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国度 第70章　自由话题

炽盟阁火热的战息平静，朝圣区的战火则是寂静的蔓延，虽是不同本质，但都是迷惑人心的决酷。 只是在逐渐趋於平静的战争，悄然隐密於腥风血雨的邪恶黑暗却仍是化身為大地的气息，贴身紧密的观察著眾人的一举一动，随时随处都有可能伸出所属的魔爪。 只是这样黑恶的隐密，战火的无情却只是佔据著浩瀚大陆的其中一角，隶属於大陆遥远西端的一部份，而相对於西端的距离，属於大陆位置东北方向的星瑶国则是与此大不相同，没有紧凑生死交关的战情，也没有屏息恐惧的沉默静然，有的是只是一声又一声的哀嘆，唉……无聊啊。 与林书尧他们自炽盟阁分开，而又随著星季瑶回国认亲的星季彤以及纯粹凑热闹的珞雅诗，她们在星瑶国已然度过属於她们人生最悠閒的第七个日子了，而且绝大部分的时间是待在星季瑶所住的凤鸣居。 其实表面上的看似悠閒却是不自由的最佳表徵。 但这点事实却是在她们对星瑶国已然失去兴趣后才察觉出来的。 其实在踏入星瑶国的第一天，因為魔法使团七星小队的消息传递，使得她们一进入属於星季瑶从小生长，也是代表著星瑶国最高权力象徵的皇宫内院时，便在还来不及喘息的第一时间就被召唤到长老们在皇宫中固有的东阁居相见。 这一见面却是出乎星季彤的意料之外。 因為会随著星季瑶回到星瑶国并不是為了攀求虚有的荣华富贵，过眼浮名，而仅仅是為了求得剩有的血缘家人，只是无端蹦出的亲人，怎麼想都会让人感到怀疑且不可信，遑论她的亲妹妹还是一国女王呢？ 所以说早在不住前往星瑶国的过程，意识到七星小队队长们偶尔对她的莫名敌意，似乎带有怀疑的眼色看待她这名被他们视若珍宝，看待亲妹的女王这般的亲暱、爱娇而心生警惕，不让他们呵护在手心的宝贝受到一点伤害，对他们的态度她看在眼裡，可是却没有一丝生气的感觉，反而生出高兴之感，只因為她知道原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有人竟是如此的重视她的亲人，纵使总会有一点小小的惆悵遗留在心头，但却是喜悦多过於遗憾。 因而在伴随著敌意的路途，这一路上她真的想了很多，对认亲一事，对未来之事，她甚至有股冲动想回头，想躲回阿尧的身旁作一个默默无名的“朋友”，消极的希望就这样保持原样吧。 但希望总归是希望，看到瑶妹的雀跃她还是打消了念头，只不过因為眼前的意识，在她的内心演练中，对於认亲的过程她总觉得必然不是和平欢乐的，冲突、争吵似乎才是正常的结果，但等真正见到认亲的主要关键人物，谁知所有的一切竟然都走样了。 长老会是除去女王的权限外的最高权力，也是对星瑶国最了解的老前辈，因而要想知道星季彤的身世，只有星季瑶的承认却是不够，还要拥有现任六大长老的认同。 所以当长老们召见星季瑶时，心急的星季瑶当然是不会放弃这个送上门的机会。 结果这一会面，虽然只有一位风长老在，但他却是轻易的只以三言两语就直接确切属於她的身世，事情的走向也未免太过於简单了吧，争吵呢？怀疑呢？哪有她想像中的复杂啊？！ 呆呆傻傻的状况下，她的身世竟然如此容易被人接受，不到一光景的时间，长老爷爷对她就像是对星季瑶相同，没有一点陌生的隔阂存在，就算在这之间有著十二年的光阴距离。 原本在回復记忆，知道她这名“私生女”的存在是多麼不被她名义上的“父王”所接受，加上之前来星瑶国的途中感受到的属於七星小队的敌意，她怀疑在星瑶国这样庞大的国组体制中是有多少人是不欢迎她的存在的，在心理上，她已然作足了準备，随时迎接关於认亲随之而来的敌视。 但真正的认亲过程真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除去一开始见到的风长老，再接续下来的时间她也陆陆续续的见到其餘的另五位长老爷爷，可也是没有一点火药味，就和风爷爷相同的情景，不须再多说些什麼就已经确定了她在星瑶国的身世。 没有一点阻挠的认祖归宗，让星季彤真的有一点不切实际之感，不敢相信位高权重的长老爷爷们怎麼会这麼容易的相信一个突然蹦出来的陌生人？ 就连看起来严肃顽固，一定要有明确证据才会相信他人说词的索鄔爷爷也是一丝怀疑都没，是她太以小人度君子之腹，还是真是人不可貌相呢？ 不过即使认完亲，归完宗，有关星季彤的真实身分却仍是少数人的秘密，不只是因為星季彤本人强烈的意愿，还有就是对星瑶国体制上的考量，毕竟突然出现的女王的亲姊姊，不管怎麼说都会造成一定的宣然大波，為了国家的安定，就让秘密还是秘密吧。 只是这一点的体认却让星季瑶大声抗议，因為她多想向世人大声宣布她最最骄傲的亲姊姊啊，可是在她少数的一票对上其餘的多数下而无奈的败下阵来，害她有几天的时间都在独自生著闷气，不肯理人。 因此星季彤的表面身分就和珞雅诗一样，是星瑶国女王邀请回来的贵客。 但即使身分已然确定，星季彤对星瑶国却仍是没有什麼归属感，或许这和她远离的十二年时间也有相关，对她而言，星瑶国这该是她的故乡的国家却远不比和林书尧在一起的熟识时光，就算在这之前，她曾因失忆漂泊找不到定点时，在和星瑶国一般拥有浓厚魔法气息的莫修灵市找到归於母亲怀抱的安心感，但在真正回归星瑶国，却反倒少去这股心安熟悉。 所以星瑶国对她而言，只是一个亲人所居住的场所，没有什麼特别意义，她待在此，只是為了重温亲暱熟识，只為了找回自身的温暖亲意，从瑶妹、从长老爷爷身上。 但七天的时间，除去和最亲爱的家人一起外，她最常想到的还是有关林书尧的事。 从炽盟阁和他分开至今其实也已经不知不觉的过了两个礼拜，虽然七天前，在真正踏入星瑶国领土之前，阿尧是安好无事的，而且他的五个好伙伴也都在他的身边，但现在又过了七天，他人呢？现在怎麼样了？ 虽然只是短短的七天，但她就是放不下心。 虽然在星瑶国的生活是悠閒，是安乐的，可是她的心却不如表面，只因為她的他不在这裡。 她曾拜託瑶妹替她找寻阿尧的消息，可是也不知為什麼，到现在却都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是出事了吗？还是怎麼了？她好不安，却不想轻易地把忧虑说出口，她只能一心的祈求上苍保佑他的平安。 其实她也想过她的担忧该是多餘的，只因為阿尧这个人根本不可能会让自己出现狼狈、不可收拾的一天，就算他总是满脸笑意，带笑的眸子轻易地让人忽略专属於他的睿智精明，可是他的头脑计策可是有目共睹的，而且阿尧身上有一种魔力，一种让人心甘情愿替他做事的魔力，即使他想愁忧也要看人肯不肯让他背负忧愁。 阿尧是笑口常开的，是乐天无忧的，可是在还没亲眼见到他真正的完好时，她想她的忧虑是放也放不下的，就像是她生来的使命就是要替无忧的阿尧承担一切苦忧。 如果上天的安排真是如此，她也满心甘愿。 只是他现在到底是怎麼了呢？阿尧你可知道，我好想你，你现在到底在哪呢？星季彤抵不住内心的愁忧，幽幽轻嘆口气。 “唉……”阿尧…… “彤姊姊妳怎麼了？”星季彤的清愁，就在她无意中吐露出时给洩漏了，而最先察觉到的就是待在她身旁的星季瑶。 其实因為皇宫内苑的不自由，星季彤姊妹加上珞雅诗三人最常待著的地方就是星季瑶的凤鸣居，所以打从一大清早便在凤鸣居打发时间的三人，便在房内各自作著自身的事情，像珞雅诗是待在窗口眺望屋外，星季瑶处理著国家大事，星季彤则是无聊的发呆，但因為星季瑶很黏星季彤，所以她是待在星季彤的身旁作她的事情，因此星季彤的所有一举一动全让不断分心的星季瑶注意到。 听到星季彤无来由的嘆息声，终於让无心在国事上的星季瑶抬头询问。 “我没事。”意外听到亲人的关心问语，星季彤强打起精神回答她的问话，不想让自身的情绪带给他人，即使这个“他人”是她的亲妹妹。 “什麼叫没事？妳明明就是一副有心事的样子。”星季瑶反驳，虽然在她们面前她所表现出的都是一副天真单纯的妹妹型，可是再回到女王的型态时，她对事处理的精明果决也是不容忽视的，纵使是两面不同的表现，可是个体却是相同一人，一体两面，却全都是属於她自身的性格，只是在公、在私，表现出强弱的区别罢了。 “我真的没事。”听到星季瑶的答话，她只是轻扬笑脸，仍不愿让自身低弱的情绪暴露。 “彤姊姊妳到底当不当我是妳妹妹啊？我们是彼此最亲近的家人耶，妳有任何心事都可以跟我说啊。”星季瑶低嚷，不懂她的坚持。 “妳当然是我妹妹，只是我真的没事啊。”还是不肯轻言，这或许是和她先前的经歷有关。 在五岁前是為了讨“父王”的欢心，被胡狄尼洛收养后则是為了监视林书尧，失亿被日羿翔捡回则是培养成不能显露情绪的杀手，因此她的一生都是处於压抑的状态，所以就算面对著唯一的家人，她还是不能放鬆心怀，把自己赤裸裸的心绪揭露。 “是吗？还是彤姊姊妳的心事是和我有关，所以妳才不敢讲。”星季瑶突然以一种狐疑又带点悲伤的眼神看著她。 “妳在说什麼啊？”星季彤被她突然发出的语调感到莫名，怎麼话说著说著竟扯到毫无关係的事情上头了。 “啊……我知道，彤姊姊妳一定是不喜欢和我住在一起，所以妳总是都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啊，彤姊姊妳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妳不要讨厌我好不好？我好喜欢妳耶。”星季瑶话锋一转，突然变得呜咽莫名。 “天哪，瑶妹妳在胡说什麼啊？”星季彤听完她不知从哪生出的结论真是感到又气又好笑，“我怎麼会不喜欢妳呢，妳可是在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耶。”星季彤暂时忘却心烦的事情，改而安慰起自怜自悲的她。 “真的吗？”张著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星季瑶就像一隻对著主人摇尾乞怜的小狗般的惹人疼。 “当然是真的。”星季彤说话还不忘重重的点了个头，表示她的真心。 “那妳告诉我妳到底在烦什麼？”转了个弯，话题又回到原点。 “我……” “还不是因為无聊。”珞雅诗突然从中插进她们姊妹的谈话，一脸哀怨的脸蛋也横行霸道的挡在她们彼此中间。 她原本是待在一旁听著她们的谈话，可是对她们之间无意义的对话真是越听越无趣，索性直接打断。 “什麼？”星季瑶满脸问号。 “我说，我好无聊啊。”原本以為认识一个当女王的朋友是很威风的事情，何况还受邀到皇宫中小住几天，可是不到四天的时间她就已经全身无力，全身的细胞各个都在大声吶喊著无聊、无聊、无聊啊…… 第一天见到皇宫，被其中富丽堂皇的装饰设计给吸引出兴趣，第二天被奇花异卉、珍奇迷宫给蹦出乐趣，第三天被精緻小点、珍饈奇饌给吃出喜趣，但到了第四天却已经提不出任何兴致了，除去无聊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没有自由啊。 “我真想问这裡真的是人人都想来的皇宫？而不是一座黄金打造的牢笼吗？”不论走到哪去一定会有宫女侍卫随侍在一旁，就好像怕人偷跑似的盯著紧紧的，让对生性活泼好动的珞雅诗而言真像是被困在笼中的金丝雀，怎麼都不自在。 “想要出外走走却是那也不准，这也不行的，我真怀疑我们到底是来这作客还是来这当犯人的，连一丁点的自由都没有。”而且最夸张的是自从来到皇宫中竟然连出宫都不行，七天，足足七天，她根本没有真正见过星瑶国的街景，天哪，这到底是什麼情形啊？ “呃……”突然的抱怨让星季瑶丝毫没有心理準备，想开口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说明？ 想到前些天接到战火的消息，她能说吗？星季瑶很是苦恼，只是珞雅诗接下来的话却打断了她的烦思。 “现在我终於明白当初妳為什麼会离国出走的心情了，在皇宫中根本就连一丝丝的自由都没，想做什麼都不能随心所欲，因為身旁随时随地都会有人在，这样不自由的生活我只过了七天都受不了，何况是妳，不过我也真佩服妳就是了，竟然能忍到第十六个年头才爆发。”珞雅诗嘖嘖称讚。 “要是要我选择的话，我寧愿当一个平凡人也不要这种失去自由的富贵。”她有丝感概，也因此勾起了星季瑶内心的共鸣。 “妳说的真是太好了，我也是这样想的，当一个普通人都比当一个皇室公主要来的好多了，因為在这裡真的是没有一点自由可言，想做一点小小的坏事都还要大费周章的先把跟著自己的人甩掉，天哪，这样的人生真是有够可怜的。”星季瑶接续她的话，想到小时候调皮的自己，更是有感而发。 “没错，这种人生真的是太可怜了。”想到她指的情景，珞雅诗不由自主的点头附和她。 针对“不自由”的话题，两人突然发现彼此间的观念想法竟是如此契合，叫叫跳跳的就像是寻找到多年知音般的兴奋，吱吱喳喳的再次交换内心中对自由的看法意见，早把对星季彤的哀声异样拋到脑后。 见到两人相见欢的情形，星季彤只是轻缓的勾起一抹微笑，而后又回復她近来最常做的一件事，发呆。