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幸福 第52章　只有三年的命

Z市一中，高二三班。这一天，徐晓溪没有来上学，小律给他打电话、发短信，都没有得到回应，班主任马老师来问学生，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缺课。小律自然是最担心的，昨晚上，她将那个据说埋藏了多年的秘密告诉给了徐晓溪，她知道徐晓溪一定会有情绪，只是，不知道他到底会如何对待这个消息。这个消息，在小律听来，其实还是有些不现实的，彷佛天边的一抹云彩，遥远、飘渺，直到第二天，她的心依旧无法落地。等了一上午，她悬着的心始终没有落地。中午，黄珞婷和余城出去一起吃饭了，她一个人到校外的店里买鸡肉卷。 电话响了，是徐晓溪，他说他在郊区的山上，他恐怕不能来学校了。小律犹豫了一会儿，弱弱地问道，要不要我去陪你一会儿。 你能来吗？他淡淡地问道。她在电话里说，可以啊，舍命陪君子，你把具体地点告诉我。 小律也是在一时冲动之下作出了这个决定，去找徐晓溪，意味着要缺课，她这样的乖学生根本不会逃课的，但是，不知为何，听到徐晓溪独自呆在山上的消息，她心中有抑制不住的情感，她想起少年单薄的身影，想起他对自己微笑时那种美好的犹如一首抒情曲一般的深沉感觉，她忍住心中蠢蠢欲动的情潮，买了鸡肉卷和奶茶，搭上了去郊区的路。 郊区的山并不高，山上修有石阶和塑胶道路，这片山区被Z市划为自然风景区，其中几座山被Z市体育局圈起来作了个体育公园，每逢周末，很多人来这里登山望远。徐晓溪所在的那座山就是体育公园里最主要的一座山。小律沿着石阶往山上爬，午后，周围有稀稀落落的游客和一些来登山的Z市市民，她并不孤单。 望着青山和长长的石阶，小律心中充满了勇气，她想尽快见到那个少年，想确认他安然无恙。她穿着米黄色的棉袄和加厚的牛仔裤，穿着一双运动板鞋，头发扎在脑后，看起来青春活泼。好不容易爬到山顶，山顶有一块空地，空地后面有一片竹林，她站在空地上舒了口气，身边有两个中年男女拿着相机在拍照。小律很少做剧烈运动，爬山也是很费力气的，所以，她先歇了一会儿。 竹林后，走出来一个身影，那身影穿着一身灰黑色风衣，看起来俊秀潇洒，但，他的脸上却充满了迷茫和抑郁的神色。他不动声色地盯着小律，小律抬眼看着他，良久，她说：“你真的在这里啊？” 徐晓溪耸了耸肩，引着她走到竹林里面，竹林里面有一张石头桌子和几个石头椅子。他在椅子上垫了一张报纸，他指了指椅子，让小律坐下。 “陈依律，你为什么来这儿？”他目视前方，声音有些暗哑。 “来找你。” “我跟你什么关系？你为什么来找我呢？”他露出不解的神情。 “额，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其实，是我关心你呗，你不要想多了哦！” “我的确想多了。依律，你还是很在乎我的，对不对？”徐晓溪收回目光，注视着小律的眼睛，他的眸子好黑好深，彷佛一口深潭。小律费力地眨了眨眼，低声说：“我一直蛮在乎我们之间的交情的。你呢？徐晓溪？你有什么看法？” “我上次说过了。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依律，也许我是在利用机会博取你的同情心哦，你知道，很多女人会因为同情而爱上男人。”徐晓溪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小律微微脸红了，她垂下眼睛，不敢迎视他那双漆黑眼瞳里的深情厚谊，但是，她的声音很坚定，她说：“我不会的，为什么要同情别人之后再谈爱呢？这是不道德的。我喜欢一个人，心底会有期待，会有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徐晓溪，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急着赶来。说真的，我很怕你会出事，这只是我的预感而已。所幸，你现在好好的呢……” 山上的冷风时而忽忽地吹着，小律因为爬山，爬出了一点汗，倒也没觉得有多冷。徐晓溪将手上的围巾塞给她，她将围巾围在自己脖子上，笑道：“你真贴心。” 徐晓溪无奈地一笑，回道：“那你考不考虑，让我做你男朋友呢？” “喂，不要开玩笑啦！”小律瞪了他一眼，双手紧紧捂住围巾，围巾真暖和啊，带着徐晓溪的体温，真的很舒服！她转眼一看，竹林外面就是山崖，削直陡峭的山崖上长满了矮矮的绿树和藤蔓，藤蔓已经干枯了，那些树却还是绿油油的，在冬日的酷寒和北风的呼啸中显出了勃勃生机。山崖边竖立着铁丝网，一些游客站在山崖边，隔着铁丝网拍照留念。 “我可不会开玩笑。”徐晓溪说，“不是说了么，我很认真的。” 小律一听，脸上更红了，她嗫嚅道：“哦，那就是真的吧。” “你这什么反应？”徐晓溪有些不满，“我只剩下三年的命了，在这生命的最后三年里，我最想做的事，就是和喜欢的女孩子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度过每一秒，你不给点鼓励嘛？反正也只有三年的时间，到时候你可以重新寻找自己的真爱……” 小律捂住嘴，轻声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徐晓溪一本正经的样子，她觉得好笑，徐晓溪瞪着她说：“你笑什么，说来听听。” “你真的要和我在一起吗？”小律问。 “当然！”徐晓溪郑重地点点头，小律问：“你不怕我伤心吗，万一真的失去你……” “这个……你不知道为什么么？因为我喜欢你，远远超过你喜欢我的程度。我觉得，如果我走了，你肯定不会那么难过，顶多伤心个把月，就能恢复的。所以，我不担心的。” 小律定定地看着徐晓溪，这个少年的话不像是在开玩笑呢。她说：“你凭什么这么以为？我对感情的态度也很认真，一旦决定在一起，以后肯定难过，会伤心。避免不了的。” 徐晓溪有些颓然地垂下眼，自语道：“可是，你看起来就是个女强人的模范。” 小律自然是听到了，他们离的很近呢！ “成绩好就是女强人么，你不要一叶障目啊！我其实是个感性的人，你不了解我呢，或者说，你不够了解我，我们之间的路还很长，徐晓溪，这是我的看法，我从不否认，我对你是有感觉的，可是，以前我有学长，现在虽然单身了，但是，偏僻碰到这种事。你放心，我不是担心你的身体，只是，我们之间好像还缺了那么一点点时间的积累……” 徐晓溪抬眼，看她，疑惑道：“不是说缘分到了就行了么，需要什么积累？你只管答不答应。我的身体我很清楚，平时绝没有问题，但是，那个女人说的不无根据，我父亲确实有点不对劲，他到死都没有透露这个秘密。要不是因为这次重逢，我这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的。” 小律问：“你父亲确实去世了么？你并没有提起啊。” 徐晓溪苦笑道：“他死得很不光彩，他的尸体后来被警察就地火葬了，我也是在报纸上看到的。你觉得可笑么？那个男人为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过得像个疯子一样。” 小律叹息一声，回道：“这是他们的人生，你有你的人生。不要搞混了。” “她有没有说这个病的详细情况？”徐晓溪想了会儿，问道。 “额，大概说了一下，医学上很难监测和治疗的，只会在血亲之间遗传，她说，当年，你生下来之后，省里大医院的医生给你做了检查，说你活不过……” “明白了。算了，反正也是苟活，多一年少一年，又有什么关系！” “喂，你这么年轻，怎么说这种丧气话啊？依我之见，不如去医院做个深度检查，以免出现错误咯。兴许，你母亲当年也是被骗了的。”小律提出了她的建议。徐晓溪笑了笑，很坦然很自若地回答：“都说了，是不治之症。还去检查什么？” “为什么不去？你甘心吗？三年的命，很短！三年，徐晓溪，不够我和你在一起一辈子的……”最后几个字，她说得很低很低，夹带着一份羞赧和坚定之意。徐晓溪没有听清楚最后几个字，但是他感觉到了她语气里对他的在乎，感觉到了她心中起伏的情潮。他很高兴。 这就是心有灵犀吧？或者说，心意相通？她心里有他，他心里当然也有她。 三年太长，只争朝夕。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