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夏天 第52章

我和落落在昨天游荡过了的街上游荡着。 这是我们离家的第三天。 而此时，暮色四合，天空一片灰暗。但街上并没有因此而沉默，华灯初上，幻彩的霓虹照映着我和落落的脸。 我们停在一个十字路口，前面是红灯。 落落轻轻地拉了拉我的衣角，说：“我饿了。” 我往裤袋一摸，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乖，我们等一下就去吃饭。” 落落咧着嘴冲我一阵傻笑，就像是春日里的明媚的阳光。她的背后，是流光溢彩的街市。 我牵着落落的手走着，旁边的商店灯明澄净，橱窗里展示着当下最流行的衣服。落落不住地往里面看，眼神里流露出的是一种让我无比心酸的情愫。但我并没有因此而停下了脚步。我只是在看着前方要走的路，然后带着落落走。过往川流不息的车辆发怵刺耳的鸣笛声，贯穿了我的耳膜。我只感到一阵眩晕。 人行道上的梧桐树已经看是掉叶了。落叶伴随着轻飔在空中翩跹舞动，但落地之后却又被行人踩得粉身碎骨，并随之而发出清亮的哀号声。这是他们的宿命，终究也逃不过。 前面出现了一家餐厅，散发出诱人的气味。但这并不是我们的目的地。我加快了步伐。此刻落落眼里的那恍惚的光暗比刚才更加让我心疼。她小声地在呢喃着，尽管轻微地就如同夏日喧闹的酒吧里的一只蚊子的声音，但还是被我那该死的耳朵给捕捉到了。她说：“好久没有吃海鲜了。” 我牵着落落的左手渗出了一层汗液，但立马就被傍晚柔和却又有点凉意的风吹干了。 终于，周遭安静了许多，车流也明显少了。只有几辆顶上泛着惨白的光的出租车还在孤独而又缓慢地行驶着，寻找回家的人。微弱的车灯照着空洞的前方，然后全部被黑暗吞噬。狭长的路深深扎进泥土里，顽强地，没有目的地伸展着。又或许，是伸向我们所不知道的地方。 不知为何，这样寂静的环境和这样压抑的颜色居然让我有一种被释放的感觉。 我的眼前是一幢百货大楼，共有四层，却拥有六层楼的高度。穿过几净剔透的落地窗，我可以看见里面被铺得整齐划一的森然的白色光洁的地砖上所倒映着的极尽奢华的装饰。但却只有稀疏的几个顾客，显得那样空空落落。门口的落地窗上贴着一张海报，“全场五折”。大楼的右侧依傍着一间老旧的房子，有两层，却抵不过百货大楼的一层高。 这是一家面店。 面店里日光灯苍白的光线透过模糊的玻璃搭载门口的人行道上，但旋即就被百货大楼那炫白如夏日阳光的灯火所覆盖，寻不到一丝痕迹。 面店的另一侧是新华书店。但也没有几个人在里面。书店的光线相对柔和，但依旧可以湮没日光灯的光辉。 在这样的罅隙中，日光灯不自量力地亮着。” 这是林子涵写的一篇短篇小说的一部分。这篇小说，林子涵很早就写了，但也只是个开头，到后面，林子涵不知该怎么写，不知道该怎么去把结局细细道来，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语，什么样的语气去诉说。于是就作罢，没有再去写。但现在，林子涵又突然生出了一种想要把它写完的念头。而且很强烈。 一想到周敏，林子涵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这种感觉，不像是情侣分手以后的难受、抑郁，这是一种带有一点讽刺的痛，每每想起，嘴角总会有一抹莫名的笑。是苦笑。 林子涵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也不想去搞懂，或许，他对周敏还是有那么一点感觉，但他觉得这没用，这不是喜欢，他觉得喜欢一个人需要很多点的感觉。不只那么一点。 那晚上，林子涵也没有多问周敏到底怎么回事，只是故意表现的很好奇，问了一些平常的问题。他得到的答案是，周敏和那个男的认识不到一个星期就去开了房间。不仅如此，他们两还没有做好安全措施。然后在寒假快结束的时候，周敏自己发现自己身体不对劲了，例假到了时间还没有来，于是便去买来验孕棒，一查，发现自己真的怀孕了。 过了两天，周敏找来那个男人，一起去了医院，打胎。 事情大致就是这样。林子涵很平静地看着周敏发来的一条一条信息。但当他看完之后，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只是随便敷衍几下，到最后，林子涵以自己想睡觉了这个原因没有和周敏继续说下去。但其实，林子涵那晚上睡的并不早。 林子涵在想着，第二天见面了是不是会很尴尬，虽然林子涵并不是那个犯错的男生，但林子涵却莫名其妙地感觉到愧疚，感到不好意思。 但其实那只是林子涵自己想多了，第二天再见到周敏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尴尬。周敏倒是很坦然，没多少异样，这让林子涵也放下了那些顾虑，没有继续纠结下去。 也就是那时候起，林子涵想着要继续写那篇短篇小说了。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事情可做，谢谢小说，打发时间，还可以练练文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