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后108针 第93章　七军伏机

姜王二人乌龙一场，随后王冯燕便取了姜万国的人皮面具，而姜万国则是配戴上棒球帽和黑墨镜。二人整装后便悄悄回到门边，用方才姜万国取得的大门门卡刷开了通往观众席一隅的大门。 二人趁着欢鸣刚歇不久，球迷仍处于亢奋状态时进场，一时间大门左右两翼观众皆没发现大门微开，毕竟大多数观众这时是挤在栏杆前争相目睹绕场球员和抢收签名球，至于后头发生什么事，这会是完全抛诸脑外了。 姜王二人身法灵巧，于边梯疾走一会便来到了二层看台顶端。二人先是找了个视野良好又隐蔽的地方打探了阵情势，而后没入椅背之后。 “今天观众还真不算少，再多一点就有些麻烦了。”姜万国喃喃道。 “所以我们潜进来要干嘛？”王冯燕低声回应。 只见姜万国神情耐人寻味，朝王冯燕撇了眼，道：“你不会真以为我刚刚只是碰巧进休息室晃晃吧？” 王冯燕一脸无奈：“好，我知道你这次葫芦里又有药了，晚辈在这里先谢过，可以了吧？可以透露了吧？” 姜万国半嘲讽的笑道：“还是一样急躁啊。好吧，我就不卖关子了。其实赛前，老查就接获情报，说今晚的球赛已遭人监视，而监视球赛的人不是警方，也不是政府，而是黑道。” “黑道？地下的人吗？” “不，不是道上的人，是活动于地上的一般角头。这些人分别是七彩电视帮、六合铁花会、港都庙口、南兴水泥、福联钱庄、八方阵头，以及前天道盟高雄余党，天仁会。这七路人马，今晚皆混在这上万观众之中，也难怪会引来调查局的机密情资部了。”姜万国吁了口气道。 “大概有多少人？目的呢？”王冯燕急问。 姜万国又是一副不经意的道：“七彩电视和南兴水泥的人应该是属于特别行动组的，来来去去，搞不好现在已不在场内。而六合、港都、福联和八方是主力人马，估计每支皆有一二十来个，负责场边监视之类的。至于天仁会，我想该是这行动的主谋，来的人应是高级会员，估计现正在这球场最舒适惬意的地方，静静等候一场蠢蠢欲动的闹剧吧。” 王冯燕一听，不禁皱紧眉头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姜万国闻言，反而没好气的道：“这是应该的吧，级数不同啊，这都是些台面上的小帮派，多是数年前三大帮会留下的余党残根，要调查底细并不困难，困难之处在于他们要做什么？又是替谁工作？” “那该是替地下的人工作了，黑门、死门，甚至是主子。”王冯燕冷然道。 只听姜万国哦了一声：“你也知道主子，看来这些日子道行也高上不少。不错，这确实有可能是主子的行动。我们要做的，是揪出在场的主事者。” “我们吗？我还以为我们要做的只是躲过那票西装军团哩。” “这也正是那票人在做的，如果让那帮家伙先得手，你想我们还有机会查出那幕后主使吗？潜入调查局总部？想都别想。”姜万国边说着，边望本垒后方贵宾室的大片玻璃窗瞧去。 “了解了。不过你有什么头绪了吗？”王冯燕见姜万国神情笃定了些，便问道。 “我打算独自潜入贵宾室那层一探究竟，你就在下面等我指示，随时待命。”姜万国一双眼直冷冷的盯向贵宾室边道。王冯燕顺他目光望去，只见那大片玻璃窗后方，依稀有着一个端坐在位的大方绅士，正一动也不动的静静向场内观望着。 “那人是谁？”王冯燕问道。 只听姜万国凛道：“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 接着二人又商量一阵，随后才各自动身。临行前，姜万国忽然道：“你身上有绳索吗？” 王冯燕一听，不觉扬起诡异的坏笑：“绳索没有，倒是绷带还挺堪用的。”他秀出虎口上的绷带道。 姜万国见状，不禁苦笑道：“你是真的想害死我？” ＊ 话说刘迎风和黄泷灏与陈庸商议定后，两组人马便分头行动。 刘黄二人在得知混入场中的七路人马及其特征后，遂让陈庸替二人开了条隐蔽的路，也跟着混进了场中。 二人的位置落在本垒正后方的二层看台，一眼掠过便可发现几个符合身分的目标。 “裤头的红布条，黝黑的臂膀，半调子的伪装。嘿，不会错的，该是港都庙口和八方阵头的人。”黄泷灏低声道。 刘迎风点点头：“你觉得他们在做什么？” “找出敌人，好比我们两个。”黄泷灏笑道。 “那么就不必多心了，略过他们吧。” 二人说着，便这么于前方拥挤的走道上，悄悄和那三两个港都及八方的人擦肩而过。那几个黑大汉象是盲子一般，全无留心身边这两个中年大叔，只是一昧的望大门左右扫视。 二人来到了球场二层看台的右翼边道上，一眼望上方坐位掠去，只见人群散坐，各自顾自，毕竟专注球场的这会都挤到了栏杆前走道上。 在确定无异状后，二人再将视线拉回栏杆前，见众人纷纷转头准备回坐，料是球员绕行已过，签名球也已送罄。 “怎么样？”黄泷灏于刘迎风耳边低语道。 “从这数来，第六排前方那个背包客，那会是七彩电视的人吗？”刘迎风回道。 黄泷灏顺着望去，确认目标后两三秒便摇了摇头：“看来不象是经过伪装。” “就是因为没经过伪装，才显得可疑。”刘迎风轻抚长须道。 黄泷灏仍听得懵懂：“刘兄的意思是……” “看上去没有任何道行，没有明确的目的，毫无防备，再加上……行为模式非常的，违和。”刘迎风喃喃说着，遂径自动身，走近他看上眼的那名二十出头岁青年。 但见那名青年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棒球帽，防风夹克，右手腕和大腿间夹着一部笔记型电脑，最后是身后一大袋的黑色背包，乍看之下是名完全没有任何可议之处的寻常年轻人。 “小弟，能否借一步说话。”刘迎风单手搭上青年肩膀，于他耳边低语道。 “你……你是课长的人吗？”青年颤巍巍的道。 刘迎风查觉到青年身体的反应，遂笑道：“是的，事情处理得如何？” “喔，喔，我已经瘫痪了球场的保全系统，保证至少两小时内方圆十哩的所有保全机构都不会知道球场有事……然后我也照你们说的，将贵宾室的电子锁加密，一时间没人进的了，也没人出的去……”青年支支吾吾道。 “还有呢？”刘迎风故做不满道。 “还……还有什么？还有……喔对了，是关于刚才的动态分析比对，结果我已经发出去了，这应该报告过了才对……” 刘迎风一听，不禁一凛，再道：“很好，现在开始沿着栏杆一路走到底，把靠外野的大门打开，同时，汇报你这一整天的工作，行吗？” 青年吞了吞口水，半晌才道：“门已经开了……” 刘迎风闻言又是一凛：“好……你就这样走过去，不许回头，同时汇报，开始。” 青年遂吁了口气，边走边道：“今早进公司后课长就要我准备骇入高雄市所有警察分局的电脑总机，我花了三十分钟，切断了与球场保全的系统连线。然后一直等到下午一点，我上了课长的车……来到球场，重新改写了球场保全系统。接着比赛开始，等到课长指示，我开始接收场内所有动态数据，进行所有球员的动态分析，也包括王冯燕的动态比对。最后……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些了。这样还行吗先生？” 青年说着说着，二人便来到了靠外野看台的大门前。 二人悄悄溜了出去，在刘迎风指使下，青年再次将门锁加密。 接着，刘迎风张手一挥，长廊上三名西装客纷纷前来听候发落。 “连络陈庸，告诉他拘留室见。”刘迎风说着，三名西装客这便点头去了。 ＊ 随着球员绕场结束，场内再被吵起的赛后余韵也逐渐归于平静。 王冯燕位于二层看台顶端，当他向下眺看，只觉一切是安详、和乐的，彷彿众人已然忘却了方才封锁时的焦虑惶恐。 王冯燕随意撇去，正巧看见一个头戴兄弟球帽的男孩，张着手套朝自己的父亲挥舞。父子嬉闹一番，而后父亲将孩子拥入怀中，同时细细聆听着孩子自顾自的说笑，那眼中的欣喜，就如同一旁的母亲看着父亲一般。 王冯燕看在眼里，看着那数对同样如此温馨和乐的家庭后，这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身为棒球员，我们的职责所在就是守住这幅球场的温暖景致，但……真相呢？真相是潜伏于场内的种种罪恶，这股不为人知的邪恶确实存在，并且强大到……”说到此，王冯燕不禁摇头叹了口气：“守住球场的幸福，原来是多么荒谬的一件事。毕竟……这是从来就不应该存在的东西啊，就如同在战场上寻找怜悯一样。我们这种人……迟早也会面临那天的到来吧，那必须赤裸裸的，将罪恶呈现在大众面前的那一天。” 王冯燕摇了摇头，又望那对家庭撇了眼。 “但愿不会，毕竟，这是我的使命。” “所以……这就是你不回我讯息的原因囉，因为这个使命？” 王冯燕闻言不禁大愣，只觉这语调话声熟悉，但一时间竟没敢转头去探。 待脚步声绕过椅背，来到王冯燕身侧停下，王冯燕这才斜眼撇向一旁那人脚边，而后，慢慢抬眼上瞧。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吗？”倪彩辰干笑道。 “妳怎么会在这里？”王冯燕冷冷问道：“妳都……听到了吗？” 倪彩辰淡淡的点了点头。 霎时间，气氛降到冰点，二人皆不知如何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遭遇。 “妳干嘛还要理我……”半晌，王冯燕别过头，冷道。 “我也不知道。”倪彩辰说着，便径自于王冯燕前方空位坐了下来。 王冯燕一见那落于椅背后的棕黑长发，心头顿时一荡：“妳染头发了？” “嗯……”倪彩辰挽起秀发，轻轻应了一声，接着似是没好气的低声道：“记者会那天你就应该知道了吧。” 王冯燕一听，愣了愣，后讪笑道：“嘿，那天妳一声不响的就跟高富帅大明星跑了，谁又要记得妳头上动了哪些变化。” 倪彩辰一听，只是抿了抿嘴，没再答腔。良久，待王冯燕欲言又止，倪彩辰这才抢道：“你会在意吗？” 王冯燕吞了吞口水，故做不经心的道：“在意什么？” “我……上了别的男生的车。”倪彩辰轻声道。 王冯燕这会想起老板大叔和自己讲的，于是清了清嗓，朗道：“不会啊，总是要交朋友的，我又干嘛要在意。” “喔……” 这会，王冯燕听不出倪彩辰是松了口气，还是叹了口气。 “话说，你身为记者，在观众席上干嘛？” “那你呢？身为球员，出现在观众席上才更匪夷所思吧。”倪彩辰静静回道。 王冯燕没看见倪彩辰脸面，不知说这话时究竟是纯粹的调侃，还是俏皮的玩笑，但有一件事他相当确定，那就是脸上的人皮面具还在。 “究竟，妳也不是一般人啊……” “你呢？不也一样。” 二人又沉寂片刻，许久后，倪彩辰这便率先起身：“我走囉，还有事要忙。” 王冯燕垂下头，只是静静道：“妳去忙吧。” 倪彩辰闻言，也只有双唇紧闭，秀眉紧蹙，望一脸沉肃的王冯燕瞧上几眼后，自便离去。 待倪彩辰走出几步，王冯燕这才猛的回头寻其背影，却不知与此同时，倪彩辰也正回头望向自己。瞬间，二人三目交接，却又在下瞬间不约而同的回过头去，彷彿手指触碰尖钉般，一触即离。 此后，二人也不约而同的，没敢再回望彼此。 数分钟过后，王冯燕这才慢慢调过气来，脑袋也不再空空如也。而在脑袋重新运作的同时，他才意识到另一件要事。 “啊！不知道姜前辈他如何了？” ＊ 却说姜万国独自一人趁着四下无人，于球场第二层看台一处通风口再度潜回球场外部围楼。 或许是靠着对内部的熟悉，亦或是凭着一股直觉，不论如何，姜万国是顺利的自通风管道潜入了通往上层的电梯间。 由于是无障碍专用电梯，加上场内的全面封锁，一时间根本无人使用，这再再让姜万国的潜行又顺遂了几分。 只见姜万国于电梯厢外稳住下身，接着从衣带中取出磁力吸附滑轮，无奈身上并没携带绳索，只好取出王冯燕的弹性绷带，将其套于滑轮上，绑缚已定后，再将系有绷带的滑轮望上扔掷。尽管姜万国能将磁力吸附端点一次抛置目标位置，但碍于缚上绷带的滑轮长度仅三米左右，这使的他也只好老老实实的以每次三米的高度向上爬升。 磁力端吸附后，滑轮受重便会自动旋转，让绳索向上卷动，这方便的道具是让姜万国于这三米见方的狭小空间内无往不利，但反反覆覆的爬升，攫抓凸出物，向上抛掷，再爬升……一连做了八次，也是让姜万国渐感困顿疲乏。 然而，疲乏的还不只是肉身，那万用弹性绷带终于也在最后一次的爬升中鞠躬尽瘁，断裂坠谷。所幸姜万国靠着上升冲力一举弹起，终是稳稳的抓住了滑轮。 姜万国靠着所剩无几的上肢力量，一鼓作气的横移来到该层通风口，无奈通风口却是以牢固的螺栓打入锁紧，眼下更没工具可用，一时间的阻挠是再耗上了不少的上肢力量。 虽然如此，这点阻碍并没拦下姜万国太久。但见他再次取出磁力滑轮，并将磁力调至最强，接着扎扎实实的吸附住通风口上缘。而后，他以自身重力加持，向下连荡了五六次，通风口终是开始经受不住，撑出一道沟缝。 姜万国听见螺栓脱离的钢磨声，知道自己离成功不远，遂又连荡了两三次，霎时间，只听吭隆一声，通风口上缘两角螺栓弹出，同时向下弯曲，随即下缘螺栓也跟着弹起。转瞬间，窗口是连着滑轮和姜万国一并下坠。 姜万国似是早有所料，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他立即关闭磁力吸附，并于下坠的剎那于空中将磁力再开，顺势吸附住距通风口下方四十公分处的墙面。 尽管他有所料，却也出现了无法掌控的变因。就在他吸上墙面的同时，下坠力和左右摆荡的晃动是让上肢力量几近透支的他无以负荷，右手失滑，再次下坠。 这会，姜万国牙根紧咬，慌忙中虽耽误了几瞬间，却仍顺利的从怀中掏出钢匕首，一把将之插入铁壁，同时再花上吃奶的力气稳住了坠势。 “吁……我干嘛不直接搭电梯算了，当自己零零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