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雪 第7章　她不是妖怪

画面一转，回到四楼，易冰纯跟易天淩还没有上来，林曦跟徐怀钰冷冷的站着，“你们要赶走我们母女！”徐怀钰好像早就认清了这个事实，对于她来说，去到哪里并无所谓，“我们会走的，只要有女儿跟我在一起，去到哪里我并无所谓？”林曦冷冷的看着她，“这么坦然。你来这个家，就不为所求？”“哼！”徐怀钰不屑的看着她，“我不是你，我是爱淩哥才嫁给他的，可是。”徐怀钰眼神黯淡了起来，“他不能完全的爱我，他要顾虑太多事情，就连个女儿，他都不能好好的保护着。”徐怀钰想起当初跟易天淩相遇，那个快乐的时光，怀着纯儿时易天淩的关爱，好像已经隔了好远好远。 “说得这么坦然，还不是生了一个妖怪出来。”林曦话一出，便知道坏事了，捂住了自己嘴，徐怀钰真怒了，“你说什么？你说谁是妖怪？你说谁是妖怪？”林曦冷静了一下，知道自己刚刚说错话了，可是话一出口，便收不回来了。 “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次。”徐怀钰硬扯着林曦的衣服，林曦被她扯得生疼了，“你说谁是妖怪？”徐怀钰不知道已经重复这句话多少遍了，林曦被她扯了两下，一把推开了她，恼羞成怒，既然已经做不成姐妹了，本来就没想过跟你做姐妹，那就干脆撕破脸吧！“就说你的女儿是妖怪，怎么滴，你还想打我不成。”徐怀钰一把扑了过来，林曦再次推开了她，“你疯了不成。” 徐怀钰呆呆的站在原地，林曦冷眼看着她，“她不是妖怪，她不是妖怪。”徐怀钰轻声的念着，只有一次次的强调才能让她深深的记得，易冰纯是她的女儿，不是妖怪。“你死心吧，你的女儿就是妖怪，只有妖怪才会有青蓝色的眼睛。”徐怀钰摇着头，一声一声的念着，“她不是妖怪，她不是妖怪。”林曦叹了口气，她本来也不想关系搞得这么僵，可是话已出口，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我女儿她不是妖怪，她不是妖怪，她是人。”这么多年来的压力，逼得徐怀钰快疯了，现在被人一语捅破，内心最后的防线都已经崩溃了。 “十年了，你一直在逃避，你不敢面对这个事实。”林曦不断的刺激着她，“十年了，我们都老了。我本来也不想让你们离开这里，就让你们一直在这里呆着，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纯儿的事被人知道后，对易家的名声不好，所以，我只能将你们送出去。”林曦静静的说着，她不奢望徐怀钰能够理解她，当然也不需要她来理解，徐怀钰只需要及时的离开这里，跟易家撇清关系，林曦便不会追究了。徐怀钰还在疯言疯语的一遍遍说着：“我女儿她不是妖怪，她不是妖怪，她是人，她是人。”林曦摇摇头，转身想走了。 徐怀钰即使清醒过来，也不会对易家有任何损害了，她也安心了。徐怀钰冷冷的抬起头，“你刚刚说什么？”林曦转回身，皱着眉头看着她，徐怀钰神经已经错乱了，她一直停留在林曦说出“妖怪”那个时候，徐怀钰看到林曦想走，猛地冲到她身边扯着她衣服，“我女儿不是妖怪。”林曦震怒着，“我都解释了这么多，你醒醒好不好。”徐怀钰硬扯着她，林曦看着她双眼无神，一下子火气来了，扬起手给了她一巴掌，“啪！”清脆的响声，徐怀钰一下镇住了。 “娘！”易冰纯刚好从楼梯边走上，目睹了这一幕，“大娘，你干嘛打娘啊！”易冰纯冲到林曦身旁，一把推开了她，抱住了徐怀钰，“娘，你怎么了。”徐怀钰还在出神，那一巴掌让她静了下来，徐怀钰的大脑中，现在空白一片。“娘，你怎么了，不要吓我。”易冰纯抱紧了她，徐怀钰听到易冰纯的声音，回过了神来，深情看着她，“纯儿，娘没事。”徐怀钰说完这句话，点点血从嘴角划出，易冰纯伸手拿衣袖帮徐怀钰擦去，反身怒瞪着林曦，“大娘，你干嘛打娘啊！”林曦自从易冰纯走上来后她便一直沉默着，“哼。”林曦对自己苦笑了一下，现在都没了。 易天淩的老腰老腿骨终于走上楼梯，他错过了那最令人心痛的一幕，他只看到易冰纯纠缠着林曦，徐怀钰呆呆的站着，“怎么啦？”易天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易冰纯回头喊了一声，“爹，大娘刚刚打了娘一巴掌！”易天淩皱紧眉头，神情不解，林曦怎么会这么冲动，易天淩走近她们三人，看着林曦，“你为什么打她？”“哼！”林曦不出声。易冰纯紧紧抓着林曦的衣裙，在她眼中，大娘是那么温柔善良，大娘一直照顾着她，大娘怎么会打她娘呢？ 易冰纯扯着林曦的衣角，“大娘，你干嘛要打我娘啊！”林曦又该如何解释，她失口说了易冰纯是妖怪，徐怀钰发疯的事实。易天淩伸手摸了摸徐怀钰脸上红肿的五指印，那一掌，该有多痛。“钰！”易天淩轻声叫着她，徐怀钰一点反应都没有，过了许久，徐怀钰口中默默的念着，“我女儿她不是妖怪，她不是妖怪。”声音凄惨婉绝，易天淩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了。易冰纯好奇的问着，“娘，你说谁是妖怪啊！”徐怀钰只能听到易冰纯的声音，俯下身看着她，“纯儿，你要记住，你是娘的孩子，你不是妖怪，知道吗？”易冰纯不理解，问着，“娘，你说我是妖怪，我是纯儿啊，我不是妖怪！” 林曦沉默了好久，开口道，“纯儿，大娘不是故意要打你娘的。”易冰纯生气的怒吼着，“娘现在都不会说话了，都是你的错。为什么你要打娘啊？”林曦沉默着，徐怀钰俯身抱住易冰纯，“孩子，我们走，以后再也不会来这里了，跟娘一起生活，我们离开他们，好吗？”徐怀钰紧紧抱着她，现在易冰纯便是她的生命，便是她生命的一切。“不行娘，我不能让你白白受了委屈之后离开，大娘，你究竟干嘛要打娘啊！”林曦不想继续跟她们纠缠下去，“送她们走吧，让她们以后永远都不要回来。”易天淩点了点头，在这个家，林曦的地位比他高多了，这也是易家当年要跟林家联亲后的恶果吧，虽然易天淩表面风光无限，可是那种苦闷，又有谁知道。 易冰纯可不会就这么结束了，自己的娘亲被人打了，她怎么也要讨回公道。易冰纯紧紧的拉着林曦的衣服，怎么也不肯放手，只有林曦给出解释，她才会放手。林曦看着她澄澈的双眼，心火一下便上来了，“那我就跟你坦陈吧，你就是一个妖怪，不折不扣的妖怪，你看看你的眼睛，根本就不是人的眼睛，你是一个妖怪，知道吗？”易冰纯听后，愣了一下，手慢慢的分开林曦的衣服，摇着头，“纯儿不是妖怪，纯儿才不是妖怪。”易天淩大吼了一声，“林曦，你在说什么？”易天淩想阻止林曦说下去，再说下去的话，易冰纯可能会接受不了的。 林曦被易天淩吼声吓到了，瞪大了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好啊，你也来阻止我，胆子肥了是吧！”林曦现在真的被激怒了，“你不想我说是吧，我就偏要说，易冰纯你听着，你就是一个妖怪，你是一个青蓝色眼睛的妖怪，你跟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一样，因为你就是妖怪！”“呀！”徐怀钰发疯着扑向林曦，她即使神情恍惚着，也听到了林曦在侮辱易冰纯，林曦闪过身躲开她，反手给了她结结实实的一巴掌，“你女儿是妖怪，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易天淩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任由林曦辱骂她们母女，他什么都不能做。 徐怀钰被林曦一掌打趴在地上，脸上红肿起来，麻辣刺痛的感觉，徐怀钰站起身再次扑向林曦，她现在神智不清楚又怎么能打得过林曦，林曦连续给了她两巴掌，打得徐怀钰趴在地上，动也动不得。林曦俯下身还想打徐怀钰，易天淩看不下去了，挡在她的面前，刚才他一直挡着易冰纯，不然易冰纯早冲上去咬林曦了，易天淩一放开手，易冰纯怒瞪着眼便跑向林曦，张开嘴就想咬林曦，林曦推开她，易冰纯才十岁，又怎么有力气可以跟大人打架。林曦狠狠的看着易天淩，“你想帮她是吗？”易天淩挡在她身前，他能做的仅有这样，他不能跟林曦撕破脸，他还要照顾到这个家，“不说话？”林曦冷笑了一下，“好，你想帮她是吗？我改主意了。”易天淩眉头跳了一下，今天的林曦变得好狠好狠，一点也不像平时的她。“我改主意了，现在，把这个妖怪送出去，徐怀钰这个贱人，由我来保管，休想踏出这个家半步。” 易天淩觉得不妙，要是徐怀钰不能离开这里，按照现在林曦的愤怒，林曦肯定会虐待死她的，易天淩怎么忍心看到徐怀钰跟易冰纯分开，这会要了她的命的。易天淩阻止道，“你说好让她们母女两离开的，怎么说改就改呢？”易天淩还真不是哥男人，这也难怪，易府跟林家联姻，本来想利用林家的钱财来壮大自己，却不料变成了林家的玩中物，人做孽，天在看而已。“现在是你在说话还是我在说话，我说什么便是什么，你最好现在将这个孽种送离这个家，要是我改主意了，她们两谁都不能走。”林曦把狠话撂下，易天淩只能照做。易冰纯还趴在地上没有起身，她呆呆的望着林曦，发现她才是真正的恶魔，易冰纯看着林曦面目扭曲，怒气未消的模样，忽然发话了，“大娘，你还是大娘吗？”听到易冰纯的话，林曦回头看着她，眼神如冰，深深的刺痛着易冰纯的心，易冰纯觉得她完全不认识这个人，这不是她脑海中的林曦，易冰纯透过她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几年前，那个她印象中大娘，是那么的可亲，那么温柔。 “纯儿，你还乖吗？”林曦提着一篮桂花糕慢慢的走进阁楼，易冰纯忙着送楼上跑下来，她最喜欢大娘了，每次大娘来都会带很多东西给她吃，林曦慢慢的走上楼道，木质地板叽呀作响，这地板，也该修修了，可别摔到了纯儿才好，林曦提着篮子小心的向上走着，易冰纯三步作两步的跑下来，在楼道上，易冰纯抱住了林曦的大腿，抬头望着这个慈祥善良的大娘，“大娘，你这次又带了什么好吃来给纯儿啊！”易冰纯目光如水，可怜巴巴的望着林曦，林曦笑着递给她一篮子的桂花糕，“这是纯儿最喜欢的桂花糕，大娘可是一直都记着呢。”“哈哈，大娘最好了。”易冰纯双手接过篮子，转身便向楼上跑去，“娘，大娘送桂花糕来了，别睡啦！” 此时正是戌时，林曦还在熟睡着，要过一会她才会醒，易冰纯小孩精灵，一天睡不了那么多时辰，便很早就醒了，站在阁楼上张望着，今晚月色正好，她看到林曦提着灯笼走进阁楼，便急急忙忙的跑下去迎接她，她可最喜欢大娘了，每次大娘都会带她喜欢吃的东西过来。徐怀钰恍恍惚惚的起身，看到林曦站在床前对她笑着，对她点点头，“姐姐今天这么早的？”林曦微微一笑，“淩哥到圭老爷家中做客，三个孩子也去了，我闲着没事，便早点过来了，看看我的纯儿。”易冰纯正一口一个的吞着桂花糕，林曦为了她特地叫厨子把桂花糕做得很小很小一块。 “纯儿，你别吃那么快，你娘不用吃哦！”林曦叮嘱了她一下，易冰纯停下手，对着她们两人傻傻的笑着，徐怀钰看到她胃口这么好，也没有说什么，“吃吧吃吧，娘不吃，全部给你。”这句话可是易冰纯的福音，年纪小又怎么懂得母亲说的“全部给你吃”是怎样的爱，她以为徐怀钰不喜欢，便全部都吃下了。“别吃那么快，小心噎着了”，易冰纯笑着说“没事！”将最后一个桂花糕吞下，偌大一篮糕点，她一个人便解决了。林曦笑的看着她，“会吃的孩子才是好孩子，像我家的子预，就老是不吃东西，怎么劝也不听。”易子预在远远的圭老爷家打了一个喷嚏，易冰真大笑他像一个傻瓜一样。 易冰纯吃完了桂花糕，将篮子放在地上，跑进徐怀钰跟林曦，她们两人正看着易冰纯痴痴的笑着，易冰纯纯真的模样，跟那三个孩子小时候一模一样。“娘，大娘，我们出去外面走走吧！纯儿在这里闷死了。”易冰纯刚刚在远眺的时候，远远的看到易府鱼塘，荷花盛开，那时，正是黄昏。“纯儿看到那边的花好漂流啊，纯儿也想去看看。”徐怀钰蹲下去摸着她的脸，“可是纯儿不是不能出去吗？远远在这里看着，不行吗？”易冰纯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要嘛，纯儿就想去看看，大娘带我过去嘛，纯儿保证不乱跑。”易冰纯从小便被告知不能离开这座阁楼，她也一直相信着。 徐怀钰回头看了林曦一眼，林曦露出无奈的表情，她也不能私自带易冰纯出去，要是见到别人，后果不堪设想。可是现在是大半夜，又有谁会在鱼塘边呢，林曦想了想，点点头，“大娘答应带纯儿出去，可是纯儿只能看一眼，然后就要回来，知道吗？”易冰纯高兴的跳了起来，“大娘对纯儿最好了。”易冰纯奔到林曦身边，跑着她的腿。徐怀钰看了林曦一眼，没事吗？林曦浅浅笑了一下，没事的。徐怀钰点点头，“纯儿乖，娘拿着纱布给你罩着，你才能出去，知道吗？”易冰纯从她有记忆以来都没有离开过阁楼，曾经也只是站在阁楼的门口望着大门，却不敢踏出一步，现在难得有机会可以出去，当然喜出望外啦。“纯儿知道啦，纯儿一定看一眼便回来。”易冰纯大笑着，终于可以亲密接触那一朵朵花花了，易冰纯已经站在窗台边看了那个鱼塘几天，心想着一定要找机会过去看一下，林曦的到来给了她圆梦的机会。 一轮明月高高亮亮地挂在天空，易冰纯静静的看着天空，洁白的光芒不断照耀着大地，仿佛给大地轻轻的铺上一层银粉。清风吹来，池塘慢慢的泛起阵阵涟漪，易冰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依依的柳枝被风轻轻地拂动着。夜晚，易冰纯抬头望去，深蓝色的天空那样的迷人，在她的眼中，空中闪动着一颗颗的小星星。它们越来越多，好像在蓝色的地毯上不断的跳舞着，又像在眨着眼睛和易冰纯说着话。啊！整个世界都显得那样神奇。易冰纯用心的听着，风儿吹动着路旁的杨树，哗啦哗啦有节奏地响着；蛐蛐也躲在墙缝里，没完没了地叫着。这些声音交织成一曲动听的音乐，使人心旷神怡，仿佛步入了一个神秘的童话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