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双子 第14章　父亲，无法理解的

古兰瞥了戴帽子的身影一眼，淡淡地说：“放心，我对男生没兴趣。”他性向正常的谢谢。 ……不是那个问题。黑木银在心裡翻了个白眼，何况她自己本身是不介意跟男生同房，介意的是她的兄长啊，如果她哥介意的话她就必须得介意了，不过哥应该不会知道就是。 也不理会对方正在犹豫，潘恩盯着她，挑着眉、以完全就是肯定句的语调拋出问题：“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从头到尾就只知道对方是突然冒出来的现在要加入古兰的队伍，难不成以后都要叫欸或喂吗，虽然说本名什么的现在在这裡已经是除了古兰之外不会有人用到的…… “随便你们怎么叫。”语气平淡地表示，黑木银脸上满是无所谓的淡漠，没发现她这么说时空气一瞬间变了点波纹。她不想跟只要相处一小段时间的人讲她的名字，虽然那个弥勒佛大叔应该很快就可以查到了，不过可以的话，她还是不想随意将名字拋出来。 因为现在，黑木银是能够查到资料的名字。查到她身为雷门足球社一员的名字。 话又说回来，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年纪与她相仿的人在这裡呢？她实在不认为这裡是什么教育机构。而且，澄澈的琥珀色眼眸望了眼穿着橘色外套脸色有点苍白的少年，古兰他跟那个弥勒佛大叔长得一点也不像……人类的基因真是神奇的东西。 正当黑木银在思考时，冰冷的嗓音驀然划破了空气，“你不喜欢你的名字？”幽蓝色的眼眸直勾勾地注视着跟他们不熟的人，加赛尔突然问道。他们这裡的人……都是孤儿，或许不全然是被故意拋弃，不过好几个人对于当初拋弃他们的人所给的名字感到厌恶，这点是这个地方眾所皆知的事。 “……就当是这样吧。”结论打哪来的？不过她倒真的讨厌自己最初的姓氏，甚至可以说是恨，……舍弃了她跟哥哥的人是你，不是吗？眸中微微划过凛辉，黑木银这般回答。 然后她看见三个男生不同色的眼中都浮现了一种情绪，黑木银微微一怔，那是……同病相怜吗？……怎么会？ “我们都是孤儿，是爸爸领养的孩子。”古兰微垂眼帘，道。所以他们，对于这个可能跟他们境遇一样的人，感到由衷的认为是同伴。虽然很讽刺地，现在这些同伴都要彼此竞争。不过若是为了爸爸，那样子根本不算什么。 ……这样啊，难怪古兰跟他爸长得不像。不过他没说错，就本质上来说他们确实是一样的，只是、就意义而言却是不一样的。黑木银眸微垂，没让任何人看见一闪即逝的冰冷。他们跟她的境遇倒差得很大呢，他们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会跟她一样的吧，被当成是…… 古兰望着淡漠地看不出在想什么的人影，开口道：“那你就叫琥珀吧，跟你的眼睛顏色一样。”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呢，对方的眼眸是一种干净澄澈的剔透琥珀色，有时候可以透出情绪反应，有时候却像是玻璃一样反映着外界的事物，……想令人不注意都难啊。 “嗯。”没有意见地頷首，黑木银淡然地应了一声。反正这只是代号，但若真的成为名字的话……那就麻烦了，名字裡所蕴含的意义是重大的，可能永远被一个名字束缚住，而无法脱身。 名字是一个咒语，她记得曾经有听过这种说法，而她很认同。 “好了，去看看计画的相关人员吧。”古兰向另外两个用眼神致意过后便逕自往前走。 黑木银安安静静地跟在他后头。 跟着红发的身影走过这座比想像中的要大的建筑物，戴帽子的人影暗暗瞇起眼，迅速地将所见的所听到的资料做了统整外加一些自己的猜测。 这裡所谓的计画是以五年前坠落至这附近的陨石为中心，那个弥勒佛大叔，吉良星二郎，找到了这名为异形之石的陨石内部的力量，发现那股能量能够强化人体，从此展开强化士兵的计画，期望能卖给国家这份在军事上颇有一己之地的构思，不料却被驳回，弥勒佛大叔便将原本是他设的阳光育幼院裡的孤儿用来证明自己计画的牺牲品，以足球来证明，用偽装成外星人来攻击地球，所以才有着这一支支的队伍。 严格说起来，这些年纪与她相彷的孩子是无辜的、是受害者，但她却没在他们脸上看到一丝对吉良星二郎的怨懟抑或是不满。 老实说，黑木银感到不解。她无法明白为什么不去恨他，或许他们根本不想要被强化的。 “……古兰。” 停下脚步、前方的人影转过头，湛蓝的眸子直望着自家新的队员、淡淡地开口：“怎么了？”好歹也叫声队长吧，他这声唤可叫得真顺。 对于在这种基地裡閒晃感到腻了的人随着他停下脚步，淡漠地吐出句子：“……基地的参观已经够了。”剩下的她有办法解决的，而且大部分的路线她都已经记清楚了。所以可以不用继续浪费体力在那边閒晃了。 闻言，古兰扬起眉：“你要是迷路的话就是我的责任，所以麻烦你全部绕完再说。”他可不想听到自家队员在基地迷了路还要别的队的人帮忙，那铁定是会被潘恩他们笑死。 “……我不会迷路。”这可是事实，她可不是路痴。再说，倘若真的迷路了只要骇进这裡一堆有的没的电子仪器裡就好了，这点事她办起来不算困难。黑木银自然不会把这些说清楚，只是这样子对自家队长声明着。 古兰注视着黑木银几秒，也没有再多出言说服，勾了勾唇角，“好吧，那到时要是迷路了别怪我。”他可不想接受炮轰。 黑木银对上他的视线，慢条斯理地道：“不用担心。”说不定到时她会比他还要熟悉这座基地，毕竟她有的是办法记起这裡的路线跟房间位置，这全要归功于她拥有良好的记忆力……不过很讽刺地，那样的记忆力并不是属于她原本应该有的。 穿着橘色外套的白净少年对她的话没有表示什么，只是转向另外一边的通道：“那我带你去房间吧。”谁叫他跟他必须住上了同一个房间呢，不过也只是暂时的，房间应该很快就会清出来。 走到转角，另一边却正好走来一批人。 事出突然，黑木银跟其中一人煞车不及而撞上。黑木银反应很快的稳住身子，顺手揽住对方的腰身，待那人站稳后才放手退开一步。 琥珀色的眼眸很快地扫过那些人，一下子就认出对方的人马是外星学园的第一层级队伍，极限零度。 他们应该不认识她，毕竟她的出现是在四十分钟前左右。而黑木银认得他们是因为古兰带她去看过他们练习。 被黑木银撞到的那个人是玛裘亚，蓝色的头发绑成两个电扇的形状。虽然不知为何她的脸緋红得可以，黑木银还是装作没看见、以淡漠的语调先道歉了：“对不起，没注意到有人过来。”在跟古兰讲话时没注意到有人接近的气息，真糟糕，这裡可是陌生的环境她居然还这样的警戒心低落。 玛裘亚猛摇头表示没什么。对于少女的举动，黑木银困惑地眨了眨眼，为什么要摇的这么用力？脖子不会痛吗？ 至于其他人，在看见黑木银身旁显然一副置身事外的红发少年后立刻露出恭敬的表情，同时唤道：“古兰大人。”被唤的人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表示有听见。 ……真是好大的官威。黑木银瞇了瞇澄澈的琥珀色眼眸，他们明明就是差不多年纪、同个孤儿院的人，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行完礼，看见站在红发少年身边的淡漠身影，极限零度的队长、迪萨姆疑惑地开口询问，当然，语气仍是相当恭敬：“古兰大人，请问这位是……？”没有看过的人，而且他的样子似乎也不像他们这个阶级的人，因为对方很理所当然地站在一边。 ……她不重要的，请不要在意。黑木银撇过视线，装死。对于这种要讲身分来歷啥的场面，她还是闭嘴的好，让这边这个站在高阶的家伙讲会比较有说服力吧。 古兰看了身边转头的人一眼，脸上挂着微笑简扼的说明：“他叫琥珀，是盖亚的新队员。”他这种行为还挺好笑的，并不是这样子其他人就不会注意到他啊，基本上站在自己身边就是最引人注目的呢。若是这样子告诉这个摆明不想引人注意的人这点，不知道会不会炸毛喔？ 这样子介绍感觉好像她是会受到排挤的人物，忽然冒出来就直接变成三大高层之一队伍的一员，这样子其实很难不令人眼红吶。瞇了瞇澄澈的琥珀色眼眸，黑木银在心底嘲讽地哼了声。人心险恶的，不是吗？ 不过，都过了好几秒了，好像也没感受到不满之类的负面情绪呢。黑木银将视线调回到极限零度身上，发觉他们一个个露出惊讶的神情交头接耳不然就是若有所思，然后……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那些不时瞥来的视线中好像还夹杂了几道……崇拜？ 有点黑线外加不相信地凝神将听觉提高，黑木银捕捉着传到耳裡的细语，并将之全部统整化为资讯，然后悄悄地，她有些无奈地吐了一口气……人类真是太强大了，讲八卦……不对、是传递情报的速度真快。她刚出现时的所作所为都被传过全外星学园了是吧？貌似是她有点太小看他们的资讯传递速率了。 “那么就先这样，我们要走了。琥珀。”古兰的前句是对极限零度，后面那声是唤着那淡漠身影要走了。 对着极限零度等人微微頷首后，黑木银立即跟上前方已经迈开步伐的橘衣少年。 看着两个人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走廊尽头后，玛裘亚率先吐出刚刚没讲出来的话打破寂静，……用一种飘着粉红色泡泡般的迷恋语气：“琥珀大人好帅……”这是继古兰大人、加赛尔大人、潘恩大人后的第四名俊男啊！！ 那份淡漠的气质、澄澈的琥珀色眸子、瀟洒挺拔（？）的身姿……喔喔！！ 其他女性成员闻言纷纷开始用花痴般的模样议论，谈话内容诸如像是哪个最帅、哪个气质怎样、言行如何……等，让四名被点到的当事人都没由来的寒颤了下。 男性成员部份则是有的在哀怨又来了个吸睛的帅哥、有的则是在思考那名戴着帽子的人拥有何等实力。毕竟就算听闻了那些事蹟，也还不能评定他拥有的力量，再怎么说也得到足球场上踢过一遍才行。 这裡弱肉强食，所以他们相信眼见的实力极为真实。 黑木银跟在古兰的身边，突然间开口低低地问到：“就这样让我加入盖亚，好吗？”虽然说她其实并不在意这些，因为要证明实力什么的很容易，不过她比较好其的是，他们这上层的人不会因此被底下的人埋怨吗？ 她踢出的球轰了人家的墙弄出个裂痕其实也不能证明什么。 古兰淡淡一笑，平淡地说：“如果是担心有人不服气的话，那大可不必，毕竟你总会碰到球的。而我相信你有足够的实力能展现给其他人心服。”就凭对方拥有极佳的反射能力以及攻击力，加上那些个流畅的动作，他可以相信对方绝对有一定的实力。 即使现下可能没有强到哪裡去，不过若是好好训练的话，琥珀的实力绝对足以到与他们这些高层的匹敌的。殊不知，黑木银其实根本也不需要他们训练，好歹她可是银色前锋哪。 要获得世界的认同，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不怕我只是空有蛮力？”黑木银挑眉，这裡的人可不是傻逼吧，怎么可能随便相信别人呢。 “怕啊，可是我看得出来你并非只是有强大的破坏力。”停下脚步，古兰双手插在外套口袋裡，侧头对着跟着停下脚步的人扬起唇角，“琥珀，你是在担心我吗？”琥珀不会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在哪裡的，就这么怕他被人家苛责吗？ 闻言，黑木银对着他扯了扯嘴角、很淡定地道，“请不要这么自恋，队长大人。”她只是好奇，烦请不要擅自解读谢谢。 对戴帽人影口裡冒出一声极至淡然的“队长大人”微微一蹙眉，古兰没让对方看出自己的实际心情反应，只是调侃似地道，“不是直接叫古兰了吗？又为什么换成队长了？”他觉得琥珀这样子叫，反而有点不自然啊。是因为他那身淡然的关係吗？ “……那是不小心脱口的，”听到他这么讲，黑木银像是想到什么事情般微微一顿，琥珀色的眼眸中浮现出一丝光辉，“队长这叫法，我应该只留给一个人的。”因为她一直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也不认为有什么要特别去查的必要，所以也就搁着了。 那个人是她还跟有着暗金色长发的他待在一起行动时，所结识的友人。队长这名，她只会留给他，不具有特别的意义的……其实也只是想要记清楚确实曾有这么段美好的回忆吧，一个用来缅怀的称呼罢了。 听到这种说法，古兰眨了眨蓝眼，冲着她温和一笑：“是你所隶属的球队队长吗？”他还没有意识会成为这裡的一份子啊，也是啦，毕竟这还挺突然的。 “算是吧。”但也仅仅只是曾经了，她可没打算去追任何一个人现在过得如何，没有那个必要。 黑木银注视着眼前的红发少年，突然间问到：“这裡的人，都甘心让你父亲动手？”她还是问出来了呢，因为她真的很在意啊，父亲什么的…… 古兰被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一愣，但回过神来他依然只是淡淡地笑着道，“别人我是不知道，但是我是因为那是我最爱的爸爸。”是指改造这件事吧，那又怎么样呢？对他来说，父亲才是最重要的，改造算什么。 看着对方的笑容沉默，但她却不是理解了。黑木银对爸爸、父亲这些词汇，向来就只有畏惧、仇恨，毕竟那个人……毁了她跟哥哥。要她怎么不恨？同时对方所带来的恐怖记忆却也让她深深畏惧着……如此矛盾而可笑。 “别管那些了，快点回房吧，已经十二点多了呢，要是你突然想睡觉那不就是我要把你背回来了？”古兰打趣地笑道。虽然其实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了。 闻言黑木银覷了他一眼，低哼了声，“……十二点不算晚，我平常没那么早睡。”晃过对方身边打开门，他们早就停在一间房间前了，只是在讲话还没进去而已。 跟在她后面进房间，古兰顺手带上了房门一边摇头、语重心长：“这样身体很容易就会搞坏的。”原来是个夜猫吗。 黑木银则是很干脆地坐在两张床的其中一床上头，无视自己所属队伍队长的话。 看着地板，脑中却又开始纠结着无法理解。原来有人可以为了父亲，而奉献一切吗？就如此的心甘情愿？这与她本身的情感起了冲突，除了不解还是不解，悄悄地握紧了拳头，为什么……？ “你在想什么？琥珀。”古兰坐到另一张床上，黑木银的对面，问。对于自己房间多了一张床这件事，他并没有为了这般高效率而有什么反应……不过既然这样房间早点整理出来就好了啊。 松开握得指间泛白的拳头，黑木银避开他的视线，淡淡地道：“没什么。”他是不会懂的，因为就算他没了亲生父亲，却仍得到的父爱，对她来说这真是奢侈，毕竟那人连一点点爱都不肯放在她跟他的兄长身上，他们……只是那个人达到理想的道具，如此而已，除此之外，他们对那人来说就只是垃圾。 古兰望着自家队员淡漠过头的神色轻皱眉头，但倒也没继续追问，只是起身从柜子裡拿出一件衬衫和长裤，然后抬手扔给黑木银，微笑着道：“你不会想穿着制服睡觉吧？”那身制服感觉穿着睡会很不舒服啊。 黑木银轻松地接住衣物，淡然地表示：“当然不想。”她对穿着制服睡兴趣不高。 静静地站起身走向浴室，黑木银歛上琥珀色的眼，她可以相信……再待一阵子，便能稍微理解这些事情吗？ 但答案，她恐怕完全没把握，因为恨的……其实已经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