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在一起的日子 第21章　错过的电话

沿着长良川往上游走，可以去参观鹈匠之家。 我来的季节不对，夏夜时分的长良川有渔火、鹈捕鱼比赛和游客﹔这个季节彷佛凄凉，正像我一个人的身影。也许，我可以用想象的吧！想象目前平静的川上是那样热闹地，就像简介里的图片一样。 刮过来一阵风，我不禁微微拉拢大衣的领口。 鹈匠是个小有名气的当地老者，留着宛如古画中的整齐胡子。旅行社安排我参杂在一个文化观摩团体当中，仅管甚么也听不懂，却也是鹈匠太太用心招待的一员。 鹈匠的家有个传统的日式花园，建了个小竹亭子﹔我们就在榻榻米上席地而坐，竟享用到鹈匠太太亲手调制的日本抹茶及甜点。 那是包着红豆馅的麻署，外皮是绿色的，似乎是用来对应着如苔一般的传统抹茶﹔我一向爱喝茶，对于那样的招待甚是感动。 鹈匠花了一段时间向我们解释着他身上那件补鱼时所穿的工作服，以及长良川夏夜时分的竞赛。 最令我开心的事，无非是鹈匠捉来一只真的鹈，在我们面前挥动着它乌黑的羽翼﹔或者，趁鹈匠说话时不老实地吞下放在盆子里用来喂食的香鱼。 香鱼算是市价颇高的海产，训练有素的鹈自然成了鹈匠最有价值的生财工具﹔相对地，它也只食高价位的香鱼。 我唯一感到不甚人道的事，便是鹈脖子上的那条细绳：那是鹈匠控制鹈活动的工具，同时也是防止它吞下肥大香鱼的防线。 明明鹈匠及鹈，都是那么了解彼此，但是却不免要用细绳来牵制彼此… “我怀疑我是鹈…”我打电话给沈昱，只想告诉他这件事。 “你是说那种捉鱼的鸟吗？” “嗯！有长脖子，羽毛黑的发亮那种鸟。” “你说你是鹈？…倒是有那么一点像”他笑着说。 他一定明白我的意思，那才是沈昱…“我的”沈昱。 “那…我只是要告诉你这件事…晚安。”我停顿一会，没有马上切断对话。 “你想过我说过的事了？”我很怪地就是知道他会有问句。 “你说过的话我很少忘记。” “那么…我该高兴吗？”他迟缓了一会才又问。 “我明天要去高山市，不能太晚睡，晚安。”这次，我缓缓挂上电话。 漫步走回旅馆，昏昏暗暗地天空突然开始飘雪… 搭了早班车去高山市，就为了旅游手册里所说的飞驒牛肉。 吃，是我向来旅行的次要目的。 旅馆里的人特别提醒我那儿又更降几度的气温，我于是全付武装的上路﹔果然下车之后，毛帽手套都变成最佳的伙伴。 高山有着从江户时代就流传下来的古街，琳琅满目的卖着特产﹔我注意到着名的清酒店，在那样的气温里，似乎就该要试上一试。 我向来对于小酌总是跃跃欲试。 我随性点的清酒装在一个木制方形的小容器中，喝法似乎像龙舌兰﹔但那种味道却是入口清甜，入胃之后才品的到它的后劲。 暖和起来的胃，顿时让我精神饱满许多﹔继续逛着老街，往高山阵屋的方向走。高山阵屋说穿了就是以前的市政厅，里面住的是江户时代在那里镇守的大名﹔就像所有的古迹般，现在成了博览观光地。 我从阵屋出来之后，肚子很快地便抗议起来﹔这让我好像是理直气壮的，可以一品高山的朴叶味增烧。 点了小餐馆里提供的飞驒牛肉朴叶味增烧，端上来一只小方炉，上面顶着一片面积合适的烤肉架。我正感到新奇的同时，老板娘又在烤肉架上放下一片枯黄的叶子，上面似乎已经缓缓地烧着食材。 那是很下饭的一道菜，而味增配上牛肉的口感，似乎是引出香甜而不过咸…此时，我突然极渴望能够与人分享那种滋味… 满足了口腹，便顺道步行到神社。突发奇想地，想去求个签，也许神明说甚么都好，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神明是不会注意到语言上不同的吧？ 柜台的小姐将签纸交给我，并堆满笑容地告诉我，看完之后请记得将它结在神社外的树上，这样神明才能够听见我的祈祷。 我只能分辩出签上所写的汉字，所以那并没有太大的作用﹔但是上上签，却是没有国界的喜悦。我按着指示，把签折成长条，找了个离我最近的枝枒结起。 下次再回来的时候，也许已经被神明给收走了呢？ 仅管已经填饱的肚子，却还是忍不住地非要去买烧团子﹔面对即将要结束的行程，再加上对小吃向来确有无穷潜力的我，不需要再更正当的理由！ 回到旅馆之后，只想到风吕去泡澡。我爱极了日本的风吕！虽然赤裸裸地面对着澡堂里的其它人，但是我却是立刻就入境随俗，泡汤成了像三餐一样必要。 似乎像特别要为我洗尘似的，今天竟然出现了有樱花香味的粉紫色汤！对于这样的巧遇，我延长了泡澡的时间… “郑桑，刚刚有你的电话呢！”我顶着一身的热气经过穿堂时，柜台的年轻女生突然叫住了我说。 也许是沈昱吧？我不慌不忙地回到卧房，换了外出服出去打电话：为自己突然想喝啤酒找来的借口。 “我没有打电话给你，会不会是旅馆弄错了？”沈昱肯定的说。 “可能吧！…那我要先回去喝啤酒了！”我甚么也没多想，反正旅馆里外国旅客甚多，弄错也是理所当然。 “不要喝太多醉了。”他又像着老妈子一样叮咛的同时，我已经笑着挂上电话。 我笑了！原来，我需要的不过是樱花汤跟朝日啤酒！ 那天晚上我特别的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