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蒙天剑 第29章　天下四门

地底密室内，小李子在鞋底夹层中掏出一封迷信，递到楚木原点手中，弯腰后退，在一旁听候。 密室内静寂。桌上的油灯忽地爆出一团明亮的灯花。 楚木原点在楠木太师椅上坐下，打开密信，细细地阅读。密信上密密麻麻地蝇头小楷，记录的是这半个月来文武百官的言语动向，忠于自己的一系官员的行动。看完后，把密信在油灯火中点燃，看着其慢慢飘落在地，化为灰烬。 沉吟少顷，说道：“小李子，你先回去吧。万事小心。荆风，送小李子回去。” “殿下小心。奴才告退。”小李子施礼，随着荆风走出密室。 把灯芯挑亮，楚木原点手指轻点桌面，思量着来日的行动。念头纷纷乱乱，记忆似是流水云烟。 六年前，东宫事变前夕，齐王招揽的修士武者偷袭东宫，暗中把自己绑架到一处密室，用长相酷似自己的一人发号施令，聚集三千人马谋反叛乱，袭击皇宫。后来齐王奉旨平叛，血洗东宫，借机把伪装着杀死灭口。天下人都认为大太子楚木原点谋反事败，身死乱军，却是不知死去的只是一个冒牌货。齐王一手遮天，瞒过了天下人，志得意满，要杀自己时，一群古怪修士出现救自己逃离。 六年来，自己隐藏行踪，浪迹天涯，暗中积蓄力量，联络朝堂草莽忠义之士，武道修真，只为伺机揭露三弟的真面目。小李子原是自己几年前，一念之仁，救下的触怒皇后行将被杖毙的刘小宝小太监。事发后，这个刘小宝小太监感念恩情，在大太子府当上了一个最为低贱的杂役太监，暗中负责传送情报。这个密室原本是自己修建，一来修炼道门延年壮身之术，二来也可作为突变保命之所。密室被道门高人用“幻天迷地“大阵掩盖，修为不够，阵法之道不通之辈很难进入。六年来，自己不定期要在这里住上几天，暗中探查大太子府中动向，观看小李子传来的情报。 朦胧中，云湖岸边，白水堤上，大太子妃手牵尘儿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心脏猛地就是一缩一痛。大太子妃已在六年前与伪扮者一同被杀，尘儿却被千年天狐救走，生死不知，下落不明。自己无意中救下的一条雪狐，身为妖修异类，却是侠肝义胆，知恩图报，远比许多人间之辈重情感义。 密室内灯光忽的一暗，未见密室门开，剑客荆风已经出现在房内。 沉思中的楚木原点警觉抬头，站起，在室内来回走了几圈，问道：“若是本王现在发动，凭现在的力量，能有几成胜算？当今天下，儒，道，佛，武四门，各自的武技道法又是哪门为尊？若本王对付现在齐王手中的力量，又该如何？”荆风的身子掩在阴影处，音调沉冷平缓，波澜不惊：“若是殿下一年之内发动，胜算半成。三年之内发动，胜算四成。”楚木原点愕然良久，苦笑着摇摇头：“你们北周荆家，果然是传承千年的刺客世家。这说话行事，真真是一剑致命，干脆利落。”荆风冷淡的回道：“我们是为殿下着想。殿下与本门族长有过协议，本门倾全力助殿下夺回大太子之位，换取本门的壮大。本门不希望殿下盲目行动，害人害己。”“这些本王都知道。”有些焦躁地跺跺脚，楚木原点说道：“齐王现在身为大太子，又是监国天下，文武百官多半听其号令。掌控皇家外院十万铁衣卫，本身又是暗中建立四大密卫，拉拢儒，道，佛，武四门八派，三山十六洞的人间修真，异类妖修，势力极为强大。本王现在有些心焦。”荆风不为所动，说道：“殿下现在还是要等。儒，道，佛，武四门，儒家修性，不重修命。格物，入微，通明，化圣，是为齐家治国平天下，成就万世圣人。道门千年前本来分为内丹，元性两派，是先性后命，还是先命后行争论良久，后来融于一家，讲究性命双修。可是当今皇帝，殿下父皇雄才大略，有意挑起道门内乱，这修性，修命之法，谁轻谁重，道门重新分为两派，争执不休。 元性一派注重修性之法，明光，灵觉，出窍，炼形，阴仙，雷劫，阳神，虚尊。内丹一派注重修命，筑基，凝气，炼身，和合，得丹，脱胎，分神，入虚，渡劫，飞升。这天下佛门，是出世之法，对殿下所图之事用处不大。殿下要谋事成功，最为注重的借助的便是这天下武道一宗。武道修者，最为看重的便是杀伐征战之功，后天，先天，金丹，合虚，破空。 殿下要想对抗现今的齐王，夺回大太子之位，要组建一支超过五百人的先天或是金丹期的武道修者，一支三百人的炼形境界的修性修士或是得丹阶段的修命修士。现在殿下手中的力量太过弱小，妄自发动，是以卵击石。”慢慢地在房中踱着步，听着荆风的分析，楚木原点沉思良久，缓缓点头：“道理是这个道理。三弟现在能掌管东宫，监国天下，是耍用阴谋诡计欺骗父皇和天下黎民。大太子之位并非顺天应势，和于礼法。天下的民心，皇命，大势并不在三弟手中。来日当本王尚在人间的讯息透露，必会引发朝堂纷乱，疑虑重重。那时，三弟再要只手遮天，欺瞒天下，极为困难了。” 荆风微微点头：“殿下现在还是要忍耐。在没有足够力量能制衡齐王之前，暗中行事。这六年中，齐王派出的武者修士满天下的秘密找寻追杀殿下。殿下今日隐藏实力，积蓄实力，来日定会一飞冲天的。现在，暂时还让天下人认为殿下已在六年前死去吧。” 楚木原点黯然，目光一转，入目处，四面都是冰冷冷的青石墙壁。望向东南方向，那是大楚木震天宫之位，哑声说道：“现在不知父皇现在如何了？父皇六年养病，做儿臣的却不能侍奉塌前，是为不孝。” 荆风一笑，说道：“殿下父皇雄才大略，焉不知放手国事是另有深意？现在已近午时，事情一了，荆风这就护送殿下离开。” “不忙……”楚木原点摆手阻止，问道：“荆风，你可知今日是何日子？” 荆风一愣，细细一想，摇摇头：“荆风不知。殿下示下。” 楚木原点沉默良久，低声呢喃：“今天是大太子妃的生辰……”凝望桌上残灯，楚木原点喃喃说道：“往日的今时今刻，本王都会命人在府中挂满花灯，与柳儿月下赏菊，湖中泛舟。尘儿出生后，更是一家其乐融融。到如今，却是人鬼殊途，妻亡子离，只有本王孤零零道一个人在此了。” 一声叹息，渺渺不绝。 荆风无言，微微躬身，低声说道：“殿下节哀。殿下振作。” 胸口一股郁闷悲伤之气郁结难散，楚木原点焦躁地在一掌拍在楠木桌上。“啪”的一声轻响，厚实的楠木桌面出现一个掌印，深有一寸，掌纹脉络清晰可见。略略思量，突然说道：“本王今日要去密室之外。” 荆风猛抬头，欲要开口，楚木原点却是摆手阻止，沉声说：“本王知道你要说什么。劝阻的话就不要说了。本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六年中，本王流浪天下，勤力修习这道门元性一派的修性之法，已达出窍炼形境界。本王真身留在这里，元神离开去府中一看。” “不可。”荆风毫不让步，冷声说道：“现在大太子府中，武者修士云集。修士中，达到修性一脉元神修为到阴仙境界的不下十人。武者中，气血刚猛，真元浑厚，达到金丹中期的也有数人。殿下修性之术虽强，面对他们却也是无自保之力。荆风负责护卫殿下安全，自不会放手让殿下踏入生死险地的。” “你……”楚木原点气得一甩衣袖，欲要发火，却也知是为自己着想。再者，自己与荆家是利益相同，合作关系。荆风负责他安全，也是在变相监视自己。这几年来，自己的行动极不自由。 想要就此离开，却也不甘心。六年了，不知柳儿的房间还在不在，现在是谁在居住打扫。 气恼地原地转了一圈，突地闪过一个念头。目光一闪，压下怒火，温声说道：“是本王急切了。算了，我们离开吧。” 可以明显看出荆风松了口气：“荆风职责所在，若是殿下一意孤行，只有动手强行带殿下离开。” 楚木原点微微点头，却是转过身，在怀中掏出了一面非布非丝，巴掌大小的黑色令旗。这面令旗是六年前救自己的十几个古怪修士留下的，名为“回魂令”，法力强大。 没有发觉楚木原点的异动，荆风行动利落，身法如风，清理着密室内的痕迹。 暗暗划破指尖，一滴鲜血渗入旗面，楚木原点嘴唇微动，一篇法诀默念而出。手中令旗一颤，旗面上，绣着的一个夜叉闭着的双眼猛然睁开，张口一吐，一团灰蒙蒙的云雾突起，一股子诡异的法力波动笼罩整座密室。 四丈外，正在墙壁处的荆风猛然转身，见到楚木原点手中的令旗，脸色立时就变了，急喝道：“殿下要做什么？” 按照江湖礼数，楚木原点向荆风微微一抱拳，沉声说：“本王浪迹天下六年，今日是柳儿的生辰，一定要去府中看一看。你阻拦本王，只能让你暂且留在这里。封。”手一挥，令旗上弥漫的云气卷动，凝成一个五尺长宽的大手，阴柔法力波动，呼啸着向荆风抓过来。 荆风腰身微弯，一弹，身子已是暴退三丈，后背堪堪地抵在了墙壁上。剑光一闪，三尺长剑诡异出现在右手上。剑身一振，嗡嗡声大起，一点剑罡凝于剑尖。后背猛然一靠墙壁，腰身一弓，借助后震之力，剑尖点向扑过来的云气法力凝成的大手。以武道真元剑罡，破解异门法术。 电光火石间，武道剑罡与云气大手相碰在一起。呲呲声中，荆风剑尖凝聚的一点剑罡猛然爆发，一团精芒爆轰，阴柔云气凝成的大手轰然散开。 荆风目光冷森，看向楚木原点，冷声说道：“殿下一意孤行，荆风也只能让殿下暂时失去知觉。等离开这里，任何的不满，自可与门中长老诉说。荆风也自会把殿下今日的行动告知长老，一切有长老们裁决。“身子向前一闪，幻影流光般，剑尖直点楚木原点的手腕。 楚木原点站在桌旁，令旗一挥，散开的云气漫卷，骤然凝成八条灰蒙蒙的三丈长锁，四面八方地缠绕向荆风。密室本就不大，八条长链扭动挥舞中封住了荆风一切的攻击角度。 荆风只是脚尖一点地面，身子骤然弹起四丈，掌心一吸把整个的身体贴在密室屋顶上。凌空一翻，头朝下，仅靠双脚牢牢地吸贴在屋顶上，就这么头下脚上倒着身体，急速的走了十几步来到楚木原点的头顶上空。 “殿下，得罪了。”膝盖一弯一弹，身子暴射而下，长剑一点，精光闪动，刺向楚木原点手中的令旗。 云气凝成的长链扭曲交结，呼啸着织成一张弥漫整个密室的大网，悬空上迎，股股的阴柔法力波动。人在空中，荆风避无可避，一咬牙，一口鲜血喷在剑刃上。长剑划过，金丹武道者的精血自有一股子刚烈阳气，立时呲呲爆响，三条云烟锁链化为青烟。奈何云网过密，一卷一收，结结实实地把荆风捆住，更有四道云气射入青石墙壁内，牢牢地把他固定在墙壁上。 离地一丈，身子被捆在墙壁上，更有一股子阴柔法力把他的丹田封住，一身的金丹期的真元无法提起。叹息一声，放弃了无谓地挣扎，居高临下，荆风看向楚木原点，沉声说道：“没想到殿下还有这种手段。荆风领教了。” 楚木原点把手中令旗收起，对着被困在墙壁上的荆风说道：“一个时辰后，锁链法力自会消失。本王会在此之前回来。大事未成，本王自会万分小心的。” 一撩长袍，盘膝一坐，微微闭目。不多时，一团朦朦云光自头顶透出，绕着自己的肉身转了三圈，一闪直接穿过紧闭的精铁房门，离开了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