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后108针 第40章　乱战（下）

“唉呀呀……实在太可惜了，竟然和林柏汉一样断在第五十局啊……不过这一分并不算是王海硕的责失分，所以连续无自责失分纪录还是有望打破的。喔！就在刚刚本垒的一阵混乱之下，陈彦晨，陆鼎全分别占上了三垒和二垒，仍是一出局。王海硕这下麻烦了，而且还不知道刚刚那一扑有没有事，现在防护员上来关切了。”主播顿了顿，接着面向黄盅易道：“欸……黄老师，想请问刚刚那个攻防，我想唐嘉贵是不是有机会冲上去抓球，直接封杀往二垒的陈彦晨，再去刺杀一垒的陆鼎全形成双杀结束这局呢？” “嗯……这是个赌注，以唐嘉贵的臂力要封杀陈彦晨很有机会，但身为一棒的陆鼎全早年是以速度闻名，这些年因为长打的价值逐渐展现出来，他才慢慢转型。我想虽不无可能，但风险也是很大，这不下于直接将跑者挡死在本垒，特别是王海硕已经提早发动的情形下。” “确实啊……球就刚好落在投捕二人的正中间，真的是一个尴尬的位置，好像任谁处理都对，又好像都不对……” 比赛静止了许久，两名防护员围在王海硕身旁捏捏按按，总教练丸山贯太趁着检查身体的空档，不断和王海硕沟通。王海硕话并不多，只是频频点头，脸上仍是镇静如初，过没多久，防护员检查已毕，纷纷退了下去。这时，却见丸山不知何时，手头已搓起了一颗滚着褐泥的缝线球，目光远眺，象是在等待着什么一般。 “哦哦！王海硕下去了！这局只解决一个人次，投了五又三分之一局失一分，零责失，可惜的是连续无失分纪录还是没能打破啊……不过，这场比赛仍是非常的完美啊，前五局无安打无人上垒，更是飙出了几近完全三振的十四次三振，我想就投手而言，这应该是中华职棒有史以来最完美的前五局了吧，就其对手而言，也是最窘迫的前五局了。黄老师，您怎么看？” 主播和黄盅易开始聊起了近年来能勘比王海硕这前五局表现的比赛，并解析王海硕今天为何能如此神勇的原因。 就在这时，自室内牛棚区缓缓步出一个人影。只见此人肤色黝黑，大眼浓眉，神采奕奕，一踏入场内便目光环扫，接着小跑步奔上投手丘。 海龟队球迷一见这人登场，纷纷击场叫好，神色兴奋却不声张，人人都象是吃了颗定心丸一般，彷彿成竹在胸。 象队板凳区的彭叶二人，一见那黝黑的面孔，皆不禁凛然起来。 姜万国对这人的来头也早有耳闻，虽说这也是他第一次见这人上场，不过当下立即就被这人散发出的大将之风给吸引住。 “林方炀，目前全联盟公认最强的布局投手，想不到他也提早上来了。想来一知道今天是王海硕先发，我就有预感会是这种张力万钧的投手大战了。冯燕，你可仔细看好，这人的球速可是全联盟本土第二快的。”王东陞见这个半局局势还有的瞧，和卡门的热身也差不多了，心想再下去只会空耗体力，便干脆稍停一同和王冯燕于萤幕前观战。 年轻气盛的王冯燕向来好和人比拼球速，一听之下好奇心顿时大起，便追问：“第二快？那第一快是谁？” 王东陞耐人寻味的笑了笑，向王冯燕撇了眼道：“第一快的嘛，当属目前中职最火的年轻强投，高中时和同期姜万国互称瑜亮的阳家村新一代传人，阳长崴。他的最快球速逼近一百英哩，也是目前联盟的本土最速纪录保持人。” 王东陞心知随便简略回答王冯燕一定不服，干脆搬出和他同队的那堵高墙出来，加上联盟纪录为佐，才得以教王冯燕服气。不过阳长崴和姜万国的宿敌情节，这可是享誉棒坛的绝伦佳话，人尽皆知，除了长期栖身于黑面麾下的王冯燕一知半解外。 王冯燕听了心中果然还是有点小不服，忖道：“常听人说什么阳家村阳家村的，好像是一块金字招牌一样，出来的一定是一流高手。也奇怪了，阳长崴我当然是有所耳闻，却是没听过什么相关事迹，再者，若真和姜前辈齐名，怎么不见有国外记者媒体或是球队来找他啊。” 经过这几个月的职棒洗礼，王冯燕当然没再有小看中职的心理，但也是因为这段时间的洗礼，让他知道职棒圈很多东西都是被媒体记者包装出来的。因此他现在的心情，就好比当初听闻队友中有个人曾是叱咤大联盟的王牌终结者一般，名头大，却对其实力抱有怀疑，只道非得眼见为凭。 林方炀乔了乔帽檐，两脚原地踱了几步试踩土丘，接着浑身放松。在外人看来，如此紧张的氛围，竟全不见他脸上有任何紧绷的情绪。他的面容是严整的，但从那份整肃之中却可体会出一份轻松的安定感，彷彿一切势在必得似的。 “先不论他的球到底快不快，在他身上也嗅的到那种东西，和姜前辈一样，虽然比较不明显，那种临危不乱的从容。这也就是所谓－投手的霸气吧。”王冯燕盯着萤幕中林方炀的背影，不觉点了几个头。 赛局重开，林方炀首先面对的是第二棒的吴承达。 唐嘉贵望象队板凳区撇了眼，心中暗忖：“一出局二三垒有人，丸山老头还是没有任何的指示，但我总觉得那个彭总会来点什么。刚才连续两棒的偷点强迫取分是出了我的意料，不过现在想来那该是我的疏忽。比赛来到中后半段，对方对于王海硕的球路即使打不扎实也看的多了，这也大大增加了强迫取分的成功率，因此连续突袭短打应该是要预料到的。那么现在呢？会来第三次吗？同一个逻辑，若是因为投手的熟悉度提高，才敢大方的偷点，那相较于林方炀，他们还是一知半解，加上一垒无人，无所顾忌。如此看来，强攻的机会会高些，但为了保守起见，先测试看看……”唐嘉贵如此揣测，接着对林方炀下了暗号。 林方炀点点头，余光瞄了下二三垒后球便利落出手了。 咻咚！打者挥棒落空。那是一记外侧偏高的速球，速度有１４５公里。 唐嘉贵见状，心中仍有顾忌，手指比划道：“同位置再来一次。” 林方炀拉了拉帽檐，点了点头，随即大步一跨，手腕急甩，白球登时狂转朝本垒板而去。 嘶呜！空气划破，这球不偏不倚的钻进了好球带左下角，宛如用球替好球带标上了角落座标一般，准确到直教裁判不敢违背良心。 “STRIKE！”主审动作特别激昂，象是在回应那怠慢半瞬间的判决。 转眼便两好球了。 记分板上显示出１４９，已经是很快的速度了，但对于那些林方炀的老球迷来说，只能算是开胃小菜。 “好快！”王冯燕喃喃道。 “咦？”王东陞见这小鬼竟会称赞别人投出去的球快，也不由得一愣。 王冯燕兴奋的指着那重播镜头的白球道：“前辈你看，那球就算是用高倍速画面来看，球还是转得那么快，实在太厉害了。” 王东陞这回一听又更讶异了，他没答腔，只是盯着王冯燕的后脑杓，心里暗叹：“真不知道是何时，这小鬼的眼光，竟那么快的就向职业靠拢了。对了，想来前天他阔别三周的一军登板，那时就听教头们说冯燕改变很多，可我记得那三周不是有两周冯燕都在生病吗？就一周的时间能改变那么多吗？这小鬼到底……” 这时，林方炀投出第三球，却见吴承达这会竟摆出短棒。唐嘉贵见状双目微瞠，球已敲上棒头。 “妈的！”唐嘉贵暗骂一声，随即拾起离自己右前方两步之遥的缝线球，并赶忙回身扑向本垒保护垒板。 唰唰唰！ “OU……OUT！OUT！”裁判僵了半晌，随后才挥出一记空拳。 只见陈彦晨颤微微的狼狈起身，拍了拍臀部，并望垒板撇了眼。他叹了口气，只好摸着鼻子悻悻而回。 唐嘉贵见那落魄的背影，心中却暗叫好险。只因陈彦晨跑速比起方才陈烈还要慢上许多，且时机，滑垒扑垒等技巧也有落差，因此他才得以在两步以外的距离捡球回身将他触杀。 “好一个大胆的家伙，见那样子好像全队心理都有底似的，该是总教练的诡计不会错。啧啧，彭认铭这老贼不是向来最讨厌下达那些有的没的的战术吗？”唐嘉贵瞧彭任铭瞥去，心中暗骂。 两出局，一三垒有人。一垒的是刚才偷点的二棒吴承达，而三垒的也是凭偷点安打上垒的一棒陆鼎全。 “象队的野手速度普遍很快，尤其是九、一、二这些，也因此触击突袭就成了他们的一大利器。倘若没把握阻止进垒制造双杀，就只有挡住三垒跑者，于心理上，也能给对方一种无形的压力。要不是这连续无失分纪录在前，我想海龟队的表现也不会那么绑手绑脚。”黄盅易讲评道。 “第三棒普基赫，该是强攻了吧。若是这家伙还不强攻，那彭总就是脑袋有洞。”唐嘉贵咧嘴冷笑，心中这么想，却也不敢替自己背书。 只见他又偷偷望彭任铭瞧了两眼，微微摇头：“那彭总脑子可能真的有洞……” 普基赫上场后林方炀连来了两颗速球，分别一内一外的位置，都是坏球，普基赫皆不为所动。 “这新人倒是很冷静，也难怪会扛下第三棒，那么，这样呢？” 唐嘉贵这回比出了一个和往常迥然不同的手势，林方炀一见，两眼登时发亮。 这一球林方炀花了比往常还多的时间搓粉，随即稳住脚步、身形。 此时，林方炀两只大眼圆睁，面目狰狞扭曲，身体摆动速度更是加快了一拍。 咻！碰咚！ “STRIKE！！”主审毫不犹豫，两指向旁一伸。 哇喔哦哦哦唔哦唔哦哦哦！！全场顿时一震惊呼，全因那记分板显示出的数字太具魄力。 １５６，这是今天下午到目前为止的最快速度。 全垒打墙后方牛棚的王冯燕和王东陞两人一见萤幕，也是不自觉惊呼出声。两人身后的卡门更是啐了一口，也不知是何意思。 “这才是林方炀本来的面目啊……我才在想他是不是有速限之类的，哼哼。”王东陞笑道，一旁王冯燕未答腔，只是静静盯着萤幕。 叹声未息，接着又是一球毫不囉嗦的飙进本垒，普基赫猛力挥了一记空棒，表情抽搐。 两好两坏，到目前为止，林方炀所投的所有球种都是速球。 此刻，全场宛如绝对零度降临，没有一人不是盯着林方炀和普基赫，更没有一人的嘴是开的。 除了彭认铭。 只见彭任铭啧了两声，后转身望内走去。叶町人见状不解，却也没出声叫住，目光仍锁在球场上对峙的二人。 “唉，他动真格了，那种球实在不是一时半刻能打到的啊……” 彭任铭才默默在心中叹了一句，并望室内走了几歩，边走边低头苦笑。这时，立刻就从背后传来全场的雷动呼声。 “是安打，安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