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须浅燃深聿色 第24章

中午冠苒走的时候，古聿还在他房间里睡觉，冠苒是个乖宝宝，不像古聿随时都会逃课。不过他实在想不通，像古聿这样经常逃课的人，成绩怎么还可以那么好。 他是被吓坏了，一是本能地觉得羞耻，再就是他实在是怕古聿突然发疯起来的样子，古聿不准他走，要拉着他一起睡，冠苒现在真的不敢再和古聿单独呆在一起，趁古聿洗澡的时候就背着书包慌不择路地跑了。 嘴巴被古聿咬得有点破皮，喝水的时候会有点痛，虽然是被强迫，但冠苒还是觉得是自己做了坏事。做贼心虚地总觉得别人在看他，所以一直不敢抬头，精神也明显不济。 冠苒晚上怕碰到古聿，所以是在外面吃了饭才回去的。 在回去的时候，他心里还有些忐忑地胆战心惊，想着要是古聿还没走，他要怎么办才好呢。怕被家人看出来，所以他是决计不敢回去的；露宿街头这种事胆小的他更是不敢去尝试。 用钥匙开了门，古聿已经走了，冠苒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老师今天留的题目难，还是他心思不在上面，冠苒写作业花了很长时间。他觉得自己有强迫症，每天做不完就不会睡觉。 洗了澡，九月的天气，晚上还是会有点凉，冠苒已经穿长袖的睡衣了。 爬上床躺在床上，冠苒却不能像平时那样进入睡眠，脑子里乱乱的。 虽然冠苒没有能力解开生活中的很多未解的难题或者症结，但是年少的他却已经了悟到了，生命的存在绝对是孤独的。 就像别人看不到他的内心，不知道他的苦闷烦愁，不懂他在思考想什么，他一样不能理解其它人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他们的思维到底是怎样的。 小时候听不懂妈妈的话，后来看不懂爸爸的眼神，而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明白古聿的想法。 冠苒躺在床上，关了灯，从窗户外飘进来外面清幽的花香，窗帘上黑影绰绰。想以后一定要跟古聿保持距离。 他闭上眼睛，想着这些，却闭不上空寂迷茫的心绪。 那天之后，古聿已经好几天没有出现在冠苒面前，冠苒在学校里基本都不出教室，古聿想偶遇一下也困难，在外人面前他也不好直接冲到别人教室里揪人。 冠苒过了最初忐忑的几天，生活又看似恢复原来的正常。而在他心里面，已经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很异类，他心里很自卑，又认为这其实是很羞耻的事情，更加不敢对别人说。 周末古盛打电话来叫冠苒回家，冠苒把要拿的东西都带好，作业一本一本地装进书包里放好，衣服用袋子装着。 冠苒很爱护物品，特别是书本之类的东西更是倍加珍惜，一本本都包着精美的书皮，书里面也很干净，他不喜欢在书上乱写乱画也不喜欢别人在他的书里面写，所以书上鲜少有笔记之类的东西，页面很整洁，没有卷一点，纸张的字里行间里都透着干净。 古聿站在门口看他动作，动作很轻柔，眼神很专注柔和，看着一本本书的时候就像是注视着世上最贵重的珍宝。 冠苒整理好，抬头回身，想伸伸懒腰，看到站在门边的古聿，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窗外的夕阳透过玻璃照进来，照到冠苒的脸上，渡上一层淡红的毛边儿。身上没几两肉，脸颊也是弱弱的苍白。 阳光最后不遗余力的一丝动力在他的脸部形成光影分明的剪影，他此刻逆着光，看上去还真真是一‘脸比衬衫白，人比黄花瘦’的一少年。 古聿见他呆呆的，大眼睛里流露出不解和不知所措，真是越看越可爱。古聿脸上斯文地笑着，向前迈了几步，“苒苒，弄好了没，哥哥来帮你拿。” 冠苒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几步，结果没退两步就抵上后面的床，眼睁睁地看着古聿越走越近，左顾右盼没找到更好的出路，手撑在床边儿的床头柜上哆嗦着，“哥……哥哥，你来了。” 古聿看他这般眼睛眯了眯，然后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坐在冠苒身旁的床上，然后伸手把他拉到床上来一起坐着，摸了摸冠苒的脸，声音还算温柔，“看你，热了也不知道脱，出了一身的汗。” 冠苒没避开古聿的手，害怕地挪着屁股坐远一点。 古聿笑了笑，脸凑到冠苒面前去，冠苒想拍开，但却被他握住了手拉着往怀里抱。冠苒挣动着手要躲开，力量悬殊，没能逃开。 古聿把人抱在怀里，不顾冠苒的反抗，这次没亲嘴，但还是硬是在冠苒脸上亲了好下，“苒苒，这几天想哥哥没？” 冠苒不回答也不表态，脸涨得通红，死咬着唇，闭着眼睛不敢睁，别扭地被古聿亲。 古聿把冠苒的东西提到楼下车里放好，除了餐具什么的，书包衣服全都放在后车座里。 车里古聿就那样地一直把人看着，冠苒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最后把书包放到腿上，趴在书包上脸埋在手臂里躲避古聿的视线。 车子在车道上行驶，冠苒中午都没怎么睡，缩手缩脚地趴在那儿都快睡着了。车子到了一个转角，冠苒的被惯性甩得身子歪起来，身体失重的感觉让冠苒受惊般地一下子从迷梦中醒来，伸手想抓住点什么。 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把他稳稳地扶住。冠苒想也没想两只手都伸过去抓住了，以稳定身体。 即使在还未退温的夏末，冠苒的手掌也是冰冰凉凉的。古聿看着抓在比他粗一圈的自己胳的膊上的细瘦白皙的小手，和自己的形成显明的对比。 他缩着身体，脸上是迷迷糊糊的惊慌，皱着眉鼓着小脸奋力稳住自己的样子实在像只在努力使劲的小动物。 古聿往冠苒那边坐了一些，把他掉在地上的书包捡起来拿到自己身后放好，然后把人也抱在自己怀里。 今天天气又闷又热，像是要下雨。 回到家，冠苒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在车里空调虽然开得很足，但是要一直保持一个姿势和紧张的精神状态，费神又费力，冠苒出了一身汗。 厨房做了冠苒喜爱的吃的菜，冠苒见到吃就暂时忘了在因为古聿而带来的心情郁闷。各自有各自生活的一家人在饭桌上才有那么一点点平常人家里的家人的味道。 古盛问了几句冠苒在学校里的情况，冠苒都一一回答了。 自从冠苒住到学校去之后，苏小曼在家里也不怎么见得着他，当然以前她是不经常见到人，主要是因为她自己就不经常在家，而且和古聿冠苒在家的时间大都不同。 虽说如此，但是冠苒既然已经搬到学校里去住了，古盛也没有阻拦，古盛虽然一直都毫不避讳地也不在意外界怎么说地承认冠苒，冠苒是古盛的私生子这事在圈子里也是众所周知的。 但是苏小曼是知道的古盛并没有让冠苒进家谱，也就是说冠苒并不具备继承古家家业的资格。虽然她不知道原因，但是这还是在很大程度上让她很满意。而且冠苒看着就很乖顺木呆呆的，仅凭这一点，她也不断不会像书上的后母一样地成天为难小孩子。 所以这几年苏小曼虽不能说能像对亲生儿子古聿一样对冠苒，但还是拿出一个长辈应该有的态度，嘘寒问暖地有时也会来做一做，毕竟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而且古盛很喜欢冠苒，古盛那边她也要顾忌。 苏小曼给古聿夹了个煎蚵仔，然后才给冠苒夹了片绿色的菜叶放到碗里，道：“来，苒苒多吃点绿色蔬菜补充一些维生素。” 冠苒吃饭很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吃饭的时候总是会低着头，然后慢慢地嚼，像是要从里面嚼出什么珍宝似的。别人不给他夹菜他很长时间才会动一筷子，而且只会夹自己面前的菜，眼睛也盯着碗里的米饭，不知道在想什么。 跟他一起吃饭的人通常都会以为他这个样子是在发呆，事实上他也确实在发呆，这个时候的他思维一般都不知道已经跑到哪里去了。 冠苒反应慢半拍，看了苏小曼又不小心看到她侧边坐的古聿，半天才道，“谢谢苏姨。”然后又把头低下去。 “看你才到学校没几天，好像又变瘦了，一张脸好像比走的时候更小了。”苏小曼又看了看古盛道：“你说是不是？” 冠苒捧着碗吃饭，古聿在桌子底下踢了冠苒一脚，冠苒没像以前那样抬头看他，低着头把一颗青菜嚼得‘吱吱’作响。 古盛上下打量了冠苒一下，点头“好像是瘦了，是不是在外面不习惯，也没休息好，还是配的阿姨做饭不好吃？有什么事都要给家里说，爸爸会给你解决好的，苒苒。” 冠苒可没有过这样的想法，这么羞耻的事他怎么敢跟古盛说。他朝古聿看过去，见他勾着嘴角看着他笑，那笑却笑得他心里毛毛的，连忙摇头，“都挺好的，爸爸，没有什么不好的。” 古聿觉得在外面更好做事一些，现在就当然不想冠苒再回来，要不是老妈不准，他甚至现在也直接搬出去住，顺着冠苒的话说，“是啊，苒苒也没瘦，只是长个子了，所以看着没肉。” 古盛放下筷子，“是吗？那过来，到爸爸这里来，看看我们家小不点苒苒长多少了？” 冠苒现在对‘小不点’这个称呼有些难以适从的感觉，一来是因为他已经长大了，希望自己能长高不想再被人说是‘小，矮’之类的，二来是因为这是从古聿那里最先叫起的。 冠苒确实长高了一些，现在几乎到了古盛的胸口。 想着当年还不到自己腰的睡觉都还要自己哄着才能入睡的小孩此时已然长大了，古盛心里就觉出一股时间飞逝，眨眼便万年的感觉。他摸了摸儿子的头，道：“苒苒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