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夏天 第13章

顾宇这些天来一直是面色红润，面带微笑。爱情果然是有神奇的魔力，可以让一个二愣子变成现在这样每天笑嘻嘻的。林子涵想着。 学校说过几天会来一个卫生大检查，所以要每个班级做好准备工作。班主任李瑾转达校长的话，说，地面不干净的扣班级分5分，磁砖墙面上有脏东西的扣班级分3分，卫生场地上没有打扫干净的扣班级分3分，垃圾桶没有及时清倒的扣班级分2分，窗户没有擦干净的扣2分。总分15分，检查时酌情扣分。最后一个酌情扣分，就是在偷偷地告诉同学们可以拉关系，走后门。因为负责检查的都是学生会的同学。 作为卫生委员，林子涵独担重任，加大了检查力度，每天值日的时候都会在一旁监督，合格了才能走。就好像中央下发文件通知某地准，说在某一天会去检查食品安全卫生情况，然后卫生监督局的局长就紧张的跟个什么似的，每天忙里忙外地去准备各项事宜以应对领导检查。当然也包括走后门。可是检查过后一切又照旧，恢复到从前那般状况。 学校就好比是官场，一个人若是从小就当班干部，在班级里或学校里玩弄的如鱼得水，那么长大后真当了官的话，在为人处事方面一定会比那些小时候没当过班干部的人要圆滑得多。现在那些当官的，哪些是小时候没有当过班干部的？没当过的大部分都被刷下去了。 在经过林子涵的努力以及对检查的同学百般拍马之下，分数一点都没有扣。李瑾直夸林子涵负责任，将来必有所为。林子涵乐得像一朵小菊花似的，所以下课后他立马跑去买了一瓶菊花茶。 寒风灌进林子涵衣服的每一个缝隙里，他蜷缩着身体快步走向食堂。还没到冬天，天气就已经十分寒冷了。就连操场上的草也有想枯萎的意思了。无论走到哪里，总能感受到秋的气息，那种肃杀的感觉，让人倍感凄凉。天空是灰色的，尽管没有多少云朵，却总是给人一种快要下雨的感觉。 食堂很大，给人一种像是处于无际旷原时的无措感，白色的墙壁和反光的磁砖无不使人感到一种寒气逼人。黄色的树叶飘落在门口，踩了上去发出了一种清脆的破碎的响声。继续有很多叶子飘落，落满了整个通往食堂的道路，然后在风里翩跹起舞，直至被人踩碎在水泥地上。 吃完饭的时候，天空在意料之中的落下了几丝雨，沾在被肢解了的枯叶上，沾湿了黑色的头发与微微翘起的睫毛。前方是一条影影绰绰的道路，视线已经模糊。但不知道这是由于雨还是因为泪。 顾宇一有时间就去和夏树唯在一起，只留下林子涵一个人空守着座位看着别人在嬉闹玩耍。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永远失去了，不可能会再回来，没有下一次可谈，无论你多么不愿意，多么不舍得，到最后也只能放弃，没有选择的余地。 有一天，林子涵问夏树唯，说：“你是真的喜欢顾宇吗？而并不是只是纯粹地想气一气季少铭？” 夏树唯说：“你是在怀疑我对他的感情吗？我承认，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一时恼火才答应顾宇的，但后来我发现他对我真的很好，而且也不会像季少铭那样到处拈花惹草。于是我就慢慢地喜欢上了他。就是这样。” 林子涵说：“那很好。” 林子涵不知道为什么会感到高兴，以前自己是非常嫉妒顾宇的，很希望他们快点分手，现在却为了他们而感到高兴，很希望他们这样一直走下去。他装X地想，或许，一个人对很多事情都感到失望的时候，那一切对他来说也都无所谓了吧。李亚琪的背叛无所谓，顾宇和夏树唯在一起也无所谓。林夕和程一辉在一起，他也无所谓了。只是他感到纳闷的是，自己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然喜欢上林夕的。似乎自从遇见了林夕以后，李亚琪对他来说就已经无所谓了。所以在看到李亚琪的背叛之后，才会显得那么从容。 但是现在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林子涵说，我已参透，一切都是浮云。于是他又装的像是世外高人一样，摆出一副与世隔绝的姿态。可是他知道，在他内心里，他还是坚持着某些坚持，仍不愿放弃。其实通常我们所说的看透什么什么，只是对现实状态无力改变感到无奈而说出的一些聊以自慰的话。如果真的在你眼前放一大堆钱或者一个极其美丽动人的女子，你还会说那样的话吗？真能坐怀不乱的人是圣人，可惜的是我们不是，也没有人是。 最近文学社要出版刊物了，社长召集全部社员一起商量出版事宜。文学社的名字叫做——沙子。社长说，取名为沙子，是因为沙子虽然渺小，但是其力量却不可小觑。那些雄伟的建筑物都是由一颗一颗细小的沙子组成的。所以我们要像沙子那样在渺小中铸就伟大，在平凡中创造不平凡！ 这一番慷慨激昂地演说，感动了在场的不少对文学怀抱无比热爱之心的同学们，他们纷纷做着时刻为革命献身的准备，俨然一股沙尘暴的气势。 今天来的目的主要是选稿子，三个年级段的稿子合在一起有四十篇差不多，而一本杂志上的文章就要三四十篇，所以说只要你交上去了就会登出来。除非你的文采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林子涵看了看那些稿子，有好几篇是同一个人所作，心想这个人写作肯定很厉害。但是在他看了那个人写的文章之后发现并不是如自己所想的，这些文章林子涵初一的时候就能写出来。林子涵不禁感叹，现在学生的文字功底真差啊！然后一派资深学者的模样。他心里想，要在这样一堆东西里找好文章实在是比鸡蛋里挑骨头还难！除非你是凤凰蛋。 其实林子涵这样想也没错，现在大部分学生都只是一味地追求分数，为了提高作文分数而去看很多的作文辅导书，导致作文分数上去了，写作能力下来了。 林子涵说：“不用挑了吧，我看就全部放上去，反正我们需要的和稿子的数量都差不多。” 社长说：“好吧，也省了一些麻烦！不过还是拿掉几篇水平低一点的吧，免得人家说我们粗制滥造。” 在选出了几篇不幸的文章之后，社长说：“好了，没什么事情了，大家就先回去吧！如果有事我还会叫大家来的。”然后社员们就各回各的班级去了。 林子涵跟在林夕后面，看着林夕的背影心里不禁泛起了一阵酸意，接着抽搐了几下。一片忧伤的刀片划过心脏，渗出了几滴血液，一道细细的口子所带来的疼痛竟如此难以忍受。林子涵多想就这么一直跟在林夕的身后，静静地看着她，不去理会那些纷扰。他多么想这条走廊一直延伸到天的尽头，或者，时间就此停顿，停顿在林子涵凝望着林夕的背影的那一刻。可是天尽头就说明还是有尽头，而且地球也不会就这么停止转动，一切都只是我们内心不切实际地幻想罢了。 爱情是任何人都揣测不了的东西，有时候你发现自己会莫名其妙地爱上一个人，然后一直惦记着，念念不忘，就算那个人已心有所属。可有时候你也会发现，曾经那些我们念念不忘的人，会在一瞬间就被我们给遗忘了。 忘不了是因为还爱着，忘记了是因为不爱了。林子涵想着。 林子涵一个人躺在寝室里，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零星的虫叫。天气逐渐变冷了，那些飞虫早就不见了踪影。寝室里的人有的去逛操场，有的趁着离熄灯还有一点时间便在教室里奋斗，还有没有女朋友也不想奋斗的就去吃宵夜了。 由于躺着实在是没什么事情好干的，林子涵就去坐在寝室外面的天桥上，倚靠着栏杆，看着多少天以前看过的深邃的夜空，只是不同的是今天晚上的夜空很美丽，繁星璀璨，月亮也从云层中探出了脑袋。 一个人看星星是寂寞的，或许也可以宣泄自己内心的空虚，但当自己宣泄完了之后，你会发现自己更空虚。孤独的人至少还剩下孤独为伴，但你连孤独都没有了。 林子涵抱紧了自己，冰凉的风拂动他的发梢，前方是一片的灯明澄净，而身后却是漆黑一片。一股黑色的力量将他包裹，吞噬，然后他看到了自己身上的一抹淡淡的如春天般明媚的忧伤。 紧接着，又是一潭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