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夏天 第21章

不过今天英语老师一反常态，弄醒了正在和周公谈论天文地理的林子涵。林子涵半眯着眼，先是感到不爽，然后是诧异为何今天英语老师叫醒了自己。 但是英语老师接下来说的一句话消除了林子涵的疑虑，她说：“顾宇同学，不要睡觉。” “……” 原来她是叫错了人，因为此时的顾宇也正在呼呼大睡。 班级里响起了一片唏嘘声。 “老师，他是林子涵，不是顾宇。”有同学好心提醒道。 英语老师定睛一看，发现真叫错了名字，再看一旁的顾宇已经被大家的声音惊醒了，于是便说了一句“I\'msorry.”就径直走回了讲台。 林子涵愕然地看着继续讲课的老师，表情很复杂，心理斗争很激烈。 被叫错名字当然不好受，你能忍受在你和你女朋友上床的时候她嘴里叫的是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吗？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你的兄弟。 林子涵不愿听课，就把目光移向了窗外。 在经过了连续好几天的阴沉之后，终于出现了太阳。橙黄色的阳光斜照在建筑物上，就像清晨时分的朝阳一样。天上还有几团白云在游荡，淡淡的蓝色渐次隐没。 可是尽管有太阳，温度却还是老样子，一点没有要上升的趋势，北风仍然会时不时地号叫着。 林子涵想起了一年前的这个季节，那时候自己正和李亚琪一起过着李亚琪并不喜欢的平淡生活，并且刚刚开始。 初中的校园并不大，只有三幢楼，两个是教学楼，还有一个是实验楼。说是实验楼，但是却没有做过一次实验，于是实验楼就成了一个摆设，一直空置在那里。不过每天都还是有值日的同学去打扫卫生，所以也不能说是空置。 后来学校领导觉得有东西不用是傻子所为，而且正好学校还缺少一个像样的会议室，于是便提出建议，将顶楼改成一个大型的会议室。但由于面积有限，能放下的位置不多，怕配不上“大型会议室”这个称号，又突发奇想，也可以说是仿照，就是借鉴体育馆的样式将会议室弄成阶梯状的，这样一来位置就又多了不少。学校美其名曰：阶梯教室。 那位领导在完成了这一历史性的突破后，并没有停止自己奇特的想象。他把三楼也清空了，改成了电脑机房。因为学校新进了一批电脑，但是旧的也都还不错，总不能就不用了吧！于是一个新的电脑机房就诞生了。这样即合理运用了有限的空间，又使得旧电脑可以重新使用，真可谓两全其美。不过旧的机房有宽带，而新的没有。但这好像并不碍事，因为就算是在旧机房也连不上网络，学校的宽带也和实验楼一样，只是个摆设。 因此，实验楼就不叫实验楼了，改叫综合楼了。 本来分布在实验楼各层的实验药品现在都聚集在一楼，二楼也空着了，或许是正在等待那位或者别位领导的改造。 综合楼平时没什么人，因为教职工开会都是在星期一下午，电脑课一个班级一星期也就两堂课，在加上现在是两个机房，而且有时候还在教室里上课，所以你在综合楼里看到的人大都是打扫卫生的同学，一天早中晚看得到三次。 由于综合楼没什么老师出没，于是就有许多男女同学成双成对地出没。更幸运的是，综合楼离两幢教学楼都相对比较远，因而被老师看到的几率就更小了。不过就在这么个弹丸之地，再怎么远也远不到哪里去。这样建造的初衷应该是害怕在做实验时万一泄漏出什么有毒气体，教师和学生的安全起码不会有太大的威胁。不过任建筑师们机关算尽也不会想到，他们苦心孤诣建造的实验楼到头来非但没有用来去做实验，反而还像青楼一般地存在。 林子涵和李亚琪就是“青楼”的常客。不过大都是在中午的时候，因为李亚琪不是住宿生。 白天和晚上的情调差太多了，晚上有美丽的月亮和璀璨的星光可以欣赏，还可以借着朦胧的月光看着对方朦胧的脸庞和无神却又摄人心魄的眼睛，并且因为有黑夜的存在，不管你说什么肉麻的话或做什么热血沸腾的事都不必担心对方会看到你通红的脸颊，因为我们最真实的脸已经被遮蔽了。怪不得人家都说，夜晚总能激发你潜在的欲望。 这样的事让林子涵向往不已。他每天晚上送李亚琪到校门口，告别的时候连个拥抱都没有，只有薄薄的一句“拜拜”在风中飘散，然后荡然无存。 但是，“青楼”就像是新中国建立初期时候的红灯区一样，被打击了。 学校领导知道有这样的情况后，就在夜晚派值日老师拿着灯巡逻，以抓获“犯罪分子”。这一招果然见效，不到三天，相继有五人落网。不，应该是五对。这五对被棒打了的苦命鸳鸯最后都领到了一个警告处分。 林子涵又暗自庆幸不已，说：“这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在取得这样的佳绩之后，领导就抓上瘾了，大白天的只要有男生和女生一起并肩走过，全部抓到德育处审问，在确认没有关系后才肯放人。 林子涵吓得连和李亚琪一起去小卖部都感到背后凉飕飕的，生怕冷不防地钻出一个老师将他们带去审查。于是他总是让李亚琪在前面走着，自己在后面跟着，努力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让老师发现什么端倪。林子涵想，捉奸是要捉双的，一个人在走着总不能说你有什么吧？于是对自己的高屋建瓴的谋略叫绝不已。 一段时间里，学校搞的象是海关缉毒似的，学生们惶惶不可终日。 不过，要知道，在中国什么事情都是有其时效性的，风头一过，你牵着手大摇大摆的都没人管了。 “青楼”重新“开张营业”，好不热闹。 每天晚上，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青楼”的楼道上，你总能看到一双双犀利的眼睛在闪着欲望的光芒。 可惜的是，林子涵这时候一定是孤独地躺在寝室里，数着天花板上的霉斑。“一，二，三，四……”就像小时候学的《数星星的孩子》一样。 林子涵把头别向了窗外以寻求更多的记忆。但所有的思绪好像都戛然而止了，脑海里只剩下空荡荡的初中校园。还有那“簌簌”而下的落叶。 回忆起来，觉得是那般遥远，可细细一想，却又恍若昨日。 时间它带着我们用无可超越的速度飞驰，经过每一个罅隙，将此刻的事物远远抛在了脑后，让它们全部成为了过往，那些寿命短暂的卑微记忆。但终有一天，时间也会抛下我们，带着另一些新生的“我们”远走高飞。而我们，也终将成为悲哀的齑粉。如此往复，所有都是历史。没有一样事物经得起时间的戕害，你我都是一株岌岌可危的野草而已。 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并不能完全地掌控自己，甚至会在不经意间被他人操控，但这并不能说就是一种无力，或者是内心的狭隘，这是生活的必然，谁都逃不过。我们必须认识到，豁达与否与生活的如意与否并无多大关联，豁达只是一种态度。就算豁达到能装得下天地，可依旧改变不了生活中的不如意。那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豁达只是一种主观意识。 这时候打了铃，已经下课了。 明天便是元旦文艺汇演了，各班级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学校也毫不懈怠，用来搭建舞台的工具都搬运到了前操场上。 天气还是这样，要死不活。 林子涵对于汇演并不期待，他期待的只是汇演以后的三天假期。 晚上张林琪主动打过来电话，林子涵很是高兴。 李璟华说：“不是吧？晚上林子涵在打电话？破天荒呀！” 林子涵听到这讽刺的话，便有意提高了说话的分贝，像是一种反抗。李璟华遭到了抵抗，于是也给自己的女朋友打了电话，还故意开了扬声器。林子涵看到他脸上的那种得意气，直接钻进了被窝里。 林子涵向张林琪抱怨她的不冷不热，说：“可不可以以后不要再对我这样的冷淡了？” 张林琪说：“我对你冷淡吗？我没觉得啊，我对别人也都这样的啊。” 林子涵说：“原来我和别人一样咯？在你心里。” 张林琪说：“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人吗？” 林子涵有点生气，说：“就算我是人，哦不！我本来就是人。就算在你眼里我和别人都一样，可至少我也算是你的男朋友吧？” 电话那头的张林琪笑得咯咯响，林子涵又接着说：“别笑，严肃点！” 而后，笑声停止了。张林琪说：“好吧，人，明天我对你火热一点。” 林子涵说：“这还差不多。诶，那个火热，是什么概念？” 张林琪说：“没什么概念，你别想多了。” 林子涵说：“又来，算了算了，不想和你说。有代沟。你早点睡吧，晚安。” 张林琪说：“去，有代沟？小心你掉沟里爬不起来了。不想和你说晚安。再见！” 说完扑通一下挂了电话。林子涵也把手机扔在枕边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