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双子 第11章　战灵，风

打赢决赛后，接着就是与帝国的比赛，地区预赛的最后一战，去年明日之星的冠军，影山零治的队伍。 黑木银弓着膝盖单手托着脸颊坐在河堤边草地上，视线虽对着场中在练球的队友但却没有聚焦。帝国，对影山来说是用来赢球的道具，但对帝国的球员来说，影山说的话就是绝对…… 琥珀色的眼瞳微微闪烁，纤瘦的身影静静地歛下眸子。鬼道他们那些帝国的队员都不知道自家总帅到底做过些什么卑鄙的事，这点她一直都晓得，或许他们只是被利用，但该打败的还是得打败，毕竟这是能够让帝国的人醒悟最直接明瞭的方式，雷门最喜欢的不就是透过足球传达自己的意志吗？这次不过是一路下来的顺带罢了。 就算最后要用偏激的手段解决其实她也无所谓，反正就算被恨上，她也不差这一点，那些东西、她早就已经不在乎了。 要找出影山零治的犯罪证据其实靠她并不难，只是既然也有人在做她就没必要插手。想到这，黑木银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省得到时候被自家兄长发现自己有提供情报还是证据啥的给警方，他肯定一下子就可以猜出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前因后果，然后下一秒就按下遥控飞弹的按钮把帝国整个轰掉……所以经过判断黑木银还是决定这场赛她在一边看就成，也就是踢她的球就好。 毕竟雷门现在的实力足以威胁到帝国，影山零治一定会使出什么手段陷害他们的，这些天，她必须小心防范。黑木银静静地望着在场上奔跑的队友，除了要留下证据外，更是为了要保护她的同伴。 “不练球吗？”一道声音从侧边传来，带了点低沉跟冷硬。黑木银抬起头，瞥了站在前方斜草皮上低头看着自己的人，没多说什么便俐落地站起身。 经过豪炎寺的身边，感觉到对方的视线牢牢地定在身上，但是她不打算理会，然而下一秒，黑木银的手臂便被拽住。对方墨色的眼瞳直勾勾地注视着淡漠的清影，像是想要从她眼底搜寻出什么。“在想什么？”换了个问句，他开口再度询问。 摇摇头，玻璃似的琥珀色眸淡淡地看着豪炎寺修也，她轻轻地挣开对方的手，“只是认为很多事不如表面。”黑木银漠然地吐出这句话。人们总是说眼见为凭，但其实眼见的并不一定为真实。 人前人后会有不同的姿态、视觉上的错位及时机问题、意识上的转移焦点……这些全部都可以让眼见的虚幻成为真实，所以黑木银在听到人们说那句话时总是想笑。 真正能够为凭证的并非为肉眼也非其他感官或是机械设备，而是一般人类无法改变及影响的事物呈现出来的结果才是真实。就因为只有极少数人才有办法接触，所以能够更改的机会降低可信度便会增高，仅此而已。 她眼前就有活生生的例子不是吗？望着眼前的白发同伴，黑木银眸光微闪。他的妹妹……豪炎寺夕香目前意识仍未清醒已一年的光阴都住在医院中。那场车祸前，车主的手机通讯录中留有一段语音信箱，内容是有关于询问是否准备好执行动作的话语，然后那车主虽然将简讯删掉，但她还是用尽方法把那封简讯给找回来了，内容是“已经看到目标物了”，而后，车祸发生。 那段语音并不能当作证据因为根本无法证明什么，双方间都很小心地避开了关键词。 “为什么这么说？”豪炎寺皱起眉头，他总觉得对方讲的这句话裡头包含了太多言外之意。至于是什么言外之意，大概就需要向黑木询问了吧，虽然他觉得她常常都没回答到重点。 像是想要避开什么似的。 “……不为什么，只是人心过于难测。”撇开了头，黑木银像是想到什么般在清秀的脸蛋上漾起讽刺的微笑，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瞬，但仍然让一旁看的人猛地心惊。 那是一种用无法抹灭的哀慟组合起来的弧度，明明带着显眼的嘲讽但是那双琥珀色眸中绝望般的冷却更加地刺目。那是一种伤得太过严重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黑木。”他低唤。 黑木银没有去看豪炎寺脸上是怎样的表情，逕自踏出脚步，“即便时间的冲刷不会让发生过的消失，但是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她无法忘掉过往的一切、但是也不会特别去想，反正真的……都过去了。 更何况，她所谓的人心难测，其实还包括了在说她自己啊。黑木银将重心微微前倾动作流畅地滑下了草皮，走向球场，澄澈异常的眸静静地散出剔透的莹芒。瞒着他们的事情可多着的，她知道自己不会将许多事情透露给任何人知道，即便是她的兄长，这点看看她不让自家哥哥知道有关自己曾因为影山而差点丧命一事就该能理解了。 说起来她只是习惯独自背负，无论过了再多年恐怕都不会改。 墨色的眼瞳注视着底下纤瘦身影的眼神含着复杂。她可知道，她在说这话时整个人的感觉是多么地沧凉吗？说什么过去了，但恐怕过去的并不多吧。她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然后是在搞懂这个问题前，他觉得有必要先处理另外一人。淡然地转过身，豪炎寺修也的视线对上了夕阳色的眼眸，感觉双方间闪出的东西发出劈啪的声响。 “为什么让黑木露出那种表情？”脸上一如往常地挂着笑靨，但是此时已经除去温和仅仅剩下的只有锋利跟冷硬、燃烧着寂静红色的眼眸染上了更深一层的暗。绑成马尾的蓝色发丝在风的吹拂下兀自飘扬、往一边偏斜，风丸一郎太微笑着，但是毫无一点笑意。 豪炎寺修也瞇起眼眸，语调毫无抑扬顿挫：“都看到了是吧。”偷听他们两个讲话是吗？那理所当然地会看到淡漠身影刚才露出的，那种让看的人深刻地感受到她绝望似的凉然情绪。 对视着，双方沉默半晌。 “───我不会把他让给你的。”缓慢地，风丸开口、眼神执着。 居然让那个淡漠的人露出那种表情，明明之前再怎么样都只会出现浅浅的情绪的，虽然只有极短的时间但是这次的却深刻地令人心神为之震盪，那到底是要多重的伤才会变成这样？他不知道，不过最起码，他可以让黑木不再碰到伤口。 觉得对方有误会到还有出口的话语颇跳且好像有点变成宣战了，但是豪炎寺只是用墨色的瞳望着蓝发的同伴，然后也不澄清对方有误会、淡然的语调认真而带着某种深深意味地道：“同样的话，我原封不动地奉还给你。” 要他把想要的拱手让人？作梦。 “好了，我们去练习吧。”风丸一郎太转过身直接滑下草皮。他还敢这么说吗？伤害黑木有什么资格待在他身边。 跟在他后面，豪炎寺没有再说一句话。到底风丸为什么会喜欢上黑木呢？明明她现在的身分性别是男生的…… 不过那不重要，虽然彼此都没有说出来但他们现在都知道， 这是开战。 黑木银走到球场上后就跟着其他人去做个人练习了，目前为一人一球对准球门射门，附註一提有他们亲爱的队长大人挡着。 看着前面一个的染冈将球踢出去然后球被圆堂用拳头打飞，黑木银站到位子上，帽簷下的琥珀色眼眸飞快地扫了一眼球门跟摆出防御姿态的圆堂，找到通路后把球往上一勾抬起脚准备射门。 冷不防地，背脊一阵恶寒。 身体微微一僵，黑木银放下脚后转过头看了眼身后，接着皱起柳眉。怎么回事？她下意识摸了一下后颈，感觉有点冷汗渗出……奇怪了，是有人打算暗算她吗？ 用微小的动作左顾右盼了一下，确定真的没啥其他的事后将视线转回球门上，然后映入黑木银眼帘的是自家队长脸上冒出一个圆印子满头星星围绕地倒在地上。其他人神色慌张地冲了过去 “……啊。”忘记控制力道还有角度偏了。 “黑木！你谋杀啊！！”看了眼倒地的队长，染冈怒吼，黑木银转头当作没听见完全不理会他的暴跳。嗯一切都是幻觉。 感觉到有人来到身边，黑木银抬头。 “闯祸了？”带着些微笑意的嗓音响起，豪炎寺修也低下视线望着矮他些的身影，接着他头微侧某个地方、唇角浅浅地扬了扬。 “……囉唆。”还不都是那该死的恶寒，有够突如其来的。黑木银有点鬱闷地吐出两个字、微撇着唇瞪着身边的人。然后空气突然间变冷了。 默默地将琥珀色的眸转向正在散发阴气的物体，黑木银挑起眉，她看到站在圆堂身边的风丸笑咪咪地望着这裡然后身后晓得怎么搞的一片黑气氾滥，阴风以他为中心地狂乱吹拂，旁边的其他队友除了头晕目眩中的圆堂外都冷汗地退了一步嫌不够地再退后。黑、黑化了…… 注意到对方好像不是在望自己，黑木银下意识地追逐对方的视线连结到哪……很好现在这什么情况为什么豪炎寺那双墨瞳裡面好像有挑衅窜过…… 她不想管了……很干脆地选择眼不见为净懒得搞懂他们两个之间为啥蹦出一堆火花，黑木银暗暗下了个结论。 人心，果然很难测哪。 夕阳悄悄地落下了地平线，纤瘦而淡漠的身影背着书包慢慢地行走在街上。 最近听说哥在商场上好像有碰上纠纷……不过对哥跟奈伊尔来说应该只是小意思。黑木银垂着眼眸静静地在心裡头盘算着，若是逼不得已的话，她再出手就行，反正她跟她的力量动的手都会隐藏在奈伊尔手下不会被哥发现异状的，何况所谓的商业交易会有私底下的手段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驀然，黑木银停下了脚步、淡淡地抬眼。所以理所当然的、既然他们会用手段那对方没道理就不会用。 几名穿着西装的大汉挡在除了她之外便在也无人的道路上，歷经不少风霜的脸蛋上流露出来的不只是冷漠、更多的仅仅是公事公办的木然。他们的西装领子上都扣有一闪鑠金辉的小小S型徽章，稍对商业界有所涉猎的人应该不难认出其所属势力。 “有事？”黑木银漠然到近乎冰冷的嗓音迴盪在空气中，澄澈的琥珀色眼眸在路灯光芒的照映下泛起一种毫无感情的冽。微微昂首，她单手插在裤子口袋中，单薄的身子更显得瘦弱但更多的是透出一种无形的傲。 大汉们马上就察觉到了，眼前的人根本就不害怕。 擅自把对方的不害怕当成是觉得他们不敢动手，站在中间的大汉一个手势让其他人散开去包围面前的国中生，然后缓缓地开口：“我家主子需要把你留在身边去当作威胁黑木介的人质。” 这种事情他们看多了，卑劣吗？那又怎样，商场的竞争不过就是一场战争，谁管你战争用的是什么样的手段，获胜了便是赢家、才是最大的那一个，就只是这样而已。 “你们凭什么认为捉了我就有用？”商场上多的是不顾其他人生死的家伙，为了自身利益葬送掉家人性命的更是不计其数，眼前这些人怎么会不懂得这些道理。不过她哥当然就不是这种人了，可是对外界来说搞不好事很有可能的事情吧？毕竟〝天使〞是如此庞大而富有权力的一个商业集团。 除此之外就是当年〝天使〞起来的速度快得有点夸张，所以一直以来有不少人认为黑木介暗地裡用了不少手段。 ……好吧，确实是有不少手段，不过都不是哥做的就是。黑木银在心裡头暗想。那些全是奈伊尔跟她做出来的成果，可是其实他们也只有在对方真的是无法用正规手段处理时才会这么做，更甚，她只有在对方的势力想对〝天使〞不利时才会出手，那些设计陷害之类的全部都是奈伊尔干的。 另一名男子接了口，直勾勾地望着她：“他把你保护得非常彻底。”彻底到他们是最近才知道原来〝天使〞的最高领导人拥有一名弟弟，而他所就读的学校也是几日前才好不容易查出来的。 黑木银瞇了瞇眼。但却还是让人知道了哪，可是知道的应该只有校方人员吶，至此之后应该无人再知晓，……对了，听说最近学校好像有资料被盗走……不会这么巧吧？ “你们是带不走我的。”淡淡的口吻不带一丝讽刺、就只是陈述而已。 包围她的大汉们也不恼，最先发话的那个维持着一贯公事公办的语调：“小弟弟，你是不可能打的过我们的，还是乖乖束手就擒比较好，起码可以少吃点苦头。”这个孩子真的有搞清楚现况吗？这裡的人可都是受过训练甚至有不少人是佣兵的。 闻言，黑木银扬了扬唇、清秀的脸蛋上露出了一抹很浅的奇异笑容。她要摆脱他们可能需要耗费一些时间不过并非完全打不过，但是真要说起来，一般要进行武力动作的不会是她而是他。 “我们交换，风。” 没来得及让对方针对脸上的奇异笑容问些什么，淡然的嗓音吐出这么一个漠冷的语句，单薄身影的气质便在一瞬间转变成狂傲孤烈。 唇瓣的弧度从奇异转换成了桀傲不驯，帽簷下、瞳眸中澄澈的琥珀色剎那间染上了犹如深渊的湛蓝。“黑木银”将手从口袋中抽了出来，声音透着凛然且不可一世的冷：“了解。” 包围黑木银的大汉们终于有人露出了一点松动的神色，诧异地低喊：“这是怎么回事！？他的模样怎么……！？”变得这么多？现在面前这个少年散发出来的傲冷根本不像前些时候那淡漠的人会有的，而且前前后后他们交换的话语似是说明了什么。“双重……人格……？” 听到对方有人惊诧地这么低语，被唤为风的人冷冷地勾了勾嘴角：“你们人类就只有这些答案吗？每个都猜双重人格。”真是有够没创意的答案，而且人类的双重人格正常来说眼睛顏色是不会跟着变的。 微微压低身体的重心，风脚一蹬地急速窜到了一名大汉面前抬起手从他的脖子狠狠地扫了下去，注视着吭都来不及吭一声就倒下的大汉，他回头，傲冷一笑：“本尊是战灵。”他可不是什么人类精神疾病下的产物。 没等周围惊诧的大汉回神，风毫不犹豫地动了身对着人直接抬脚俐落地灌了一击，让中了攻击的人当场身体腾空接着翻落在地面无法爬起。 冷冷地落回地面，风瞇起湛蓝寒瞳不屑地睨了眼剩下正警戒地注视着自己的人。搞什么鬼这种程度的家伙银可以自己解决的吧，犯不着叫他出来的，而且明明她的身体应该已经记忆下他的速度、动作、反射能力了啊。算了，等会交换回来再问。 不再多想，风像是敏捷而富含攻击力的豹子傲而优雅地展开攻击，每一个手刀跟踢击都让一个人倒下，不出几秒的时间，最终只剩面前最后一人。 倒退一步，大汉脸上满满都是震惊、不敢置信地低嚷着：“这怎么可能！？佣兵出身的居然不到一分钟就被打倒了！你到底是什么人！？”这样一个年仅国中的孩子为什么会有水准如此之高的实力？而且以刚刚的情况看来，对方的实战经验甚至比他们这些曾待过真正战场的人都要来得高啊…… 风冷哼一声：“身为战灵，这种程度不过是暖身罢了，说不定连暖身都没有到呢。”这只是小意思罢了。 大汉似乎无法理解战灵的意思，但风认为无须向他解释清楚，只是疾掠至他面前，一双寒瞳冰芒大盛、出口的声音冷彻如斯：“敢打银的主意就是该死，我不允许任何会伤害她的人、事、物存在！”风抬起脚踹向他的腹部，那人马上吐出一口血箭，倒地不起。 低头看着他，风冷淡地说道：“只是，银不喜欢杀戮，所以我不能宰了你。”银是他的一切，从她们相容在一个肉体裡开始，他便只为了她而活。 抄出黑木银的手机，风很干脆俐落地调出奈伊尔的电话号码直接拨打，通了之后也不等对方出声便道：“奈伊尔，银被人攻击了，我刚刚才打趴他们，现在过来处理吧。”要不，这些家伙后头的人很有可能会再次找人来袭击银，而他可没法随便一直出来。 “……是风大人吗？”电话的那端，平板的嗓音难得出现了一点起伏，风想对方八成是在皱眉。奈伊尔是知道实情的人，知道他不是银另一人格的人，这点连银的哥哥介都不知道，他这身为黑木介的秘书的人倒是知情，同时也是知道那件事的人…… “对，是我，你知道我不能停留太久，快点过来。”风冷冷地回到。他可没兴趣一直耗银的时间。 “……我知道了，我马上派人过去处理。”奈伊尔没有因为对方的命令式话语感到生气，只是很平静地答覆并且挂断电话。 把手机放回口袋，风闭上眼。在与银交换时，会有短暂的交谈时间，那是她们唯一能通话的方式。 意识飘浮在黑暗中，望着面前熟悉的面孔，风不悦地撇唇：“在搞什么？这种程度的你可以自己应付吧？做什么叫我出来？”她明明就知道这样子只是在消耗掉时间，何苦缩短下去？不过就是几个杂碎罢了。 对方琥珀色的眼眸闪烁着浅浅清辉，她淡淡地道：“只是单纯认为，祢该出来透气了。”令人吐血的答案飞出。 “去你的单纯认为！”风不客气地吼道，“你明明就知道这样只会───”“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黑木银打断对方的咆哮、很淡很淡地如此说。 风的蓝眸瞪着一脸淡然的少女，算算时间不能继续耗他便也不多废话只是撂下一道语句：“不准出事，不然我绝不放过你。”然后週遭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