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之始 第18章　万年时光

跟着师祖一并走到丛林的时候，陈离风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师父的魔鬼训练时期。但是回头一想，这次是师祖，不是师父。 虽然说后来回忆这段时光的时候陈离风宁可当初那个人是师父而不是师祖。 师祖是个很博学的人，陈离风由衷的钦佩着。但是师祖的性格和陈离风差不多，面善心黑。陈离风在知道这一点的时候很是同情地看着师父，因为师父真的很可怜啊，遇到了自己这样一个徒弟不说，还有一个如此可怖的师祖。 师祖复姓明日――很稀奇的姓氏，在夜月大陆已经不常见了。但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似乎是个名门望族。师祖却并不像陈离风一样背负着复兴家族的使命什么的，他只是我行我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师祖教导陈离风的时候，不只注重修为，更注重内在。而且，陈离风的身体比起他的天赋来说有些脆弱了，因此，师祖用丹药加以针灸手法刺激，激发陈离风身体潜能的做法，也是师父不会的。毕竟，师父没有师祖的全能。 姜笑也没有回姜家，他一直跟在师祖身边修习。师父并没有反对，也没有什么支持的话语。白莹莹回了白家，白澄澈自然也一起跟了过去。这一对堂兄妹的事情，还是让他们两个慢慢明白比较好。 师祖一直教导陈离风除了武学之外的其他事情――陈离风习武已经有些刻苦过头了，师父觉得是时候教导些别的了。虽然陈离风不是很愿意接受，但是毕竟师祖的话是不可违抗的――他才不敢跟对付师父一样对付师祖，师祖可比师父厉害得多。 日子就这么慢慢地过去，陈离风也渐渐变得强大起来。这种强大并不只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这期间王问问并没有来骚扰他们，也许是因为师祖在身旁。毕竟，师祖的力量，还不是王问问那个阶层可以触及的。 又或者是，更加不愿意让人看到的结果。 陈离风没有继续想下去。虽然说跟着师祖修行了一段时间以后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这个词是师祖教给他的――变强了很多，但是他还是不愿意看到那种情节。毕竟大家都说，虎毒不食子啊。 “喂，你小子，认真点。”师祖看到正在写字的陈离风又走神了，手敲到他的头上，“别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偷偷修炼。你的身体还是不适合修炼，还好你前些年一直在修行你的那本陈家刀法。不过，那刀法，我看着很是眼熟啊。” 后面那句只是浅浅的嘀咕声，陈离风没有听清。他也没有那个胆子去问。 突然他想起来了什么似的，道：“师祖，前些日子我和姜笑参加的比武大会，得到的两件宝贝，却不知道是什么用途。还请师祖大人明鉴。” “叫师祖就行了，你要愿意叫我明日哥哥也行啊――算了，你们这帮小崽子的观念太难改了。我都给你们叫老了。叫上姜笑，把东西拿过来，我看看。” 陈离风点点头，叫着姜笑就去找师祖了。师祖的本事，自然是通天一般的。他只是看了一眼那把古旧的长枪，便道：“雷属性的，不合适你用。不过，我有把握可以把它改造成水属性的。” 姜笑心下大喜。他在姜家并不受重视，虽然功法等级不差，但是武器却不是很好。他手中的兵器不过是姜家的铁匠自己炼制的，虽然在姜家的铁匠的作品中已经属于上乘了。 “那么，这枚凤凰蛋呢？”陈离风满是欣喜地将蛋递过去。 “诶？封印？”师祖惊奇地道，“居然能在这里看见这东西，真是不可思议啊。” “封印？那是什么意思？” 师祖看着抬头发问的陈离风，突然微微一笑，嗓门拔高道：“你小子前两天的作业又是糊弄我来着的是吧！六天前学的，别跟我说你忘了！” 陈离风于是脸红吐舌挠头三个动作一气呵成。他真的是不记得有学过这些东西，不过看师祖的样子，他应该是学过了。没办法，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露出自己孩子气的一面，逃课啊敷衍作业啊，各种手段都用上。只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师祖的本事自然是没话说。陈离风每次都会受到很严厉的惩罚。有时候，还要连同姜笑一并受罚――毕竟有些恶作剧一个人是做不来的。 但是他还是乐此不疲。 当然，最重要最重要的原因是，师祖并不会因此而真的生气。 “你啊，回去把功课重做两遍。” 陈离风发誓他刚才看到了师祖在偷笑。 “姜笑，你来解释。” 姜笑的脸色也变了。他大了陈离风不几岁，跟陈离风一个德行。刚刚的那些内容，他也是一点都不知道。而且他刚才还一直沉浸在能够得到新的武器的喜悦之中，连师祖的问题都还没有听清楚。 “你也两遍。” 姜笑也同样发誓他刚才看到了师祖的偷笑。 “师祖啊，这罚也罚了――你是不是应该说了？”陈离风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说错了什么，又是一遍功课。 “这里面，封印了一个强大的灵魂。真想不到，在这里还能看见如此强大的灵魂――只可惜，被封印在这里面，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手脚。”师祖看着那颗凤凰蛋，感叹道，“把这颗蛋给你们的人，一定不知道它的来历。不过，事无绝对啊。” “师父，你就别卖关子了。”这次开口的不是陈离风也不是姜笑，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他们身边的师父。陈离风和姜笑都被师父吓到了，师祖倒是很淡定，似乎一开始就知道了――他的修为比师父要高上许多，自然能够察觉到师父的动向。师父问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点不自在，因为当年师祖讲这些东西的时候，他也没听。 “算了，小姜子都这么说了，我就跟你们说吧。”师祖笑道，“封印之术，有许多种。有的，是封印灵魂，有的，是封印法力。封印之术，都是要消耗一定的代价，让原本能够发挥作用的东西不起作用。而这颗凤凰蛋里面，封印的，就是一个灵魂。而且，也是一个凤凰的灵魂。我倒是想起来一个传说，传说中有个魔女，身负凤凰血脉，立誓杀尽天下人。后来百万天兵下凡捉拿此女，结果无一生还。最后，是主神之中有一人，废了全身的修为，将其封印。没准儿，这颗凤凰蛋里，就是这个传说中的魔女。” “啊？竟然还有这样的传说？” “几万年前的传说了，在夜月大陆还是夜云大陆的时候――啊，这个传说对你们来说太久远了，你们也不必去追究细节了。” “师祖为什么会知道这样的传说呢？” 师祖轻咳两声道：“啊，这种事情就不必在意了。不过道听途说而已。” “那么，师祖，我们要解开这个封印么？” “既然这颗凤凰蛋已经是你的东西了，我自然要问你咯。” 陈离风皱眉，认真地思索了许久之后，道：“那，那就解开吧――我想知道，凤凰是什么样子的。” “万一那个传说是真的呢？我可没有把握对付一只活了几万年的凤凰。” 陈离风皱眉，很认真地思索着这个问题。这并非儿戏，他心里还是知道的。但是，他还是想要看一看凤凰。于是他抬起脸，非常非常认真地告诉师祖：“我不怕。” “不愧是我的徒孙，好魄力。好，那我试试解开这个封印。这个封印的力量已经很弱了，也许那个传说的确是真的呢。如果没有几万年，这个封印应该不会破成这个样子。” 陈离风眼睛里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的手放到破军上，随时待命。跟着师祖修习了一个多月，他的修为没什么变化，但是却更加精纯了。 师祖只是结了几手印，淡金色的光芒从师祖身上缓缓展现出来。他的属性是光，纯正的光属性。淡金色的光芒很柔和，也很温暖。陈离风觉得师祖身上有种气息，让自己能够信任他，能够追随他。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也不知道师祖身上这种力量到底意味着什么。 但是，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陈离风体内好像就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一样，他身上竟然也散发出浓郁的光属性。师父吓了一跳，因为他感受到了陈离风的变化。而师祖好像是什么也没察觉似的，继续努力解开凤凰蛋上面的封印。 师父看到陈离风的样子，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一拍脑袋。陈离风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只是任由那浓郁的光属性温暖地覆盖着自己的身体。或者说，他已经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现在他的身体，完完全全交由这光属性支配。 清晰地破壳声响起，陈离风也睁开了眼睛。师祖看着陈离风，若有所思。师父激动地嘴唇都有些颤抖：“师父，他――” 师祖点了点头，却没有让师父说下去。姜笑和陈离风对视一眼，不知道师父和师祖又在打什么哑谜。方才陈离风身上的光芒，姜笑倒是也看见了。不过他并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因为师父和师祖都没有讲过。 但是陈离风和姜笑都没有再去注意师父和师祖，而是注目到了那颗凤凰蛋上。黑色的气息扑面而来，一种狂暴的、毁灭性的的力量伴随着蛋壳的破裂而出。如果不是陈离风和师祖都是光属性，还能稍稍压制一下这股力量，只怕这个地方都会被摧毁。 “好凶悍的力量！”师父捋了捋胡子，道。他的属性不是光，不能完全克制那股黑暗的力量。但是也并非一无是处。他的火焰围成两个圆圈，将姜笑和自己给挡住。姜笑的属性是水，最容易沾染上别的力量而被感染。因此，他需要保护自己这个小侄子的安危。 金色的光芒和黑色的光芒同时消失的时候，原先的凤凰蛋不见了，一个头发和眼睛都是乌黑的诡异女子出现在他们面前。女子的眼睛很黑，黑得让人看不见一丁点希望。陈离风发现，眼前这个女子，应该有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没准，师祖说的那个传说，是真的呢。 “是你救了我？”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分外清冷。陈离风摇摇头，指着自己的师祖道：“是他救了你，不是我。” “不过最后关头若不是这臭小子的光属性爆发，我也解不开你的封印。想不到那么强啊，封印你的力量，还以为万年以后，会变得轻松一点呢。” “你知道我的故事？”女子清冷的面容也有些动容。她在凤凰蛋里呆了很久很久，久到自己都不知道过了多久。在那里面待着是一种很痛苦的感受，痛苦到她并不想再去回忆。 “听说过一些故事，但并不知道是不是关于你的。”不知道为什么，师祖的语气听起来带了几分调侃。陈离风隐隐觉得，师祖很开心。 “你――你是那个时代的人？” “可以这么说吧。我也是一路看着很多人走过来的。不过，只是时代太久远了，我已经忘记了那些故事是如何发展的，也已经忘记了自己究竟在这里呆了多久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叫凤飞凰？” “既然已经过了那么久，过去的名字就不必再提了。我的名字，就重新再取一次好了。既然是这个小家伙解开了我的封印，那么就让他给我起个名字吧。”女子看着陈离风，道。 “我？我来起？可是――可是我――” “没什么可是的，那就你来起吧。”师祖竟然也在一旁帮腔。这下陈离风没办法拒绝了，因为他可绝对不敢违抗自己师祖的命令。这次倒不是因为尊师――跟着师祖学习了几个月，他学到的最多的并不是武功绝学，而是师祖那种目中无人的态度和目无法纪的作风。若要是让父亲知道了，定然又是一顿臭骂。 “那――恩，你这么漂亮，那就叫――唔――” “明眸。”陈离风还在冥思的时候，姜笑不自觉地就说出了这么一个名字。陈离风听到这两个字，也点头道：“我也觉得这个名字不错。” “那就叫明眸好了。”女子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笑道。 “明眸，明眸。真是个好名字。” “那么你呢？你叫什么？”明眸看着师祖，问道。 “我？我复姓明日。不过，叫什么，我已经忘记了。那是父亲给我的名字，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了。” “你的父亲，可是名讳轩辕？” “正是。” “你果然是他的后人啊。不过，你和他，终究有着太多太多的不同。”明眸低头，道，“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真想不到，你竟然能够在这样的世界一下子呆这么久。几万年的时光，必然是很寂寥的吧？” “倒也不算多么寂寥。只是身边认识的人一个个死去，却只有我是永生。这种滋味，才真的叫做寂寥。” 师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有一种浓浓的倦怠。陈离风不知道师祖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是他知道，师祖这个人，一定是很寂寞的。几万年的时光，却都要这一个人来度过，真不知道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