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后108针 第61章　旧识相认

王冯燕回头一见，忙嚷道：“等等！你这莽汉，不过仗着身型魁梧，孔武有力，你一刀劈过来，我哪里接的住？不如比划比划拳脚，赢了才算好汉。” 大哥嘿嘿一笑，料这恐怕是这小子的最后一搏了，不过自己倒无所谓，只量王冯燕如何都不可能撂倒自己。 “嘿，有趣。说起来，兔子被抓住都会垂死挣扎了，又何况人？来吧，就让你瞧瞧本大爷强悍的战斗实力。”大哥得意笑道，遂收起刀，挺胸展臂，身周好似有数道气流从身上迸发似的。 “好，来吧！”王冯燕正要出阵，却觉衣角被什么东西缠住，回头一望，却是丁淇的素手。 “小心点……我，我一定不会失手的。”丁淇话声虽有些颤抖，眼中却显出这方面的自信。 “我相信妳。”王冯燕微笑道，说着便上去了。 只见两个人走离人群几步，相隔数尺并不断绕圈对峙。丁淇为怕身后手下对自己动手，自也跟在王冯燕身周不远处。 王冯燕余光一撇，确立了丁淇方位后悄悄放下心，遂目光锐利，直瞪着前方大哥。 那大哥见王冯燕精神抖擞，目光锋锐，显然斗志十足，心下不禁暗暗好笑，只道这是场实力悬殊的较劲，可眼前这小子却一副不知天高地厚，当真可笑。 二人对峙数圈，那大哥也烦闷了，便大喝一声，望王冯燕冲来。王冯燕见大哥冲来，也毫不示弱，同样大喝一声，朝大哥冲过去。 夜色迷蒙，月光乍现。只见荒野上，两个一大一小的汉子相对急冲，并同时叫嚷着。 大哥拿捏了距离，算准了脚步，便想一拳将王冯燕击倒。正待自己便要出拳，却见王冯燕忽然消失无踪。 “现在！”王冯燕叫道。 话刚落，丁淇眉头一蹙，柔和大眼顿时腾出杀气，只听破空一声，嚎叫随即响彻。 “奶奶的！敢阴我……”大哥见自己大腿中镖，无法使力，只能就地跪下。 “大哥不好！人跑了！”众卒相继慌忙嚷道。 “人跑了是不会追吗？”大哥吼道。 众卒纷纷应了，随后才一个个追了上去。 是说方才二人相互嘶喊冲杀，王冯燕在最后一刻算准了脚步，一个棒球式的滑垒，从大哥腿间穿过。之后王冯燕便顺势拉起丁淇的手，拾起被震飞的钢棒，直直向前奔逃而去了。 事实上方才二人的数周对峙，王冯燕只是在找机会打探四周方向，和自身方位。原本想当自己绕到丁淇方向时，便让丁淇出手，拉出最大距离再逃。可没料到大哥突然忍俊不住，先朝自己冲来，自己也是一时灵机，才想到了这更高竿的一招。 王丁二人头也不回的急奔一阵，王冯燕手牵着丁淇，只觉丁淇脚程却也不慢，不但没拖累自己的速度，反而还能维持原速极奔。 “王大哥……我们去哪呢？”丁淇边喘边问道。 “去基地……”王冯燕也是喘道。 丁淇一听王冯燕并非象是无头苍蝇般乱窜，心里微微安心了许多，便没再说话。 方才在管中听那票人提到侯连，以及有百转千机之能之称的智将，王冯燕这时奔逃有了些空档，就分神想起了。 “那两人，都是荒南过去有名的地头蛇。人称侯大帅的侯连，传言能舞动超过七十斤的钉头锤和关刀，曾制霸荒南一时。而素有百转千机之能之称的智将，大概就是指侯连的结拜老大，张之能了。不知道这张之能和张之仲有没有关系，反正也是荒南风极一时的大人物，后来听说是被黑面大叔给剿灭了，却不知道怎么能卷土重来的。” 想着想着，二人已越过数座小丘，这会二人已翻过某座小丘丘顶，杵在山丘一半处。月光下，远远荒野中依稀可见一座孤立的破败工厂，黑漆高耸，迎风而立。 “到了！就是那里。”王冯燕喊道。丁淇闻言，心下也是一喜，自也加快步伐。 这时，只听后头一阵喧声大起，漫天抢地而来。王丁二人一听皆是寒毛直竖，不想追兵竟来的这么快。 “怎么办？”丁淇焦急道。 王冯燕这会咬紧牙根，未料刚才竟然没能抛离对方，反而还暴露了藏身基地。这基地虽然不怎么隐密，但位置处在荒南门户一带，自也没什么有胆量的帮派敢占据，既没好处又招摇。可就是因为不隐密，方圆数里只有几座比邻工厂，对方一旦发现，自己等人就更是退无可退了。 王冯燕这会脑筋急转：“躲地下密室，并从密室地道通回市区？还是走老路接地轨？不行，若就这么逃了，丁淇她哥哥怎办？可事到如今自身难保，还管人家哥哥吗？那么先在前面黑林沟躲一阵？不，早时看的时候不都干涸了吗？啧，这下该如何是好？” 但听后方叫嚷越来越近，且数面皆有喊声传来。王冯燕这才了解，此时荒南前段的霸主之位，已被张之能、侯连等人抢回去了。对方人多势众，久待被发现只是迟早的事。 王冯燕这会心下一横，侧头看向丁淇，神情为难道：“我有路摆脱他们回到市区，可若走了，妳哥哥他们……” 丁淇了解王冯燕此时的难处，她紧咬下唇，低头顿了几秒，默默道：“走吧……估计哥哥仗着丁老爷家的名头，对方是不敢乱来的。” 王冯燕一听有理，这才叫道：“对了！我差点忘了这点，好吧，只有先走为上策了。”决议已定，王冯燕这又拉起丁淇的手，飞快望凡华工业前草坪奔去。 二人顺丘坡向下疾奔，王冯燕一双眼睛边不断向地面搜索，终于，视线停在了一处杂草稀疏的空地上。 又奔了一阵，不多时，二人来到了那块区域。未料，眼前景像却令王冯燕脑中一片空白，僵在当下。 只见那块地上确实有个圆形孔痕，但盖住它的不是铁盖，而是水泥。 没时间细想，王冯燕领着丁淇转而望工厂开拔。不过几步便来到大门口，可结果同样令王冯燕绝望。 “门……居然被封死了……”王冯燕喃喃愣道。只见原本该是两扇厚重的金属铁门，如今却是一整片的厚实铁板。 “是谁……是谁！”王冯燕边吼道，边向后退了几步，神情绝望。 只听这时后方喊声将至，丁淇回头一看，不由得倒抽一口气。只见方才越过的山丘上，竟是一片光晕点点，铺天盖地，好比中了十万大军的埋伏一般。 见丁淇掩住口鼻不住后退，王冯燕也向山丘一望，见那景致，整张脸也跟着垮了下来。 “没道理啊……这是什么状况？别的不说，在荒南前段，竟然人人点灯来捉人……莫非整个荒南都是他们的不成？”王冯燕心中惊忖道。 “王大哥……”丁淇几近失声，一双大眼焦惧的望着王冯燕道。 王冯燕这时脑中一片空白，无奈于时间紧迫，压力倍增，更不知如何思考起。眼看人群就将下丘，不到五分钟之内便可将自己二人团团包围。如此绝境，生死交关，实在更胜球场险恶万分。 “若是黑面大叔，会怎么做？即使能够一敌万人，即使能够一敌万人……就算是黑面大叔，也会要帮手吧，帮手……”王冯燕绞尽脑汁，忽然灵光一闪：“对了……记得黑面大叔曾说过，哪天再也进不到工厂，再也找不到他的时候，就去……”王冯燕想到此处，眼光遂转向黑林沟，再沿黑林沟一路望去。 “龟山桥……好！”王冯燕一声高喊，自我激励，接着又牵起丁淇纤纤素手，望黑林沟而去。 黑林沟就在工厂左近，与其说是黑林沟，不如说是黑林沟支流小溪。王丁二人滑落小丘，来到河堤，见小溪果然干涸。王冯燕心下大喜，由于河堤并无路直达龟山桥，只有沿溪走才有路可循。换做平日，可能得走路面通到黑林沟主流才有堤岸可走，但若走路面，没几下定会被捉。这会王冯燕不时抬头仰望，答谢老天开路，遂踏上河道，望黑林沟奔去。 只听这时堤坡上一片喧声，似乎大军已至，正开始进行大规模搜索。王冯燕心知即使身处原野边坡水沟，若自己不加快脚步，被大军发现也是早晚的事。 “王大哥，你真厉害。”丁淇跑在后头细声赞道，话声有丝崇拜。 王冯燕一听，只是笑笑道：“不，没什么的。真正厉害的，该是早料到有今天的那个人。” 丁淇这下有些不明白了，追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呢？” 王冯燕嘿了一声，摇摇头：“不，没什么，别放在心上。” 丁淇朱唇微噘，只觉王冯燕处处神秘，着实令人好奇费解。 “王大哥……刚才多谢你了。”丁淇突然谢道，语调羞涩。 王冯燕单眉上挑，疑道：“怎么了？” “若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自己其实，能射飞刀。”丁淇垂下头，嘴角不自禁的上扬。 王冯燕眨了眨眼，淡淡道：“你大概，很少射飞刀吧。是因为你哥哥吗？” 丁淇吁了口气：“父母不想让我接触太多这种东西，只和其它同伴学了点入门皮毛而已。哥哥也是，要我出门一定得跟着他，遇事也不许我动手。刚刚，还真是我第一次对人发刀。” 王冯燕点点头，遂笑道：“厉害啊……第一次就能如此得心应手，怪不得西航丁家名头会这么响亮。” “王大哥说笑了，若不是王大哥鼓励我，怕是办不到的。”丁淇两眼欣喜的看着王冯燕后脑杓道。 王冯燕一听，只觉有些担受不起，便没再吭声。事实上，方才上阵时就看的出她眼神中的些许兴奋和自信，在发刀时也是气势凌厉，根本不像一般新手该有的模样。嘴上说是自己第一次的实战，说不定私底下的她是非常热衷于飞刀练习的。 王冯燕想着，这种情况就和二军时的那票伙伴一样。初次的一军登板，人人都是战战兢兢，待比赛开始是否能展现出自信和实力，这就看往日的练习是否能成为自己依凭的后盾了。想到此处，似有所悟，便径自浅浅一笑，忽然又道：“对了，倒是妳……别叫我什么王大哥了，我应该没大妳多少，甚至妳可能还比我大吧……” 丁淇噗哧一声：“你很在意我这么叫吗？嗯……你应该真的比我大，大一届吧。与其叫学长，还不如王大哥亲切。” 王冯燕一听，心下又更奇了，道：“妳到底是何方神圣啊，怎么感觉，妳好像早就认识我很久似的。” “当然啊，你高中的比赛我都有注意呢，加上小的时候……”丁淇突然娇羞起来，脸颊微微泛红。 “小的时候？”王冯燕是越听越迷离。 这时只听边坡上的人声越离越远，渐渐听不清楚了，直到完全传不到耳畔，二人才慢慢宽下心来。 就在二人放宽心时，只觉脚下是越走越沉。王冯燕向下一瞥，这才意识到水位正逐渐上涨，原来整条黑林沟并非全数干枯，只是局部几支分流而已。 二人遂上了堤岸，继续沿着黑林沟前行。没多久，只听流水潺潺，想是已来到了黑林沟主流。 “妳还没回我呢，小的时候怎么了？”王冯燕突然道。 这时，二人向四周端详，只觉是一片静寂，想是已脱离了危险，便先后放慢了脚步，慢慢沿堤走去。 丁淇顿了顿，抿了抿唇道：“这个……要讲的话，王大哥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特别是我哥哥。”说着，脸便向下一沉。 王冯燕微微一愣，向后撇了眼：“嗯。” 丁淇遂道：“其实，你之前猜得不错，我早就知道你和黑面的关系了。那是在很久以前，妈妈背着父亲，带我见生父时发生的事。” 王冯燕一听，当即眉头一皱：“难道，你和你哥哥不是同个父亲生的？” 丁淇轻嗯了一声，继续道：“我哥哥大我五岁，早在我们一家投靠丁老爷前就已经出生了，而我是后来在丁家出生的。直到我八岁，妈妈有天说要带我见一个人，晚上便带我到了淡水河河堤一处静谧的公园。我印象很深，只因我根本没能接受另一个父亲的事实，当时掉头就跑，跑到筋疲力尽时，突然在溪边不小心跌了下去。记得水也不很深，但我当时又惊又怕，更不谙水性，当下惊慌挣扎，就要溺在水里。所幸，就在这时，有根树枝从我身边伸了过来，让我爬上了桥墩。” 丁淇说到后来，边放慢了速度，边抬起灵秀大眼，盯着王冯燕宽厚的背膀边笑道。王冯燕只是走在前头慢慢听着，听到后来自也顿住了。 “原来妳就是那个憨妹？”王冯燕不禁回头惊道。 丁淇这时露出洁白贝齿，嫣然一笑：“还说呢……就说不要再笑我憨了。嘻，原来你还记得，你果真就是那个王哥哥。” “对了！我当时……的确是和黑面在一起，那晚我正要和黑面在河道上的桥墩过夜，后来就听到一阵女孩的惊叫，原来是一个晚上不睡觉，跑来河边戏水却跌进水中的笨蛋。我当时是这么想的……”王冯燕边想着，遂想起那夜并没那么简单，那夜其实就是刚从家中大火脱逃出来的第二晚，夜中无处容身，只好在桥墩住上一晚。 “不过，妳是怎么知道我就是那晚的小男孩的？”王冯燕仍不解。 丁淇这会掩起嘴，一双大眼灵转，道：“你忘啦，那晚我们玩得很开心呢。你一直吵着说长大要成为像爸爸一样的大投手，让全世界都知道你王冯燕的大名，呵呵呵。你自报姓名那么多回，要让人忘记都难呢。” “嗄？有这回事？”王冯燕心中暗暗嘀咕，只道黑面大叔若在，应该不可能让自己在外人面前这般放肆，也或许是因为对方还小便算了。只是万万没料到，当时的小女孩现在不但出落的亭亭玉立，对那晚的记忆更是犹新。 王冯燕笑了笑，遂转身继续上路：“也难怪了……” 丁淇眉头微蹙：“难怪什么？” “刚刚挡在妳身前，只感觉特别熟悉。”王冯燕淡淡道。 丁淇一听，脸颊又是一红，遂娇羞的低下头，也跟着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