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缘 第12章

夜凉如水，祺峰的心，亦凉如水。 他的车，奔驰在高速公路上，心却依究牵系着刚才在张家那一幕。 原本，以为这一切，可以平静的结束，倩云和念祺依究过他们的生活，不同的是，多了一位肯真心照顾他们的“朋友”。却在听见倩云，对自己亦是一样的深情时，他再也按耐不住，将实情说出，没想到，换来倩云的冷言相待，这下，是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相处还不到几天，什么状况都还没摸清，就这么毁了和倩云唯一的连系，祺峰不懂，倩云既然爱着自己，为什么在知道事情真相时，会如此的冷漠。是不是倩云还不起文宝的人情，文宝无怨言照顾倩云母子十年，这十年来，祺峰什么也没有给倩云，相较之下，祺峰的确没资格获得倩云的原谅。 十年前，倩云是为了不让腹中骨肉成一个无父的孩子，才答应嫁给文宝，如今知道，这一切都是祺峰造成，她的震惊，岂是言语可形容，她的恨，和祺峰对自己的恨，是一样的。面对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倩云又岂能马上做决定，这点，祺峰非常了解。对于文宝，暂且不论倩云对文宝是否有爱，就他肯娶一个怀了别人的孩子的女人，已经很了不起，更何况，这十年来，他对倩云的礼让，更是仁至义尽，这样的十年，就为了等他回来，一决胜负。 只是，这段情，该怎么向文宝要回来？ 而倩云，又该如何割舍这十年来的感情？ 祺峰想了一夜，决定一件事，那就是顺从文宝的心意，再一次和他公平竞争。 隔日，祺峰就着念祺的要求，去学校接他放学，二人到了附近的河滨公园，祺峰牵着念祺，走在河堤上。落日余晖，映在念祺的脸上，更显得可爱，念祺这一路上，不断端详祺峰，在他身上，念祺感觉到不同爸爸的气息。 “高叔叔，你真的是我爸爸吗？”念祺问。 祺峰一楞，才知道，原来昨晚的事，都被念祺看在眼底了。 “念祺，这十年来，爸爸一直都没在你们身边，是我的错，因为，在这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孩子，我知道，我突然出现，会让你一时无法接受，给我一段时间，让我的诚意，证明我的决心。” “我是无所谓啦，只是，好像不能接受的人，是妈妈呢。看她昨晚那个样子，当年，你一定是欺负了妈咪后，就一走了之吧。” “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我根本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如果知道，我一定不会离开你妈咪的。” “为什么你要走？你们吵架了？” “当时我才大你现在二岁，就爱上你妈咪了。” 念祺吐了吐舌头说：“哇，真早熟。” “可是，你妈咪并不这么认为，她一直以为，我年纪小，不懂什么是爱，没把我的话听进去，总之，生你的时候，她还是一直不相信我的真诚，后来，我才答应父母，离开你妈咪去加拿大，可能她自己也没发现，其实，她已经爱上我了。” “好奇怪喔，那个时候，你才不过十二岁，就能…生小孩了啊？”念祺天真地瞪大眼睛问。 祺峰微笑摸摸念祺的头说：“我自己也不太相信，不过，有时候，爱情来时，任何人都阻挡不了的。” “这么说，你真的是我爸爸喽？” 祺峰点点头，然后说：“念祺，你肯给我机会，尽父亲的义务吗？” 念祺低下了头，许久，又抬起头问：“那”爸爸“怎么办？” “这就是我烦恼的地方。” “爸爸虽然不是我亲生父亲，可是他对妈妈和我都很好，如果，妈妈放弃爸爸，而和你在一起，就有一点喜新厌旧的感觉，可是，你们真心相爱，如果因为爸爸而不能在一起，那我们父子就要分开了…” “念祺，你不怪爸爸了？”祺峰见念祺有条有理的分析着，不禁欣然的问。 “这件事，念祺不能站在你这边…” 祺峰一听，神色黯然。 “不过，我也不会站在爸爸那边，我…只站在妈妈那边，妈妈选谁，念祺都不会反对，这是你们大人的事，你们自己解决。” 祺峰惊喜，将念祺抱到肩头上，念祺吓了一跳，大叫：“啊，你做什么？” “爸爸爱死你了。”祺峰因为念祺的懂事，而兴奋不已。 念祺虽没有过被架上肩头的感觉，但，这种情景，他曾在电视上看过，也十分响往。父子俩在十年后相遇，却没有一丝隔劾，可真是血浓于水的证明。 “我还是不能叫你爸爸，因为，那对”爸爸“不公平，不如，我叫你爹地，不过，只能在我们单独的时候叫，因为，怕妈妈会生气，我这么轻易就原谅你了。”念祺善解人意地说着。 夕阳下，二人踩着愉悦的脚步，回家去了，不，是带着念祺，回到恋云坊去了。 恋云坊 倩云一边插花，一边想着祺峰的事，出了神。 在她知道高医生就是祺峰时，并没太大的震憾，反而早有一种预感似的，反而令她震惊的，是念祺的事，她没想到，十年前，她真的和一个小男生发生关系，不但如此，还产生了感情，这是她最无法接受的事。 十年来，每当想念祺峰越深，就恨陈克更堪，爱与恨，如今却在一时间重叠，如何不教她惊愕。十年来对祺峰的爱，有增无减，只是对他的期望，成反比地跌落，她一心一意忘记祺峰，要忠于文宝的决心，在遇见祺峰那一刹那，全都崩落。还有念祺，以他这么懂人情世故，会忍受自己的母亲那段不伦之情吗？能接受自己的母亲，重投别的男人的怀抱？虽然那个人，真真切切是他的父亲，但先入为主，文宝是他认了十年的父亲，能一下子接受别人当他的父亲吗？而对于文宝，她又如何能还得了这十年来的照顾之恩？ “乾妈，我回来了。”宜心推开恋云坊大门，一屁股就坐在沙泼上，嘟着小嘴。 “怎么啦？宜心，谁欺负你了？”倩云问。 “还有谁，还不都是哥哥那个大坏蛋。人家好心问他要去哪里，他理都不理我，还要我一个人回家。” “那…他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有个叔叔来接他，对了，就是昨天的高叔叔啦，他们神秘兮兮的，要去哪儿也不告诉我，不让我跟。”宜心话才说完，念祺就进了门。 “妈，我回来了。” 倩云一听念祺跟了祺峰出去，便神色严肃地问： “你去哪儿了，怎么让宜心一个人回来？” “我…我和高叔叔出去了。”念祺知道倩云最痛恨欺骗，所以据实以告。 “为什么和他出去？放了学不是该直接回家吗？” 念祺跑到倩云面前，问：“妈，高叔叔是我父亲吧。” “小孩子问那么多做什么。” “这是不关我们小孩子的事，高叔叔人很好，对我很好，会陪我下棋，所以，他是我朋友，我和朋友出去谈天，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为什么妈妈要生气？” 倩云知道自己儿子很懂事，却不知他竟也可以接受这件大转变，她说： “他…的确是你父亲，不过，除了生你，他什么也没做，如果你要认他为父，就别认我这个妈妈了。” “妈，别生气，不管你选择谁，念祺只站在妈妈这边。”念祺撒娇的搂住倩云肩头，倩云再也生不了气，因为，她不知道，小小年纪的念祺，竟是如此的善体人意。 “念祺，你真的可以忍受别人当你爸爸？” “妈，爸爸是养我的爸爸，可是，爹地是生我的爹地，不管是谁，我都不能不理，所以，我只有谁都不帮，只要妈妈快乐，念祺就很高兴了。” “念祺，你就是这么懂事，从来都不须要我担心，所以，常常乎略你的感受。没错，他们二个人，你都不能不关心，只是，妈妈已经嫁给你爸爸，就该为你爸爸着想，其余的人，实在不想多理。不过你放心，妈妈不会阻止你见父亲的权利。” “那么，我可以常常和爹地见面喽？” “你叫他爹地？” “可以吗？” “随便你，这是你的权利。” “那爹地也可以和妈妈见面吗？” “妈说过了，除了你爸爸，谁也不想见。” “昨晚，我听到爸爸说的，他等了爹地十年，就是为了和他公平竞争，我不知道妈咪怎么想，但是，男孩子的竞争，对他们很重要的，如果，妈妈只站在爸爸这边，不但对爹地不公平，连爸爸也不会高兴的。” “这些话是谁教你的？是他吗？他太过份了。” “妈，你真是的，可见平常一点也不关心我，这些话不是爹地告诉我的，这是我的真心话，没有任何人告诉我，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爸爸，他也是个好人，应该会是这种心情的。” 倩云凝看着念祺，彷佛从他出生以来，从未如此深刻地看过自己的儿子，她没想到，念祺的早熟，比以前的祺峰，还更懂事，这就叫有其父必有其子，她怎么以前没有发现，如果早就有预感，也不会像现在，这么震惊了。 “妈，爹地现在在外头，你要不要去看看他，跟他说话，他说，见不到你原谅，很难过，很痛苦。” “还说你站在妈这边，怎么，不舍得他难过？” “不是的，我只是替爹地传达他的意思，去不去，是妈咪自己决定啊。” “鬼灵精，你快去安慰你的小妹妹吧，她气你不带她去，嘴嘟的老高呢。” “唉，女人，如果每个女人都像妈妈这么温柔就好了。”念祺心里想，嘴上可不敢说。 倩云走出恋云坊，只见祺峰站在隔壁的屋檐上，外头已经下起了滂沱大雨，祺峰早就淋了一身湿。 刚才，念祺说一定会让倩云出来见他，所以，就算下了雨，祺峰还是站在原地，他知道，自己儿子神通广大，倩云一定会出来，果然，他日夜思念的倩云，正站在恋云坊大门口，叫他进去呢。 倩云拿了条毛巾给他，祺峰被雨淋湿的脸庞，头发兀自滴着水，看到他，就好像看到长大的念祺，倩云没由来的心疼了起来。 倩云对谁都没有了恨，因为，最恨已和最爱合成一体，而爱的确胜过的恨意，只是心疼祺峰，竟然还坚守着十年前的诺言。其实，她倒希望，他当初的话全是童言，她爱着祺峰，可以藏在心里，可是若祺峰也爱着她，誓必将引来一场风波，倩云不愿祺峰为了这份爱而辛苦，因为，无论他做什么来弥补，都为时已晚了。 “祺峰，你这又是何苦，都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不忘了我？”倩云悠悠地说。 “那是因为，你在想着我，所以老天不让我忘了你。”祺峰年少的热情依旧。 “何苦呢，你长大了，年轻有为，前途似锦，我不同，我已经人老珠黄，根本不值得。” “在我心中，你永远是你，我最爱的倩云，永远不会老。” “我知道，我们…也许算是曾经是爱过，不过，那只是一时的激情，一切都过去了，我是文宝的妻子，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别再自欺欺人，我很感激你给我美好的回忆，我已为人妻，你还年轻，实在没必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不，除了爱你，我无法再爱任何人，只有你，我的这一生，只想跟你一起度过，无论有多大的阻碍，无论有多少的困难，我相信，爱你的心，可以成为我的支柱。” “我能给你什么？你又能给我什么？我们差了八岁，生活环境，习惯都不同，何必为了一个遥远的梦想，带给自己痛苦。” “倩云…难道你不肯为我不顾一切？你不肯为我？” “就算我肯，那又如何，也许你不知道，我不但大你八岁，是别人的妻子，而且，我曾经还是个舞女。” “我知道，我都知道，十年前，我就知道了。那又如何，我爱的是你，不在乎你是谁，你的过去。” “你还年轻，比我漂亮温柔，冰清玉洁的女孩多的是，何必…” “倩云，你知道，为什么我会不顾一切，一直深爱着你吗？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始终对你不曾忘怀？” 倩云早已泪眼婆娑，一听祺峰这么说，含着泪眼怔望着祺峰。 “因为，在十年前，是你，让我有了存活的勇气，是你救了我一命啊。” “为什么这么说？…” “从小，我就是一个含着金汤匙长大，我的个性，你都了解，也不必再说，那天，我其实是逃出家里的，没有真正的朋友，没有真心关心我的人，孤独，寂寞，让年仅十二岁的我，有了轻生的念头，如果没有遇见你，我想，我是有始以来，年纪最轻的自杀者了。”祺峰说着，倩云更是震惊，原来，他们的相遇，竟是那么戏剧化。 “那天夜里，我一个人逃出家，不知道跑了多久，也知道该往哪里跑，只知道，那天晚上，像今天一样，下着大雨，跑着跑着，来到天桥边，在那里，我看着天空，看着月亮，许下一个心愿，希望来世，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孩，就这样，准备了解我的一生时，你二叔救了我，骄傲的我，一点也不稀罕他的相救，他二话不说，就带我到你家，让我遇见了你，先是你的美丽吸引了我，直到你教我做人做事的道理，和你关心我的真诚，那股轻生的念头，才彻底从我脑中连根拔除，决定今生，为你而生，为你而死。”倩云越听越是伤心，怔着眼看祺峰。 “二叔救了我的人，而倩云你，却是彻底救了我的心。我只希望能给你幸福。当我知道念祺是我儿子时，并没有冲动地将一切实情说出，因为，我以为你嫁给文宝，过着幸福的日子，我只恨自己没能力给你一切，所以，决定默默在一旁，给你们任何的帮助，昨晚，当我知道你为了我，牺牲痛苦那么久，你说，我怎能再袖手旁观，既然，文宝也是个君子，那么，就让我们用君子的方法，重新追求你，只是，请你别一昧的否定我，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倩云静静地听他说完，却给了他一句话： “你…已经没有机会了。”祺峰一楞，瞪大眼睛看着倩云，他不相信，倩云怎么会如此残忍给他这句话。 “现实的一切，叫我不能痴心，不能耆望，我欠了文宝太大的人情，就算没有文宝，我们还是不能再一起，我们身份有太大的悬殊，你的父母，能接受我吗？没有人能谅解我们的感情，就算你跟文宝竞争又如何，到头来，我还是无法真正做选择，到头来，我还是只能选择文宝，让我知道你的心意就够了，这些年来的等待，就值得了，我会答应念祺见你，是想将事情说个清楚，请你就此停止吧，明白吗？别做无谓的事了…”倩云边拭泪，边冷静情绪，说到最后，她以强颜欢笑，替代心中的痛。 “你已经为我等了十年，为什么不再给我一点时间？为什么不让你的爱，成为我心里的支柱？为什么？” “我不是等你十年，而是想用这十年内将你忘掉，没想到你会突然出现，你知道吗？你的出现，带给我很大的…困扰。” “你是说…我是你的困扰？”祺峰不可置信地说。 “我很高兴能救了你，也许老天这样安排，只是为了让你邂逅生命里另一个女人，而不是我。” “是你，就是你，难道，你一点感觉也没有？冥冥之中，老天让我们相遇，冥冥之中，老天让我们相爱，就算时间不对，老天为了把你留给我，让你怀了我的孩子，让我们在十年后，再度奇混似的重逢，难道这就不是老天真正的安排。” “总之，我不是你应该要的人，应该爱的人，请你回去吧。” “为什么你这么在乎别人的想法？为什么你这么在乎世俗的眼光，而乎略我们相爱的真情，我们只不过相差八岁，就因为如此，你不给我任何一点希望？我们不是亲人，不是乱伦，我们是真心相爱的，管别人怎么想？” “别说了，你回去吧，求求你，别再说了…”倩云拚命摇着头。 一旁默不出声的念祺，这时走到祺峰的面前说： “爹地，你就先回去吧，我相信，妈妈会给你机会的，连我听了都感动，妈妈不会无动于衷的，让妈咪先静一静，一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念祺一边细声对祺峰说，一边推他到大门口。 “念祺…帮我安慰妈咪。”祺峰见倩云情绪激动，也不敢再说，便转身离开了恋云坊。 十月的天气，秋风落叶，分外觉得沁凉。 祺峰这些日子以来，天天接念祺和宜心到恋云坊，孩子们接受了他，但当事人，却对他犹如普通朋友一般，倩云无法硬性阻止他们父子相处，唯有控制自己的感情，对倩云，不敢再说任何一句爱她的话，只怕倩云连最后见面的机会都不给他。 祺峰本就不住在家里，他的父母亲只从克莱儿口中得知他的近况，克莱儿并没将祺峰有儿子的事，告诉任何人，这算是她对祺峰的爱，所能做的事。但祺峰近日来的冷落，让克莱儿颇为不平衡，她不懂，为何祺峰会对爱情如此执着，尤其是对一个大他八岁的女人？克莱儿可以不爱祺峰，却不能放下多年来的友情。 这天，克莱儿又前去祺峰的家找他，岂知，未到深夜，他已醉的一榻糊涂，房间乱的像台风过境，人已醉倒在床上。还好，至少他还知道要醉倒在床上，而不是地上或厕所，克莱儿帮他换上睡衣，整理好房间，然后，拎了毛巾，坐在他身边，替他擦脸，突然，祺峰梦呓了一声：“倩云…”然后，手在半空中乱挥，一碰到“东西”，用力就往怀里抱，他以为抱到了倩云，但在他身边的…只有克莱儿。 “倩云…不要离开我，不要…”祺峰只管梦呓着，双手紧紧拥着克莱儿，她不想挣脱，因为，渴望这个深情的拥抱，早就是她的梦想，就算祺峰真正想抱的不是她。 “祺峰，我爱你，从小，你在我心中就是个英雄，替我打抱不平，处处温柔细心照顾我，虽然我在你心目中，始终是个妹妹般的朋友，但是…我已经深深爱上你而无法自拔了，我不知道你爱她有多苦，但我相信，我对你的爱，绝对比你有过之而无不及，何时，我才能得到你的爱呢？就算是替代她也无妨，我只希望，你是我这一生的依靠。”克莱儿静静躺在祺峰怀中，心里想着多年来的爱恋。 这夜，祺峰将克莱儿当成倩云，二人共度了一夜…一个让克莱儿永生无法忘怀的一夜… 然而，这一整夜，克莱儿全在犹豫一件事。 要让祺峰对自己负责吗？虽说她是个美国人，对性观念颇开放，但祺峰是她最爱的人，要让这夜只成为自己的回忆？还是成为祺峰日后的困扰？克莱儿天人交战中，最后，私心战胜了一切，但还算不失善良本性，她决定告诉祺峰昨夜的事，但也表明，并不希望自己成为他感情中的负累。 宿醉的祺峰一醒来，只见克莱儿已替他弄好了早餐，独自在一旁静静看报，祺峰对这个乾妹妹出现在家中，并不以为意，克莱儿经常这么替他打理一切，在他失意的这段日子里。 “克莱儿，又麻烦你帮我整里这个狗窝了。”祺峰走到她面前，给她一个礼貌性的吻。 “每天谢我一次，我都不好意思了。”克莱儿走到餐桌前，和祺峰一起坐下吃早餐。 这些日子，祺峰有些明显的憔悴，虽然不至于性格大变，但对一向冷静，理性的祺峰来说，克莱儿觉得，这就是大转变了，她偷描祺峰每一个动作，吃土司，喝果汁，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地优雅，他俊毅的五官，让她着迷，以及，昨夜他的性感魄力，想到此，克莱儿不禁低头一笑。 “怎么啦？什么事那么好笑？”祺峰问。 克莱儿赶紧摇摇头说：“没什么。” “对了，你来的时候，有没有帮我看过信箱？” “那么晚，看什么信箱。”克莱儿下意识的回了句。 “你不是早上来的吗？”祺峰问。 克莱儿一楞，反应过来时，已经发觉说溜了嘴，她放下土司，静静低着头，一言不发。 “克莱儿，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祺峰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克莱儿轻轻闪开，低着头，淡淡地说：“我昨晚就来了。” “你一整晚都在这儿？不怕我妈担心吗？”祺峰还是不以为意，克莱儿常常这么做，只是他没想到，昨晚不同。 克莱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说：“你那个女朋友…还是不理你吗？” 一听见倩云的事，祺峰立刻换上一种专注的神情，说： “没办法，她始终觉得我们在一起，会对不起她的丈夫。” “那也是，你们如果背着她丈夫在一起，不就是偷情了吗？” “我们不一样，我们真心相爱，而且，除非文宝肯放手，否则我们不会做出任何愧对于人的事。” “如果，真有那么一个机会呢？你们真心相爱，又四下无人，做了那种事，又有谁会知道呢。” “有，我们的良心知道，这种事，是不被允许的。” 克莱儿神情黯淡，说： “不过，你还是想的吧，和自己喜欢的人…”不然也不会发生昨夜的事。 “当然，不过，要等她答应，等这一切，有一个完美的解决再说。” 克莱儿终于还是说不出昨夜的事，实在是爱极祺峰，见他为倩云愁，为倩云欢，她这个“第三者”，始终是提不起勇气，增加祺峰的愁，她知道，中国人最注重这种关系，如果让祺峰知道了，就算他对自己没有爱，也会肯娶自己的，克莱儿只想要一个双方付出的爱，而不是道德上的责任。 “你今天还会去接念祺吗？”克莱儿刻意转移话题问。 “今天是他们学校运动会，念祺他是接力赛跑的第一棒，还参加了许多项目呢。”提起念祺，祺峰的神色更是得意。 “那你可得带着Ｖ８，好好拍下来才是。”克莱儿的样子，像是跟着兴奋起来，心却仍痛楚着。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对了，你有空吗？也许，可以一起去看看热闹的场面。” “好吗？也许倩云也会去，让她误会就不好了，那次在她家，我只是开玩笑说喜欢你而已，她就好像很难过似的。” 祺峰一听，惊喜地问：“真的吗？她有难过的表情吗？” “有啊，所以，我还是不去好了。” “不会的，她不会再怀疑了，我的感情是那么真诚，除她之外无二心，更何况我们是真的单纯兄妹关系，无妨的。”祺峰兀自高兴地说着。 如果你知道我们之间，已经不只是兄妹关系，我就看不见你如此快乐的表情了，也许这个决定是对的，让你自觉无所愧欠地去追求最爱，克莱儿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