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夏光年 第28章　盛夏光年——轻绽16

陈晨这一天又去海边浅滩找那个叫波子的人学吉他。 “我差不多已经把自己所会的东西通通教给你了，我第一次见到陈晨时就不禁一惊，因为我总觉得你长得很像我年轻时的一个朋友。”波子拍拍陈晨的肩膀又说道：“我要为了生计离开这座城市一段时间，你要好好努力哦，等到乐队大赛的时候我一定会去看你比赛的。” 有了阿峰的加入，Summer乐队的排练恢复正常。整整一上午的时间，乐队都一直在排练着。 天空有些阴沉，闷热得很。弦歌琴行里的空气似乎有些不能流通，尽管他们在琴行里摆上落地风扇，可是还是抵抗不了闷热包裹身体的那种让人几乎窒息的感受，即使把门敞开也是无济于事，偶尔有从街上刮进来的城市里似乎带有汽车废气味的风，也是干燥灼热的。陈晨坐在椅子上怀抱着吉他，虽然靠得离风扇最近，但与吉他接触部位上的衣服都是湿漉漉的，手臂内侧从琴面上挪开，能清楚地留下一道水的印记。他觉得自己体内就好像正有一把火燃烧着，从内脏开始，蔓延到身体的每个末梢处。每当他们停下讨论或者休息的时候，每个人都会一人喝一大杯冰水，小米和孟凡更是一杯接一杯喝个没完。张彦的背心上能看得到汗珠正往下淌的痕迹，阿峰解开半袖衬衣的扣子，露出胸膛，脖子上还搭着一条泡过凉水的毛巾。 接下来的几天有学校的社团邀请他们演出，也是为了乐队大赛，他们必须加紧排练，虽然天气让他们有些透不过起来。 这一天应该是今年进入夏天以来最闷热的一天，人们领教着夏天的威力。陈晨喜欢夏天，但他唯一不喜欢的就是这样的闷热。他有时跑到门口看着外面的有些阴沉的天空，抱怨着电视里总是不准的天气预报所说的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落下。 “不行了，我热得快要不行！”陈晨站起来走到风扇前，用手掌抹着从发迹流淌到脖子上的汗珠。 “这天气，真是热得够呛！上午是过去了，下午该怎么熬过去呢？”阿峰用毛巾擦着脸。 “我还没条件安空调，让大家伙陪我一起受罪了。这里还真是不太通风，不如，我们下午去……”小米把吉他放下，顺手拿起一个硬纸板扇着风说道。 还没等小米说完，陈晨把他的话抢过说：“二号排练场！”他早有提议去那里的想法，只是热得心烦乱意竟然忘记说。 “噢？二号排练场？在哪里？”阿峰新加入这个团体，有些事情他还真的不了解，对于二号排练场他很是感兴趣。他询问了一个遍，每个人都是神秘的对他笑，没有一个人肯告诉他关于第二排练场的事情，就像是事先说好了一样，好像是要故意暂时对他隐瞒，然后再带他去开开眼界。 按照约定的时间，他们各自来到北华大学坐落在校门前最高的也是被学生们称作“形象工程”的那座楼后面，在这里能看得到一座远远矮于“形象工程”的只有三层但设计的很赋有现代气息的教学楼，这是学校音乐系的所在地。“形象工程”被编号为一，挨得很近的音乐系教学楼被编为二号，楼顶的天台，也就是陈晨和伙伴们所说的排练场了。 陈晨看到阿峰随他们走进这座教学楼之前看着楼外写着二号编码的标示牌若有所悟的笑着，好像是在笑尽管别人不说他自己也猜到答案了，但他肯定想不到他们的排练场会是一个空阔的天台，陈晨敢肯定他一定会为此而惊喜万分的。 孟凡从认识的音乐系的朋友那里借来位于顶层一间屋子的钥匙，他们一起从里面搬出音箱还有一套架子鼓，然后搬向楼顶。 天台的门被推开，阿峰随着陈晨后面走上去，他先是一愣，放下手中的东西，就像陈晨想象的那样，跑到天台边缘，手握着围栏，向远处眺望着，然后伸开双臂仰着头看着天空兴奋地大喊着。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天台就能成为他们的排练场。 相对不太通风的琴行来说，有风吹过的天台让陈晨感觉舒服了很多。这片天台是绝好的露天排练场，这座楼的前后都是比它高的建筑，风从从建筑之间穿过，风力好像被明显的加强了，因此这里比其他地方凉快许多，即使是在阳光强烈的天气里，直射的光也会被前面的建筑遮挡，只是缺少了树荫下的惬意。陈晨他们从前在学校里闲逛时发现了这个地方，他们便以教学的楼的编码把这里命名为只属于他们的二号排练场。 当他们在这里排练时，每到下课钟响起，都会有许多学生从周围教学楼的教室里探出头来，聚拢在窗前，趴在窗台上看他们的表演，甚至有人会在上课时也向外张望着，他们都能认出天台上的就是Summer乐队，女生们更是隔得远远地朝陈晨挥手，喊着他的名字。天台成了舞台，陈晨也没想到只是乐队普普通通的排练，竟然也会吸引这么多的观众。现在下课钟声又响起，他们又在众多学生面前开始排练了。 风突然大了许多，周围打开的窗子里的窗帘有的被吹起。陈晨唱着一首很久之前写成的名叫《失控》的歌：“别再让烦恼太多 脑袋快要爆炸掉 你紧锁的眉头 雷雨乌云笼罩 别再让心事太重 心脏快不能承受 每个人都看到 你的心中的忧伤 太多无聊都是庸人自扰 杞人忧天也只是徒劳 就让我们失控的舞蹈 在街角狂欢 在城市喧闹 就让我们失控的大叫 让地球反转 让一切出乎意料” 风从身上拂过，舒服极了。陈晨唱得更起劲了，乐队的每个人都随着节奏在风中跳着。 天好像是突然就暗了下来，又是一阵风吹来，霎时犀利的雨点让人措手不及的从天而降，湿润的气息立刻从空气中蔓延开来。雨水瞬间打湿了地面，落在楼下的大树上，打得树叶哗哗乱响，雨滴零乱的落在架子鼓鼓面上，能清楚地听得到咚咚的响声。 陈晨盼望的雨终于来了。他的头发上落上了雨水，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淌，衣服渐渐被打湿，几乎黏在身上，但总比让汗水黏在身上要好受的多。音乐声停止，陈晨闭着眼仰起头张开嘴，尝着雨的味道。他感觉内脏里燃烧的火正在被这场姗姗到来的雨浇灭，从内到外都那么通透。他抹一把脸上的雨水，把现在已湿透的T恤从身上扯掉，向天空抛去，然后接着抱起吉他继续唱起来。其他人也相继把上衣脱掉，随手一抛，音乐重新响起。雨越大，他们的节奏就变得更加强烈。没有任何眼神和手势的交流，完全凭着默契，凭着此时此刻最最真实的内心感受，这是肉体和心灵的释放。 挤在教室窗前的人们为突如其来的雨一片哗然，担心的看着天台上的Summer乐队，有的人还想着要看他们在雨中跑下天台的狼狈样子。没有人能想到，天台上上演了让所有人都震撼的场面，每一个表情都僵住了，听不到有人说话，只有雨声还有雨中时隐时现的音乐声。没有人相信天台上此刻正在发生的，但却是被许多双眼睛清楚看到的事实。 雨持续了几分钟的时间便渐渐小了，小到似乎就快要停止下来。陈晨摇头甩了甩被雨浇乱的头发，笑着看着张彦，去揉张彦同样凌乱的头发。所有人用手抹去脸颊上的雨水相视着笑着，然后热烈的拥抱在一起，就像是结束了一场完美的演出后的庆祝。 掌声，叫好声，口哨声就在音乐停止的瞬间朝天台飞来。当然，疯狂之后的代价也是要自己承担的，他们不得不花时间去擦干被雨淋湿的借来的音响设备。 接连不断的几场雨向人们昭示雨季的正式到来。断断续续下了两天的雨让天气凉快了许多，乐队仍在琴行排练，没有人希望再让自己心爱的乐器淋湿了，那样的雨中疯狂一次就已经足够了。 不能不说陈晨是个对雨狂热的爱好者。刚刚过了晌午时分，天上还飘着小雨，陈晨拉上他的伙伴每人骑一辆单车，在雨里骑车兜风。被雨淋湿的公路上，除了他们几乎看不到其他行人。他们一路骑向城西的郊区，飞速驶下大桥，笑闹着从越来越宽的大道上驶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