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暮光 第22章　命运，让天平倾斜

在黎暮卿不得不面对那些过去以后，她陷入了一种昏沉的状态里。课上得心不在焉，笑容机械而勉强，眼神呆滞浑沌，脑子里来来回回经过的都是黎璐跟她说的话，还有那个冰冷的雨夜。姐妹们也被她的这种情绪弄的战战兢兢，很少嬉笑打闹了。 她不想这样的，这一点也不像她，但是她却无力去扭转这种情绪。每当她想开开心心投入现在的生活时，又会跌入到那个冰冷的谷底。这种来来回回让她都讨厌现在的自己。 “暮卿，黎暮卿！”耳边有声音，有人摇晃她。 茫然的扭头，那个皱着眉一脸询问的人是裴若辰，就坐在她身边。 “想什么呢？叫你这么多遍都没听见。” “没什么。” “你最近怎么了？老是心不在焉。” “没事。” “还说没事，你以前上专业课不是这个样子的。肯定有事！”裴若辰带着焦急的漂亮丹凤眼中映着她茫然的脸。 他早就看出来了，她最近有事。课上得心不在焉，笑容无力而勉强，那双原本清澈有活力的大眼看着他时总是眼神涣散。她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想让她回到以前的她，那个快乐有活力，跟他打打闹闹的她。现在的她让他跟失了帆的船一样不知所措，感到无力，让他的心跟压了千金巨石一样的沉重。 无力的扯出了个笑容，黎暮卿看着他：“真的没事。别胡思乱想，去画画吧。回头作业该交不上了。” “不去，你的事重要。你不说，我就不走。” 看着她的那双眼睛，第一次那样坚定而迫切。他终究是在意的，也敏感察觉到了她的不同。但是，她又怎么可能告诉他，她的那些过去呢。 叹了口气，垂下双眸：“那你就坐这吧。我先画了。”扭头，抬起手铅笔落在画板上。 气氛一阵凝结。她拒绝了他。跟以前的包容和无可奈何的接受不同，她第一次这样直接拒绝了他。这样的她，让他陌生，让他难受，让他无所适从。他以为，她是不会拒绝他的，他以为，她可以一直跟他打打闹闹。因为，他们是彼此喜欢的；尽管，他因为某些原因没有说出来，他以为她都知道。 颓然的站了起来，裴若辰离开了。 闭了闭眼，黎暮卿继续拿着铅笔，毫无目的的进行着手上的动作。对不起，裴若辰，那些过去，我没法对你开口。再等等，我就会好起来。 画室里只余铅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响。 过了会，“吱呀”的门响声钻入寂静的画室，黎暮卿扭头掀眸看了眼，是欧阳汶祁。最近，他每天都会来画室看她一会，细长的眼底有关心，有询问。她懂，可是她不能说，也不会说。 他缓步来到她身后静静看了一会，搬了把凳子在她身边轻轻坐下了。黎暮卿的手顿了顿，继续了动作。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安静坐着，看不出情绪的细长双眸，看着她的手在画板上漫无目的的来回。然后，又悄悄离开了。 在画板上漫无目的来回的铅笔停顿在某一点，黎暮卿深吸了口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过了这段时间，一切都会回到以前。只是，她需要时间。 下课铃响过很久，看着今天留下来的苑晴和甘语桐，黎暮卿鼻子有点发酸。姐妹们没有像以前一样上完专业课就各自回家。而是总会留下来几个陪着她到最后。 她们，竭尽所能的陪伴她，绝口不提那些过去的事情，想法设法的让她开心。她们，为她做了一切她们所知道的，能做的事情。可是她呢，一味的陷在自己的情绪里，让本该快快乐乐享受大学生活的她们，跟她一起在这种情绪里打转。 吸了吸鼻子，扯出个笑容，对她们轻喊：“宝贝儿们，走啦！” “嗯！马上。”苑晴赶紧起身，整理起东西来。 “哎呀，你看我这都画的是啥啊！简直是鬼画符。”甘语桐指着她的画，嘻嘻哈哈的看着黎暮卿：“暮卿，还是你厉害，每次都画那么好。我学也学不来。” 明了的清澈双眸看着她：“行啦！非得贬低自己让我高兴，你就美啊！赶紧走吧。”大大咧咧的甘语桐是在想方设法让她开心。 三人整理完东西，一起往外走去。 门外的大片空廊上，黎暮卿看见了低着头来回踱步的欧阳汶祁。迅速转眸拉着她们：“走吧。” “暮卿，等等。” 苑晴和甘语桐停下了，惊讶的看着黎暮卿：你们，这么熟？ 她面无表情的拉着她们继续往楼梯走。 “等等！”欧阳汶祁跑过来，一把抓住黎暮卿的手腕，看了看苑晴和甘语桐，“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能先走么？我找她有点事。” 苑晴犹豫的看了看黎暮卿，她正盯着自己的手腕。“……那好吧，暮卿，我们先走了，你晚点回来，我们在家等你。”拉着还发呆的甘语桐下了楼梯。 看着被欧阳汶祁抓着的那只手腕，黎暮卿冷静的开口：“你先放手。” 欧阳汶祁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还是放开了。 “有什么事么？”用力的扯开了个笑容看着他。 微勾的嘴角没有了狡黠：“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想请你吃饭。” “谢谢，今天不想吃。” “不是不想吃吧，你有事。” “我没事，只是不想吃。” 细长的双眸扫过黎暮卿僵硬的笑和茫然的眼：“你有事。能告诉我么？” “我真的没事。要没其他事，我先走了。”磕下眸，黎暮卿转身要走。 情急下欧阳汶祁又一把抓住她：“你到底怎么了？你这个样子，我难受。” 扭头，那双茫然涣散的眸已经泛红：“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我也想知道我自己到底怎么了！你们能不能不要再问了！打听别人的隐私很好玩么？就不能让我安静会儿！” 如此激动的黎暮卿他第一次看到。她总是淡定的，从容的，爱笑的，怎么也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滚烫的泪水“吧嗒，吧嗒”落在了他手上，一滴，两滴……那种灼人的温度一直烫到了他心底，让他心惊，也心疼。 一把扯过了她，紧紧抱进了怀里：“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这样。不想说就不说好了。” “你干什么！”黎暮卿本能的用力挣扎，“放开！”奈何那双拥抱她的手臂是那样紧，紧到她不想挣开……泪水肆意在他胸口流淌。 “不放了！想哭就好好哭吧。”欧阳汶祁心疼的细长双眸中有坚定。这个他第一眼就喜欢的女孩，聪明，坚强，温暖，有主见，还有他所不知道的隐忍。看起来强大的她，其实敏感脆弱，也需要人照顾。 “你这是趁人之危。”闷哼声从胸口传来。 “就算是吧。以后，让我照顾你。”欧阳汶祁好听的声音很温柔，却是无比坚定。 泪水在脸上更加肆意。这样一句简单的话，她投降了。就这样吧……原来，她是累了。在一切都还没有理清楚的时候，她就已经累了。这个怀抱是这样温暖，坚定，似乎可以为她挡风遮雨。 痛快哭过后，黎暮卿抬起埋在他胸口的脸，深吸了口气。还湿润的眼框在移到他胸口的大片湿润时，不好意思的脸红了。刚才，她就那样毫无顾忌的扒在他胸口大哭了一场。现在，好多了。 “对不起。”看看他，然后指了指他胸口，“不好意思。”那一大片湿润在他胸口看起来那么不协调，还红着眼的她笑了。 看着眼前笑中带泪的人。他从来没有想过，她还有这么软弱的一面。修长的指尖划过她红红的鼻头，笑容如春风拂面：“是你，我愿意。” 细长带笑的眼，狡黠温柔的笑容倒映在她眼底，星辰点点。他说——是你，我愿意。如鼓的心跳，双颊更盛桃花。 “好了，现在，可以吃饭了吧？” “嗯。” “想吃什么？” “还是辣的。” “那走吧。”自然的拉起她的手，下了楼梯。 这只手，跟裴若辰的温暖不一样，有丝丝凉意，沁人心脾。 饭后，黎暮卿回到寝室。所有人都齐刷刷转头看向她，只一眼，又都镇定的恢复到原来的动作。呵，这帮家伙，还真是能体谅她，要换做别的时候，估计早就按耐不住了吧。 还是甘语桐开了口：“回来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黎暮卿从她身边轻轻走过，坐在了床上。她知道她想问，“说吧。”轻声开口，淡淡的笑容。 她既然说了，那她就不客气了：“你们很熟？”大眼里满是疑问。 “嗯，很熟。” “有多熟？” “开学第一天就认识。” 所有人的眼光又不约而同的落到了她身上。竟然认识这么久？她们一点都不知道。 “亲爱的，你也太能瞒了吧！”许何皱着眉无可奈何的看着她。 “不是我想瞒，是我跟他确实是你们看到的那个样子。” 苑晴仔细的观察了她一阵，轻声开口：“他喜欢你。”语气是肯定的。 “算是吧。” “他今天找你，什么事？”苑晴盯着她，没有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沉默了会，黎暮卿说了：“他说，要照顾我。” 寝室里很安静…… 几秒后，苑晴镇定的问：“那，你呢？” “我没有拒绝。” 眉头微微簇起：“你们，在一起了？”语气似是肯定，似是疑惑。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 …… “那，裴若辰呢？”细腻敏感的苑晴，总是能把事情看得很透彻。这也是让黎暮卿不愿意去想的事情。 “是啊，裴若辰怎么办？我觉得他比欧阳汶祁好。”蒋灵替裴若辰抱不平，虽然总是慢半拍，但是，喜欢裴若辰她从来没有掩饰过。 是啊，裴若辰。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想得更多了，她累了，只想好好休息。所以，今天才会觉得欧阳汶祁的怀抱很温暖。想着，就这样吧……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还有点乱，也许是最近发生的事情，我累了，不想再去想了。” 四周又变得静悄悄的…… 许何率先打破了这种安静：“其实，这样挺好的。不想想就别想了，有个人照顾着多好。哎，要是有人肯这么对我说，我立马就跟他在一起。”眨巴着桃花眼，一脸轻松笑意的看着黎暮卿。是想逗她开心。 “我看欧阳汶祁也挺好的。既然决定了，就好好在一起。”李丹亦繁星点点的眼睛也注视着她。 马上，甘语桐浑圆低沉的嗓音响起：“他挺好的，我听穆海涯说，他挺成熟，肯定能照顾你。”那双棕色的大眼很诚恳。 过了一会，蒋灵也说话了：“要是你喜欢，有个人照顾挺好的。虽然，我还是觉得裴若辰比较好。”小鹿般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黎暮卿，口气很认真。 苑晴最后开口了：“只要你自己想清楚了，觉得这样挺好的，也行。” 然后，又是一阵的安静。 “哎呀！开心点嘛！多好的好事。我们寝室的美女又嫁出去一个。就剩我们三儿了”，许何对李丹亦和蒋灵眨巴着桃花眼，满脸的笑意，“姐妹们，加油啊！” 黎暮卿整理了下表情，露出笑意：“好啦！你们也八卦完了。可以了吧！” “行了！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就是你要开开心心的！不该想的就别想了！现在这样多好。”许何一副懒散的表情，扬了扬手：“姐妹们，都散了吧！” 呵呵，这帮家伙，还真是想尽办法让她开心。如果，再不配合她们，她都过不了自己这关了。多亏了有她们的陪伴，让她可以早些从那个漩涡里跳出来。 至于其他的，走一步算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