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雪 第24章　乐得轻松

夜空中，月亮昏晕，星光稀疏，大地似乎都沉沉睡着了，易霆轩拿着酒杯，静静的看着窗外，夜阑人静，大地上万物都进入了梦乡。夜色抹去了仅剩的黄昏，夜幕就像一块墨黑的绒幕，慢慢落下来了。夜深了，易府中的人早就睡去，易霆轩独自站在窗前，看着一轮明月，半个月了吧，自己已经半个月没有见过红雪了，她怎样了呢，还是跟往常一样，早上去买桂花糕吗？易霆轩一口喝尽杯中酒，易子预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坐在他身旁，倒着酒独自喝着，许久没有出声，易霆轩也不理他，两人便你一杯我一杯的喝闷酒。喝了许久，易子预拿起酒瓶的时候，也已经没酒了，易霆轩看着他，易子预摇着头，“明天去红雪青楼吧，真姐的病好了！”“嗯！”易霆轩重重的点头。 翌日午时一过，易霆轩，易冰真，易子预三人便大摇大摆的来到了红雪青楼，身后，下人们抬着贵重的绫罗绸缎还有一大箱珠宝，这全是易霆轩准备送给红雪的，就当是易府感谢红雪治好了易冰真的病。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易家大公子虽有耳闻，但绝不会平日在街市上走过，纵然偶遇，易家大公子也是盛气凌人，不可让人接近，现在，他竟然在走路？易霆轩旁若无人的走着，红雪青楼坐落在闹市街边，他要过去必须穿过闹市，平日他来的时候，夕阳西下，闹市的人早就退去，又怎会在此遇到如此多百姓。易冰真也是第一次在街上走了，本来她坚持着要坐轿子，但是易霆轩说上门道谢，走路比较有敬意，易冰真便不理会了。她也好久没有出来晒过太阳，便跟易子预两人有说有笑的走着，身后的下人抬着礼品，却是那么的不搭。 红雪还是跟往常一样，去林老板那里排队，买桂花糕，京城的大妈起得早睡得早，自是不会理会京城中的闲言闲语，流言绯闻，对她们来说，过好每一天，有两顿安乐茶饭，才是她们关心的事情。红雪跟着大妈排队都快两年了，每天都是那些人，自是免不了会聊上几句，大妈也一直奇怪着红雪为何一直罩着纱巾，红雪笑说自己长得难看。 红雪的谎话，大妈可不相信，身形如此标致的一个姑娘，又怎可能会难看得见不着人，红雪笑笑没有回应。任彩衣跟蓝若曦也已经走了两天了，红雪回想那个晚上，任彩衣跟蓝若曦走的时候，薇儿抱着任彩衣的大腿，怎么也不肯放手，哭着闹着不让她们走，任彩衣没有办法，后来不也是走了吗？走了好走了好，无牵无挂，红雪一个人坐在后院，姑娘们还未起床，红雪青楼昨天开始限制客人的人数，不出她所料，客人们厌烦了红雪的强势，昨晚竟是几个老顾客之外，再无他人到来，红雪也乐得轻松，这样的日子，就快要结束了吧！红雪有预感，他们该来了。红雪想的果真没错，当天午时已过，她便见到了易霆轩，半个月不见，他竟也长出了白发，红雪一眼便看出了。 红雪见到他们三人后，便将他们三人带到前厅，后院可是姑娘们歇息的地方，红雪再也不想让男人进去。四人坐定，这才是红雪第一次见到易冰真，易冰真身着一身墨绿色的拖地长裙，宽大的衣袖上上绣着淡红的的花纹，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轻纱。易冰真那芊芊细腰，用一条蓝色带系上，带上镶嵌着些许珠宝。易冰真那乌黑的秀发用红色丝带系起，几丝秀发垂落在双肩上，她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湛白。易冰真从未脸上未施粉黛，却清新动人易冰真双眸似水，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 这个女子有着不亚于我的容颜，到底还是姐妹啊，红雪第一次见到易冰真的时候，虽然她已长满水泡，可是她的容颜，却深深的印在红雪的脑海中，“真小姐，看你气色不错，病该是完全好了吧！”易冰真笑了一下，“多谢红雪姑娘，若不是你，我现在都不敢想象会是怎样的？”红雪摇着头，不做声，气氛无比沉默着。还在生气吗？易霆轩轻轻皱着眉头看着红雪，隔着脸纱她看不出红雪的神情，易冰真奇怪的看着他们两兄弟，他们跟红雪不是很熟悉吗？怎会气氛这么尴尬，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存在？ 沉默了许久，红雪才忽然道，“门口那些礼物，我是不会收的，你们还是拿回去吧！我们穷苦百姓，用不起这些东西，太贵重了，若是放在红雪青楼引来了贼人，姐妹们的安全我可不敢保证！”红雪谦逊地说着，愈发让易霆轩绝对不好意思，易冰真笑了笑，“红雪姑娘不用客气，这些礼品你若是不要，便拿去送人好了，反正我们拿出来的东西，是不可能拿回去的！”众人说了两句话，又再次陷入了沉默，易霆轩医治没有开口，易子预又张望着外面，他来的消息，若兰一定知道了，他就等着若兰出现而已。 红雪似乎还在刻意的跟他们保持距离，易霆轩隐约感觉到，红雪不太欢迎他们，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当时吗？易霆轩沉默着，易冰真看不下去，这两兄弟平时究竟是怎么跟人家姑娘打交道的，难道来此就一个晚上坐着不说话？易冰真沉不住气，开口说道，“红雪姑娘，今天我们来除了要送这些礼品外，父亲还要求我们请你到易府做客，我们准备宴请红雪青楼所有的姑娘，不知道你的意思如何！”红雪压抑着内心的喷张血脉，易天淩也终于注意到我了，林曦呢，红雪内心亢奋着，虽是请红雪青楼，但也仅是为了她而已，红雪又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红雪面露难色，“嗯……这个问题嘛……”红雪忍住内心想要狂笑的亢奋，“我应该还是要问问姐妹们的意思，毕竟你们请的是整个红雪青楼，也不是只有我！”易霆轩多想站起身来说，我们邀请的就只有你，只是不想让外人说闲话，可是他不能，易霆轩有点焦急不安，“可是你就是红雪青楼的老板，你说的话她们都会听不是吗？你的意见就是她们的意见，不是吗？”红雪听到易霆轩的话后，多想大笑起来，这个傻瓜，我是故意的。红雪压抑着自己，“好吧，要不就先等姑娘们起床，然后问一下她们的意见吧，红雪青楼不同于其他地方，我一个人的决定不代表她们的决定！” “哦！”易霆轩不愿意的妥协着，竟然老板还不能做决定，这是什么青楼来着？红雪青楼究竟是怎么存活到现在的，这对于同样是老板的易霆轩来说，太过奇怪了，平时都是自己在发号施令，下人们只需按照他的想法来做便是，至于后果如何，根本就不用他们考虑，红雪竟然不能做决定，这让易霆轩怎么接受得了。“既然如此，我们便等候着吧，等姑娘们起来，然后你问问她们便是！”来到红雪青楼后，易子预终于说了一句话，若不是会把若兰叫来，他才不愿意在此等着，早就往若兰的房间跑去了。 易冰真见到他们总能肯说话，松了口气，莫不是之前闹别扭了，看样子又不像，若是闹别扭，红雪又怎会让他们来此。易冰真一直注意着红雪脸上的纱巾，从进门就一直盯着，又或者，从她第一次见到红雪，红雪为她磨药那时，易冰真就一直注视着她，身形如此标致的女子，易冰真怎么也不相信易子预说的，红雪长得太过难看而不愿意被人看见，从她第一次见到红雪开始，红雪便是一直盖着纱巾，易冰真病好后问过易子预，易子预从来没有见过红雪除下纱巾。虽是红雪一直换纱巾的颜色，却也都是浅色的纱巾，丝毫不变。 易冰真忽然问道，“红雪姑娘，你头上的纱巾是怎么一回事，我一直很好奇着！”易冰真一问，易霆轩跟易子预同时倒吸一口冷气，那个晚上，易子预被红雪赶出去的情景，易子预可还记得清清楚楚。红雪刚刚还有点微笑的脸，霎时冷了下来，红雪一眼不发，易子预将手放在嘴边，暗示着易冰真不要乱说话，这是红雪的禁忌，易冰真没听易子预说过红雪那晚发脾气的事情，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怎会大家又忽然冷淡了下来，易冰真尴尬的笑了一下，“莫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话？”红雪苦笑着没有回答，易子预觉得易冰真闯祸了，刚来的时候，自己竟然忘了告诫易冰真一定不能提起红雪纱巾的事情。 红雪冷笑了一下，“不好意思，这是我的问题，我长得丑，所以不便见人，请见谅！”红雪的礼貌出乎了易子预跟易霆轩意料，她竟然如此平静，难道对着女人，红雪不好意思发脾气，可红雪是这样的人吗？易冰真苦笑了一下，“这不可能，我觉得你一定长得美貌非凡，所以才不愿意给我看！”易冰真机智地说着，她也觉察到气氛的突变，女孩子总是虚荣的，红雪被易冰真一赞，竟然笑了起来，“谢谢易大小姐的夸奖，可是我长得确实难看，不敢献丑！”易霆轩跟易子预终于松了一口气，红雪总算是没有在意。 “哦！原来是这样，”易冰真很奇怪她大哥跟小弟为何忽然神情变化这么大，易子预还做手势让她闭嘴，易冰真接着哪壶不提提那壶，又问，“那你的家人呢？”易霆轩猛地转过头看着她，易冰真奇怪地看着他，给了她一个眼神，看我干嘛？易霆轩瞪大着眼，这丫头，还真是八卦，姑娘家难道都是这样，非得将人家三姑六婆全部问出来才会罢休吗？易子预倒吸一口气，忽然咧嘴笑着，“我好像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了！”易子预站起身，易冰真一把拉住了他，“姑娘们还未起身呢，你好意思进去吗？乖乖的在这等着吧！”易冰真一把将易子预拉回椅子上，易子预差点跌在地上，对着易冰真，他可不敢发脾气。 易霆轩本来还想着跟易子预一起溜走，留在这里红雪迟早发怒，趁现在走是最好的时机，可是易子预被易冰真一把拉回椅子上，易霆轩找不到借口离开，难不成说要上茅厕，可是也去不了多久，还是算了，易霆轩挪了一下身子，看着红雪。红雪一直很平静，易冰真就算是询问她的身世，红雪也没像平常一样发怒，红雪最忌讳就是别人问她的身世还有容颜。易冰真盯着红雪，深深的似乎快要看透她的心，两人就这么对望着，易子预跟易霆轩都不敢出声，希望红雪不要迁怒到自己就好了。隔了好久，红雪才缓缓道出。“我，是以前广西的一个富商的孩子，我娘是二室，所以一直饱受着大娘的欺侮，”红雪的声音有些哽咽，想到徐怀钰，红雪眼眶就红了，这些天红雪一直躲避着易府，也是因为她依稀的感觉到徐怀钰便在易府中，可是自己却无能为力救她出来，红雪每个夜晚都在思念她的娘亲。 “本来一切都还好的，只是有一天，大娘因为嫉妒而想要杀死我娘，我爹竟也不反对我娘，我在我爹的怀中看着我娘被大娘杀死……”说到此，易霆轩三人深吸了一口气，红雪竟然有着这么不堪的童年，“后来呢，后来呢？”易子预就像在天桥下听说书人说书一样激动着，“后来呢，你娘呢？”红雪哽咽着，不愿意说下去，易霆轩拉了易子预衣袖一下，易子预心领神会的点点头，本来想起童年不安的回忆便是一件痛苦的事，现在还被人逼着，易子预住嘴不再说了。 红雪犹豫了很久，除了掩藏易天淩跟林曦外，她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让易家的孩子知道，他们心目中美好的父母亲便是这个模样的，杀人凶手。“后来，大娘忽然放过了我，父亲趁我昏倒的时候，将我独自扔在山中……”易霆轩不忍心的说下去，“你一个人在山中活了下来？”“哼，”红雪冷笑道，“怎么可能，当时我才几岁，一个晚上就被狼吃了！”易冰真插嘴道，她的好奇心完全起来了，“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红雪冷笑着，“我爷爷心肠好，跟着我父亲，后来把我偷偷养了起来，直到现在，我娘尸体在哪，我都不知道？” 四个人忽然陷入沉默，久久的沉默，易霆轩心绪澎湃，她从来没想过，红雪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告诉他们关于她的身世，易霆轩更是没有想过，红雪竟有如此不堪的经历，易霆轩看着红雪，红雪声音一直在哽咽着，虽是隔着脸纱，易霆轩也看出她在哭泣，说出如此凄凉的身世，内心肯定不好受，易霆轩看不出红雪有一丝骗他们的痕迹，她没必要做出这样的故事来欺骗他们。易霆轩还一直以为，红雪是来自藩国的公主，为了躲避仆人，才会用脸纱遮住脸不愿意被人发现，不对，易霆轩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你的钱怎么来的，我说的是你买红雪青楼的钱？”易霆轩紧紧地盯着红雪，买红雪青楼一定会用到很多钱，至少五十万两以上，她这么一个小姑娘，如果被家人遗弃，哪里来的五十万两。红雪早就知道若是她说出身世，易霆轩肯定会问她关于红雪青楼钱的事情，红雪苦笑了一下，“你好像很不相信我似的！也罢，本来就不值得相信！”易霆轩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不是不相信，只是很奇怪而已，因为我也是做生意的，不好意思，真的不是故意怀疑你。”“呵呵，”红雪冷笑着，“不用解释那么多啦，我知道，我还没说完呢！” “哦，”易霆轩在此沉默，红雪情绪恢复平静，声音也没有哽咽着，“因为我爷爷？”“啊，你爷爷？”易霆轩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嘘！”易冰真拉了他的手一下，“别说话。”红雪看了易冰真一眼，继续说道，“因为我爷爷，我也说过吧，我爹是广西有钱的富贾，我爷爷自然也不会是个穷人，我爷爷在我大娘杀死我爹之后，便带着我离开了家，再也没有回去！”“可是，”易霆轩死性不改，易子预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对红雪笑了笑，“你继续！”红雪白了易霆轩一眼，“你想问我娘为何被人杀死后，官府没有去抓我大娘吧，哼，有点钱的人还怕别人不勾结你！”红雪一语中的，易霆轩算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