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绝恋 第2章　阴差阳错

就是这里了，悠悠琴声的来源之地。会是谁呢？在这勾心斗角的深宫之中，在这尔虞我诈的是非之地，在这争权夺利的名利场，居然还有这样的心境，真的很难得，也很让人期待啊！耶律卓君大步走了进去。曲径通幽，林很深，路很长，地点渐近，琴声渐息。阳光洒满林间，映出一片光阴斑驳。曾经何时的祥和静谧与淡泊明静在他的脑海闪现而过，令他那个已被世俗浸染而变得冷酷和冷血的心产生了一丝莫名的脆弱，于是就自然而然而无可救药地陶醉于这种美妙的效果。于是，或许，命中注定的，一种冥冥之中的力量促使他加快了脚步……已然错过了。他到的此时，早已人去楼空，那悠扬的琴声于不知不觉中于他的陶醉中消散于无形，只剩下香韵犹存萦绕在琴瑟之中，久久徘徊不去，似乎在窃窃私语关于之前的某种清新淡雅的回忆。耶律卓君此时很扫兴，本想追根溯源地一见芳容，然后顺理成？地来个恩宠，接着玩玩传说中经典爱情的开头，聊以慰藉这几天浮躁的心头……以后会怎么样呢？谁都说不准。说不定他也会有一个传说中的轰轰烈烈的奢侈的爱情，可如今一切都化为了泡影。这的确令他很扫兴！耶律卓君撇了撇嘴，欲转身离去，目光游移间偶然发现了那琴有某些熟悉的特点，仔细观察之下，果然，这琴他认识，乃上官飞燕所有。一个天真可爱的美女瞬间在他脑海中浮现了起来。很意外，他真的没想到这女子有这么娴熟的琴技，这么优雅的才艺，这么淡泊的心境，瞬间，那才女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提了不止一个档次。他看错了她，无论是之前还是之后，无论是在哪一方面。 是到了该找她的时候了，耶律卓君弯腰捧起了那个余香萦绕的琴，像是捧起了一个相见恨晚的恋人，又像是捧起了一段弥足珍贵的爱情，然后怀着对伊人的眷恋和一丝淡淡的愧疚，亟不可待而又保持帝王风度的向着上官飞燕而去，然后展开了顺应弄人命运的一段错综复杂，阴差阳错的爱恨情仇……“这琴是你的吧？”在经过了“皇上万岁”“请安”“免身”之类的一套官场礼仪，耶律卓君开门见山地问道。上官飞燕瞬间心思流转，大脑高强度运作，很明显她深知伴君如伴虎，必须言辞谨慎，在否定了大多数假设后，她猜到了一种可能。 “是！”她小心翼翼地答道。 “那首曲子是你弹的吧？” “是！”她略显谦虚地答道。 “好！听旨！朕封你为贵人，从今天起，你每天为朕弹奏那林中的曲子……”耶律卓君龙颜大悦。 “陛下，臣妾恐怕再也不会弹奏那首《秋水》了，因为之前不知陛下在旁才弹得出那种空灵，可是如今有陛下在旁由于惶恐之情反而再也弹不出那种心境了，恳请陛下责罚！”上官飞燕弱弱而无不楚楚可怜地说。 “哦，这样啊……没关系，你有如此心境也实为难得，你也要陪在朕的身边，可以让朕回味那时的美妙感受，你想弹的时候就弹，朕不勉强你。”耶律卓君略显失望。 “谢陛下……”上官飞燕满心欢喜，她似乎看到了一条康庄大道在她面前敞开，荣华富贵在尽头闪耀，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有仇的没仇的高官大臣在她脚下臣服……想到这里，她又一次满心畅快。似乎好戏就要开始了。她暗忖道。于是，皇上就留下来对她卿卿我我，嘘寒问暖，已弥补多日来对她的冷淡，已消除他内心那一丝从来没有过的若有若无的羞愧。 上官飞燕得宠的消息蔓延开来，一瞬间，四方云动，鸡犬不宁……“啪！”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吓得婢女们哆嗦不已，不知这是第几个杯子或者盘子了。欧阳燕妮咆哮着，愤怒着，抓狂着，她眼里闪动着无名的火光，她表情丰富至极，然后龇牙咧嘴地吐出几个字，“你给我等着……” 小轩窗边，正在梳妆的沈静妍听到这个消息，感到很意外而又很欣慰的露出了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第二天，精神气爽的上官飞燕带着足够充分的理由，足够的礼品去找沈静妍。 “静妍，真的很对不起，我冒充你对皇上说那首曲子是我弹的，我当时真的很害怕，而没有说出实情，我怕我会连累家中，你知道的，伴君如伴虎，我是真怕他会……”她已然泣不成声。 “没事的，飞燕，我们不是好姐妹吗？我怎么会因此而责怪你呢？放心，我不会让皇上知道的，我们都不容易，我们远离故土，我们离别双亲，我们抛下自由，我们牺牲爱情，我们整天提心吊胆，我们整天固步自封，深锁闺中，能看到你能因此而满心欢悦，我的幽怨之愁也随之烟消云散，我希望我们都可以继续在一起同进退，共患难……”她天真无邪道。 帮上官飞燕擦完廉价的泪水后，她无邪地望向远方，原本忧郁的眼神此刻却透露出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向往，谁知道这种脱离了现实的向往能维持多久？上官飞燕看在眼里，算在心里，果然在我预料之中……昨晚。灰暗的闺房内，打着呼噜的皇帝旁，上官飞燕的大脑一如既往的灵活。她在思忖，在深刻地推理分析，她在演算沈静妍的反应。经过几天的了解，她深知她是那种不求名利，不慕富贵的典型的闺中怨妇，她是那种不在乎君王，只追求自由，为家族着想的理想主义者，善良是她最大的弱点，而这个弱点在险恶的深宫之中无疑是致命的。利用这一点就大有文？可做。计上心头，上官飞燕抿嘴一笑。 一阵寒暄，两个貌似知音都生有惺惺相惜之情的女子大谈起相见恨晚之类。在沈静妍笑的花枝乱颤和俯仰拾遗间，突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南宫楚楚。她还是那样柔弱娇小，不禁让人生出怜爱之情，不禁想起那时的她所遭受的体罚之苦，不禁由来已久的同情心开始泛滥，不禁让沈静妍产生了一定要保护好她的冲动，对，不能再让她受到伤害。有时候，一个人的一举手，一投足，一转身，一眼神都可以引起另一个人的来自潜意识的某种悸动，如此而已。 悸动之余，沈静妍还没忘了叫上南宫楚楚，“楚楚……”她喊。 “静妍！”她满心欢喜。就像很多心意相通的闺蜜一样，在阳光下二人相向而对的同时，已瞬间通过眼神和笑容相互传递了彼此的幸福。 “这是上官飞燕……” “啊，你就是上官飞燕！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听说你……” 南宫楚楚羡慕之情溢于言表。没有那个人听到别人的赞美之词而不内心欢喜的，上官飞燕也不例外。顿时，南宫楚楚在她心目中的好感度直线上升。如果说，女人成为朋友只需要一句话的话，那成为好朋友就只需要一句好话。 “妹妹，可真是生了一副好模样，凝若肤脂，丹若朱唇，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明眸皓齿，倾国倾城，含情目目，柳黛梢眉，令人一见倾心，留恋不已，将来肯定让皇上恩宠百倍，无以复加……”上官飞燕开始有声有色地回敬。 “哪有？”南宫楚楚双颊泛红，扭捏不已，小女儿姿态可见一斑。“那飞燕以后可要好好照顾于她，若让她这么一大美女收到了半点伤害，那还让人于心何忍？”沈静妍打趣道，“前日，本宫在选秀之中，看见骄横的欧阳震之女欧阳燕妮当众欺负于她，本宫就斥责了欧阳燕妮，庇护了她，南宫妹妹还太善良，不知这宫中险恶，今后还需飞燕和我一同照顾才是……” “嗯，那是当然，静妍的事就是我的事，南宫妹妹就是我的妹妹，作为姐姐怎能让别人再欺负于她？话说那欧阳燕妮的蛮横无理我也略有耳闻，她就会仗着她父亲欧阳震的权势作威作福，只怕她不会善罢甘休，静妍今后更应当小心才是……”上官飞燕眉头紧蹙，看上去纠结不已，深为她日后宫中行事而担忧，而此刻的心里却暗自思量着日后的计划。很显然，这是大有文？可做的。 “这你不用担心，本宫怎么说也是个皇后，量她也不敢乱来。”沈静妍此时此刻才表现出了一点隐隐约约的皇后的威严，而在平时谁能想到这个楚楚动人，多愁善感的美女是一个皇后呢？ 世界上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巧合，在你酣畅淋漓的氛围中，在你充满幸福的心情下，在你享受美好的时光中，在阳光明媚的午后，在鸟语花香的园里，不合时宜而出人意料的，带来一番吊人胃口的扫兴。显然，路经此地的欧阳燕妮的出现就有这样的奇效。 那时，欧阳燕妮身着一身华丽无比的宫服，手上套着尽显雍容之气的手镯，耳上戴着金光灿灿的耳环，头上插着精美的玉簪，手指上戴着小巧玲珑的戒指，在不知其数的低着头宫女的簇拥下，不顾今天早上不知花了多少时间不知花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而精心涂抹的浓妆，皱着紧锁的眉头，瞪着吃人的虎目，板着难看之极的脸，颐指气使地朝她们三人走来。她们三人在相谈甚欢之际，眼角的余光马上搜索到了这位不速之客。顿时，笑声不再豪放了，寂静了，阳光不再灿烂了，黯淡了，小鸟不再歌唱了，害怕了，花朵不再鲜艳了，谢了……果不其然，没有一点换道的趋势，欧阳燕妮单刀直入，劈头盖脸：“哟，三位好大的闲情啊！今儿还真是凑巧呢，能够这么有缘的撞到三位，还真是小女子的荣幸，看你们三位面泛桃花，光彩照人，还真让小女子有点自惭形秽呢。尤其是那位上官贵人，得皇上恩宠，风头正盛，无人能及，真让小女子羡慕，不知是使用了什么下贱的手段呢，”言辞间极尽尖酸刻薄，不堪入耳。 上官飞燕保持着良好的修养与淑女风范，抿嘴不予计较。 “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怎么看上你这个出身低微，丑陋粗鄙的贱人的？”欧阳燕妮作思考状。“上官姐姐是因为才艺才……”单纯善良的南宫妹妹弱弱而小声的辩解道。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断了南宫妹妹的辩解。“你算什么东西！这有你说话的份儿吗？一个卑微下贱的奴婢般的贱人也敢顶撞我！来人啊！给我把她押下去，大刑伺候……” 随着欧阳燕妮的一声令下，她手下爪牙开始人头攒动，蜂拥而上，张牙舞爪地扑上身形消瘦，楚楚可怜地正捂着半边通红的脸在泣不成声的南宫妹妹。形势岌岌可危，千钧一发。 “住手！”沈静妍终于恰到好处的爆发了。 “欧阳燕妮！你在本宫面前竟然大刑伺候本宫的好姐妹，到底有没有把本宫放在眼里！你这样乱用私刑，到时本宫奏明皇上，看你如何交代！”皇后毕竟是皇后，即使是不受恩宠只挂个虚名，但仍是皇后。皇后是皇上选的，不尊敬皇后不就是藐视皇上吗？ 欧阳燕妮还是有点智商的，她目前还不能面对面的和皇后硬抗。时机尚未成熟，不能贸然行事。心思流转间，欧阳燕妮只好作罢。“哼！告诉你，皇后的位子迟早是我的！咋们走着瞧！”欧阳燕妮心有不甘地甩袖而去，临走之时还甩了几耳光和踢了几脚她的十几个手下。顿时，婢女们惨呼声一片，踉踉跄跄地爬起来跟着主子走了。 瞬间，天空放晴了，阳光灿烂了，鸟叫出现了，花儿芬芳了……沈静妍和上官飞燕将正在啜泣的南宫妹妹轻轻地扶起来，生怕弄疼了这个已经伤痕累累的易碎的花瓶。 “妹妹好些了吗？”沈静妍轻轻揉着那通红的半张脸，一脸的关切。 “我没事。”南宫楚楚楚楚可怜，强忍住疼痛，柔弱中透露出坚强。 “我从小就已经习惯了，我父亲只是个七品县令，我母亲在临走之前反复叮嘱我不要惹事生非，能忍则忍，我家没权没势，我们没有依靠，我们得罪不起，我们在她们眼里就是可以蚂蚁，可以随时捏死的蚂蚁，尤其是在这个步步惊心的深宫中，我就不得不步步为营。临走之前，父亲母亲对我说了很多，看着父亲为这个家劳心劳力而两鬓斑白，而心力憔悴，看着母亲为我进入宫中而深深担忧，而掩面而泣，我想再大的屈辱我也要忍下去，不为别的，不为自己，也要为可怜的双亲保持度个一个安详而和平的下半辈子，这样即使我受再多再苦的罪，我也心甘情愿……”南宫楚楚说着说着更加黯然泪下，无不令人触动之深，无不令人动容之切，而使在场的两位也不禁掩面而泣。同病相怜的共鸣让她们相依偎得更加紧密。 小鸟也被此时的伤感氛围所倾倒，不自觉的吟唱出凄婉的歌声，来为这三人以微不足道的安慰，来控诉这深宫的吃人的现实，来批判这无奈而无情的人生，来诅咒着这弄人的命运……园外依旧歌舞生平，依旧浑浑噩噩，依旧不自觉而无所谓的转动历史的转轮……“静妍，这次的冲突恐怕又加深了你和欧阳燕妮之间的矛盾，今后恐怕不得不提防她的一切行为，这个女人的野心很大，心机很深，恐怕会想方设法的为难与你。”上官飞燕担忧道。 “不怕，我自会小心，自会应付她的阴谋诡计，况且，看她的样子也尚未成熟，不够老成，不足为俱。”沈静妍颇有自信地说道，她虽然也很单纯，但比她跟单纯的欧阳燕妮她还是能看清楚的。如果她连这点眼界都没有的话，也就不会当成这个皇后，也不会当这么长的时间。 “你说的不错，她的确不够老成，但有比她更老的欧阳震啊！欧阳震这个在官场混得风生水起老奸巨猾而位高权重的老油条，肯定不会坐视他女儿失宠，如果他在欧阳燕妮背后出谋划策，那么我们就危险了，欧阳震的心机和世故可不是我们姐妹俩所能企及的！”上官飞燕更加担忧道。 她的一番推理和分析令沈静妍叹为观止，让沈静妍又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而更加喜欢她了。可沈静妍从来都没想过她的这种推理和分析，她的这种心机，有一天竟然会用在自己身上……“飞燕你说的不错，我们确实得重视，提防她的一举一动。”沈静妍边说边赞叹她的飞燕。如果欧阳燕妮最终还是当不成皇后，欧阳震会怎么样呢？上官飞燕继续一如既往的保持她的良好的习惯，低头默默思索着。而沈静妍微笑地看着她的姐妹，一脸的欣赏。南宫楚楚停止了哭泣，站在她们旁边，默默看着她们，一脸的幸福。三位的命运是否如她们想象的那样发展呢？深宫的冷寂和幽深在此时此刻无言的诉说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