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夏天 第7章

林子涵在纸上涂了又改改了又涂，因为他觉得那首短诗的最后一个字把整体的韵味都弄没了，虽然他知道现代诗不用像古体诗那样讲究押韵，但是他一向追求完美，不想就因为这一个字而坏了大局。 然后，只有电视的声音在不断回响着。 林子涵苦思冥想后，实在是琢磨不出该用什么字替代，于是就把罪责怪到电视身上，嫌它太吵闹了从而影响到自己的思绪。于是一把关了电视。 在电视黑屏了半个小时之后，林子涵还是连半个字都没有想出来。 于是他彻底地放弃了。算了算了，不押韵就不押韵吧！又不是古诗。他这样想着，但是心里却还是很不爽，总有一块疙瘩在。在我们苦苦追寻却毫无结果的情况下，就算我们再怎么自我安慰，那也都是徒劳的。我们心里想的和嘴上念叨着的总是有出入的。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在家里过了七天，然后就又回学校开始了高中生涯。林子涵很失落，在这七天里，李亚琪连个短信都没有发来过。这中间，林子涵倒是发过去几条短信，但也都是石沉大海，一点回音都没有。再加上李亚琪的爸爸在区里有一间房子，她考上了二中，举家搬到了区里，现在她的老家只有年迈的爷爷奶奶住着了。这让林子涵更加手足无措。 有时候他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己在乎的太多了。毕竟在爱情这方面，谁要是在乎的比对方多，那他就输了。而且两个人还不在同一所学校，在这样状况下要维持好一段感情，林子涵感觉比自己数学考及格还困难。他数学从来没有及格过，最高也只考过传说中最冤的59分。可毕竟，那也是差点就及格了。可现在他的爱情，最多也只有30分，离及格还有好大一段距离。 但他还是相信会及格。所以他也相信李亚琪。 可是除了信念，林子涵一无所有。看着手机里的短信，他都感觉像是对方发错了发到自己这里来的。他接着想，就连寝室里的那双拖鞋都会时不时的被别人征用，从而出现在别人的脚上。你穿就穿了，还干嘛穿给我看！就好比自己的女人常常被别人用了，但是在用的时候偏偏自己都能看见。这心里很不是滋味。 林子涵趴在桌子上，无聊的沉思着。突然手机在裤兜里抖了几下，然后又不动了。林子涵掏出一看，不禁喜出望外。望外的原因是看看有没有老师经过这里，因为学校对手机这方面比对早恋还深恶痛绝。早有明文规定，说：学生不许带手机，一旦发现，一律收缴，期末再还。 林子涵坐在窗边，当然有必要向窗外看看。在确定没有老师了以后，看着手机，嘴角扬起了猥琐的笑容。心里想着：拖鞋被别人用了又怎么样，最终还不是我的吗！总归还是要臣服在我的脚下的！. 可是他不知道，就算是拖鞋，被别人用过了都还会带有那人的脚臭，何况是女人。 他依旧兴高采烈地回复着短信，早就忘记了军训结束后那孤独寂寥的七天。他想，最重要的眼前，有的聊总比没的聊要好。于是，在有的聊的时间里，他聊来了上课铃。他只能悻悻地说，上课了，先这样吧！晚上再聊。于是，他用他那饱含着痛恨的泪水的眼睛注视着黑板，再用他那刚才在键盘上无比飞快但在纸上却无比缓慢的手指记录着黑板上的笔记。 而同桌的顾宇——正式上课的时候位置也没多大变化，顾宇还是和林子涵同桌。虽然是语文课，他也照样很认真的在记。看着顾宇，林子涵心想，哼！就算我不记我语文照样比你好。 午后下了一场雨，但是没有电闪雷鸣。只是雨在哗啦哗啦地自顾自地下着。过了两堂课的时间，雨渐渐停了，只有小雨毛在天空飘着。操场上是淡淡的一抹绿，学校林子里升起了薄薄的一层雾。花瓣上，青草叶子上，都沾满了水珠。这样一场雨，把好好的一个夏天弄得像一个春天。 不过，天气总算是凉快了许多。 因为这场雨的关系，开学典礼也推迟到了明天下午。 夜自修的时候，外面又下起了雨。于是所有的小虫子都往教室里飞。个个像成精了似的，搞的教室里像是一帮妖魔鬼怪在开一个盛大的Party似的。大一点的望灯管上撞，小一点的也跟在后面，再小一点的或许是因为飞不上去，就索性往人身上撞。这小的吧，没什么事，一口气一吹就没了。要命的是那些个大个的，估计是撞灯管撞累了或者就直接撞晕了，然后一个俯冲下来，吓得好几个女生一直在尖叫。 要不是还有老师在上面坐着，就该被别班的同学给意淫了。 这时，林子涵正在意淫上面的剧情的时候，后面有一个女生戳了戳林子涵的背，小声地说：“你背上有一只大飞蛾。” 林子涵对飞碟的好感度显然胜于飞蛾，他也没有多想，就直接一声比刚才那几位女生还嘹亮的尖叫，惊得旁边的顾宇差点从凳子上跌落下来。那个吓唬他的女生以及全班同学，还有刚才在讲台上看着虫子肆虐却面无表情的老师，均用难以形容的异样的目光看着林子涵。 林子涵半天才反应过来，茅塞顿开，明白了自己现在所处的窘境——当着这么多才认识不久的新同学的面出了糗，于是乎脸红得像一朵怒放的玫瑰花，把顾宇映照得含苞待放。 于是，林子涵暗自记住了坐在自己后面的那个女生，她叫林夕。就是那个名次在林子涵前头的女生。他不仅在学习上侮辱自己，而且还让自己的良好形象毁于一旦，于是林子涵的偶像就变成了陆小凤，他誓死都要学会灵犀一指，然后一指头戳死她，一雪前耻。 可是林子涵只是一个卫生委员，人家是副班长。就好比一个是卫生监督局的局长，而另一个却是国务院总理。起码，在官位上就已经低人一等了，所以林子涵的复仇之路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其将上下而求索。 再由于作业的缘故，林子涵的复仇大业也就只好搁一搁了。 窗外云集着一大群的飞蛾，一个劲地往玻璃上撞。撞疼了歇一下，然后再继续撞。在窗户上留下了许多的小点，那是它们的血、肉还有灵魂。它们在追赶光明，它们害怕身后的黑暗，不想永远呆在黑暗中，而且它们也知道自己的生命是有限的。有的只有几个小时，最多的也只有一个月。所以它们会朝着所有光明的一面前进。 可是小小的飞蛾怎么会知道，在透明的玻璃前面，那明亮的灯光，那内心憧憬已久的前方，是自己永远也无法企及的。因为阻挡着的，是一道令人恐惧的永远无法翻越的鸿沟。 它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你怎么也看不见它，它却能阻挡你。 躺在床上，林子涵还在纠结晚上的事。 寝室里的灯管上还是有那么多飞蛾在绕着。窗外，还是有那么多不自量力的飞蛾想要破窗而入。 结果，一切都是徒劳。 夜深了，住宿楼楼顶上积聚着的雨水一滴一滴地坠落下来，如音符般在大地上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