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线的木头人 第17章　同屋共住

从雪岳山回来后，熙辰面临的首要问题就是搬家，由于之前租的是一整套公寓，衣服多不说，杂七杂八的饰物和生活用品加起来竟然比瑞妍的还要多，雇了两辆车都没搬完。等把公寓彻底腾出来时天已经黑了。他跟着最后一辆车回到瑞妍家，一打开门熙辰的头瞬间就大了，客厅里摆满了一人高的纸箱子，卧室也几乎被衣服和被子堵得没有一点空隙，瑞妍把头发高高的扎起来，正帮他把箱子里的东西往外拿，小乖则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不动，事实上他不动就是在帮忙了，眼看着原先整洁的客厅现在快要变成回收站了，熙辰哭的心都有，他满脸歉意的望着忙碌的尹瑞妍，后者不但没有丝毫抱怨，还时不时的和小乖说话，夸它是goodboy。 “熙辰，你回来啦，我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你帮我把这些空的瓦楞纸箱折好可以吗？”瑞妍说完就抱着一摞鞋盒进卧室了。 熙辰先是楞了会儿，然后走到纸箱前往里一看，果然是空的，而且不止一个，客厅里大大小小20多只纸箱全是空的，这么说…… “老师，原来您都帮我收拾好啦。”熙辰把纸箱拆折好，放进储物室，虽然地板上还散落着些许胶纸带，但总算空出了大片的地方可以走动。他带着小乖走进卧室，看到瑞妍正帮他整理衣服，刚才还摆满衣服被子的床铺和地面，现在已经基本空出来了。 “老师，您太厉害了，您是魔术师吗？”熙辰呆呆的看着她，发出一阵赞叹。 “切，我哪有那么厉害，只是收拾的比较快而已。”瑞妍打开最后一只皮箱，里面全是CD和一些影碟，“这个也要拿出来吗？” “不用，这个直接放进去就行。” 忙碌又持续了大概1个小时，卧室和客厅基本恢复了原来的面貌，变得整洁、宽敞。小乖趴在落地窗边睡着了，瑞妍坐在房间里写报告，熙辰则把剩下的零碎物品整理好。 他仔细的打量卧室内的一切，新换的浅蓝色床单，奶白色的床头灯，还有卡其色的衣柜和字台，窗帘也是淡蓝色的，柔柔的垂在地上，屋子虽然不大，但却处处透着温馨。他走到衣柜前慢慢打开，里面的衣服按照季节整齐的码放着，就连运动鞋也放在了最底层，靠外的一面贴着鞋样。熙辰笑了笑，能想得这么周到的也只有他的尹老师了。以后他们就要在一起生活了，熙辰躺在散发清新气息的床单上，沉沉的睡去。 次日早上，瑞妍醒来时差点被眼前的景象吓到，熙辰穿着睡衣在厨房里煎蛋，小乖坐在他脚边抬起头看着他。 “老师，您醒啦！快去洗脸吧，很快就有的吃了。” “熙辰啊……”瑞妍显然还没有适应多一个人的生活，“你起的真早啊。” “为了答谢您不收我房租，我决定每天起来给您做早餐。”他把煎好的火腿和鸡蛋放在餐桌上，又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加热，还不忘给小乖的狗盆里放上狗粮。 “嗯，熙辰做的真好吃。”瑞妍边吃边称赞，“以后你的女朋友一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熙辰刚把食物送到嘴边，听到她的话忍不住停下了动作，静静的看着她。瑞妍没有化妆，事实上她也很少化妆，白净的皮肤就算不施任何脂粉也一样好看，头发长长的散着，身上一件淡黄色睡裙。 “熙辰？怎么不吃啊？”瑞妍感受到目光的注视，抬起头时正对上他的眼。 “老师，我想问您件事。” “嗯？” “小舅舅以前有没有送过您什么特别的生日礼物啊？” “那段时间正好是爸爸……”瑞妍没有继续说，父亲离开已经快两年了，很多时候她都不愿去回忆那段时光，不仅因为亲人的远去，更多的是因为那个深爱她却不能和她在一起的男人。 熙辰很清楚，瑞妍一直没有忘记洛毓枫，那个成熟、睿智、有着比自己还要精致的面容的男子曾经是她最爱的男人，如果没有戚学儿，恐怕他们已经结婚了。 “一会儿咱们帮小乖洗澡吧。”小乖坐到她脚边，瑞妍摸着它的头说，“它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洗了，都臭死了。”小乖抬起头，两只眼睛无辜的看着主人。瑞妍被它可爱的表情逗乐了，俯下身在它额头上亲了一下。 “好，收拾完就帮它洗。”熙辰也俯下身对小乖说，“一会儿就给你洗澡啦！要乖哦！” 小乖似乎听懂了，小声的呜呜，似在应和。 湖蓝色地面，蛋白色墙壁的浴室里，小乖站在瓷白的浴缸中央，瑞妍准备好狗狗沐浴液和小刷，熙辰调好水温，两人交换了个奸诈的眼神，就开始给小乖洗澡了。 “哇，小乖，不要动啊！脖子还没洗呢！”熙辰按住想要冲出去的小乖，“老师，这里这里，多放点沐浴液。” 瑞妍用小刷轻轻刷着小乖的背，小乖此刻才稍微安静点，也慢慢开始享受起来，眯着眼睛不动。 “熙辰，开水吧。” “好。”熙辰旋开喷淋，温热的水冲下来，小乖被淋的湿漉漉的，一个劲的甩水。 “喂！不要啊，都把我弄湿了。”熙辰被小乖甩得衣服都湿透了，他站起来脱下上衣，赤裸着上身要和小乖“决以水战”。 “哈哈，小乖先不要出来，还没擦干呢。”瑞妍拿着干毛巾给小乖擦头，谁知它前爪已经往外迈了，“小乖听话，马上就好了。” 过了半个小时，终于洗好了，小乖此刻正趴在阳台干净的毛巾堆里打滚，希望借此来蹭干身上的水，熙辰和瑞妍则开始收拾一片“狼藉”的浴室：溅在墙面上的泡沫，湿滑的地板，还有一团团的金色毛发，他们费了好大劲才清理干净，等到互望彼此时却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老师，你的头发还在滴水呢。” “切，看你的身上还有狗毛呢！”瑞妍走上前帮他把粘在胸前的狗毛拿掉，“转过去。”确定身后没有之后才散下头发准备擦干。 “我帮您吧。”熙辰找了块干毛巾帮瑞妍擦头发，“都是小乖不好，这么不听话，您以前都是怎么给它洗澡的啊？！” “以前都是送去宠物中心啊，不过以后你在这儿，就由你给它洗澡啦！” “不会吧？！”熙辰怪叫一声。 瑞妍回过头来从他手里接过毛巾笑着说：“你说呢？” “老师，您开玩笑的吧。” 瑞妍收敛了笑容，很认真的说：“这个用来抵房租不错。”她走到小乖面前，帮它抹了抹背上的水，然后找来吹风机开始帮它吹干身上的毛。 熙辰走到他们身边，在瑞妍看不见的地方朝小乖挥了挥拳头。 “熙辰啊。” “是，怎么了？” “能先把上衣穿上吗？” “哦。”刚才在浴室里没注意，现在从他的角度看去，瑞妍的脸有些红，“好，立刻，马上。”说完他就跑进卧室，再出来时已经套了件半袖T恤在身上了。 “来，尝尝看这个。”瑞妍迎上去，端了碗东西给他。 “这是什么？”熙辰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一碗沙冰，上面还有些淡绿的颜色。 “这是绿豆沙冰，我前一阵和隔壁的大婶学的。” “哇，好凉啊！”凉爽又不会很甜，熙辰坐下来开始吃。 “很好吃吧，小乖可喜欢吃了。”瑞妍满心欢喜的看着小乖，它正努力的舔着盆里的沙冰，还不时的拿眼角瞟着坐在沙发里吃着同样食物的熙辰。 “铃……”门铃突然响了，瑞妍打开门时，看到一个穿着浅褐色长裙的女人，头发很短，画着精致的金色烟熏妆。 “请问您找谁？”瑞妍礼貌的问。 “你是尹瑞妍！我是韩丽媛啊！你的高中同学韩丽媛。”女人上前抱住瑞妍，“你不认识我啦？！” “丽媛？”瑞妍在脑海中搜索关于面前女人的记忆，“好像是我高中同学，可是……” “想不到你家地址还没变，我还能找到。”女人径直走进去，在看到从沙发上站起来的熙辰时愣住了，“这位是？” “哦，他是我学生，熙辰，这位是丽媛姐姐。” “您好。” “哇，长的好帅啊！你叫熙辰？名字也很好听啊！”丽媛开始上下打量熙辰，“身材也不错，个子还这么高。” “那个，丽媛，你不是出国了吗？怎么又回来了？”瑞妍终于回忆起关于韩丽媛的事情，她们是高中的同班同学，不过高二那年她就随父母去澳洲了，自此之后她们也就断了联系。 “别提了，我离婚了，所以就回来了。”丽媛上前拉着熙辰坐在沙发上，“你是瑞妍的学生啊？你多大了？有20吗？你看起来不大嘛。” “我大二了。不过姐姐您能不能先把手松开。”熙辰挣开她的手，起身走回卧室。 “呦，脾气还挺大的嘛。”丽媛看着他的背影对瑞妍说，“你和他是不是？” “啊？” “别装了，你们是不是同居啦？！” “没有！你别乱说！熙辰之前住的公寓房东要移民，所以就不能住了，刚好我这有空房间，所以……” “诶，好了好了，不用解释了，我可以在这住一晚吗？明天我就去日本了。” “去日本？你不回澳洲了？” “不回了，我以前的同学在日本开了家公司，想让我过去帮忙。”丽媛接着说，“我把行李放哪？” “先放我房间吧，我帮你。”瑞妍帮她把行李放好，就让她先在自己卧室休息。 “老师，进来一下。”瑞妍刚把卧室门关上就被熙辰拉进了他的房间。 “怎么了？”瑞妍看他那么神秘，不知出了什么事。 “那个姐姐真是您同学吗？”熙辰小声说，“是不是骗子啊？要不要我帮您赶走她。” “不要，她真的是老师的同学，而且要在这里住一个晚上，明天就走。” “哈啊？！还要在这里住啊！我晚上可不做饭给她吃啊！”熙辰嘟囔着。 “哈哈，丽媛可是很喜欢你呢，老师拜托你就帮帮忙吧。” “切……” 晚上熙辰煮晚餐时韩丽媛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他切菜她看他切菜，他烧菜她看他烧菜，熙辰一直忍着没发作，要不是看在瑞妍的面子上，被她这么看下去他早就揍人了。 “熙辰你有没有女朋友啊？！哎呦，好可爱啊！跟姐姐说句话吧。”韩丽媛一直从旁边念，“瑞妍，他怎么不理我啊？！” 瑞妍坐在沙发上，无奈的摇摇头，就连小乖也闭上眼不再看她。 “姐姐您能不能安静的坐在那，你这样我没办法煮饭了！”熙辰尽量压着火气，他离崩溃已经不远了。 “好好好，我坐在这看你，你放心做。”韩丽媛坐在餐桌上，拖着下巴看着熙辰的背影，这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孩，干净、精致、又那么会做菜。如果她还是小女生的话一定会追他。不过可惜自己离过婚，还马上要到另外的国家去。 吃晚餐时，韩丽媛主动坐在熙辰旁边，给他夹菜、盛汤，她在澳洲生活了很多年，很少吃韩国菜，更不要说地道的中餐了，在韩国生活这一年多，熙辰的厨艺越来越好了。 “熙辰，明天姐姐就要走了，你会到机场送我吧？” “……” “会不会嘛，瑞妍。”韩丽媛开始求尹瑞妍。 “嗯，我们会去送你的。” “老师……”熙辰皱着眉老大不情愿。丽媛听后立刻开心的回卧室检查护照和行李。 “您怎么就答应她了，真是的，我可不去送她。” “老师求求你了，你就去吧，我知道你很为难，可是还是去吧，就这一次，哈啊？” “好啦，就这一次。”熙辰没好气的应了一句，小乖很懂事的拿头蹭他的腿。 次日上午十点多，瑞妍和熙辰开车送韩丽媛去机场，到了要登机的时间，丽媛有些不舍的说：“熙辰啊，以后要找个好女朋友啊，只要你幸福，姐姐也会很幸福的。” “您路上小心，一路顺风。” “再见了，瑞妍，再见。”丽媛向瑞妍挥手，后者目送她进了登机口。 “让你为难了吧，老师也没办法，丽媛她也怪可怜的。” “老师怎么净认识些奇怪的朋友。”熙辰抱怨道，“我并不觉得为难，只是有点讨厌那个姐姐罢了。”他发动了车子，身边的景物随着他踩下油门的瞬间开始倒退，“其实年龄大也好，离过婚也罢，只要自己不放弃自己，没有人可以放弃你。每个人追求幸福的权利是平等的，用不着因为一次的失败就否定一生。”他的前半句是说给自己听的，而后半句却是说给瑞妍的。 窗外静止的树木依次消失在视线中，从机场回来的路上瑞妍没怎么说话，她听得出来熙辰话里的意思，那段感情自己早已放下了，可是要忘记却很难，之前和毓枫在一起的片段已经成了她对栗川回忆的一部分，那些曾经有过的甜蜜时光，那些失去亲人的艰难岁月，每一段都有洛毓枫的影子，就连坐在自己身边的熙辰也和他有着永远不可能割断的联系。已经快2年了，瑞妍还是能记得他，记得他温柔的微笑，记得他精致的面庞，记得他亲吻自己的样子，记得关于他的一切，越来越清晰…… 回到家后，瑞妍说很累就回卧室休息了，剩熙辰和小乖两个在客厅看电视，小乖跳上沙发，把嘴搭在熙辰腿上玩。熙辰则是一手拍着小乖，一手拿着遥控器不停的换台，从机场回来后，他的心情乱极了，在路上和尹瑞妍说的话似乎太直白了，她一定听出来了，可是看着她这1年多来都没有真正快乐过，熙辰的心没来由的痛，他想帮她，但却无从下手。有时他也在想，如果当初瑞妍失忆后忘记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洛毓枫该有多好，那样，他会用尽一切办法走进她的心，哪像现在。 其实熙辰不知道，尹瑞妍真正不敢面对的人不是洛毓枫，而是他。从选择假装失忆的那天起，她就不敢真正的面对他了，她明知道他对自己的爱却不能表示什么，也不能做出任何的承诺，不仅因为她是他的老师，也不仅因为洛毓枫，更多的是因为他们之间有着将近7岁的年龄差距，这种真实的距离让她开始畏惧这份感情，甚至在某些时候想要逃避。 夜已经很深了，瑞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白天的那些话像是魔咒般唤醒了沉积在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情感，她承认自己没有忘记洛毓枫，但也清楚那已经不是爱了，更多的是对故人的想念，就像她经常想尹茜一样，而对于熙辰……他再也不是自己刚到栗川一中时见到的叛逆的高中生了，他长大了，完美到极致的五官，成熟的思想，就连待人也变得越来越谦和了，这种变化无时无刻不在说明他在成长，她能感受到熙辰在看自己时越来越难以掩藏的灼热目光，也能感受到他所散发出的男人的气息，这一切的一切让她的心也开始乱了。 而隔壁房间里的熙辰也同样没有睡，他开着透出微黄光线的床头灯，手垫着头仰躺在床上，眼睛直直的盯着天花板，午餐和晚餐瑞妍都没出来吃，敲她的门只说累了，想休息。熙辰不知该说什么，所以也只好选择沉默，也许只有等瑞妍自己想明白了，确定了，才会真正过去吧。只是希望那一天不会太远。熙辰抬手关掉了床头灯，把自己掩埋在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