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后108针 第70章　五常香

萧张二人一听惊疑交加，一时分不清传言是真是假，这便原地伫足了数秒。 张之仲心知眼下没时间停留深思，遂望山头撇了眼，牙一咬，便对武王道：“武王，传言不能全信，却也不能不信。眼下只有令属下速速前去打探实情，切不能耽搁接回小姐的头等大事。” 萧百龙闻言点点头，一句话也没回，只向张之仲撇了眼便又径自望丁仲奉后头追了上去。 张之仲自便和萧百龙兵分二路，独自飞奔回上山头，没多久，果然遇上了自家传令的黑卫。 张之仲劈头就向那票黑卫问了山上状况，随后便得知了飞刀打偏侯连大刀，白光自侯连脚底炸开，而后一个留有如刺猬般的针头长发黑衣客现身。 “那人才不过一瞬间就击倒了侯大帅，还有五名香主，简直是牛鬼蛇神，邪门的很！”那黑卫说的急促，看似一副惊魂未定。 张之仲眉头一紧，便道：“他还在山上吗？” 黑卫连忙摇头道：“就在刚才，他带着两名商会头目循着另一条大路逃下山去了。” “另一条大路吗……”张之仲喃喃道，这便飞快望一旁林间钻了去。那票黑卫见侍长张之仲动身，士气顿时大振，遂相互觑了眼，没多久也跟了上去。 ＊ 却说王冯燕、林子长二人依言下山进入了黑林。这时的黑林，比之二人先前所料该会有些许侯连手下帮卒待伏，这会却是一如往昔的沉静森然，连半点生命气息也感觉不到。 王林二人或有意外，但也无暇多想，二人便并肩于黑林中使开了疾步，沿黑林最西侧直奔。 下了平地后林子长也较能展开手脚，这时的他也于方才王冯燕的那段背负而回复了些许体力，速度也算是回到了他的应有水平。 “林大哥……其实有一事我没向你说明清楚，那就是我如何发现那地图的事。我会知道那地图，其实是古镇涛将地图印在一个受黑道通缉的逃犯背上，而那逃犯又被我同伴逮住，我才间接得知了那古怪的荒南地图……”王冯燕一路上断断续续道。 林子长眉头一紧，神情有些讶异：“据我所知，古镇涛会被世人称之为反掌神印，就是因为他的双掌具有神奇的拷贝能力。不管任何东西，双眼看见的，触摸到的，想象的，其都能透过手掌读取刻印于任何表面，这就是他的神印反掌，而他更藉这项能力成就了他的怪盗威名。然而，他使出这项能力的情况都是用于个人作案，或许是为了避免能力特性的曝光，他几乎不会让自己拷贝出来的样本这样流传。所以这里头……当真大有蹊翘，或许这便是为什么古镇涛会来参一脚的原因。” 王冯燕点点头，然而这时他心里最大的疑问还是古镇涛那匪夷所思的力量。方才自己可是亲眼所见，他那双掌确实激发出强烈电光，并且瞬间瘫痪了五名香主。倘若如林子长所言，这人该不会连闪电都拷贝了？想到此，自不禁打了个寒噤。 二人步伐流畅，路途顺遂，于黑林中穿梭自如，更没阻挡，自然都稍稍放下了戒心。 没多久，二人过了路途大半，竹竿也开始茂密起来，渐渐得处处拐弯越隙慢行。 就在二人穿过一片由数根竹竿横生交错的竹丛后，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空旷泥地。 这片泥地上全无任何竹枝杂草，看上去也是相当干硬毫无水分。王林二人虽觉怪异，却也不多想，这便速速通过，迳望对头竹林奔去。 二人正行间，王冯燕忽觉脚下一轻，身子上腾，随即冷汗迸发，浑身失重前倾。一声低鸣，两手慌忙前撑，于地翻滚一周停下。吃痛惊疑间，王冯燕只听身旁一声低吼，撇眼看去，却是走在前头的林子长也莫名倒地。所幸这片地上为泥土地，虽略嫌干硬，不过仍保有弹性，使的王林二人这一下摔的是无伤大雅。 二人只疑有诈，便想赶紧起身离开当地。未料二人刚刚起身，顿觉身周站了几个人影，已无声无息的将二人团团包围。 “什么人！”林子长大吼一声，象是想藉此壮壮士气。 他随即抬眼望四周打量去，不过掠了几眼，顿觉自己刚刚叫完便又立即矮了回去。 王冯燕见林子长这会咬上了牙关，俨然又是大敌当前的态势，自也全神戒备，望身周数人打探。 只见身周围了五人，各个身穿夜行黑衣，脸上皆掩盖一层面甲，甲上雕有黑色细纹。那面甲雕纹各异，有的弯弯曲曲；有的直横斜竖；有的作刀疤状；有的作文字状；还有个作裂痕状。五名黑衣人皆戴有五具各异面具，且身形也不尽相同，却不知是何来历。 林子长吞了吞口水，才缓缓道：“五个人……五张面具……莫不是传说已消失多年的龙佐五侍，五常香？” “五常香？”王冯燕一听，也喃喃复述道。 那五人闻言，其中那面具雕作裂纹的的男子开口道：“想不到我五人淡出多年，于今荒南还有人能认出我等，真是意外啊……” “嘿，不过我更好奇的是，那小鬼是怎么躲过我的地遁蒺藜鞭的。”听话声像是个年约三四十的成熟女人，便是最左边那面具雕有弯曲刻纹的矮小黑衣客。 王冯燕一听大感不解，这便向林子长望去。但见林子长这时也是一脸疑惑向自己看来，只见他身形蹒跚，双腿颤巍巍的不住发抖，连想站稳都不容易。王冯燕定睛一看，那双腿却是被开了两个血红口子，鲜血不住窜流，将深蓝裤管染的是一片漆黑。 “林大哥！”王冯燕见状，赶忙上去扶助了林子长。 林子长这时嘿了一声，苦笑道：“嘿嘿，看来我们这回是插翅难飞，真正上了绝路。”他边说着，边望那周遭五人打量一圈。见那五人依旧纹丝不动，可其身周四散出的杀气早已奔腾流转，将二人死死罩住，更无任何逃脱空隙。 王冯燕见过丁淇为应急撕下自己衣衫给人包扎的手法，这时草率照作了一回，将自己手臂衣袖扯下，匆匆给林子长做了包扎。 林子长这时已浑身是伤，上上下下绷带包扎近十数处，虽是零零碎碎的小伤，可这时再次的停步，着实是将所有伤痛疲惫给激了出来。林子长吁了口长气，这便一屁股坐了下去，再也无力起身了。 王冯燕一见大急，下意识抽出了伸缩钢棒护在林子长身前，即使脑子里明白知道这么做也是无济于事。 “别多事了……小鬼。”林子长淡淡道。 王冯燕闻言，一咬牙，遂松开了手中钢棒。忽然，他眉头一紧，手头钢棒又再次紧握。 那五人之中位在中首，面具刻痕似是刀疤的男子道：“小子，为何松了又握？难道，你觉得还有任何机会吗。” 王冯燕冷笑一声：“仔细想想，比起山上的千军万马，这回只有五个人，外边皆是平地，后头又有竹林，看来机会不是大的多了吗？” 众人一听皆是一愣。 “嘿嘿，有趣的小鬼。既然如此，我便当先让你死在我的刀下吧。”面具做文字雕纹的男子笑道。他说着，右手手腕一抖，咻的一声，一柄极细长刀从袖中疾探而出。那长刀抽出速度其快，一瞬之间，锋芒刺寒，已抄在手。 文字面具男露得这手足显其能，王林二人一见皆是冷颤，更不知还能做何反应。 “这下认识到自己的天真了吧？”文字面具男冷笑道。他说着，没等王冯燕发话，长刀已然急速望其咽喉刺去。 王冯燕忙举钢棒去挡，铿的一声，火光迸发，棒刀相交之际长刀立即打横，震开挡驾的钢棒，并持续急朝王冯燕咽喉探去。 “小鬼！”林子长喊道。 “呃！”王冯燕双眼紧闭，便要就地赴死。 就在这时，泥地中猛然插出一柄铁扳子，自下而上，将长刀紧紧钳住。 只见刀尖离咽喉不过毫余，这会却硬生生给地下横出的一柄扳手给夹住了。众人一见，皆不禁大惊出声。 “什么人！”文字面具男叫道。 “老相识了啊……东方决。” 碰轰一声巨响，地面霎时窜出五条身影，分别挡在五名面具人跟前。 “大……大哥！”林子长喜叫道。 只见挡在众人正中间的是名凸肚佬，容貌粗懭不羁，身材厚壮，正是龟山商会大哥，徐息。 “老三，我们都来啦！”左边一矮小猥琐的男子道，正是周嵩周老二。 “真是苦了你们了。”一身材宽厚，留着一头夸张卷发的妇人道，这人便是梅兰梅大婶。 而另外二人，其一手操钢扳，满面豪白虬髯，两眼通明矍铄；另一人一头白发飘逸，髯须长垂，面容清癯，双目长扬黑朦。 “铁扳厉腕，神工简尹西；无声杀，哭鬼刘迎风。二位好大的名头，这会居然又重现荒南了。”文字面具男冷讥道。 简尹西架开长刀，也笑讽道：“哼，你们不也一样？五常香，萧百龙身边最早的一帮走狗，五名被封为终生香主的真香主，如今竟为了灭这小小商会而重出江湖。东方决，难得你被封为主之后，出刀的速度可不比当年了啊……” “哼哼，在下的刀虽然又慢又钝，取人性命仍旧易如反掌。要不是武王早有预谋，我等也不会重出江湖了。”文字面具男东方决冷笑道。 简尹西闻言一个皱眉，边忖道：“萧百龙果然早已预测到援兵的出手，为此才派出五常香拦路劫杀。但早知会有增援，却在狮头山山腰处按兵不动而不速战速决，就不知是为何考量。” “老三，弟兄们现今都在何处？”徐息一边紧盯面前的刀疤面具男，边开口问道。 林子长见大哥大姐们皆是安然无恙，更在即时救援，心头热血上涌，也顾不得什么伤了，这便奋力站起身答道：“兄弟们皆被困在山顶，要不是方才靠着反掌神印的援助，转移了敌阵的注意力，我和弟兄们现在想是都落在萧百龙手里了。” 徐息等五人闻言皆点了点头，象是心里都有数一般。林子长见状，便确认了古镇涛的确和大哥们做伙，却仍不知缘由。 “林老弟，照你的说法，那么不仅是这帮五常香，包括萧百龙阵中上上下下，目标都是一致的，就是将你和小兄弟俩拿下。我没说错吧，东方兄？”简尹西冷笑道。 东方决低头未答，这会却是中首面具刻痕如刀疤的男子发话道：“不囉嗦，你倒是猜得一二。只不过，我们要的就一个人。”刀疤面具上的两块窟窿透出阵阵寒光，直向徐息等人身后的王冯燕射去。 简尹西等人一听皆是一凛。简尹西这时嘿了一声道：“你们知道的还真多啊，我还道萧百龙只是决意彻底歼灭商会罢了，想不到，真是有确实目标的吗？” 此话一出，五常香其余四人皆转向望刀疤面具瞧了眼。 “章虎，这是怎么回事？武王要的不就是龟山商会会众全部人的人头吗？”右首边，面具做裂痕雕纹的男子道。 章虎见状，自知自己说溜了嘴，当先望简尹西狠狠瞪了眼，随后解释道：“当时我是这么向武王禀报的，我当时推测龟山商会即使兵临城下却依旧未动的原因，那正是在等待着某个陌生人能找到他们。而此人，正是黑面的继承人。武王得知后，这才下令即刻铲除商会。” 其余五常香一听，心下虽有疑问，却也只能将信将疑，姑且罢了。 “嘿，我倒是很想听听你是怎么推论的。章虎，我记得以前的你，可没这个脑袋啊？”简尹西讪笑道。 裂痕雕纹的面具男章虎不屑的哼声道：“我身为五常香头目主之中，思虑当然得广远些。” 简尹西单眉上扬，笑着望向文字面具男道：“东方兄，你可还记得章虎从前的脑子吗？” 东方决闻言，当下微觉古怪，似是简尹西话中有话。他转头望章虎瞧了两眼，便没答话。 徐息这时也听出古怪，却也不明所以，只有回头望简尹西瞧了眼。 “简尹西，你废话实在太多了点，我们五常香可不是来这里话家常的。”章虎说着，便望东方决撇了眼。东方决会意，细长尖刀随即探出，二话不说，直取简尹西面门。 铿的一声，只见寒光闪动，火光迸裂，东方决手中细剑当即震飞。东方决虽面戴厚重面具，可仍遮掩不注目光中透出的惊异。 “我差点把你忘了，刘迎风。”东方决微微伸展手腕，边望刘迎风扫了眼。 只见刘迎风右手一把长足半米的锋锐钢刀横挡在简尹西身前，二人皆是镇静如初，象是早有默契。 “刘兄。”简尹西这时侧头望刘迎风撇了眼，刘迎风没多回应，只是微微颔首，随即收起钢刀，回身拉起王冯燕。王冯燕见这老者面容清瘦却隐隐含杀，心下虽有顾忌，但人家主动来扶，这便笑着回谢。 谁知刘迎风才刚扶起王冯燕，手臂登时一个翻转，竟顺势将王冯燕负于背上。王冯燕只觉一股极强拉力罩身，随即便莫名上了老者后背。刘迎风并不等王冯燕后续动做，这便头也不回的拔足急奔，望黑林而去。 章虎见状，当下亟欲展开身法跟上，只见他身形一颤，随后稳了身子才道：“阿万，你上！” 只见五人之中最右边一名面具刻痕似是裂纹的男子点头会意，随即身子前倾，下瞬间也拔足飞身而上。 “这样好吗？依刘兄的身手，只怕一个郑叹万是抵敌不住的吧。”简尹西冷笑道。 章虎也嘿了一声道：“你当郑叹万是吃素的吗？郑叹万身为主之前，实力不知比第六人张之仲强上几倍。比起来，和张之仲苦战的刘兄，才是凶多吉少吧？” 简尹西一听对他斜了眼，没再答话。 两方对阵，扣除身受重伤的林子长，正好是四对四。中首章虎对上徐息，其右侧东方决对上简尹西，左侧面具刻有直横纹路的高个对上周老二，而最左身形娇小，面刻弯曲雕纹的女子对上大婶梅兰。 八人一时没再发话，各个只有默默拔出随身兵器，磨拳擦掌，眼看一场械斗正一触即发。 ＊ 却说萧百龙于林中急追丁仲奉，他心知丁淇早已于方才丁仲奉使出天罡金刀时走脱，丁仲奉为引开自己而兵分二路。虽知如此，萧百龙仍旧追在其后，原因无他，只道若不先让丁仲奉躺平，追回丁淇依旧会遭到阻拦，如此，便只有先将目标放在丁仲奉身上了。 二人于林中一追一赶，黑夜中，萧百龙实际上并无法目视丁仲奉后背，当然他也没料定丁仲奉未负丁淇。 虽只凭着气息流窜跟追，不一会，丁仲奉还是被萧百龙给迎头赶上。 丁仲奉心知萧百龙已近身周左右，这便纵身一跃，上了枝头，并于脚触枝干的同时袍袖横甩，数道飞快金光急耀而下。 萧百龙却没料到这一手，他当即跟着纵跃而上，但见金光来势极凶极猛，比之方才有如天壤之别。萧百龙未料如此差异，当下掌风一时未能罩住身周，只见几道金光临下，竟穿过了萧百龙下盘未布沉风之处。 “嗯哼！”一声闷哼，大腿中刀，可不愧为木龙萧武王，于中刀同时，左掌急探，食中两指劲弹，一粒铜球登即飞出，直取丁仲奉后背。 丁仲奉感到后背气音破空，当下袖中探出一把金刀，连看都没看便望后一掷。 铿当一声清脆响亮，金刀和铜球强撞，却不料铜球经这一撞，竟顺势分裂成数根铜针，一样望丁仲奉身后刺去。 丁仲奉察觉后头声势骤涨，只道萧百龙又打出了一波暗器，这便一跃而下，望地面落去。 岂料铜球碎成细针，速度却不减反增，未待丁仲奉落去，针已先一步近身。 “呀！”丁仲奉暗叫一声不好，只觉后脑微凉，虽无任何皮肉伤痛感，但总归是身经百战，自知中了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