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先生!跑!别在这里枉送性命!” 刘迎风闻言一愣,飞快向后撇了眼,接着又恨恨冲焦大朗瞪了眼,身子仍僵在当下。 焦大朗嘿嘿一笑:“他说的对,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怎么样,还想继续吗?” 刘迎风脑海中再次掠过自己和陈深允下的承诺,遂只好牙根一咬,啐了一口,便转身要望窗外而去。 “正确的抉择,不过,你想我会什么都不做就放你走吗?”说着,焦大朗瞬间歛起诡笑,杀气再次腾出,充盈整个空间。 刘迎风心知焦大朗还要发作,行了两步便不敢再动,两脚陷于玻璃碎粒之中。 “不杀我,你会不安吗?”刘迎风冷道。 焦大朗微一皱眉,没有言语,情状略显犹豫。 “哼哼……若不杀你,怎能对得起门外被你杀掉的兄弟们?” “兄弟们?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像狗屎一样。” 焦大朗不语,只是锐利向刘迎风瞪了眼,脚下一沉,身子一晃,钢刀已然来到刘迎风身前。 刘迎风看似早有所料,待焦大朗发动同时身子望后一倾,左脚自玻璃球堆中飞出,同时溅起碎粒无数,和踢腿一并朝焦大朗袭去。 只见那踢腿夹于碎粒之中,又后于碎粒,这使得焦大朗身子一滞,逼得自己得先拨开碎粒再防腿攻,成了先发后至,已然略输一着。 刘迎风见自己逼得焦大朗转攻为守,是以后发先至成功得手,自是不敢恋战,当下止住腿势,又转向窗外奔去。 怎奈拨开玻璃碎片对焦大朗而言不过半瞬间的功夫,下个瞬间,焦大朗再度追近,钢刀又临。 刘迎风背脊一凉,自知这回避无可避,只求加紧脚步以减轻伤势而已了。 眼看焦大朗钢刀高举,就将得手,忽然,一阵强风凛冽,好似自刘迎风后背放出,直逼的焦大朗手脚一滞。 “还有鬼招!”焦大朗暗骂一声,停顿后还要欺上,却见刘迎风这会竟舍近求远,斜出直奔窗外的近路而走远路。焦大朗虽是不解,却是更好接近。 然而这时,就在刘迎风闪出正路后,那风压却更是强烈,并且是迎面呼啸而来,直压的焦大朗寸步难行。 “什……” * 是说黄泷灏占据绳索天桥,一时间顶棚上一众杀手皆不敢轻举妄动,皆恨恨地瞪了黄泷灏一眼,而后听从首领命令,改走场内红土陆路攀上看台。 只见顶棚上,数十名作深黑装束的杀手陆续自首领左右窜出、跃下,与此同时,那名为首者缓缓自后背拔出一柄全长超过五尺,刀身细长银亮的长刀。 首领长刀斜扬,星月下映,刺芒凌射,一道寒光竟激的黄泷灏双目一闭,再开,顶棚上似是少了一股巨大的存在般,那一字排开的杀手阵顿时没了先前的威压感。 黄泷灏这时莫名浑身一凛,目光移回前方,不禁露出一抹苦笑,他只道前方灯光之后的一片昏暗是又更沉更黑了点。 蓦地,破空之声自彼端灰暗中响起,一团浑浑糊糊,犹如刀状的雾气横切现于灯光之下,好似气镰一般朝黄泷灏急袭而来。 黄泷灏哪里见识过这种招式,两眼瞪的老大,根本无暇细想,一个上跃腾空翻转一周,堪堪避过了这道气镰。 而就在黄泷灏腾空之时,一道更为急快,声响近似于无,更看不出形像的东西宛如利爪一般,直直削上黄泷灏右肩。只听闷哼一声,尽管肩头有战术背心防护,却也被这无形利爪爆了开来,鲜血四溅。 “啐……第一招,只是逼我进入上空死角,为的是命中这第二招吗……好厉害……”黄泷灏暗暗赞叹,落绳时只觉肩头一沉,微微失了平衡,手边军刀差点没能握稳。 而就在黄泷灏还没能摆出架式的同时,他只觉脚下绳索抖动,霎那间一团黑影现于光下,杀气率先欺上身周,而后是一道长无止尽的银光横闪,黄泷灏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只好挺双刀来迎。 铿的一声爆出火星,红光四溅下,一对尖锐如鹰,杀意如狼的双目映了出来。 二人兵刃交撞,不住颤动,一时间,双方皆没露出败象。 胶着片刻,二人皆知如此讨不了好,遂又默契的同时分开,各据一方。 “王八……身手居然这么高……报上名来!”黄泷灏嚷道。 杀手不作声色,只冰冷的道:“没有必要。”说着,隐于后背的长刀好似化作三道银鞭,以三个角度自其背后窜出。 黄泷灏见状又是一凛,左手挺刀就要去挡,岂料那三道银鞭中的两道竟半途中止,唯独一道来势仍猛,自左斜方狠狠抽来。 “又是佯攻!”黄泷灏心下惊忖,持双刀勉力挡架,硬是又架开了这一记劈砍。 那杀手刀长,因此挥刀动作也大,若攻势受阻则不好连续发刀。黄泷灏看准这点,架开这记劈砍后便一举冲入杀手下怀,双刀翻转持正,朝杀手胸腹二方位同时刺去。 杀手长刀猝不及防,只好向后纵跃,左掌急探,以电光石火般的速度扣住了黄泷灏朝胸部刺去的右腕,接着脚尖一踮,身子腾起,左掌顺势下压,以体重令黄泷灏两腕交迭,制住了刀势,是以柔术借力使力,一招便化开了黄泷灏的攻击。 怎料黄泷灏双手遭杀手扣住下压,却没就此断了攻势,这会黄泷灏也来个顺势而为,是以双掌直下撑上绳索,下身上抬全身倒立,而后双腿凌空下踢,望杀手脑门坠去。 杀手眼见那两腿踢的劲猛疾快,一时无从化解,索性也以长刀横劈,朝黄泷灏腰腹间砍去,打算来个双双中招,一决胜负。 黄泷灏见这刀来的毫无顾忌,若不闪避,恐怕小命休矣,于是双掌上撑,腾起身子,腰部打直,下瞬间只觉颊边一阵凉风横扫,竟堪堪避过了这致命一刀。然而,踢出的两脚也为了提升滞空力于半空止住,杀手这一刀后发先至,以实击虚,竟又一次化开了黄泷灏的攻击。 黄泷灏于半空腾转一周后着地,而杀手却因出刀动作过大,这刀横劈不中后收刀不及,只好放过了黄泷灏于空中露出的空挡。 二人眨眼间三招已过,惊险之余不分胜负,遂各自又退了几步,再次互瞪对峙。 黄泷灏抹了一把冷汗,吁了口气道:“浑蛋,这下能报上名了吧?” 只听那杀手一阵闷声冷笑,随后才朗声道:“好!在下杀手联盟,左舞影,乱。记好了,这就是今晚取你性命的名子。” 黄泷灏一听也冷哼起来,低声道:“哼哼哼……还真他妈是个浑蛋。”他虽喃喃骂着,心里却也战兢忖道:“这家伙的刀法看似破绽百出,却总有办法应对,但……都不是靠着他的刀法,究竟这家伙使用长刀的理由是什么?还是说,他依然有所保留?” 黄泷灏左右想不通,索性试他一试,道:“喂乱,你身为杀手,拿这么长的刀,怎么暗杀?” 乱毫无情绪起伏的道:“今晚不是暗杀,是打仗,纯粹的杀戮。” “哦……”黄泷灏挑了挑眉道:“可是你现在面对的不是杀戮,而是生死对决呢,拿这刀对你有什么好处?” 乱顿了顿,瞧手中长刀撇了眼,微微一笑:“好处没有,却能杀了你。” 黄泷灏眉头一紧,苦笑道:“是吗……” 忽然间,乱两眼大瞠,血丝充盈,双手持刀朝黄泷灏猛然一劈。 黄泷灏见乱的刀尖离自己尚有三大步之遥,且不知这记空挥有何作用。就在自己脑子才刚要动的同时,刀锋带起的劲风扑面而来,黄泷灏身子一颤,稍稍用手臂挡于脸面。 唰! 手臂不过才刚刚抬起,手肘上便立即溅出鲜血,乘风洒在黄泷灏颊上。 “是刚才的!”黄泷灏才回过神来,乱已然劈出第二记风镰,纵使是灯光下,黄泷灏只觉面前一阵凉风,根本看不出有何异样。 “嗯!”闷哼一声,小腿裤破血洒,下身裤条上登时迸开了数道细细绵绵的切口,切痕深浅不一,有的甚至构不上是伤。 吹过了三阵风后,黄泷灏右肩、右手肘、左小腿上皆被划上了不算浅的刀伤,除此之外没有大碍,只是身上衣着已然残破不堪,连战术夹克也被吹的粗糙起来。 “躲不过,却也构不上什么伤,但若再继续下去,血流过多,迟早会被他玩死,该怎么办?”黄泷灏自忖道,边望后悄悄退了几步。 乱并没停下,只是稍稍轻抚刀尖,而后两眼大瞠,又是狠狠一劈。这回风势稍弱,黄泷灏以为有机可趁,决定反守为攻,反而迈步突入风阵之中。 风吹如同肃夜清萧,刮在脸上阴沉寂凉,不养不痛。 若是诗人,定会以诗赋赞颂这阵人造风在脸上的抚卹,就象是弹琴者与听乐人一般,彼此有感。 但若是战士,只会有施招与接招,死与伤,成或败的纯粹罢了,这风吹在黄泷灏脸上,只让他觉得不痛,能够再进,如此而已。 而有时,这份诗情画意在战斗中并不会消失,只是以另一种方式体现,如直觉。 黄泷灏心下一凛,奔至半途却突然猛的一个侧身,更不知所为,身体就是动了。 这一闪身后,周遭气流迅速静了下来,黄泷灏却是安然无恙,继续挺进。 乱见状自是心下一惊,长刀来不及再次劈出风镰,遂以一般刀招迎击。 一切不过霎那之间。 只见场中内野上方,一绳索天桥悬横。绳索上,两人上身交缠,下盘各自展开,皆是无语无声,只剩鼻息。 但见乱的长刀已然横陷黄泷灏腰间半吋,若没有左手军刀反手挡架,只怕黄泷灏早已被乱腰斩于当下。 而乱也不如何乐观,胸口处也被黄泷灏军刀刀尖探入,若不是左手早半瞬扣上黄泷灏手腕,只怕乱没能先一步腰斩黄泷灏,自己已然毙命。 双双先一步制住了对方致命杀招,而后就看谁又先一步突破对方守招,取对方性命。 黄泷灏腰间的湿热逐渐扩大,他并不在意,反倒是自己刀尖处更教他吃惊。 但见乱的胸口抵刀处,竟象是结了一团硬块般,生生将刀尖钳住,使黄泷灏迟迟不觉有任何刺进皮肉的深入感。 “……喂……你痛不痛啊?”黄泷灏一脸艰辛的道。 “普通。你呢……能死了没?”乱冷冷回道。 黄泷灏见自己不论如何拼命,刀尖始终没有深入的意思,好像连外衣也没能切开的样子。 “啐!”黄泷灏啐了一口,脚边收力,向后一蹬,左手军刀顺势滑开长刀,右腕翻转,挣脱擒扣,就这样退了开来。 乱没有逼近,也没后退,只是静静杵在原地,拍了拍胸口被刀尖抵触的部位。 对照全身浑然无事的乱,黄泷灏身上左腹鲜血汨流,右肩、右肘、左腿皆有刀伤,全身残破,看来伤痕累累。 “你那衣服是什么材质?”黄泷灏问道。 “高密度的神经塑型纤维,这应该是你们军方正在研发的科技吧。”乱一副无所谓的道。 黄泷灏挤了挤眉头,道:“神经塑型纤维,是能够和肌肤神经相连的材质,能透过神经随意形塑布料。原来如此,刚才就是透过你的反射神经,将胸口部位的布料密度在瞬间提升至极限了吧。” “看来你并不笨。”乱冷笑道。 黄泷灏低头苦笑:“这样看来,要伤到你真是非常困难哪……” “没错。而且你身上的伤若再不处理,继续打下去恐怕连桥都站不稳。” “呵呵,感谢提醒。” 二人语毕,是又各自操起兵器,看来双方都没有要停的意思。 然而就在这时,黄泷灏只觉周遭气流微乱,且流速逐渐加快,自不禁一凛,朝乱狠狠瞪去,边忖道:“这家伙难道还有鬼招藏着?” 想到此处,只觉气流流速是更快了,彷彿连破空之声都能听及。 黄泷灏额头微湿,却见乱忽然侧头一看,登时双目圆睁,见此状,黄泷灏自也顺其目光侧头看去。 只见外野上空一片漆黑中,似有破空声响,不过两秒,便见一灰黑扁形事物正乘风急速而来。 眼下这一幕这会不仅乱和黄泷灏,是让场内看台的众西装客,杀手们同时分神望上空撇眼瞧去,皆不知那是为何物。 待那扁形事物越离越近,便略略能看出端倪。原来那扁形事物为一长条状,类似一飞行滑板,更令人意外的是板上似乎正伏贴着四个人影,以及尾端徐徐喷发的白烟中,隐约浮现一个人形。 当众人约略能瞧出飞行具的大致面貌后,那东西也即将进入外野上空,且颇有下坠的态势。 忽然间,飞行具浑身白烟直冒,一声轰响,身上灰黑外壳四散,以四个方位望场内坠去,与此同时内核显现,竟是一柄明晃晃,亮铮铮的超大巨剑。 正当场内一众惊呼连连的同时,冒着腾腾白烟的四片外壳成双分为两组,各以滑翔之姿扑向三垒侧顶棚和一垒侧看台。 但见其中两片外壳平飞,直入二层看台后,两条人影似是望后一纵,没入外壳拉出的白烟之中没了声息,而直冲的外壳则被一票杀手持砍刀打落,就此停下。 这时,只听白烟中传来阵阵低鸣,声源似是来自于几名被拉入白烟中的杀手。待白烟慢慢退去,隐约能看出两条依然伫立的身影,正默默释放着杀气。 而乱和黄泷灏见竟是一柄巨剑直坠,朝二人所在绳桥笔直冲来,二人皆是不约而同的望后一纵。 狂风强卷,绳桥宛如无物般吹飞断裂成两截,而绳上乱和黄泷灏各自乘着两侧被巨剑盘起的雄风,顺势带进了一三垒看台。 随即轰然巨响,掀起一阵滚滚尘烟,笼罩于贵宾室窗口之前。 * 焦大朗望旁急滚,避开了巨剑奇袭。 但见那巨剑自窗外斜入贵宾室,剑尖直接陷入楼板之中,紧接而来的是巨剑一路带进室内的强大风压,以及强撞楼板的爆破和飞溅的碎石,最后尽数化为一片灰烟,久久不散。 良久,焦大朗推开压于身上的沙发碎块,撢了撢身上石灰,钢刀撑地起身,双目是抓着那依旧看不清的巨剑不放。 隔着巨剑,刘迎风也悄悄现出了身影,焦大朗一见,是和刘迎风无言互觑,而后各自望巨剑打量。 待灰烟散了大半,巨剑身形完整呈现。然而目光沿剑直上,直至仍没于烟中的剑柄时,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只见灰烟中,剑柄上,似乎蹲立着一个人影。 半晌,一对炯亮金睛洞破烟尘,蹲立的脚边露出一对结实大腿,腿上上身一身深蓝束衣隐约可见。 貌似,也是名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