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后108针 第99章　三流杀手

只见眼前一名身着漆黑束衣，后背背袋，面罩口鼻，独露两眼的男子腾的出现在王冯燕眼前。 王冯燕是愣在当下，一时间脑袋空白，不知所措，只有怔怔看着那黑身之下独显其外的双目。那对双目乍看之下同样显露出对自己的犹疑，像在诉说自己对你并不陌生似的。 “糟，这家伙，认出我是目标了吗？”王冯燕心下忖道。 不料才刚想到此结，那杀手顿时是掏出枪，迳往自己瞄来。王冯燕见状大惊，这便赶忙抽出腰间钢管，顺势由下而上望那枪口扫去，同时间身体一侧，单膝下跪，似以一个攻击低球的姿势边闪边砍。 那杀手瞬间反应不及，枪是连开都没开便给王冯燕一棒扫了出去，飞往楼下。 王冯燕见这招既然得手，自是一不做二不休，迅速将棒头折返，望那杀手攻去。岂料那杀手双掌一张，便直接接下了这一棒。 王冯燕暗暗一惊，却也没示弱，是矮着身和那杀手玩起拔河来了。 二人僵持片刻，王冯燕虽一时没法夺回钢管，但那杀手却也拿蹲在屋檐旁的王冯燕没辙。就在这时，王冯燕忽然灵机，无预警的放开钢管，是让那杀手向后一个趔趄，趁得这时，王冯燕赶忙掏出黑无类给的枪，望那杀手瞄去。谁想那杀手却不打算重新踩稳脚步，是顺着这后退劲力退了三四步后，手边腾的摸出绳枪，望脚边玻璃射去。 乓啷一声脆响，待王冯燕还来不及瞄准，那杀手便辗转消失在眼前。王冯燕赶忙伏下，透过玻璃打探那人动向，见那杀手竟是以一个狼狈之姿着地，更在地上折腾了良久才便要起身。 “这家伙该不会是新手？进去这里面只为了躲我的枪吗，还是……”无暇多想，王冯燕只觉得一昧的逃跑不是办法，见这人是自己有能力应付的，当下便将手枪插回腰间，是寻那杀手开的洞跟着一跃而下。 但见那杀手才刚起身要走，王冯燕这便从顶上落下，杀手一见有些慌张，赶忙从腰间抽出小刀，摆开架式。而王冯燕见杀手做出准备，是再度拔出手枪，朝准杀手头顶瞄去。 二人是再次僵持，王冯燕见杀手纹丝不动，净睁着眼望自己看来，一副全然受制于自己枪杆的样貌，自也稍稍降下了杀气，开始定神朝这人仔细打量。 由于二人所在为场外附属空间，这时是经系统判定为关机时段，因此全无灯亮，只能凭着头顶月光和大面窗外仍未关尽的球场登柱制造视野。虽不如何明亮，但对王冯燕来说已是相当够用。 “你是杀手吗？”王冯燕率先发话道。 那人不语，依旧维持一贯的姿态。 “把刀扔下。”王冯燕喝道。 那人照做，是矮下身，将刀轻轻放下。而就在刀锋即将贴地的剎那，忽然间，那人手腕轻甩，小刀打转，似作一盘银碟，是由下而上，朝着王冯燕枪口袭来。 王冯燕见状大惊，慌忙开枪击落飞刀，下瞬间要再望那杀手探去，怎料已完全没了个人影。 “别动。”只听一人声压的极为低扁，且略带沙哑，王冯燕还来不及琢磨，只觉颈上已添了一道冰凉。 “嘿……哈，哈……我还以为你这杀手是二流角色，看来是我错估了。”王冯燕苦笑道。 “不，你没错，我的确是二流角色，但要应付你这不入流角色，还是绰绰有余。”那人依旧是压着嗓音道。 王冯燕心下一凉，只有暗骂自己愚蠢。眼下杀手联盟和主子的结盟自己也是知道的，主子更因自己为黑面传人而千方百计要置自己于死地，这从昨晚起一路到今晚，自己更是再清楚不过。既然如此，又为何不干脆就此溜之大吉？却也不会辜负了黄泷灏和黑无类于前线的拼死抵抗。 王冯燕想到此处，自不禁咬起牙根。他向来不怕死，当初和王恬晴一同坠入潭底时不怕；于厅前面对萧百龙慑人心魄的吼息时不怕；和丁淇一同面对侯连铺天盖地的围捕时不怕；和林子长被围山时，以至于落入五常香手心时仍是不怕。故此，又何以会怕上这一遭？ 王冯燕这会是想的通透，于是两眼上吊，笑道：“没想到反栽在你这个二流杀手手上，算了，动手吧……” 那杀手一听，愣了愣，这才哼声道：“原来你一下了投手丘，连点斗志都没有了。” 王冯燕闻言一凛，只听这人一番调侃，语调却是似曾相识。 杀手似乎没有即刻要取王冯燕性命的打算，这是一边举刀架着王冯燕，一边缓缓望旁一扇门走去。 正待那杀手伸手要去开门时，王冯燕是精确的捕捉了他那分神的一剎那。只见王冯燕后脑向后一顶，恰恰顶上了那人鼻骨。 “呃！”杀手一声低吼，手边要再去稳住王冯燕已是太迟，是见王冯燕一个灵巧的侧身，便抽离了杀手刀口，接着王冯燕一个回身，手边枪口是又再次对准了杀手两眉之间。 “妈的！”杀手摀鼻原声大叫，是摸得手上一把鲜血。 “你妈才该我骂！你这杀手真他妈三流，拿刀架人脖子也不叫人扔下手中家伙，看来我现在不一枪毙了你，你早晚也会玩死自己。”王冯燕骂道。 “这倒是实话。” 王冯燕忽觉身侧一阵阴寒，斜眼一看，却是一柄枪口。 “乖乖放下枪，这下满意了吧？欸，头不许转……”身侧那人口气揶揄道。 王冯燕又是身子一凉，乖乖照做，是弯腰将枪轻轻放置地面。三流杀手眼神中象是接获了身侧杀手指示，赶忙将王冯燕放下的枪捡起，也跟着身侧杀手一同拿枪指着王冯燕。 “别做多余的事，哪，枪拿来。”身侧那人训道。 三流杀手点了两个头，这便将枪递过。 身侧杀手接过枪后，秤了秤重，于是满意的点头道：“好，全没开过是吧。”说着，原本持向王冯燕的枪竟折回来以枪柄望那三流脑门敲去。闷哼一声，三流应声而倒。 王冯燕见状大惊，这才猛的回过头来，却见那人一身标准的黑色束衣，更不象是盟友。 “你想怎样？”王冯燕沉声道。 只见那人是轻笑了两声，边将头罩拉下：“带你逃命啊……还能怎样？” 这人正是姜万国。 ＊ 夜晚，于高雄，八五大楼楼顶，一众身着束衣，全副武装的杀手们于一座炮台样式的台座边严阵以待。 随着楼顶乱风狂舞，杀手们依旧迎风而立，纹风不动。 不多久，众人面前五六公尺处一平台上，一间独立的方型电梯厢大门缓缓开阖。 只见电梯厢内乘着三人，为首者是一名样貌寻常，面容却异常沉静的中年男子，其后两人，一人身形高大魁梧，身披披衣，面套兜帽，看不清面容，另一人是名身形瘦小，样貌略略猥琐的痀偻男子。 三人出了电梯，快步来到一众杀手跟前，向那为首者互相问候一句。随后，那面容沉静的中年男子看了看手表，见那指针中央的红灯仍不停闪烁，遂向杀手头目点了点头。 杀手头目会意，这便回身面向一众杀手，从中点了三人，接着一同望那台座走去。 而这时，乘电梯上来的三人中，那名隐身于兜帽披衣下的神秘隐衣人二话不说，也跟着尾随上去，来到台座边。 只见那台座上，一根超过一层楼高的扁形柱状物缓缓前倾，随着那面容沉静的中年人腕表红光急促闪烁，杀手头目更是无所顾忌的放倒扁形柱。 当那扁形柱的尖头渐渐对准远方一座半亮的棒球场，中年人腕表上的红光闪烁频率也随之加速，并慢慢快到看不出闪动，趋近于恒亮。 头目和中年人这会双双互觑，确认，并调校扁形柱角度，好让那红光变为真正的恒亮。 一阵工夫下来，中年人终于喊声停止，接着按下腕表旁的机钮，恒亮的红光转眼熄灭，取而代之的是表上指针开始狂速轮转，直到两针于十二点正交会时才停止。 见指针就绪，中年人望头目点了个头。头目会意，这便令三名钦点的手下爬上扁形柱。 其中两人先上，攀至顶端，分别占据一左一右，双手分别扣于柱身内嵌的握把，胸贴扁柱两侧最扁端，脚下也套入凸出的铁环。 来到下层，余下的第三名杀手望那隐衣人招手示意，二人也如上那二人一般，占住了下层两翼。 四人就绪，分别两两相对，上下分层，是以身躯将扁柱包覆起来。而剩下的那名头目，只是对一旁中年老者点了个头，这便站上那最底端，以两手握住左右突出的握把，身子下蹲，就是就绪了。 中年人见一切妥当，于是再次按下了腕表旁的机钮。霎时间，分针开始飞快轮转，时针也以秒速进前，但见那扁形柱底端台座开始隆隆作响，并不时喷发白烟。 待中年人腕表时针再度靠上十二点正，只听扁形柱底端一声轰然巨响，白烟腾腾，咻隆一声破空，台座上已是空空如也。 ＊ 却说方才，姜万国出了电梯间，四下探了探，确认无异状后便要寻路去找王冯燕。谁想这回脑筋一转，便想到方才刘迎风砍死的众多杀手，若能取其装束做掩，或许接下来会大有用处。 主意已定，遂又回奔长廊。他不过才刚踏回长廊，一阵肃杀之气似是透过穿廊风迎面卷来，直是凉的姜万国浑身颤栗。 定了定心神，姜万国于是小心翼翼的来到最外侧那具尸体旁。他见那人是心腹遭到一刀刺穿，或许是为当头第一个，在不注意下遭到暗杀身亡，因此伤口利落，也没什么挣扎，血迹也少，死的爽快，最重要的是衣物完整。 不多停留，姜万国是赶忙取了衣物后便飞快奔离长廊，来到楼梯间换穿。 变装后，姜万国一路沿楼梯向下，待行至半途，不经意的望窗外一瞥，却见视线水平下两三公尺处斜屋顶上，二人对峙，却是王冯燕和一名杀手。 姜万国心下大急，由于他心知这帮杀手能耐，只怕王冯燕这会是羊入虎口，性命垂危。想到此处，他自不禁要破窗跃下，就在这时，他见二人竟已交起手来，且不一会，二人是展开莫名的铁棍拉拔战。 姜万国一见，来不及犹疑，这便要下楼助阵，不过行没几步，便听外头玻璃脆响。姜万国又是一阵心惊，回奔上楼，却见屋顶处被那杀手开了个洞，而王冯燕则好端端的杵在原地。 姜万国这时担忧其余杀手会因此受到吸引，便想开窗叫王冯燕上来，谁知那王冯燕没多停留，几步后也跟着一跃而下。 姜万国一见，叹了口长气，只好悄悄开启窗，轻轻落至斜屋顶钢条上，伺机而动。 然而回溯至姜万国返回长廊时袭来的那股寒气，其源头正是来自于刘迎风和焦大朗。 焦大朗颈部受创后怒意升腾，杀意化作一股寒气凝滞全场。而刘迎风腰腹再次受创，只有颤颤巍巍的挺起身子，手无寸铁的转向焦大朗。 焦大朗见刘迎风模样虽狼狈，却仍释出几能与自己比拟的强烈杀气，自不由得暗暗吃惊。 二人对峙，宛如两尊石雕般面对而立，纹丝不动。 而刘迎风身后，胸口中刀，一时不省人事的陈庸这会悠悠转醒。迷迷糊糊中，他一见当前映入眼帘，那不住捧腹调息，微微痀偻的憔悴身影，竟是刚于拘留室中结识的刘迎风。他见那副狼狈模样，浑身凛的是直冲开了脑中浑沌，不禁瞪大双眼，顺着向对面望去。果不其然，对手仍是那焦大朗。 脑袋逐渐清醒后，首先接收到的是一股凝重的肃杀之气，再者，才是焦大朗貌似也受了点伤的讯息。 陈庸对于刘迎风的名头和能耐其实略闻一二，因此见到他这副惨状实在有些冲击。当下虽然想起身帮手，但试了一两次后只觉上半身几近麻痺，且稍稍一动便会感受到胸口撕裂般的剧痛，故此只有做罢。 眼看生死之决随时即发，而刘迎风手上却是两手空空，虽然气势上未落下风，但直是看的陈庸冷汗急冒。 “身上武器是早在刚才和那姜万国联手冒充卢舟挥随从时，给那几名把风杀手取下了。不过，贴身暗藏的倒是还在。”陈庸寻思，手边微抽，袖口处腾的探出一把扁平小枪。 陈庸于是边估量了距离，边望焦大朗身周打量去，见他那饱满的胸腹，眉头一皱：“依这枪的威力，若是从这里打向焦大朗，不说要他性命，只怕重创都难。若是瞄准他的头部，依我目前的状况，怕是还没开枪就先被他察觉了，这该怎么办？” 陈庸遂望右手边大窗看去，只见窗外一三垒侧间竟无端端搭起一座绳索天桥，且索上二人同是激战非常，不由得又是一惊。 望底下三垒侧探去，是见一票杀手正望一垒侧奔去，而一垒侧却因窗沿死角无法看得，但陈庸已略略了然于心。 “黄泷灏于索上断了杀手去路，逼得对方头目出手，而其余小卒只好改走陆路，目的为何很清楚了，一垒侧该是黑无类他们。”陈庸又望三垒侧看台顶棚上掠了眼，见众杀手一字排开，各个蓄势待发，压迫感加起来足可堪比一个发起怒来的焦大朗。 而后，陈庸回过头来再望刘迎风看去，见他这回已不再躬身，也不再捧腹，双手长垂两侧，手掌并拢做起手刀，象是打算以徒手对决钢刃。 陈庸见状一怔，心下暗骂：“这人是疯子吗？别说实力输你一筹，就算是两筹，也是肉身对钢刀，更何况是实力还高过你的对手。” 眼见最终回合即将爆发，陈庸自知只有赶在这之前采取行动，才能救的了刘迎风性命。究竟是否该开这袖珍枪？若开，又该打向哪里才能让刘迎风取胜？若开了，却无法造成伤害，刘迎风无法取胜，二人皆是一死，但若不开，二人是必死无疑。一想到此，陈庸遂拿定了主意。 正当刘迎风就将迈开步伐，和焦大朗做最后一回合的交手时，陈庸是先一瞬间掏出袖枪，望一旁大面玻璃窗对去。 砰！乓啷乓啷乓啷！ 只听碎裂声震响方圆半百米，刘、焦二人这会同时侧头望向窗边，见那裂成粉球的强化玻璃碎屑于地上漫滚，淹至脚边，二人都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