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后108针 第25章　登记入院

“赵首舶会是藏镜人吗？”王冯燕双手交抱，仔细回想当时监视的情景。 “这赵首舶是目前除了吴大维外唯一确知的对头，他身后有极危险的神秘组织死门罩着。虽说这人的危险道上众所皆知，但一直没有任何风吹草动流出来，除了那晚送去给总仔的机票外，几乎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了。”姜万国目光垂下，喃喃又道：“这也难讲，以他复仇的立场，弄掉黑面也不无可能……” 王冯燕听着只是点点头。他见姜竟沉肃的和他讨论黑面消失的事，心下也开始真正担忧起来。但从刚刚到现在反覆提及那机票的事，又想起那晚自己提及时他也是脸色大变，当下再度唤起了对那机票事件的好奇：“你知道我监视总仔的行动对吧？想必那晚的事你也知道。现在能告诉我了吧……机票到底是甚么？”王冯燕锁紧眉，现在换他肃穆了起来。 姜万国见他一脸凝重，想来这问题今晚是跑不掉了，于是轻笑了一声道：“机票就是机票，那确实是赵首舶本人前往洛杉矶的票根没错，而重点在于他去那里做甚么？其实这件事我所知不深，大多也是在黑面手下时听来的。１９９９年，赵首舶还不是中华职棒会长，而是台湾省政府主席。他之所以会去，是应了当时刚成立兄弟象球团的洪氏兄弟之邀，特地前往该地视察为期四十五天的中美青棒研习营。可奇的是，当时不知什么原因，洪氏兄弟中老四洪叡何极其反对赵首舶参与这事，最后也闹得不欢而散，赵首舶最后也向新闻媒体表明了没有去意，之后这事便慢慢平息。呵呵，但谁知道呢，事隔那么多年，赵首舶最后竟然递上了当时有去的证明，这是在向洪叡何暗示什么呢？什么都有可能，总之绝对会是让人心惊的事，或许也是他复仇的第一步吧。” 王冯燕听完只是愣着不语，他对赵洪二人所知几乎全无，由于二人现已高龄八九旬，那二人活跃时怕是连其父母都还不相识。他当下只觉不解，究竟是甚么样的机密阴谋，竟能深藏近三十年才发难，为什么不是第二十年他刚越狱时而是等到至今？这其中还有太多未解的谜团存在。 “那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王冯燕低声问道，话声听来有些无力。这一连下来逐渐进入状况，让他从首次南征的兴奋感，不自觉跌入了对未来的忧惧之中。 姜万国顿了顿：“这些日子我也不是闲着，那枪击事件我也去调查了，刚刚你也看到了，维安局似乎抓到了凶手，但我敢肯定那不过是个替身，因为真凶现在在我那里待着。”总觉得不论是多重大的消息，只要一经这人之口，一切都会变成微末小事。 王冯燕深有其感，两眼瞪的老大，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压抑那份惊诧，彷彿像在抵抗某种难笑却又想笑的冷笑话般，尤其说笑话的是这个男人，说甚么都得忍住。 “偶尔总得有那么一回，该轮我吓吓他了吧。”王冯燕在心中默默发下了一个誓言。 姜万国这时却将话锋一转：“不过还是得等到这趟南征结束吧，结束后才能回来会会那家伙，相信老查会好好照顾他的。说起来明天将对上海洋联盟的海龟，接着再到高雄对海星，然后再折回来对陆地联盟的熊和狮，回到台北再对上鲸和鲨。这就是联盟有名的交流战了吧，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和海洋联盟的连战会扯进熊狮，不过台湾一直以来都很喜欢这样搞，兄弟这支人气球队久久南下一次，不通通打过一轮怎么行？想必官方是这种思维吧。”姜万国说着，边从球袋中掏出内衣裤，进了淋浴间。 而王冯燕见对话结束，睡意也来了。这次的密谈虽是在一个轻松的状态下进行，不过内容却令自己的心情沉了许多。其中最令他在意的，便是黑面大叔的消失，是经人算计的这项假设，而其他包括机票事件、枪击事件、独立棒球机关、幕后黑手等等，同样令他不安。他虽极力想从这些资讯中理出一点东西，但脑中实是一片混乱，这时想起黑面曾经的叮嘱：“任务时不想球赛，球赛时不想任务。”现在想起这段话，格外亲切。 王冯燕呼了口大气，一头栽入枕中。他下定主意，今晚不再想这些场外大事，甚至，这南征期间，都不再想。 虽然自己也知道这不可能。 ＊ 却说西地女三人沿着隐衣人阿拜指引的密道一路穿梭。是说这密道窄小，但两旁透出微光，足可视物。 三人步伐稍快，介于走和跑之间，只因三人对离去时屋内氛围的变化起了忧虑，担心阿拜之余，总觉得昏暗的背后，有某种东西紧紧尾随。或许那只是一种心理上的不安所衍生出的假象，如同小孩怕黑一般，但三人同时有感，这就很不一般了。 也许就是因为不确定有着什么，三人才没跑起来，但若真有什么，跑有用吗？ “欸，说……说点话吧。这气氛，乱古怪的……”西瓜皮微喘道。 地中海往头顶抹了一把，对汗珠和掌心的温度落差暗暗吃惊。 “他说……出去前要先把所有东西都关掉对吧，那就，关吧……”说着，三人不约而同的将手机，掌型电脑，电脑笔等等都关了。 密道内再度仅剩杂乱匆忙的脚步声，三人额上的焦虑，随这深不见底的密道越发淋漓。 “欸……不如，我们慢慢走吧。我们走的越急，越是不安。”说着，她放慢了脚步。 西地二人皆喘了口大气。地中海回道：“也是，这通道看起来还有很大一段，我们越是急着走出去，越是会被看不见底的尽头搞的心烦。”他也慢了下来。 就这样，三人放慢步伐后，原本不停在心头鼓譟的波动，这时真的渐渐消散了。 “我们来说点话吧，我的心还是碰碰碰跳个不停……”西瓜皮抚着胸口道。 “不如，我们来数数吧。暂时都不要想其他的，先走出这通道再说。”店员女孩提议道。 西地二人点点头，三人这就开始从一数了下去。 “十八……”，“十九……”，“二十……”。 “二十一……”，“二十二……”，“……”。 西瓜皮疑道：“你怎么不数了？” “不，只是我想起了一些奇怪的地方。”地中海低声道。 “嗄？” “那个阿拜，我觉得他前后说的兜不起来啊。” “嗯？” “他先前说的，这件事弄不好，家家户户都有危难。但后来又说，这是因为什么地下头子要用新禁药来干坏事的事件，这里就很奇怪了。” “咦？” “首先是市长，他是在台面上行走的人物，什么地下集团，他大可托谋体举发了那个主子的恶行，再叫手下维安局去抓他一票，用的着集合什么星之七，还道上正义势力哩，分明有古怪。再者，禁药又怎么样？又不是阻止核武，搞得好像最后会家破人亡什么的，从他嘴里听来若有其事，实际想来，却大有破绽。依我看，这些都只是要我们跑腿的劝说之词，要不是他还有所隐瞒，就是他在唬弄我们，更甚至，他在利用我们。”地中海愤愤说来，却甚有道理。 “你会不会猜忌心太重了啊，我倒觉得阿拜其实是个不错的家伙。想想我们这一去，还可以向市长申请国家庇护，不管他们玩什么，我们总是可以就此脱离这鸟事。现在想想，更凶险的还在后头呢！我到底要怎么跟我老婆解释啊，唉……”西瓜皮一声长叹。 地中海仔细一想，西瓜皮说的其实也很有道理。不管他们在玩什么，自己如何也猜不透看不全，反正做完这件事日后又可回到正常生活，不用再被某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拿枪抵着背了。 “那么小妹妹，妳怎么看？从刚刚到现在妳都挺安静的。”西瓜皮问向店员女孩道。 “嗯……我还只是个大学生，还是乖乖回到学校去吧。”小妹露出虎牙，腼腆笑道。 正所谓，女人心，海底针。殊不知，此刻小妹所想，却是更深入这起事件之中，特别是经刚才地中海这么一说，兴致更是完全被挑起。当然，这回她可是学乖了，完全没把心里事表露出来。 “哦！”西瓜皮见这小妹的反应和自己所想大相迳庭，笑着又再问道：“那么妳现在还当我俩是什么探员吗？” 小妹一听，思索一阵道：“在整件事情还没水落石出之前，你们两位的真实身分得先保留。啊……”她赶紧摀上嘴，白皙透红的面颊却将心事表露无疑。 “哈哈哈……整件事情啊！妳还想着要到事情结束啊，妳这小妖精，啧啧啧，女人的话信不得啊！啧啧啧……”西瓜皮抚掌大笑道。店员小妹被这一下，羞的低头不再说话。 经这一笑，密道内的气氛热络许多，三人便乘着这轻松的心情，望前走去。 没多久，众人期盼的出口，象是终于有了着落。只见前头暗处透有光晕，是和两旁微光不同的光。 三人一见，心中窃喜，却不敢太过表露，在没真正到底时，只怕又有变数。 越走，光线越强，不过已几乎可确认那光线正是每晚处处可见的熏黄路灯，那种亲切感对城市人来说可是独一无二的。 再行一段，众人终于见到正前方一面不属于道内的落漆石墙。漆色斑驳，数处龟裂脱落可见红砖，砖面又是绿苔遍布，象是日经风吹雨淋，年岁已久的一面墙。 “哇！终，于，走出来了啊！”西瓜皮伸了伸懒腰大嚷道。 “白痴啊！你静点。”地中海低声喝道。 众人一出这暗道，虽感欢喜，但不过短短数秒，却都又陷入另一焦惧之中。只见周围是一死胡同，刚走出这密道，马上又被三面高墙围堵，而那路灯正歪歪斜斜的架在墙角边。 “那阿拜不是说是公有停车场吗？”西瓜皮恼道。 “难道……我们被设计了？”地中海也愣在当下。 “欸欸……你们两个，先注意一下四周吧。”女孩提醒道。 二人一听，回过神忙向四周急打探。只见这三面墙接缝粗糙，且样貌各异，就象是从三处不同地方拆来的三面墙环堵在这。 “妳在干嘛？”地中海见女孩正盯着暴露的红砖瞧个半天，好奇道。 “还记得阿拜叔叔先前带我们进屋的情况吗？如果都是自己人弄的，那进出的方法应该会一样吧。”女孩边敲打石砖，边道。 女孩敲打着石砖，这时却见一处砖石上绿苔明显淡薄，且接合不平，让人相当在意。女孩没打算错过，伸手试着去抽弄那砖头。 只见她将那砖头轻轻拔出一两公分，这时某熟悉的卡榫声响起，女孩下意识去推那面墙，不多时，那墙竟缓缓被推动起来，在左右和两墙接合处分别开了两个口子。 一旁西地二人见状，差点要惊呼出来。小妹见有了出路，也是喜不自胜，回过头向二人兴奋微笑。 众人一出这三堵墙，眼前却是一片黑漆漆的大空地，只见最前头坐落一间小方屋，那应是管理室错不了。 接着众人便蹑手蹑脚的摸黑穿过这停车场空地，望那仍依稀有光的管理室而去。 事情发展的很顺利，一路上没碰见什么阻碍，一行人就这么匆匆来到了管理室门前。 只见这屋子不过是间三米见方的狭小空间，室内却是空无一人，壁上悬着一台旧式电视机，正无声播放着血泪棒球的当日重播。 “没人？”西瓜皮喃喃道。 只见地中海鼓起勇气，望门边轻敲两下，没有任何回应。 地中海吞了吞口水，准备推门而入。突然间，倏的一条身影由下窜出，西地女三人都被这不经意的一下吓的倒退数步，西瓜皮更是一声尖叫，偌大的屁股沉沉一栽，两脚朝天，好不狼狈。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只见一位身着保全制服的青年人士亲切问道。 三人微微一愣，慢慢才由地中海开口道：“我……我们是，阿拜的朋友……”他将那两字念的特别清楚。 却见那青年人歪着头：“阿……拜？所以呢？” 地中海见他反应有些出乎意料，赶紧补充道：“阿拜委托我们办事，说来到这找管理员，他就会帮我们安排后续。” 但见那青年人士一脸茫然，显然完全不明白地中海说的话。只见他边听边打量着其他二人，见西瓜皮栽在地上，久久未起，又见一女子侧立在旁，好似旁若无人的向远方凝望。他见此状，好似心中有底，遂径自点头，嘴角轻扬。 “好吧！我知道了。不过你得先说阿拜究竟长的怎样啊？”青年态度骤变，象是突然进入状况。 地中海只道他想确认自己口中的阿拜是否为真身，当下直接说了：“是一个高约一米八的壮硕中年人，轮廓很深，下巴厚实……”地中海搭上双手，尽可能的将阿拜的身形描述出来。 青年见他描述的巨细靡遗，心下暗暗吃惊：“啧啧，难怪啊。不过，我们院中有这个人吗？算了不管……”他向三人道：“所以，是来取车的？” “嗄？不，是找一个安身的地方。”地中海回道，心下总觉得不太对劲。 “哦！我懂了，所以是新进的就对了。也奇了，这个时间点……那么就跟我来吧。”青年说着，便领着众人向停车场内走去。 三人眼看是走回头路，当下都觉得奇怪。而和这年轻男子的对话也是，总觉这人的语气象是把人当笨蛋看。不过事情总算能有进展，三人尽管微有不悦，倒也没往心里去。 “所以是阿拜推荐你们来的。”青年道。 “嗯……”地中海轻声应道。 “应该很难接受吧，通常认清事实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嗯，对。只是……也没的考虑。” “怎么？他强迫你们来的？” “倒也不是……是因为，只剩这条路了吧。”地中海语气无奈道。 “挺认命的，精神状况看来没大问题，相信你们很快就能走出来。” “谢谢……” 众人摸黑来到了停车场的一角，青年推开铁门，腐锈的叽叽声作响。出了门，只见一条笔直道路向前延伸到黑暗尽头，两旁照有羸弱的路灯，灯旁是一支一支的叉路，路旁密林遍布，空气清心，城市罕有。 三人走在路上，只觉此地古意盎然，除路灯样式至少有三十年历史外，柏油路的质地也相当粗糙，真不知这又是哪里。 一路上经过许多建物，皆是形貌老旧，砖碎瓦裂，苍苔蔓生。但奇的是，很明显的皆在使用中。 “到了。”青年道。 三人一抬眼，只见是一栋类哥德式教堂，正中央开了一大面彩绘玻璃窗。 上了阶梯，推门入内，见是一大厅，却非教堂形式，也无十字架或耶稣，只是除了正中央柜台附近外，其余皆是一片漆黑。 “小姐，他们三个今晚要办理登记入院。”青年温文的向柜台小姐道。 “好的。”见那小姐没在三人上多着眼半秒，只是埋头处理公务。 “请。”只是盖了几个章，输入了几个字便完成了手续。 手续后，三人随着青年摸黑上了楼，这时西瓜皮终于按耐不住性子，道：“这倒底是什么鬼地方？登记入院又是什么？” 青年一听，无奈笑道：“到了这个节骨眼，你还看不清吗？也罢，我就再说一回那安慰人的陈腔滥调吧，也是有点久没说了，嗯咳。”青年顿了顿：“我很遗憾，你们在这竞争激烈的社会中因为压力或是过劳，导致精神严重崩坏失调。而通常，自己是难以察觉的，甚至在发病时会一时失去意识，产生了自己没事的假象。不过你们已经本院治疗师确认引进，因此即刻入院接受疗程。还请放心，本院园区广阔，自由活动时间长，因此不用担心烦闷，至于疗程……” “等，等一等！你是说，我们进了精神病院？”西瓜皮这一嚷，足足让整栋大楼的同仁们，都对他有了初步认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