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爱 第45章　人与天空之间

季楠回到家里，他的家其实就是回村之后的办公地点，各种设备一应俱全，光电话就有好几部，他现在深刻体会到了刘峰的痛苦，他为什么那么不爱说话，每次都是沉默寡言，不是不想说，也不是没得说，而是要说的太多了，没有头绪，想一想就忍住不说了。 村里没有网络，手机还是有信号的，他只能用手机的无线网络查看一些信息。一封邮件上说，吴总的事情办完了，可以收取下一步的费用。这个留言是小刀留下的，他专门从事一些割人的业务，意思是找到对方的漏洞，然后像刀片一样插进去。 吴总的竞标对手有明显的违规行为，他们隐藏的很好，就是想举报也没有证据，这时候就轮到小刀出手了。这一单季楠可以收到三成的佣金，三十万。他很快联系了吴总，竞标对手的丑事讲会在明天见报，剩下的事情就不用季楠来操心了。 下一步的事情除了帮忙村里解决征地问题之外，还有一个关系到一生命运的大事，季楠在心里盘桓了好长时间，决定这次就一并解决了这件事情。 但想到征地的事情，季楠还是叹了一口气，这事肯定非常麻烦，还不如按照自己说别修算了。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就拿出了本地地图，一寸一寸的往上找，还不时拿出一支笔东画两下西画两下，并标注出一条长长的线路来。 第二天，季楠找到了王支书，说了自己的想法，王支书听完眉头紧皱，心里有些憋得慌，心想季楠咋能出这么一个主意呢，这不是在添乱吗？他抬头看看季楠，却发现他神色淡然，看样子是真想这么干了。 “这会不会太损了？”王支书想季楠是不打算在村里混了，这种主意出来后，要拆迁的人家不想杀了他才怪呢。 “要拆迁的是别村的人家，我们村的根本就是无理取闹，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那别的村岂不是也要跟着遭殃吗？” “这叫什么遭殃，再说加一起也就那么几口人，其余的人都看着眼红，难免不再出麻烦，这样一劳永逸。” “那这样还得向上申请，而且最关键的是…”王支书说。 “我知道，是有些麻烦，但现在的情况也只能这样了，如果他们不愿意让步的话，还一直闹下去，任何事都解决不了，我们手上必须有王牌，否则等于放弃了一切。”季楠试图说服王支书。 结果，王支书在犹豫了一下后还是答应了季楠试一下这种方法，但他心里是不准备使用的，最好还是能谈妥。 接下来几天，那些村民还是到王支书办公室里去闹，季楠了解了一下，跟他想的一样，村里也没人支持这帮人无理取闹，倒不是他们有多么道德高尚，是因为跟自己没有关系，要是他们闹成了，钱拿到手里，那不是一夜暴富让人嫉妒得要死吗，这种只有几户人家有巨大利益的事情，村民们会支持才奇怪了。 王支书去县里找工程组们商议，这件事情按照季楠的方法还真是有可行性，就是有些麻烦，但也比一下子付出去几个亿要强。 这下，大家都有定心丸了，季楠准备着手解决这件事情。他一大早上就来找王支书看看情况，果然车轮大战不是开玩笑的，十几户人家二十多人已经在此等候多时，如果能拿到那笔补偿款，估计这辈子就不需要再干活了，大家的心情季楠倒是可以理解。王支书正在磨破嘴皮子跟他们讲道理。 “这片地早二十年前就不是咱村的了，跟你们也没啥关系，闹也得不到好啊，政府不可能支持你们抢那块地的所有权。” “我们没抢所有权！那块地本来是我们的，现在他们拿去后得了利，理应分我们一部分。”一个年龄比较大的长胡子老头率先说，看得出来他是村民的头，季楠在一旁看着，他认识这位老者，姓关，据说是跟关羽都着摸不清的隔代关系，所以比较急功好利。 “关键是没有道理啊，当时已经说好了换成后面的鱼塘，你们不都已经养殖那么多年的鱼虾蟹了吗？”王支书说 “那不行！养殖才多少钱，现在他们能赚走多少钱，这钱我们必须得要，给他们可以，还得给我们一份！”一个中年大姐叫嚣着，引来一片叫好声。 季楠看着王支书的样子很难受，就像被放在火里煎熬，一群人说着完全不叫道理的道理，还硬逼着王支书同意。季楠觉得自己看不下去了。 “各位！”季楠说，大家的目光一下子全都聚在他的身上。 “我做为一个王支书找回来解决问题的人说两句。” 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季楠是干什么的，他们都知道他是老季家的孩子，但不清楚他回来是干什么的。然后又看向王支书。 “这位大家都认识，他是我村水泥厂承包商，修路的情况他最清楚了。”这是王支书瞎编的，水泥厂当然是真的，但跟修路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以前水泥厂确实负责过一段时间修路的事情，但这次肯定没啥关系。 虽然王支书这样说，但群众们的眼神还是充满敌意，觉得这个小子是念过书的，现在王支书请他回来，不一定是要怎么糊弄大家的，其实他们本身心里就虚，私下里谈的时候也知道根本不占道理，除了胡搅蛮缠之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要是政府直接强拆，他们就到那片地上去静坐， “我觉得大家的心情完全可以理解，但是土地已经不是村里的了，就算离我们比较近，也是别人的东西，修路是政府决定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如果没有修路，让大家把鱼塘让出来换土地，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季楠顿了一下。 “你不用说那么多，没有用，那片地死活也得算我们一份，否则咱就闹到县里去！”关老大爷看见大家被季楠说的不出声，他必须第一个出头，其他人都点头称是。 “不用你们去，我去过了。”季楠一看这个架势没法再继续讲了。 所有人都一愣，他去干什么了，现在要闹的是自己，季楠先去算告状吗？ “我是为大家着想，现在有一个大家都可以接受的办法，我想现在说一下，希望大家可以接受。” “各位要的价码拆迁方面是肯定不会答应的了，我想你们也明白，几户人家加一起就要上亿，有些不能理解了。我这次去县里谈过之后，为了抚慰大家的心情，同意每家给二十万的补偿款，这就算政府理解各位换地后的损失，至于修路后的补偿款，希望各位就不要再提了。” 人群中开始鼓噪起来，说什么的都有，还有骂人的，季楠知道王支书天天都会被这帮人骂，自己也没指望他们能说出好听的。 “那肯定不行！二十万，你是在打发叫花子吗，人家都上千万的拿，我们就只有二十万？”所有人的声音响起来，其中居然有一些人开始骂得很难听，他们看季楠不出声，连季楠的妈妈都开始带出来了。 季楠的脸色一点点变得难看起来，王支书一看不好，可能要谈崩，他太了解这帮人了，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但没想到，季楠一声不出往外走去，就在大门前的时候，他转过头来：“既然各位都不同意的话，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乡亲们，修路工程改道了，你们的二十万也飞了，如果不想改变主意，明天我就会直接跟上级汇报，路会改道到隔壁村，他们每一家都会获得上百万的补偿，你们看着办吧。” 说完，季楠直接走出去，留下目瞪口呆的村民，和一个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王支书。 当天晚上，村民们开始到季楠家门口去闹，季楠一早就搬出去了，和妈妈到了赵家挤了一宿，眼看天亮的时候，王支书来通知，说这几家都同意二十万的补偿款了。 事情解决之后，季楠也要回城里，那边的事积累了一堆，还有很多单子要他来接手，赵小航暂时放下学校的工作来送他，这是季楠要求的。开门上车，季楠突然打开窗户叫赵小航，愣了一下，探头进去看季楠有什么事情。没想到季楠递过来一个纸包，什么也没说，挥了挥手就开走了。这就是两个人一贯在分别时的方式。 打开纸包，一层层包了好几个，倒数第二层里居然有一张纸条，上面的字体一看就是季楠的，不算特别好看，但是有个性。打开来之后，赵小航忽然热泪盈眶，上面的字数不多，但却是向她求婚的誓言，再打开来，最后一层里是一个戒指盒。 回到家里，赵小航一直笑眯眯的，把赵大丰夫妇弄得很奇怪，她直接走回自己的房间，那个戒指盒她没有打开，因为她觉得这次求婚不够隆重，虽然是季楠的一贯风格，但她这次绝对不能迁就他。 幸福是需要努力的，赵小航发给季楠的短信上，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