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幸福 第45章　分手的恋曲

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午后，秋雨淅淅沥沥地打在窗台上，小律坐在书桌边做功课。手机就放在抽屉里，里面有未接电话和打开后弃之不顾的短消息。她一边刷刷地写字，一边听着耳机的音乐。这是一个闲适的午后，第二次月考的成绩刚刚公布出来，小律照样考了第一，而徐晓溪仍旧是第二，他打趣说，或许他只能当老二了，毕竟对手太强大。最近，她和徐晓溪走得很近，有时候放学回家，他会主动陪她回去。她不知道那个谢雨裴去哪儿了，因为有时候碰到谢雨裴，谢雨裴对她总是冷眼相对。听说，一中的舞蹈队马上要参加市里的表演，谢雨裴最近估计会很忙吧。 她不知道谢雨裴和徐晓溪之间的纠葛，自然也不知道徐晓溪在两个女生之间做出的抉择。 耳机里的音乐是门德尔松的钢琴曲，她听音乐，不是真的在听，纯粹是为了做个样子。她喜欢耳边回绕着淡淡优雅的曲调，而不是窗外的市井人声。她写作业的时候很认真，其实，耳边的曲调只是一种装饰，她需要这种装饰，将自己和外界隔离开来的装饰。 做完功课，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新新今天下午去学校补课，她暂时可以放松一下。胖阿姨走进来，问她，有没有空陪表嫂出去逛街。 表嫂现在还是准新娘，前几天来到Z市，拜访男友的家人，准备婚事，她现在也住在这里。小律望了望窗外的细雨，说：“方便吗？我没问题，我有时间的。” 胖阿姨笑道：“年轻女孩子都喜欢逛街，你去陪陪她好了。你表哥有事去了。” 小律依言下楼，背着休闲包，楼下，一个打扮得很文雅的女子站在走廊里东张西望，看到小律下来，她迎上前说：“小律啊，今天好无聊，你哥哥他好烦，竟然丢下我一个人。你带我去平安路逛逛，行吧？” 小律点头说：“好的，我去拿一下伞。” 两人带着伞，这个准表嫂穿着高跟鞋，走路踢踢踏踏的，全福路离平安路不远。她们打算步行过去。平安路是Z市最繁华的商业区，遍布着高楼大厦，有百货商场，有名人会馆，有各种各样的专卖店，还有欧式建筑一条街，那儿，有最华贵的酒店，有世界性的银行，也有新式的购物广场之类。表嫂喜欢东逛西逛，虽然不怎么买东西，但是，她很喜欢试，比如了解最流行的彩妆啦，试穿新一季的裙子和鞋子啦，还有，比如在食品店里挑选进口巧克力和糖果。小律乖乖地跟在后头，听阿姨说，这个表嫂家里条件不错，有点大小姐的脾气，但是从整体上看来，她这人很乖很温柔，表哥就喜欢温柔的有女人味的类型。表嫂和表哥的认识也是戏剧性的，有一次他在站台等车，表嫂没有带伞，冲进来，全身都湿透了，他主动借伞给她，送她回家。一来二去，两人就眉目传情了。现代人的爱情，讲究速度和快感，但是，小容表哥比较闷骚，他和表嫂认识了两年，直到最近才将人带回家见公婆。 细雨缠绵，表嫂买了几件衣服，提着购物袋，走出商场的旋转门，走到街边，靠着凉亭歇脚。小律撑开伞，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发呆。忽然，听到表嫂说：“我和你哥哥就是在雨天认识的，那时候的场景真是浪漫极了，我从来没想过，会在那样狼狈的时候遇到一个白马王子一般的男人。你说，我是不是很幸运？” 表哥小容相貌端正，积极上进，工作也不错，兴许，在准表嫂的心目中，的确算得上是一个白马王子了吧，对于她这种大小姐来说，有钱没钱倒是其次，个人的品质是最重要的。 小律笑了笑说：“我听阿姨讲过，是很浪漫呀，这是缘分吧，缘分妙不可言……” 准表嫂坐在椅子上，伸出手接了点雨水在掌心，她笑眯眯地说：“生命中总是有那么一个人，会让你终身难忘。如果能够把握住机遇，与他结为秦晋之好，那是平生的一大幸事哦！” 没想到这个表嫂还蛮感性的，小律心里一暖，她喜欢感性的人，她说：“不负相思，永结同好，那是所有有缘人的心愿……” 表嫂忽然伸手指着前方，说：“那个男生长得不错啊！” 小律循着她的目光往前看去，来来往往的人群里，一个个子有点高的男生的身影印入眼帘。他穿着休闲衫、牛仔裤和单鞋，眉目俊朗，神色从容，看起来就像一束阳光，照亮了周围的人群。小律定定地望着他，心中掠过一丝莫名的伤感和忧愁。他走得很慢，似乎有心事。准表嫂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说：“回神啦，看帅哥看得呆了吗？” 表嫂的声音很清脆，小律扭过脸，想躲在亭子里，未料，那男生也直直地望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凉亭里的人。 是小律么？这么多天不见，他心中的思念如同蜘蛛结成的网，那么轻，又那么密。他快步走上前，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说：“小律！真巧！” 这句话多么像若干年后的重逢。他这些天忙着准备出国，要参加语言培训班，都没时间来找她呢。她也没有主动去找过他，他母亲对她说的那番话，她记在心里，却没来得及去和他谈一谈呢。项霖说：“你出来逛街吗？” 准表嫂面露了然之色，原来这两个孩子是同学啊。难怪，方才小律的样子有点不对劲哦！她起身拉着小律说：“你要不要跟你同学聊聊？” 小律摇头说：“阿姨让我陪你的。” “傻丫头，我已经逛得差不多了。难得碰到同学，干嘛不在一起说说话呢？”准表嫂说。 项霖很礼貌地说：“阿姨，我确实很久没见到小律了，我想……” “行啊！”话音未落，准表嫂没有丝毫的犹豫，将小律往前一推，说：“我打的回去了，小律，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哈！” 这是个适合谈恋爱的天气，雨丝缠绵而温润，空气湿湿的，犹如爱情的里子。这也是个适合谈分手的日子，天压得很低，时间的脚步彷佛放缓了，将压抑的气息传染给俗世里的人们。快刀斩乱麻，这是小律的想法。她撑着伞，走进雨幕中，感受着凉意和陌生的繁华之气。项霖跟着她说：“要不找个地方坐坐吧？” 小律没有反对，两人找了肯德基，找了必胜客，店里面挤满了人，没有空位，四处都是浓重的商业气息，人们在其中肆意挥霍时间和金钱，享受生活，享受着都市里的物质生活。 走出必胜客的店门，小律无奈地说道：“别找地方了，我们就走一会儿吧，呆会我要赶回去的。”项霖原本要找一家咖啡店，但是见到小律清清淡淡、若有所思的样子，他没有坚持下去，其实他有很多话要对小律说，他想和她呆在一起，听她的笑语，看到她明媚娴静的笑脸，可是，真正站在小律面前，千言万语都憋在了心里，无法顺利地出口，他感到有一只手紧紧攫住了自己的心脏，让他透不过气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呢！ 小律走在街边，和他肩并肩地走着。项霖没有开口，小律却在酝酿着自己的决定。半晌，她望着远远近近的人潮，淡淡地说了一句：“项霖学长，我们暂时先分开，好吗？” 项霖没听清楚，问了一声：“小律，说什么呢？” 她扭过脸，停下步子，低声说：“学长，你要走了，马上就会离开，我想，在你走之前，我们先分开，好不好？” 她飘渺的话音落进了汹涌的人潮里，落进了罗曼蒂克的雨幕里，落进了项霖的耳里。项霖身子一震，脸上是不可思议的表情，他急急问道：“为什么啊？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再说，万一你大学毕业也去美国呢？” “学长，这是个提议，我知道你会有想法，可这是事实啊！我们分开后，你才能毫无顾虑。”小律低声回道。她的声音轻柔婉转，落在项霖的耳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冷酷。 他苦笑道：“你真的是为了我么，小律，你是不是从来就不喜欢和我在一起，所以，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对不起，学长，我言尽于此。”小律撑着伞，仰着脸看着阴暗的天空，她喜欢阴天的感觉，就像卡夫卡笔下的故事一样，像一座人情之外的荒谬的城堡，圈住了她曼妙的心思和如烟如水的年华。她说：“学长，你懂的，我对你不止感激之情，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你问了我几个问题，那时候你就像一束阳光，照亮了我，也照亮了我年少的爱情。可是，我一直无法真正地站在你身边，因为，我没有那个自信和资本。你就像发光的太阳，总有一天，你会找到陪伴你的云彩。而我，也许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而已！” 项霖一边摇头苦笑，一边伸手握住她的肩膀，他那张明朗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知名的情绪，就像太阳被黑云遮住了光彩，但是，阳光会穿透风，穿透云，他终究还是那个阳光的大男孩。 “你早就决定好了，对吗？小律，我不怪你。可是分手这种事真的让人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