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恨难休 第42章　死亡，并不可怕

金殿之上，皇帝一脸肃然，看着跪在堂下的刺客，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又或者是懒得说，或者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吧。 但这一切，却因为皇帝的沉默，而变得诡异起来了。 冷冷的目光，相互对视着，皇帝的神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却仍然是不肯开口。应该是等待着对方先出声，这何尝不是一种较量呢！ 就这样，刺客跪了足足有三个时辰，连天都开始蒙蒙亮了起来，曙光正透过窗子，照进屋内，却带不来丁点的温度。 而一直站在皇帝身侧的李公公，身上已经被冷汗湿透了，不知道该不该出声，又或者悄悄的离开。 伺候了主子这么多年，李公公自是知道皇帝的脾气的，只怕他这条小命，早晚会被吓死的。 不为别的，而是这刺客的身份，竟然是当朝宰相啊！ 试问，上面坐着的是当朝天子，可要审问的却是一直以来最被器重的宰相，身份地位仅是一人之下，这是多么下人的一件事情。 再次抖着身子，李公公不得不尽忠职守的去为皇帝更换茶水，即便皇帝根本就没有喝的意思，他却不得不去做。 可不知是李公公太害怕了，还是一夜未眠的缘故，手里的茶杯就这样的摔落在地，发出咚的声响来，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咚的又一声，李公公跪在了地上，面色苍白的没有了血色，缠着声音叩首。“奴才有罪，请皇上责罚。” 终于把目光自丞相那里移开了些许，皇帝睨了一眼颤抖的好像筛子似的的李公公，不冷不淡的说道：“自己去领板子吧，这里不需要伺候。” “奴才叩谢万岁爷恩典！”李公公心里不由得吐了一口气，连忙的躬身告退，可是不敢有半分的耽搁啊！ 只要能活命，他是不会在乎自己挨多少的板子的，只要能活着就成。 李公公不敢停留，快步的走了出去，不忘将御书房的大门关好，吩咐不许任何人靠近，生怕有半分差池，真的要了他的小命。 “再有半个时辰，就该早朝了，皇上是想在这里审问微臣，还是到金銮殿呢？”被五花大绑的宰相，此刻没了往日的雍容，但却不减傲骨，跪的笔直。 若不是被点了穴道，估计宰相是不会如此老实的跪在这里吧。 “你身为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是太子的恩师，为何要进宫行刺华皇贵妃？”皇帝终是开口问话了，有些事情，他身为一国之君，不愿意在他人面前去面对。 隐隐的，皇帝也能查得到些许的阴谋味道，只是若不能查出根底，倒不如把表面的事情解决了。 当然，结果必须是皇帝所乐于见到的。 闻言，宰相呵呵的笑了起来，不见张狂，甚至还有几分的斯文，可配合着他此刻的装扮，却是让人看了添堵。 至少，皇帝见了宰相如此的神态，心里是不舒服的。 “将死之人，能如宰相这般洒脱，倒是难得。”皇帝也不见怒气，尽管心里是有火的，还是掩饰的很好，不愧是坐在龙椅上多年的人。 “微臣却是将死之人，还是被一手栽培的太子所设计，微臣死而有憾。可皇上您虽然活着，位居九五之尊，却连谁加害了你都不自知，岂不是更加的可悲！”宰相说着，面上带着几分的嘲弄，也有几分的自嘲。与面前的男人，他们都是东国至高无上的人，有着掌控别人生死的权力。可是，他们却都栽倒自己所培养的人手中，真真的可悲。想到这里，宰相又问：“或许，是微臣愚钝。皇上并非不知那加害之人是谁，而是无力承认吧？” 眯着眼睛看宰相，皇帝一言不发，好像要听他把话说完，又似是要给宰相最后说话的机会吧。 见皇帝不语，宰相倒是也不客气，继续的说道：“皇上，您是真龙天子。可是，您每天听着众人山呼万岁的时候，可知道有人也正想要您的命，坐在您的位置上？” “宰相素来是直言不讳的臣子，今日说话，为何要转这许多弯子？”皇帝略显不耐的问道，或许他的不耐是来自心理的不悦。 对于宰相的话，皇帝如何能够听不明白呢！ 莫说皇帝膝下仅有两位皇子，就算他的儿子无数，真正想他死的，也只有太子一人。因为，唯有太子之位，才可以荣登大宝！ 这天底下，都道皇帝宝座如何的好，却无人知道这其中的清冷。一道成为了人间之尊，便也会失去很多东西，例如自由、亲情、友情、爱情…… 而皇帝本人，除了掌握生杀大权，可以操控别人的命运，受尽朝拜恭维之外，真正得到又是什么呢？ 一生的孤寂，一辈子的凄冷，这些都只能放在心里，用心去体会了。 “皇上想来是早就猜到了，只是顾念着父子之情，不愿意去查证吧。”宰相说这话的时候，面上有几分的心酸，毕竟太子是他的徒弟，这师徒之情不逊于父子，何况他与太子相处的时日，比皇帝这亲爹时间还久呢！苦笑一声，宰相抬眸，无谓的直视着皇帝，说道：“其实，在皇上册封了太子之位时，便已经将他推到了绝情的边缘。历代帝王，若非是绝情之人，怎能坐得稳龙椅，忍受的了孤寡的寂寥呢！” “放肆！”皇帝重重的拍击着书案，奏折都被震掉了几份，可见他心里是如何的震怒。 “皇上说微臣放肆，那微臣就放肆一次。”宰相并不畏惧，反而是优雅的笑了笑。身为人臣，他岂会不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更何况，他是以刺客的身份在这高堂之上，放肆与否，没有任何的差距。“皇上您是怕什么？怕找到了太子谋反的证据，又一次的废了您的儿子，还是怕太子如今羽翼已经丰满，您根本就搬不动太子？” “宰相应该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帝眯起了眼睛，危险的看着宰相。 “微臣自知难逃一死，只是被设计至此，想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罢了。若皇上执意包庇太子，微臣死而无憾。只是……”宰相顿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眼里竟是狂妄之态，带着挑衅的说道：“微臣死在自己亲生儿子和女人的手里，倒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就算是死无全尸，可这皇位毕竟是微臣的儿子去继承，是林家的根苗……” “你说什么！”皇帝勃然大怒，猛地起身，来到宰相跟前，揪住了他的衣领。 “都说虎毒不食子，微臣原本也是想要将这个事情隐瞒下去的，毕竟微臣能给太子的，也只是教他如何治理天下，而这天下却要皇上亲自交给他。只是未曾想到，他竟然知道了这个秘密，为了皇位，不惜设计杀死微臣。哈哈！”宰相狂笑了起来，笑的很是伤怀，可看着皇帝的眼神却是带着怜悯的。“皇上，你猜太子为何敢冒这样的风险，让我死在宫里，要我林家九族都陪葬呢？” 闻言，皇帝猛地松开手，将宰相推到在地，身子却在颤抖着。 并非是害怕，而是后怕呀！若非有今日之事，他东国的江山，岂不是要交给一个外姓人继承！ 而太子弑君在前，弑父在后，到底是怎样的狼子野心！ 见皇帝心生了杀意，宰相眸光里流窜着冷光，又开口说道：“华皇贵妃左肩的梅花胎记，真的是好美，微臣只是见了一次，便终身难忘。却不想，这不过是美人计，只是为了宫中的荣华。原本，这个秘密该是随着微臣到终老的，可当真相被揭开，微臣才明白，自己不过就是个棋子，连累了林家的九族。若是不道出真相，九泉之下，何以面对列祖列宗啊！” 宰相说的极为感慨，只差身体被点了穴道，不能够撞墙自尽了。 然而，宰相每说一句话，便是在皇帝的心头上插一把刀子。 想他堂堂帝王之尊，如此宠爱的女人，竟是如此下作之辈。而他尽心栽培的太子，竟然是个野种！ 身为帝王，这何止是一种耻辱，简直就是在鞭打他的龙颜！盛怒之中，皇帝并未看到宰相眼眸深处闪过的暗流，还沉浸在无法解脱的恨意之中。 “皇上，微臣自知难逃一死，只求皇上能够让微臣死后，不入祖坟，不要辱没了祖上的清誉！”宰相诚声恳求着，一双深邃的眸子，缓缓的合上，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壮志未酬，还有许多的事没有做完。 但事已至此，宰相唯一能作的，也只有这些了。毁了东国的根基，让新的太子重新树立根基，给少主争取更多的时间，去完成大业，他便死而无憾了。 至于今日落得如此境地，究竟是谁埋下的隐患，宰相已经无力去追究了。 不管怎样，大局为重，这是宰相一生所信奉的，从未有过任何的改变。哪怕，从此步入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