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线的木头人 第18章　庆祝生日

7月的栗川，一年中最热的月份。尹茜还记得前年的这个时候自己很倒霉，连一份工作也找不到，要不是有佑翔陪在身边，恐怕早就撑不下去了，而现在，她已经是栗川知名服装设计工作室的老板了，去年她的作品还获了奖，现在工作室的规模已经和当初戚学儿那间工作室的规模不相上下了，想到戚学儿，尹茜心里还是很难过的，毕竟如果不是她，自己早就狼狈的逃回国了，说到底还是学儿帮了她，只是现在的戚学儿仍旧躺在医院里，没有思想，也不能动。 尹茜打开笔记本，登陆了邮箱，是空的。已经连续好多天了，瑞妍都没有发邮件给她，也没打电话来，这让她多少有些担心，爸爸的忌日快到了，不知道她今年什么时候回来，想到这，她发了封邮件给瑞妍。 “姐姐，爸爸的忌日快到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好想念你，你快点回来吧，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早上瑞妍打开电脑时就看到了尹茜的邮件，她这几天一直忙着学校的事，很久没和她联络了。好消息？会是什么呢？瑞妍想的出神，没注意到已经站在她身后好一会儿的熙辰。 “老师！”熙辰双手覆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边大叫了一声，瑞妍吓的立刻转过头，熙辰的脸离她还不到5公分。 “咳咳。”熙辰迅速直起身子，向后退了两步，“那个，您能出来一下吗？” 瑞妍尴尬得双颊绯红，随口应了一声也站起来了。当她来到客厅里时，熙辰双手背在后面，正微笑着看向她，小乖坐在他旁边。 “你这是？”瑞妍走近他，笑着说，“古古怪怪的。” “送给您。”他将一个小盒交到瑞妍手里，然后又冲小乖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心领神会”，转身跑到阳台上叼了张卡片回来，“打开看看吧。” 瑞妍拿着暗红色的小盒打开来，里面是一串褐色的水晶，她接过小乖叼着的卡片，里面是熙辰漂亮的楷书：老师，生日快乐！ “今天是我的生日！？！”最近真的太忙了，竟然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是，祝您生日快乐，这只是今天的第一份礼物，一会儿您要陪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道了，好了，现在快去换衣服，咱们马上出发。”熙辰把瑞妍推进卧室，临关上门时还不忘嘱咐她找件最漂亮的衣服穿。 大概过了10分钟，瑞妍就出来了，她还是穿了上次熙辰买给她的纯白连衣裙，左手戴着刚收到的褐色水晶手链，头上别了个明黄色的发卡，熙辰看看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走吧。”他自然的牵起瑞妍的手出了门。 “总要先告诉我去哪啊？”瑞妍跟在他身后，好奇的问。 “到了您就知道了，放心的跟我走吧。” 大概过了20分钟，车子停了下来，瑞妍从副驾驶位走出来时就懵了，这里是……游乐场？！ “老师，我们进去吧。”熙辰买了票，拉着她往里走，今天是假日，游乐场里的人特别多，“咱们先玩什么好呢？摩天轮好不好？走啦。” 瑞妍被他拉着来到了摩天轮下面，盖章的工作人员是个女学生，熙辰递上票时她面颊通红的都不敢抬眼看他，匆匆的盖了章就让他们上去了。 “哇，好漂亮啊。”瑞妍坐在摩天轮上往下看，远处的景致尽收眼底。熙辰坐在她对面，温柔的看着她，“熙辰，你看，那边的湖好漂亮啊，一会儿咱们去看看吧，还有还有，等下去坐旋转木马好不好，有好多电视剧里的桥段都是从那儿拍的。” “嗯，好啊。”熙辰应和着，“老师，您有多久没来过游乐场了？” “小时候有来过，长大了几乎就没有了。”瑞妍不停的看着远处的风景，熙辰也在看，只是更多的是在看她。 下了摩天轮，他们直奔旋转木马的地方，等待的队伍似乎特别长，不过好在一次能容纳很多人，所以很快就排到他们了。瑞妍坐在其中一个木马上显得特别开心，熙辰坐在她斜后方，当木马开始转动时，她不时的回头冲他招手、微笑，样子甜美得犹如公主一般，尤其是在纯白长裙的衬托下，显得愈发的温婉动人。她旁边的一个小男孩一直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她拉起他的手开心的笑着，直到木马停止转动。 “姐姐，姐姐。”刚才那个小男孩跟着她下来，扯着她的裙角说，“你好漂亮啊！” “谢谢你。”瑞妍蹲下来摸摸他的头，男孩高兴的咧开嘴，朝他妈妈的方向跑去。 熙辰拿着两只甜筒走过来，递了一个给瑞妍：“还想玩什么？” 瑞妍想了一下，又四周看了看，拉着熙辰朝一个游戏摊位走去。 “老师想要那个熊。”瑞妍指着挂在墙上的泰迪熊说，“可以吗？” 熙辰把手里的甜筒交给她：“您先帮我拿着，老板，来十枚硬币。” 这是一个掷硬币的游戏，掷到最里面的黄圈就可以拿到墙壁上最大的泰迪熊。熙辰试了六次都没能成功，瑞妍在旁边微笑着看着他，似乎对他很有信心。熙辰拿着手里的硬币对着黄色区域瞄了瞄，猛的丢出去，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黄圈范围之内。 “恭喜你，这是奖品。”老板双手递上泰迪熊，瑞妍接过来，把它环抱在胸前，冲着熙辰开心的笑着。 熙辰也笑了，并从她手上接过没吃完的甜筒：“您在这等我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好啊。” 熙辰走开后，瑞妍抱着熊坐在长椅上，她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了，父亲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没能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而今天她真的很高兴，不单单因为是她生日，更因为在走进游乐场的瞬间，似乎之前所有的阴霾都离她而去，这一刻，她只是个单纯幸福的女孩。 过了将近20分钟，熙辰还没有回来，瑞妍坐直了身子朝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他的身影。这时，一个穿着天线宝宝公仔装的超大公仔走到她的面前，递给她两个天线宝宝形状的气球，然后身后突然出来好多小朋友，他们每人拿着几只玫瑰花送给她。瑞妍接过花，刚要说谢谢，大公仔忽然拽着她朝喷水池的方向走，当他们来到水池边时，瑞妍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因为水池边上有一面用红玫瑰拼成的字：瑞妍，生日快乐。而喷水池也在她到来的那一刻变换水柱，喷出的水带着七彩的光芒。 “这是……”瑞妍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老师，祝您生日快乐。”摘下天线宝宝的公仔头套，露出熙辰精致俊秀的脸庞。 “熙辰……”望着被汗水浸透而粘在额角的屡屡发丝、面颊和颈上的汗液也不住流下的熙辰，瑞妍感动的说不出话，面前的这个男孩为她做的实在太多太多了，“快把这个脱下来吧。”她拿出纸巾抬手擦去他额上的汗水，而他却毫不在意，望着她的双眸温柔的微笑，引来众多关注的目光。 “您等我一会儿，我去换件衣服，里面的都湿透了，如果现在脱下公仔装会很丑的。” “嗯，我等你。”望着熙辰穿着硕大公仔装缓慢奔跑的背影，瑞妍笑着流下了眼泪。 “老师，咱们拍张照吧。”再回来时熙辰已经换了件白T恤，头发也干了，手里还多了个照相机。 “你去哪里换装啦？”瑞眼看着面前“恢复如初”的人，好生奇怪。 “来，在这里照吧。”熙辰把相机递给了一个路人，“麻烦您了。” 他们在喷水池前照了好多张照片，随着快门的间断声响，相纸上也印出他们灿烂的笑容。 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候，他们才从游乐场里出来，瑞妍手里环着一个超大的泰迪熊，熙辰帮她拿着玫瑰花和气球，走出来的一路有好多情侣都用一种艳羡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咱们现在回家吗？” “嗯，还有最后一件礼物在家等着您呢！” 面对熙辰神秘的微笑，瑞妍也没有多问，不过心里却多少有些期待。 临到家门口时，熙辰突然说：“老师，您先在这等一会儿。” 瑞妍点点头。 熙辰走进去轻轻掩上了门，只过了很短的时间门就开了，瑞妍走进去，客厅里一片漆黑，她小声的叫着：“熙辰？熙辰你在哪？” 这时有阵亮光从餐厅的方向逐渐蔓延过来，瑞妍回过身，看到的是熙辰英俊的脸庞和他手里捧着的草莓蛋糕。 “请允许我再次祝您，生日快乐。”他走近她，两人之间只隔着蛋糕的距离，“希望您以后的日子只有欢笑，再无悲伤。” “谢谢你。”瑞妍哭了，泪水毫无防备的滴出眼眶。 “许愿吧。” 瑞妍闭上眼，十指紧扣的放到胸前，默默的在脑海中许下愿望，然后睁开眼吹灭了粉嫩蛋糕上的蜡烛。灯在蜡烛熄灭的刹那瞬间点亮，瑞妍看向墙壁上的开关，小乖正坐在地上吐着舌头看她。 “切蛋糕喽，小乖快来。”熙辰一边叫小乖，一边把蛋糕放在餐桌上，“您刚才许的什么愿望啊？” “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瑞妍神秘的摇头。 “哦，这样啊，那就……尝尝这个吧。”熙辰趁她不注意，把一大块奶油摸到了瑞妍脸上。 “啊！你也来点吧，站住，不要跑。”两人从餐厅追到了客厅，弄的脸上、衣服上全是奶油，就连小乖也不能幸免，被他们一人一边在嘴上弄了两撇奶油胡子，样子别提多搞笑了。打闹了一会儿，他们坐在客厅的地板上，瑞妍靠着熙辰的肩膀笑着说：“老师已经好久没像今天这么开心了，真的谢谢你。” “我记得您答应过会满足我一个愿望，我说请您永远不要哭，现在可以再答应我件事吗？” “嗯，当然可以啦，说说看熙辰想要我满足什么愿望？” “做我女朋友吧，我是认真的。”有些低沉的声音在耳边笃定的说着。 瑞妍讶异的离开他的肩膀，迎上有些灼热的目光，屋内静得出奇，瑞妍除了能感受到自己紊乱的呼吸和越来越急促的心脏跳动外，其他什么都听不到，她站起来，熙辰也随着她站起来。 “熙辰啊，老师……”瑞妍还在脑海中整理接下来要说的话，熙辰的脸突然放大了数倍在自己面前，他的唇有些颤抖的覆上了她的。瑞妍睁大了眼睛想要推开他，可是却被揽得更紧。彼此分开时，她的脸红得要命，但眼神却透着哀伤。 “熙辰，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很清楚。” “可是……” “没有可是，您也喜欢我不是吗？为什么要伪装自己让大家痛苦呢？！”他的话震撼了瑞妍的心。 “我是你的老师啊，我们之间…” “差7岁对吗？！您是想说这个吧，我不在乎，年龄根本不是问题，我在乎的是您的心里是否有我，您是否像我爱您一样爱我。”熙辰顿了顿说，“除非您还爱着我舅舅。” “我……”瑞妍明白，她已经不爱毓枫了，而熙辰在她心里的地位却是真实存在的。 “对不起，刚才吓到您了，我收回之前说过的话。”熙辰难过的转身，“您果然还是爱他的。” “不是那样的。”瑞妍哭着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对毓枫的爱早在离开他时就已经结束了，我真正放不下的，不想伤害的，是那个我选择忘记的人，你明白吗？！” 熙辰猛然转身，他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您……您是说，并没有真的忘记我。” “是，从来就没有忘记，就因为清楚的记得，所以才不敢面对，我怕……” 熙辰抱紧她，细碎的发丝磨搓着她的耳际：“不要说了，我都了解，请放心，您害怕的事永远也不会发生，我保证。”他在她耳边小声说，“以后可以叫你瑞妍吗？” 泛着亮白色灯光的客厅，褐色的地板，被风吹起的白色纱蔓，屋内的一切映衬着相拥的两人，此时，他们的心已经紧紧的连在了一起…… 时间沿着坐标轴向8月缓慢的爬行，干燥的夏风吹拂着大地，瑞妍依旧重复着每天的课程，熙辰也在为他即将参评的论文作准备，自从那晚的告白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不一样了，无论是眉宇间的默契还是在校园内不期而遇时一个眼神的交流，都透着难以言明的爱意。认识熙辰的人觉得他变了，变得更加温和、成熟；而瑞妍也变得更加美丽、沉静，他们在一起时的温馨场面，成了首尔大学最靓丽的风景。 学院食堂里，瑞妍和熙辰相对而坐，周围的学生还是会注意他们，但已经很少议论什么了。 “刚才教授找你有什么事吗？” “是谈去英国做交换生的事。”熙辰边吃边说，“我还在考虑。” “这个机会很难得啊，你和家里说了吗？” “没有，这件事我自己可以决定，不用说的。” “这样啊。”瑞妍没再问什么，专心吃饭。 “要去1年呢。” “嗯？” “我说要去的话就要在那边待一年。”他认真的看着瑞妍，“时间很长啊。” 是啊，一年的时间真的好长啊，可是为了熙辰的前途她也不好说什么，更不能自私的挽留他，尽管她也不希望他离开。 “我再想想，教授让我下周再答复。” “哦。” 话题因为留学而变得有点沉重，就突兀的停在那，谁都没在聊别的。 晚上回到家里后，熙辰就窝进卧室里整理论文，准备后天的参评。瑞妍端了杯热牛奶进来，放在字台边。 “还有很多吗？”瑞妍把手搭在他肩膀上，看了看桌上已经打印出来的论文。 “差不多了，把这个打印出来就行了。”熙辰伸手揽着她的腰，把头靠近她。 “弄好了记得把牛奶喝了，早点睡。”她刚想离开就被熙辰又拽了回来。 “陪我待一会儿吧。”他让瑞妍坐在自己腿上，语气温和的说，“今天中午的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去的。” “要去1年呢。” “1年很快就过去了。” “可是留你自己在首尔我不放心。”熙辰把她环在怀里说，“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吧。” “呵呵，有什么不放心的，是不是怕我认识更帅的人不要你啦！放心吧，别忘了还有小乖呢。” “可是……”熙辰说，“咱们才刚在一起就要分开，我舍不得。” 瑞妍听到他的话，眼眶一下就红了，靠在他胸前默默的流泪：“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嗯，说话算话啊！还是不行，等我去英国之后你也回栗川吧，在那边至少还有亲人可以照顾你。” “过段时间我要回去给爸爸扫墓，到时再看看要不要留下。” 一周之后的首尔机场，熙辰一手拖着黑色行李箱一手拉着瑞妍走到登机口。 “到了英国那边就给我打电话。” “嗯，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熙辰抱了抱她，有些不舍的松开手，转身走进闸口。瑞妍一直望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