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骨残伤 第13章　我不需要奇迹

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看着站在窗口的顾希晨。他双手垂着，挽起了袖子，我看得到他小臂上的青筋，和一丝丝血迹，是阿蔷的血。 刚刚的景象还在我眼前浮现。在我还在惊诧中的时候，他奔到浴盆旁，把阿蔷的胳膊拿了出来，疯狂地扯下自己地领带，紧紧地缠着阿蔷的胳膊，她的手腕处，是一个咧开的血口，血还在流出。顾希晨一下抱起她，就朝门外跑，对我吼着，快去开车！ 阿蔷的头歪在他的胸前，脸，嘴唇，都是苍白。 顾希晨的眼睛，却是通红。在车上，我看到他紧紧地搂住阿蔷，像是要把自己全身的能量都给他。 那个时候，我开始相信，顾希晨，对阿蔷的爱，是真的深切。 我站起身，走到很久未动的顾希晨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的眼睛还是通红。我说：“放心，她不会有事的，我们才离开不久，时间不久，应该没有事的。” “不许！”他吐出两个字“我不许她死！” “顾希晨！别用这种语气！”我禁不住说“你不许？你不许以前可以用她弟弟威胁她，现在呢？你还有什么砝码？你一次次地践踏她的尊严，你别忘了，如果不是她弟弟，她一早已经在手术床上扎下那把水果刀了。她是跑不出你的手掌心，对付你，也太过弱小。不过，她走了今天这一步，就是她的斗争，就是她仅存的维护尊严的方式！你要她活下来，是为了什么？”我问他，我希望他说出真心话。 顾希晨怔了一下，然后说：“不为什么。我说过不会让她死。”他仍旧不承认。 “好……你的理由真的简单……不过……”我刚要说话，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医生走了出来，顾希晨回过头，阴森森地看着他。我想，如果医生摇头的话，他的脑袋会被顾希晨拧下来。幸好，他没有。 如果，一个人，可以选择死亡的话，他一定再没有生存下去的理由。我知道这一点，所以，看着阿蔷再次被救活，无助地躺在那里，我心痛不已。 她能看到我们地时候，居然笑了。我觉得她这么笑，让我受不了。顾希晨也应该是，我明显地感觉他发了一下抖。 顾希晨一脸阴沉地看着她，我不指望他说出什么心底的话，这些年，他已经把隐藏自己学得太好了。 小枫也来了，看着我们这个场景，他故意打趣说：“呦呵，人很齐吗。” 他这一声让紧张的空气有了些缓和。 他走近阿蔷，看着他说：“阿蔷，没了叫小枫的弟弟，认我这个叫小枫的哥哥，好不好？” 阿蔷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感情，并且被蒙上了一层雾水。 阿蔷干涩的嘴唇吐出几个字：“谢谢你，小枫哥。” 小枫笑着说你们看着啊，今天开始，阿蔷就是我妹妹了，谁敢欺负他，我跟他拼命！ 然后，他把顾希晨和我揪了出去。 小枫真的像个哥哥似的开始发起威来。他叫着 “告诉你们两个黑社会！以后离我妹妹远点儿。” 我其实很感激小枫，他这样的处理方式，也许可以让这件事平稳过渡。他同时，也许给了阿蔷一些慰籍，这是我一直想做，又始终没有做到的。 顾希晨说，你们两个在这儿，我进去和他说话。 “不行！”我拦他。 小枫却拉开我，让他去，他说。 我犹豫了一下，小枫对我使了个眼色。我松开了手。他进去后，小枫说：“那个家伙死鸭子嘴硬，给他个机会让他赎罪吧。” 谁知，顾希晨刚进去，就听到他大叫一声：“你给我住手！” 我和小枫冲进去，看到顾希晨的手上插着输液的针头，阿蔷的手拿着它，她的手已经血流如注。而阿蔷的胸前，也被鲜血染红了。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竟然要再次自杀！我和小枫都呆立着。顾希晨不顾手上的伤，大喊：“医生！叫医生来！” 小枫直接奔了出去。 阿蔷的眼睛半张着，她还有一丝的神智，顾希晨看着她胸前的鲜红，身子发抖，声音嘶哑地叫着说： “别这样！别这样！我不会再那样对你了！我错了。我喜欢你阿蔷！别这样跟我斗！我输了！我输了！你要杀，你杀我吧！你不是要杀我的吗！求求你，别伤害自己……我输了……我输了……” 最后，他还是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 大颗的眼泪从顾希晨眼里流出来，就好像，当初阿蔷抱着小枫流出的眼泪，一样。 阿蔷的眼角，也有东西流下，不知道，是顾希晨掉在他脸上的泪水，还是，他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