!” 玉清真人道:“你这傻小子,太师父这把年纪了,你们这些小辈的猫腻能瞒得过我吗?若是她不在乎你,就不会直言不讳的说要保你没事,若是不在乎你,就不会留下来与你共同进退,但是这小丫头面皮薄,所以总要找上个藉口来掩盖自己的心意,至于你,也与她差不多,老道我看得出来,你对她的关怀和爱护远远不止是下人对主人这么简单,可是你挺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所以一直都压抑自己的真情感,口口声声说对她没有意思,你们俩啊,都在自欺欺人!老道我刚才不单只是试你们的武功,就连你们小辈们的心思,我也都试得一清二楚!” 李皓贤听完,就像被人戳中脊梁骨一样,低下头,抓抓脑袋,无言以对。玉清真人见到他这副德行,一目了然,微笑道:“怎么样,被老道我说中了吧!小伙子,听我一句劝,回去好好的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多留意身边这些关心自己的人,然后仔细想想今后应该如何做!好了,老道我今天就与你扯住这么多,你可以走了,我还要继续下完刚才那盘棋呢!” 说完,留下那个还在反復斟酌刚才的话语的李皓贤,缓缓走回下棋亭,气定神閒的坐下对赵无轩道:“来,老赵,我们继续吧!” ………… 李皓贤仔细想了片刻,然后走到下棋亭,对玉清真人和赵无轩道:“太师父,赵师父,那徒儿我就先行告辞了!” 玉清真人没有答话,只是微微点头。李皓贤于是走到景阳郡主面前,言道:“郡主,我们走吧!” 景阳郡主对这一切感到莫名其妙,不过也深知此地不宜久留,所以也没有再问什么,与李皓贤匆匆离开了。 贺鼎仪见这样就放走李皓贤,有些不甘,上前问道:“太师父,难道这样就让他走吗?你怎么也得对他稍加惩戒吧?” 玉清真人摆摆手道:“莫要多说了,为师此举自有用意!” 贺鼎仪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先与韩倩儿和秦卓寒到群仙观歇息。 李皓贤与景阳郡主一路下山而去,路上李皓贤一直在沉思玉清真人刚才的话语,默不作声。景阳郡主却按奈不住,问道:“李皓贤,你太师父为何突然又饶过你,放你下山而去了?” 李皓贤道:“郡主莫要多疑!太师父其实并没有要惩戒我的意思,刚才只不过是想试试我俩的武功,所以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景阳郡主狠狠道:“这死老道,原来在拿我们来寻开心!” “郡主莫要生气,太师父他老人家也许也是想给我们一点警示吧,让我们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的道理!” 景阳郡主心有餘悸道:“没错,你太师父他武功真的很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对了,那老道刚才与你说了什么?” 李皓贤望望景阳郡主,觉得还是不要将太师父刚才说他们俩很般配的话说出来,于是模糊其辞道:“太师父主要就是要我节制住丹阳教的人,不要在与这些正派再起什么冲突了!” 景阳郡主道:“笑话!每次都是他们先惹上我们,还要我们不要起冲突,他为什么不将这番话对那些人说?” “郡主说的是,但是有的时候,我们也做得有些过火了,就像上次上少林扬威,可能在那帮人看来,我们此举是向他们正式宣战,所以对我们敌意更深了!” “上少林,不是你给我出得主意么?到现在你才说此举不妙?”景阳郡主有些不悦的样子。 “这件事我应当负责,现在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与这些江湖人士纠缠下去为好,省得惹上纷纷扰扰之事,我们就退一步好了,今后约束丹阳教的人,叫他们少与正派起冲突,这样郡主也耳根清静一些!” 景阳郡主思索了一阵,点头道:“好吧!与这些武夫打交道也实在令我觉得烦心,就让丹阳教那帮人儘量节制一点好了!” 李皓贤乐道:“多谢郡主,这样我也省得左右做人难!” “这么说,你是后悔为我办事了?” “当然不是,只是我也不希望与亲人和故友为敌!” “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现在全武林都知道为你李皓贤撑腰的是我,就算你现在要‘从良’,恐怕也没人会信了吧!你呀,已经上了‘贼船’,没得回头了!”景阳郡主开玩笑似的说。 李皓贤笑道:“郡主要做魔头,那我只好跟着做魔头了!” ………… 丹阳教的私盐生意干得如火如荼,钱财不断地流入景阳郡主的腰包。由于有景阳郡主撑腰,黑白两道都不敢打丹阳教盐鏢的主意。 这日,丹阳教洛阳份舵的人正往陜州运粮,准备运到边境上的集市上卖给西夏商人,大赚一笔。车行至潼关一带时狭窄的山道时,突然杀出一群匪人。以丹阳教如今之势力,还没遇到过敢劫鏢的,洛阳分舵舵主这次亲自压鏢,见贼人拦路,立即喝道:“你们好大胆!知道我们是丹阳教的么?还不快让路!” 哪知那群匪人的首领却道:“我管你什么教!这是爷爷我的地盘,今天你们要从这经过,就得乖乖留下买路钱!” “大胆!你们这帮毛贼,连我们丹阳教的鏢也敢劫,快快退去,还能留你们一条活路!” 贼人头领听了,也火冒三丈,骂道:“你小子敢跟爷爷我这样说话,简直是活腻了,弟兄们,替我将这些人砍了!” 贼人一哄而上,与丹阳教众打斗起来。自从朝廷围剿丹阳教之后,丹阳教元气大伤,最主要的是教中大部分的高手都死于这场劫难,景阳郡主虽然在财力上重新将丹阳教扶持起来,但是一时间也无法再凑齐这么多武功高强之人,只能退而求其次。因此丹阳教各舵主之间武功高低参差不齐,现在这任洛阳分舵舵主,原来本只是一个小堂主,武功一般,只是由于洛阳分舵在朝廷围剿时伤亡惨重,原舵主也身亡,李皓贤在无人可用的窘迫情势下,只得将此人提拔为舵主。 这次压鏢,本没带多少人马,本以为靠着丹阳教的威名,也没人敢打他们的主意。怎料还真遇到个莽打莽撞的,对方人多,丹阳教的人抵挡不住,仓惶败退。 那伙贼人将鏢又压运了二十几里,来到附近的小镇,那里是天龙帮所在地。这帮人将盐货运入天龙帮,然后为首一人兴高采烈地跑入大厅,见帮主史大奈在,大嚷道:“舅舅,今天我又劫了一匹盐货,你快来看看值多少价钱!” 史大奈高兴道:“好,让我看看你这次劫了什么好东西!” 舅甥两人来到那一车车的私盐面前,史大奈见到盐袋上印有的丹阳教字样,脸色马上沉了下来,惊惶道:“这是丹阳教的货,你怎么给劫了回来!” “丹阳教又怎样,他们技不如人,丢下这一大堆东西就跑了!我看他们也不过如此,舅舅你又何必如此惊慌!” 史大奈转身就给他一巴掌,喝道:“你懂个屁,这下你闯下大祸了!马上叫人将这些东西给我埋了,不要让人发现!” ………… 汴京吏部衙门,李皓贤正在整理一些文卷。李皓贤这个吏部监察使做得实在是空閒得很,所谓监察使,就是言官御使一类的角色,主要工作就是盯着朝廷的各大小官员,看看他们有没什么不臣之举,有的话就上奏折参其一本。除了参人,也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可做,绝大时间都是閒人一个,所以李皓贤有大把的时间陪着景阳郡主到处游荡。李皓贤能够做上这样的閒官,也与太祖以来朝廷大幅扩充官僚队伍有关,太祖开国之初,吸取五代时臣下握权过大,致使谋朝乱政的教训,进一步分散臣下的职权,直接的做法就是将原先一人完成的任务分散给几个人去完成,这样臣下的权利是得到了进一步分散,可是却形成了一个庞大臃肿、办事效率低下的官僚机构,有人曾经感嘆‘自古滥官,未有如此之多’,像李皓贤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閒官’,真是比比皆是。 但是身为朝廷命官,整天告假也不成,李皓贤也不得不做做样子,抽上几日来吏部当差,帮忙整理一下文案,免得别人在背后多说閒话。 李皓贤正在‘认真办事’之时,突然景王府的一名婢女找上门来,告知李皓贤‘郡主相请’,李皓贤知晓景阳郡主一定有什么要紧事找他商量,所以收好文卷,又继续‘告假’去了。 匆匆来到景王府郡主别院,门前就有一位婢女在急切地等待李皓贤,一见李皓贤就喊道:“李大人,你来了就好!郡主正在发脾气呢,非要马上见你不可!奴家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请速速与我来!” 李皓贤听说景阳郡主大发脾气,不敢怠慢,马上来到跟着婢女来到郡主书房,婢女连忙进去稟报道:“稟郡主,李大人已经来了!” 李皓贤在外面就听到景阳郡主怒气冲冲地道:“马上让他进来!” 李皓贤步入书房,连安都没来得及请,景阳郡主就递给他一封信道:“你自己看看!” 李皓贤见其如此生气,不知发生何事,也有些紧张起来,急忙接过信函打开过目,一看之下才松一口气,原来信是现在的丹阳教教主红芍写来的,上面是说最近在运送私盐途中,竟然让天龙帮的人半路劫了去,红芍派人找天龙帮交涉,但是天龙帮的人不知死活,矢口否认此事,红芍一怒之下,带上大批人马将天龙帮彻底剷平,可是却让天龙帮的帮主史大奈给逃了,这个史大奈,竟然逃到玄天剑派求龙啸天庇护,龙啸天答应了他,将上玄天剑派要人的红芍打伤了,整件事大概就是这样。 李皓贤看完后,笑道:“郡主,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这点小事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景阳郡主大嚷道:“什么,这也叫小事!玄天剑派不但包庇贼人,还打伤我的好姐妹,我怎能与他善罢甘休!” 李皓贤道:“郡主,红芍也已经将天龙帮给灭了,这样的惩戒已足够了,就不要再为此事动干戈了吧!” 景阳郡主不依道:“不行,那史大奈还消遥自在,此事怎能就此了结?我要亲自上玄天剑派问他们要人,顺便替红芍出出这口气!” 李皓贤深知景阳郡主此举势必又会引起轩然大波,极力劝阻道:“郡主,此事是由私盐被抢引起的,若是郡主亲自出面,那么我们贩卖私盐的事情就会暴露,万一被朝中的人抓到把柄,这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景阳郡主坚持道:“朝廷里的人哪会注意江湖上的事情,再说谁敢惹到我的头上!你不要再说了,我主意以定,一定要给那帮人一些顏色看看不可,否则人人都敢惹到我的头上!最低的限度,玄天剑派必须交出史大奈,并向我道歉,否则我就将他玄天剑派也移为平地!” 李皓贤还想劝阻,但是景阳郡主正在火头上,什么听不进去,只是问李皓贤:“这次你与不与我一起上玄天剑派?” 李皓贤为难道:“这……” “算了,你不去的话我自己去就行了,我也不必什么事都依靠你!”景阳郡主不耐烦道。 李皓贤担心景阳郡主的安危,只得道:“郡主既然决意如此,那我随郡主一起去好了!” 景阳郡主带着李皓贤和七色花使怒气冲冲地来到玄天剑派。龙啸天知来者不善,不过还是亲自来到门前相迎,景阳郡主一见面就开门见山道:“龙啸天,相信今天你也明了我的来意!我劝你马上把那史大奈交出来,省得我动手!” 龙啸天不卑不亢道:“老朽敢问郡主,那史大奈犯了何罪,郡主非要亲自来抓拿他?” “他抢了本郡主的货物,本郡主现在要抓拿他治罪!” “既然如此,不知郡主可否出示官府的公文?” 龙啸天此言一语中要害,景阳郡主手下贩运的私盐,哪敢让官府知道此事,自然就不要说让官府发公文抓人了。景阳郡主被人戳中痛处,大为恼火道:“本郡主就是官府,还需要什么公文?” “郡主这么说就不对了,天子制定法律,就是让天下人来遵守的,若是史大奈触犯了皇法,自然要由官府来惩治他,若是其没有犯法,又怎能随意将此人定罪呢?郡主虽然贵为皇亲国戚,也不可乱了法度,假若郡主今天能出示官府的公文,那龙某自然不敢包庇史大奈,若是没有,那恕龙某大胆,请郡主不要再追究此事。此事史帮主也向龙某详细阐述过,史帮主亲口告诉龙某,劫郡主货物的是他手下人妄自行动所致,他这个帮主事先并不知晓,如今郡主的人已经将他整个天龙帮灭了,这难道还不足以抵消郡主的心头怒火么?” 景阳郡主冷笑道:“不知情,那他这个帮主是怎么做的?身为一帮之主约束不了手下,那他就要对下属的行为负责,龙啸天,今天没那么多耐心听你的废话,我只问你一句,人你交还是不交?” 龙啸天道:“老夫刚才已经说了,只要郡主拿着官府的公文来拿人,龙某绝不阻拦,若是没有,那就恕龙某难以从命了!” 景阳郡主咬牙切齿道:“好你个龙老头,你打伤我手下,现在又一再包庇史大奈,看来今天我不给你点顏色看看,你是不肯乖乖就范了!”说完,就准备动手,哪知被李皓贤一手拉住。 李皓贤也觉得景阳郡主做得有些过分,眼下见双方剑拔弩张,心中不忍,对龙啸天好言相劝道:“龙老前辈,史大奈自己惹下的祸患,犯得着你替他背么?我们今天并不是冲着贵派而来的,你也不要令我们难做,你就叫那史大奈出来,与我们当面讲清楚,如果此事真的与他无关,那我们就不再追究,你看如何?” 龙啸天犹豫道:“这……” 龙啸天还未表态,二弟子方秋白就迫不及待地喝道:“笑话,玄天剑派是什么地方,你们两个小娃想要什么人,我们就交什么人,那今后我等哪还用在江湖上立足?” 李皓贤根本对他不予理睬,问龙啸天道:“龙老前辈,你的意思到底如何?” 龙啸天嘆了口气,答道:“我们武林中人,讲的就是一个‘义’字,如今史帮主将身家性命交付到我手上,我就要对他负责,请恕龙某不能答应你们的要求!” 景阳郡主不耐烦地对李皓贤道:“不必与他废话了,今天是非动手不可了!我正想领教一下玄天剑法!”说完正要拔剑。 李皓贤觉得景阳郡主这样好斗迟早会受伤,心里既担心她的安危,又不想大家廝杀起来将此事闹大,让龙俏欣伤心,打算代景阳郡主出手,独自挑战龙啸天,由他动手毕竟好放好收,故而拉住景阳郡主道:“郡主,这次我来吧!”景阳郡主这才作罢。 李皓贤对龙啸天道:“龙老前辈,既然我们的一番好意你不能接受,那我们只好冒犯了!今天我们也不想大家有太多的伤亡,这样好了,我们单对单,只要你赢了,我们就走,若是我胜了,你们就交出史大奈,我们也不为难玄天剑派,你看如何?” 龙啸天还未开口,方秋白又破口骂道:“你想挑战我师父,还不够资格,让我来教训你好了!” 李皓贤对方秋白的这把臭嘴实在难以忍耐,一个人的武功越高,越无法忍受别人的蔑视,如今李皓贤的武功也算独步武林了,那受得了方秋白这种态度与自己说话,发起火来,喝道:“方秋白,你光磨嘴皮子是没用的,我有没资格,你有胆的话可以验证一下!” 方秋白道:“好,就等你这句话了!”说完,向李皓贤猛攻过来。李皓贤怒火中烧,毫不客气,拔剑直刺方秋白,李皓贤拔剑出招只是电光火石之间,流畅无比,一看就知道剑法必定造诣不凡,方秋白虽然冲动,但也不敢轻敌,使尽全力。李皓贤如今的剑法又快又猛,颇有当初秦旻阳烈风剑法的风范,威力更是有增无减,方秋白虽然一手‘玄天剑法’也造诣非凡,但是高手之间只要相差一丝一毫优劣就看得一清二楚,斗了一阵,在场众人就看出方秋白不是李皓贤的对手。 果然,没多久,方秋白就抵挡不住,身上被李皓贤的利剑划破几处,好在李皓贤还算下手留情,只是割破了表皮而已。李皓贤见胜负已分,也不想做得太过分,收回剑势跃开。方秋白还想上前一拼,被龙啸天叫住:“住手!秋白,你已经败了,就不要再缠斗下去了!” 方秋白请罪道:“师父,弟子无能,丢了玄天剑派的脸!” 龙啸天道:“不要再说了,你先进去养伤吧!”说完,接过弟子递来的佩剑,对李皓贤嘆气道:“看来今天我不出手都不行了!李皓贤,你如今为何变成这样?你本来本性不坏,可是如今却咄咄逼人,令江湖上不得安寧!” 李皓贤明知自己理亏,但是为了帮景阳郡主出头,也豁出去了,强词夺理道:“令江湖不得安寧的是你们这些所谓名门正派!自从我掌管丹阳教以来,一直对你们秋毫无犯,但是你们却总是对我丹阳教的所作所为诸多指责,处处製造摩擦!就拿这次来说,我们事先何尝招惹过你么玄天剑派,可是你们为了所谓的‘义’字,包庇一个江湖匪类,我们的人上来跟你们交涉,还被你们打伤了,你说这到底是谁无理在先?” 龙啸天道:“就算史帮主有错,你们将他们整个天龙帮都灭了,滥杀无辜,难道这还不够吗?” 李皓贤道:“就是因为无辜的人死了这么多,而这个真正肇事者还逍遥法外,所以我们要追究到底!算了,反正我们大家也是说不清楚了,龙老前辈,请出招吧!” 龙啸天道:“好,既然只能这样解决的话,那老夫无话可说!”说罢,缓缓拔出长剑。 李皓贤深知龙啸天并不是方秋白之流,当年自己的师父赵无轩都败于他手下,更何况是自己,纵使自己练成玄相神功,也未必打得赢他,正因为如此,李皓贤要代景阳郡主出手,怕的就是她受伤,一直以来,李皓贤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景阳郡主如此维护,直到上次华山之上被玉清道人一语点破,李皓贤才明白,自己原来是喜欢上她了,其实,当初李皓贤第一次见到景阳郡主之时,已经被她深深吸引,但是李皓贤也深知自己乃一届平民,自己没有能力去爱这样的金枝玉叶,所以他就选择了与自己同属平民的龙俏欣去爱,就如同当初他对耶律楚灵所说的一样,景阳郡主是天上的明月,自己没能耐够着,还是追求龙俏欣来得真切,然而上天就是爱开玩笑,李皓贤与景阳郡主的缘分是扯也扯不断,而他与龙俏欣却是无缘难聚合。此时此刻,李皓贤也深知景阳郡主理亏,但是李皓贤还是愿意为她争这个理,也许这就是他对景阳郡主的爱吧,无论她所做的是对还是错,自己都愿意维护她。 龙啸天被江湖上的人誉为天下第一剑,确实不是浪得虚名,李皓贤与之刚交手,就深深明白,当今世上,能够与之匹敌的只有自己的太师父玉清道人。李皓贤接了几招,就感觉到上次华山一战上面对太师父时的那种无奈和恐惧,龙啸天的剑招就如同海浪一般,一波一波而来,所幸的是龙啸天的招式缓而沉,虽然凶猛但是李皓贤还能躲闪,若是龙啸天如同上次玉清道人那样出招如此迅猛,李皓贤恐怕连躲也躲不了。 李皓贤刚与龙啸天对了几招,就落于下风,但是李皓贤倾尽全力,也不可小看,虽然面对强敌,但李皓贤依然进退有度,毫不慌乱,已有大家之风,龙啸天此时心里也不得不对这个年轻人的武功修为深为讚赏,若不是情势所逼,龙啸天断然不会与这等小辈动手,然而如今自己的胜负关係到江湖朋友的生死,龙啸天也不得不全力以赴。 李皓贤虽然拼力抗衡,然而自己与龙啸天的差距是实实在在的,毕竟龙啸天有着数十年的内功修为,李皓贤纵使习得玄相秘笈的武功,仍然难以抗衡。抵抗了一阵之后,李皓贤渐渐只能拼力防守,无力再行进攻。只守不攻,这样下去毫无胜算,李皓贤也深知这一点,又过了十数招,李皓贤突然拼力一搏,猛然向着龙啸天直刺七剑,这招又是七星剑派的‘剑追七星’,虽然这是七星剑派的绝学,然而龙啸天一派武学宗师,又怎会被这招难住,只见其微微退后两步,剑身快速舞动,李皓贤此招虽然快,但是龙啸天出剑隔挡更是迅速,‘哐、哐、哐’七声利剑碰撞的声音过后,李皓贤的‘剑追七星’全部被龙啸天化解,李皓贤连绝招也奈何不了龙啸天,已经是黔驴技穷,一时间竟不知该出什么招式对敌,高手间的过招不容许丝毫的犹豫,李皓贤正在困惑之际,龙啸天猛然出剑,剑势迅猛异常,李皓贤不由一惊,此乃玄天剑法的绝技‘一剑玄天’,李皓贤也深知此招的厉害,特别是由龙啸天这样的高手使出,更是威力惊人,所以连挡的打算也没有,连忙向后急退以图躲避,龙啸天此招既出,必要败敌不可,剑招直追过来,李皓贤避过先前两招,但是第三招实在避无可避,无奈之下只得挥剑抵挡,龙啸天挥剑直刺而来,李皓贤挥剑企图将攻过来的剑身向右边一带,以化开剑势,怎料此招以穿透力强而着称,这样的挡架是难以奏效的,在学剑的时候,赵无轩就对李皓贤说过这一点,只是李皓贤在如此形势之下,已经无计可施,只得慌忙招架,才会如此隔挡。 果然在李皓贤的隔挡之下,虽然将刺来的剑身向右偏移了一些,但是还是没能移开到身体以外的范围,利剑直刺李皓贤的右肩,一时间李皓贤的右肩鲜血直流。龙啸天刺中李皓贤之后,明显是收住了剑势,否则以此招的内劲,毕竟将李皓贤的肩膀刺穿,而此刻,剑尖只是微微没入肉身之内。 景阳郡主见李皓贤中剑,花容失色,急忙上前查看李皓贤的伤势。龙啸天则将剑收回剑鞘。 景阳郡主见李皓贤伤口鲜血直流,连忙出手将伤口周边的穴道封住,然后关切地问:“怎样了,你伤得重不重?”李皓贤摇摇头道:“没事!郡主,既然我输了,我们就别难为玄天剑派了,还是走吧!” 景阳郡主点头道:“当然,你的伤要紧!”说完,边扶着李皓贤,边狠狠地盯着龙啸天道:“龙啸天,你有种!今天李皓贤有伤在身,我姑且不与你计较,不过你也别太得意,史大奈我是不会放过的,他日等李皓贤伤癒,我们必定再次登门拜访!后会有期!”说完,扶着李皓贤匆匆忙忙离去。 龙啸天看着景阳郡主等人的背影,嘆口气,摇摇头,一句话也不说地回到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